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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门


腰门

作  者:彭学军 著

出 版 社: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

出版时间:2008年06月

定  价:20.00

I S B N :9787539141985

所属分类: 少儿  >  少儿文学  >  儿童文学  >  中国儿童文学    

标  签:综合  中长篇小说  中国文学  文学  当代小说  少儿  中国  小说  儿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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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书荐

TOP内容简介

《腰门》讲述爸爸妈妈要修一条很长很长的铁路没时间照顾六岁的沙吉,就把她寄养到边远小城的温婉而坚忍的云婆婆家里,那里的民居都有两扇独具韵味的腰门,每天每天,沙吉在腰门间出出进进,善良的水、好运的青榴、美丽的苇林姐、勇敢的铜锣、可爱的巧巧、心仪的哥还有不期而遇的小大人,也在沙吉童年的日子里分分合合,让她的成长岁月变得多姿多彩、与众不同并且意味深长。

它是从腰门挤进来的。那时,我以为它是妖精变的。“喵——”白猫冲着我叫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的,听得我心里也软绵绵的。

我常常搬了张小板凳站在腰门边,把头搁在门框上,看着从青石板路上走过的行人。

边边站在腰门后,看着她仿佛看见了童年的自己。七年,我从这腰门出出进进,我的时光

就在它每一次开启和闭合之间一点点地流走。然后,我长大了,走了……

TOP作者简介

彭学军,湘西的民族风情和灵山秀水浸润着整个童年和少女时代。
那时的梦想是做一名芭蕾舞演员。不明白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梦想是如何在那些高山巨壑之间生长起来的。
喜欢靓衣时裳,喜欢溪水篝火,喜欢木器银饰:
喜欢很静很静地呆坐,喜欢很慢很慢地写作,喜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创作档案: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出版有《油纸伞》、《告别小妖》、《歌声已离我远去》、《你是我的妹》等二十多部小说和散文集,获宋庆龄儿童文学奖小说大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国出版政府奖(图书奖提名)、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TOP目录

1.叫我沙吉
2.不会说话的水孩子
3.夜凉如水
4.不懂心痛
5.兔子嘴巴
6.鬼的歌声
7.青榴青榴
8.城墙上的阳光
9.一个秋天的午后
10.白猫和草鬼婆
11.哑蝉
12.水车和木秋千
13.信使
14.漫天飞舞的白蝴蝶
15.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孩
16.木木客栈
17.那个人来了又走了
18.藤萝上的牵牛花
19.边边来了
20.飘落的花瓣
21.尾声

水灵灵的凤凰(代后记)
编后赘语

TOP书摘

1.叫我沙吉
我喜欢对着太阳做这个游戏。眯起眼睛,看着一粒一粒的沙子重重地砸断了太阳的金线,阳光和沙砾搅在一起,闪闪烁烁的,像一幅华丽而炫目的织锦。
有时,我不厌其烦地将沙子捧起,又任其漏下,只为欣赏那瞬间的美丽。
我从小就是一个有点自闭的孩子,不合群,喜欢一个人玩。我可以一个人玩得有声有色。我还喜欢胡思乱想,自闭的孩子都有这个毛病,胡思乱想是一种常玩常新的精神游戏。
有一阵子,我非常非常热爱沙子,当然,这肯定不是因为我姓沙的缘故。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工地,只打好基脚就停工了,一大片地荒着,荒地上坟一样隆着一堆堆的沙子,我每天都去那里玩。
我会用水把沙子浸湿,做成城堡、房子、城墙什么的。这些都是我想象中的,在别人看来,它们也许什么都不是。或者,我什么都不做,只是跪在沙砾上,双手捧起沙子,高高地举起,然后双手分开一些,留出一道缝隙,沙子就从缝隙中漏下来。我尽量使它们漏得均匀一些,像流水一样。
我喜欢对着太阳做这个游戏。眯起眼睛,看着一粒一粒的沙子重重地砸断了太阳的金线,阳光和沙砾搅在一起,闪闪烁烁的,像一幅华丽而炫目的织锦。
有时,我不厌其烦地将沙子捧起,又任其漏下,只为欣赏那瞬间的美丽。
我的神态庄重严肃,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在做某种祭祀。
当然,我最喜欢玩的还是挖沙洞。
掏一个很深的坑,捡一些小树枝架在上面,再找几张废纸或塑料袋铺在上面,轻轻地盖上一层薄薄的沙子。然后我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地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朝前走去,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陷在沙坑里,我很“意外”地惊恐地大叫一声,然后嘻嘻哈哈地乐上半天。
这天,我伪装好一个沙洞,走到离它远一点的地方,正准备闭上眼睛重蹈覆辙时,看见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他背着阳光,身体的轮廓被套在一个金黄色的框子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断定他是个男的,比我要大很多,但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大人,是个小大人,我在心里这么叫他。
小大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而且是对着沙洞走。他离沙洞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怦怦地欢跳起来——要知道,在我看来,这是唯一的一次真实的游戏。
小大人离沙洞只有一步了,我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是怕一颗紧张、快乐的心跳出来,还是怕自己忍不住会替他尖叫起来。
可是,他站住了,看着我。我赶紧扭过头去,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
突然,小大人对我笑了一下,然后一抬脚,一分不差地陷进了沙洞里。
“啊哈——”我蹦了起来,憋了好久的欢叫终于冲出了喉咙,比平时要响十倍。
然后,我咯咯咯地笑。小大人的样子好狼狈,差不多是睡在了沙地上。但他一点儿也不恼,还和我一起大笑,并不理会一身的沙子。
笑够了,我们坐在沙地上开始交谈。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奇迹,我很少和人交谈,更不要说是陌生人。
“你叫什么名字?”
“沙吉。”
我是告诉小大人他的额角沾了好些沙子,可能是很少说话的缘故,我说话时有的字一直咬不准,比如我常把“沙子”说成“沙吉”。他就以为我叫“沙吉”。
“哦,你姓沙?”他抓了一把沙子问我。
我点点头。
“沙吉,是个特别的名字。如果叫沙莎就一般了,只要姓沙,这个名字谁都会取。”
我本想纠正他的,可听他这么一说,我就不吭声了。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小大人又问。
我摇摇头。
小大人就弄平一块沙地,用手指写了我的新名字——沙吉。然后抓住我的手教我写。
小大人从后面环住我,我差不多是靠在他怀里,这样学写字,我觉得很舒服。
我还算聪明,写了几遍就学会了。小大人把沙子重新抹平,说:“再写一遍。”
我默写出来了。然后,仰起头,有点得意地看着他。
我看见他的下颏有一道我小手指一般粗的月牙形的疤,嘴唇周围有一圈细细的绒毛,让我想起坏了的馒头上的霉菌;我还看见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我活到六岁还没见过谁有这么长的睫毛。
我还注意到了他的喉结,他的喉结不如爸爸的触目,只隐隐地有点轮廓,害羞的、发育不全的样子。所以,我的判断没错,他只是个小大人。
这时,我听见妈妈在叫了,她当然是叫“沙莎”。
“沙莎——”
我一跃而起,急吼吼地朝妈妈奔去。
平时,我是不会这么随叫随到的。我要么装聋作哑地不吭声,要么嘴上敷衍着“来了来了”,该干吗依旧干吗。这会子这么乖主要是担心小大人听出我叫沙莎——很“一般”的沙莎,而不是“特别”的沙吉。
果然,妈妈看见我奔过来就不叫了。
妈妈一把抓过我,拍掉我身上的沙子,然后把我牵到一盆清水旁。一会儿,水就浊了,我的脸和手臂被擦得白里透红。
这时,爸爸也回来了。妈妈把脏兮兮的水倒掉之后,和爸爸一起站在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我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声不响地站着,等他们说话。
“我们又要搬家了。”妈妈轻叹一口气说。
我松了口气,这一点儿也不稀奇,我们经常搬家。爸爸妈妈是修铁路的技术人员,铁路修到哪,我们就搬到哪。听说,更小的时候,奶奶带过我一段时间,后来奶奶去世了,外婆病瘫在床好几年了,根本没法照顾我,爸爸妈妈就只好带着我不停地搬家。
“但是,你不能再跟着我们这样跑了,我们没时间照顾你,而且,你很快就要上学了。”爸爸接着说。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我有点心不在焉,我总朝门外张望。
门口的一棵树挡住了我的视线,那棵快枯死的树在夕阳中熠熠生辉,有着无比瑰丽的色彩。可我对它的美丽视而不见,我只是想看看小大人走了没。
等我回过神来时,听见妈妈说:“我们想、想把你寄养到别人家里,那家人很好,会待你很好。”
妈妈的神情期期艾艾的。妈妈的脸晒得黑黑的,现在好像更黑了,我觉得屋子里的光线也一下子暗了下来。我紧张地叫起来:“你、你们不要我了?要把我送人!”
“不,不是送人,是寄养。”爸爸解释说。
“什么是寄养?”
“就是,就是我们暂时没有时间照顾你,托别人照顾。我和你爸说好了,等修完这条铁路我们就干点别的,我们搬到城里去住,三个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也不再搬家了。”妈妈说。
“那我要在人家家里待几天?”“天”是我最长的时间概念。
爸爸妈妈对视了一下,妈妈别过脸去,爸爸吞吞吐吐地说:“几天……这个,说不准,我们要修一条很长、很长的铁路……”
屋外的光线也暗了很多,太阳不见了,沉到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了。我想早点结束这场谈话,去看看小大人还在不。
于是,我干脆地说:“好吧,那我就‘寄养’,但是你们得答应我改名字,我不要叫沙莎。”
爸爸妈妈惊讶极了,眼睛大大地瞪着,几乎同时说:“那你要叫什么?”
“我,要,叫,沙,吉。“我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说。
“怎么……想到改这个名字?”
“沙莎多好听。”
“我就要改!”我倔倔地说,然后,拧着脖子,不想和他们啰唆。
僵持了一会,爸爸终于说道:“嗯……不过,沙吉也不错。”说着,还朝妈妈眨眨眼睛。
“沙吉沙吉……”妈妈嘴里念叨着,然后对爸爸说,“叫着倒也顺口,哈?”
…………
最后,爸爸妈妈同意了我的决定,改名叫沙吉。他们没有理由不满足一个将要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女儿“莫名其妙”的要求。
“好吧,沙莎……”爸爸说。
“叫我沙吉。”我一本正经地纠正他。
“好吧,沙……吉,你就叫沙吉吧。”爸爸说了句很废的废话。可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觉得我很爱他。
终于,他们忙自己的事去了,我迫不及待地冲出门,朝远处张望。
工地上空无一人,一堆一堆的沙子静静地矗立在淡淡的暮霭中。
这是我对童年的“玩具”投去的最后一瞥。
2. 不会说话的水孩子
男孩挽着裤腿,没穿鞋,桶里的水荡出来,弄湿了他的脚,路面上便拓下了一串脚印。这是一条青石板路,无数的日子和鞋底将它打磨得又光滑又细腻,干爽的路面是铁灰色的,湿湿的脚印拓在上面,颜色深了一块,像游弋在他身后的一串鱼。
一大早,我就被一个声音吵醒了。
支起耳朵一听,听见身子底下有哗哗的流水声。怎么会有水声?是睡在船上吗?睡意随着流水声渐渐淡去。我想起来了,是睡在卧房里,而卧房是悬在水面上的,靠水的那一边用几根粗粗的木头柱子撑着,让人觉得像是一排巨人背着房子站在水里。这就是吊脚楼。
这条老街叫北边街,一溜都是这样的吊脚楼。吊脚楼一面濒河,一面临街,褐木黑瓦,灵巧古朴,远远看去,像是童话里的景致。
昨天一到这里,就好新奇这里的房子。
首先是那两扇腰门——在高大的双开的木门前面有两个小小的门扇,比我高出许多,须站在小凳子上,才能将下巴搁在门框上。而腰门的高度正好是大门的一半,是因为这个就叫它“腰门”?
但一开始,我自以为是地听成了“妖门”,说了我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好好一件事就会想歪去,不得要领。只是我想不明白,怎么会叫“妖门”,是妖精进出的门?这里会有妖精?要是真有,我倒觉得来这里寄养是来对了,有妖精的地方一定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我听过彼得·潘的故事,那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可爱的小妖精。
后来我常倚在门边等候妖精。我特别留意黄昏这段时间——据说,这是妖精出没的时段。
有一回,我等来了一只白猫,它“喵”的一声从虚掩的“妖门”挤进来,它有着纯然一色的白毛和湛蓝的夜空一样的眼睛,它站在门边歪着头望着我,那神情自负而又娇憨,而它的眼睛在沉暗的天光中闪着诡秘的光。我正要过去抱它,但它闪烁的眼光让我突然警醒起来:它会不会是妖精变的?
立马,跟踪追进来了一个男孩,把它抱走了。
还有一次,也是黄昏的时候,有一片白色的羽毛从“妖门”飘了进来,落在地上。我捡起来,那羽毛十分柔软,我只轻轻地哈了口气它就好像要飘浮开去。凭我已有的经验,我不能断定它是鸡、或是鸭、或是鹅、或是别的什么动物的羽毛。突然,我又想到了妖精,是妖精的羽毛?妖精是可以千变万化的,那么,这回她又变成了什么呢?肯定是一种会飞的东西,羽毛都飘进来了,说明她就在附近。
一时间,我兴奋得浑身战栗起来。我趴在“妖门”上,恐惧而又欢欣地期待着。
我自然是白等了。
推门进去就是厅堂,厅堂是结结实实地建在地面上的,往里走才是木地板的卧房,人走在上面嗵嗵地响,下面是空的,并有细细柔柔的流水声传来。我走到木格窗前张望,可我太矮了,什么也看不见。这时,从后面环过来一双手,把我抱了起来,还有一个流水一般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看,下面是条河。”
下面果真是一条河,河水清幽幽的,对岸是一排排的麻条石的台阶,一直铺到水里,有好些人蹲在那里洗衣洗菜。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桥”。那“桥”很特别,是一个个的石墩连成的,石墩的间隔大约是大人迈一步的距离,我想我是绝对跨不过去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桥”叫跳岩。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张清秀和善的脸,眼角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但微微凹陷的眼睛却闪着煦暖温婉的光,头发一丝不苟地拢在后面,挽了一个圆圆的髻,鬓角有几缕银丝在闪烁。她从后面环住我,轻轻地揽我入怀,她的怀里异常的柔软,我像是靠在一垛棉花包上面,而且,我还闻到了一丝丝类似蒸肉包子的暖暖的香味。
妈妈抱的我动作常常很猛。奶奶带我的时候,妈妈每次离开和见到我都要狠狠地抱我一下,用力地把我往怀里按,好像要把我塞进她的身体里去一样。妈妈瘦,她的肋骨硌得我不大舒服,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汗味。
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妈妈告诉我,这是云婆婆。当时我只是瞪着一双眼睛傻傻地看着她,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打招呼。可这会儿,也许是她这轻轻一抱,就突然让我对她没了隔膜,有一种令我自己都惶惶不安的想亲近她的感觉。我居然很乖巧地叫了一声:“云婆婆。”
这一声恰巧被走进来的妈妈听见了。我这样甜甜地主动叫人是十分罕见的,妈妈大大地吃了一惊,随即十分宽慰地笑了,说:“这孩子有点怪,却和你这么有缘,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安顿好了我,妈妈就走了。
云婆婆拉着我的手送妈妈。只送到门口妈妈就不让送了,把我们往屋里推,说:“别送了,我看着难受。”说完背过脸去。
云婆婆扶着我站在小凳子上,我就正好将两只手臂搁在腰门——那时还以为是“妖门”——的上框。我朝妈妈挥着手,可她并没有回头看我。妈妈急匆匆走得好快,好像是怕我追上去,缠住不让她走。
看着妈妈越走越远,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受起来,正想追过去,“水哎——”我听见一个人在喊。
扭头一看,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挑着一担水边走边喊。
男孩挽着裤腿,没穿鞋,桶里的水荡出来,弄湿了他的脚,路面上便拓下了一串脚印。这是一条青石板路,无数的日子和鞋底将它打磨得又光滑又细腻,干爽的路面是铁灰色的,湿湿的脚印拓在上面,颜色深了一块,像游弋在他身后的一串鱼。
“水哎——”男孩走过来了,朝着我们喊。
“水,过来。”云婆婆招呼他,并打开了腰门。
他点点头,快乐地、无声地一笑,挑着水欢欢地快步走了过来。进屋,然后把水倒进一口大缸里。云婆婆给了他几分钱。
云婆婆告诉我,这个男孩是以卖水为生的,他和他的麻脸奶奶住在这条老街的西头。麻脸奶奶是个孤老太婆,一脸麻子,很丑。麻脸奶奶不是他的亲奶奶,他其实是被捡来的,麻脸奶奶把他养大。五岁那年,他得了一场大病,麻脸奶奶倾其所有为他治病。麻脸奶奶的“所有”很少,是她平时卖水攒下的一点点钱。命总算是保住了,但病好后他就不会说话了。
麻脸奶奶年纪大了,挑不动水了,男孩就接过了麻脸奶奶的扁担,卖水养活麻脸奶奶。前两年麻脸奶奶中风偏瘫了,他还得伺候麻脸奶奶。
男孩不会说话,却能非常清晰地喊出一个字:“水。”
所以,大家就叫他水。
后来,我才知道,每天早上把我吵醒的是水的吆喝声,而不是楼板底下的流水声。流水声细细碎碎的,蚕丝一般绵绵不绝,正好是可以枕它入梦的。
“水哎——”一声声飘过来,由远而近,我惊醒了。看见一缕阳光从木格窗子的缝隙间挤进来,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跳到裸露着木纹的地板上。
我坐起来,旁边已经没有了云婆婆。云婆婆每天总是起得很早。我赤脚跳下床,跑到窗边,推开窗子,哗地一下,一大堆的阳光和着清凉的晨风迎面扑来。我搬来一张矮凳子,站上去。河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跳岩那边的雾要浓一些,模糊了石墩和人的脚,从这边看过去,过河的人像是在水面上飘,怪异又有趣。
“水哎——”水过来了。
我赶紧跑到厅堂,云婆婆不在家,可能去买菜了。大门开着,可腰门却插上了——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只要不是出远门,都只把“妖门”插上,只要小妖精不溜进来就是了——那时我总这样想。可这会儿我很想出去,又拔不出闩子——云婆婆用绳子绕住了闩子,我解不开。她不准我出去时就这样。我急得大叫起来:“水,水,过来帮我开开门!”
水的头从腰门上探了进来,很轻松地帮我解开了绳子,打开了腰门。然后,把水挑了进来,倒在水缸里。
他边倒我边在一旁嚷:“可是,我不知道云婆婆要不要买你的水,她现在不在家,我又没有钱给你。”可水不听我的,倒完水后就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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