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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贫穷的年轻人


一个贫穷的年轻人

作  者: [日]福泽彻三

译  者:王华懋

出 版 社:贵州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2年12月

定  价:59.80

I S B N :9787221172709

所属分类: 文学  文学  >  小说  >  生活小说  >  社会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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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时枝修,经济系三年级。和所有21岁的大学生一样,他在便利店打工,逃学,跟朋友厮混,靠着父母经济上的供应,只身在东京享受自由生活,压根没想过未来。这天,他正打算逃学回去睡觉,却从老师那里得知一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因为学费欠缴,他被退学了!原本平凡自在的人生开始失速下坠。

父母人间蒸发、老家人去楼空、被赶出出租屋,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失去学生身份,也失去了经济援助。没钱、没工作、睡在1小时100日元的网咖。原以为生活已经凄惨到家,丝毫不知,这不过是通往深不见底的渊薮的入口。


TOP作者简介

福泽彻三 著

日本小说家,多次荣获日本文学大奖。代表作《一个贫穷的年轻人》被誉为“进入社会前读一遍,少走弯路”“读完后让你重新审视生活”。

福泽彻三的小说堪称“时代的切片”,他大胆落笔于日本社会隐疾,是日本独具个性的代表作家之一。

王华懋 译

知名日语译者,深耕文学小说翻译领域,代表译作有《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人间椅子》《络新妇之理》《野鸭与家鸭的投币式置物柜》等,深受广大读者喜爱。


TOP书摘

等到房里只剩自己一人时,修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衣服、内衣裤、电脑、游戏机、录放机、音响,甚至连房间都失去了,仅剩的家当就只有这身衣服、皮夹和手机。皮夹里有健保卡、信用卡和提款卡,健保卡还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信用卡和提款卡已经毫无用处,存款当然是零。手头的钱因为昨晚的挥霍,只剩四万元不到,必须在这笔钱用完之前找到兼职或全职工作,赶快逃离这里。

昨天以前,修的目标还是设法筹到房租,想不到一个晚上过去,门槛变得更高了。他觉得这阵子发生了好多事,但从父母下落不明、被大学开除学籍到现在,也才过了一个月而已。修完全无法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内竟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是哪一步走错了?尽管他努力回溯,还是毫无头绪。他自认已经很努力了,但每次的付出都适得其反。追究起来,都是不汇生活费就突然失踪的父母不好,是不缴学费就立刻开除学生的大学不好,是不肯照约定发薪水的老板不好,是迟缴房租就拿房客家当要挟、把人赶出住处的东都不动产不好。总归一句话,都是他自己的运气不好。

“没钱就没缘!我只是被裁员,可没侵占公款什么的。”

“我也是,除了爱打弹珠,其他方面都很认真啊!”

“好了好了,”小早川插嘴道,“你们两个都没有错,不对的是这个世道!修和顺矢也是,沦落到在这里工作也不是你们的错。”

“是吗?”修问。

“是啊!难道你们认为没办法好好找到工作,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吗?”

“别说进公司了,没考上好大学,我就觉得是自己读书不够认真。”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就算从好大学毕业,在现在这种社会,也不一定就能进好公司吧?”

“因为一直不景气嘛!”

“不景气是原因之一,但还有更根本的问题。我常拿这打比方,就是抢椅子游戏。有好几张椅子跟好几个参加者。音乐响起,参加者就绕着椅子转啊转,在音乐停止的瞬间,抢到椅子的人就是赢家,没抢到椅子的就是输家。把这游戏当成求职活动来想想看吧!”

“公司就是椅子吗?”

“把椅子分等级就更容易懂了。比方说一流企业的椅子、二流企业的椅子、中小企业的椅子。这样来看,一流企业的椅子数量最少,所以竞争激烈;中小企业椅子很多,所以竞争没那么激烈。能坐到哪张椅子跟学历有关,也和学历以外的能力有关,所以个人的努力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但是如果没办法抢到任何一张椅子,就不是个人的错了吧?”

“呃,没办法坐到好的椅子,可能是个人的问题,但没办法坐到任何一张椅子,是因为椅子的数目不够……”

“是现今社会本身有问题。椅子的数目根本就不够,人们努力也无济于事。所以大家不必太苛责自己,该责备的是制造出这种社会的人。”

“原来是这样!”顺矢佩服地点点头。

“小早是精英分子嘛!他本来是精英上班族,再怎么说,大学念的都是——”

长沼说了一家知名私立大学的名字。

“那不重要!”小早川蹙起眉头说,“在过去被称为‘一亿总中产’的时代,国民的经济差距是灯笼形的,中间人数最多,顶端和底层的人数最少。

简而言之,没什么贫富差距。现在却成为一座只有顶端和底层的金字塔,中间一片空洞,也就是常说的经济两极化。”

“只剩下亿万富翁和穷人,是吗?”

“说是穷人,也不只是贫穷而已。在这个毫无安全网可言的现代社会,只要走错一步,每个人都有可能沦为游民。”

“什么是安全网?”

“就是在紧急状况下能保障个人生活的保护网。简单地说,有国家、家庭和企业这三种。在过去的日本,国家不会提供太多援助,但因为有另外两者,所以人们都熬过来了。现在少子化越来越严重,几乎每户人家都是核心家庭,遇到困难时能提供照顾的亲人变少了。企业也是一样,成天搞裁员,不再珍惜员工。这三个保护网都失去了功能,个人就只能任凭沉沦了。”

“变成游民是吗?”

“没错。90 年代以前的游民,几乎都长年从事打零工的工作,因为年纪大或生病而无法工作,才变成了游民。”

“那就是长伯了!”

“放屁!你不也半斤八两吗?”

“确实,长伯那个年代是危险水域。现在,因为安全网的崩坏,像花哥这样四十多岁的人、我这样三十多岁的人,连你们这种才二十多岁的人,都流落到打零工来了。没有家,靠打零工维生,离游民只有一步之遥。”

修点点头说:“这我有切身之感。”

“兼职族和尼特族之所以没有变成游民,是因为还有父母的支持。再过几年,父母的支持消失了,游民人口就会一口气暴增吧!当然,靠打零工维生的人口也会急速增加,所以贫穷产业会更赚钱。”

“贫穷产业?”

“就是专靠剥削穷人赚钱的生意,像这里的工地派遣、弹珠和地下钱庄。

网咖和漫咖或许也算贫穷产业的一种。不过,既然国家不肯伸出援手,穷人需要贫穷产业也是事实。”

小早川的这番话让修想了很多。原本他以为自己会陷入这种困境,都是因为父母突然失踪,现在他开始觉得原因不只如此。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早川“嗯”地低吟了一下说:“只有这样,大家是不会满足的吧!可是现代社会实在太过头了。美容整形、减肥这些自卑心产业就是例子,连外貌与健康方面都开始营造流行,拼命煽动人们消费。想煽动消费,就必须让消费者感到不满足,比方说没有什么东西就等于落伍。”

“像手机就是!明明还能用,可是新机型一推出,就觉得不买就太丢人了。”

“没错。新商品、新流行,说得好听,其实只是在制造新的不幸。想获得幸福,就只能得到它。结果人人都变得只能通过消费来换取幸福。”

“我老婆和女儿也是,成天想要名牌衣服跟新手机,真是没救了。”

“就是因为长伯不买给她们,老婆、女儿才跑了的!”

“放屁!一家之主都被裁员了,居然还把人家的离职金全部卷走,真是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我也是这样!”顺矢喃喃地说,“不管是吃的、穿的,都觉得贵的东西才好。以前我都觉得把钱花在昂贵的东西上才叫奢侈。”

小早川点点头说:“浪费与奢侈是两回事,但年轻时是分辨不出来的。”“开始在这里打零工以后,我发现其实靠这点薪水也可以过得很奢侈。现在的年轻人都被媒体和大企业控制了。”顺矢说。

“来到东京的年轻人全是如此,他们从小就被教育‘金钱就是一切’,误以为不快点到大都市赚钱就会变成人生失败者,所以酒店小姐才会登上女生将来想从事的职业排行榜。”

“我也是这样。从小就只关心钱,想要发大财。”

“可是,”修说,“每个人都想过得富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修,你认为什么叫富裕?”

听到小早川的问题,修沉思起来。

“我不太懂。大学的时候,我满脑子只知道玩,觉得金钱就是一切。现在我还是想要钱,不过我更想有个归宿。像是自己的住处、有意义的工作……”

“就算有办法拥有自己的住处,想找到有意义的工作还是非常困难!社会高度成熟之后,能从事专门职业的机会就减少了。几乎所有工作都变得像便利店或快餐店的工作那样一切照着手册来,已经没有像以前的师傅那样仰赖个人技术的工作了。”

长沼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以前当电气工师傅的时候,是人生最快乐的时期!

“我当季节工的时候就很好,虽然没什么意义,不过不必担心住的地方。”

“像我这样年过六十的,连公寓都租不到。万一这个公司不要我,第二天开始就是游民了。”

“这都不是花哥和长伯的错,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小早川说,“保障国民最起码的生活是国家的责任。宪法第二十五条规定,所有国民都享有拥有健康而文明的最低限度生活的权利。”

“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还谈什么生活补助。”

“原本就算居无定所也能获得生活补助。比方说,可以进入自立支持中心,用那里当住址,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所有的游民都没有领到生活补助。”

“那国家岂不是根本没在保障国民的生活吗?”顺矢噘起嘴巴说。

“没错。而且光靠生活补助,没办法帮助到真正有困难的人。所以‘无条件基本收入’的引进才会变成话题。”

“无条件基本收入?”

“就是无条件发给所有国民维持最低限度生活所需的金额。据说是大约两百年前一位英国思想家所提倡的,不过到了最近才渐渐有实现的可能性。”

“真的吗?真希望能早点实现。”长沼说。

“这样好是好,可是不是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吗?”花井说。

“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想工作也无事可做,所以那种‘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的论调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像我之前说的,是抢椅子游戏的椅子不够,不能归咎于个人!”

“我从小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真的不是我们的错嘛!”顺矢说。

修纳闷起来:“这样太极端了吧?我们自己还是有责任的吧?”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你要把这归为自己的责任吗?”

“也不是站在哪一边,但我觉得不了解这种社会形态,是自己不够上进。”

“真是不可救药!你一直那么努力,却处处碰壁不是吗?”

“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努力吧?就算说国家或社会不对,对我们也无济于事啊!”

“你真的太笨了!小早兄就是在说你那种想法不行。”

“没这回事,”小早川苦笑着说,“修说得很对,但是还能自己谋出路的,就只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接下来的时代,聘雇只会越来越不稳定,即使从一流大学毕业,坐上一流企业的椅子,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安泰。因为现在所有企业都只信奉成果主义。”

“成果主义,就像业绩那样吗?”

“不一定是业绩,但跟单凭成果来评价员工差不多。简而言之,就是非得做出数字才行。”

“电话营销的兼职就像这样。拿到约访就能赚钱,拿不到的就会被开除。”

“你居然做过电话营销?”顺矢说。

修干咳了一下,催促小早川继续说下去。

“如果奉行成果主义,工作的过程和年资就变得无关紧要。因为不是根据年资给薪,所以除非不断做出成果,否则在公司的地位只会日渐低微。即使待在一流企业,要是到了中老年后再被裁员,一样会无处可去。如果还有亲属需要扶养,那就是攸关生死的问题了。”

“会裁员的公司还算一流企业……吗?”

“我也这么想,但日本闻名世界的一流企业,甚至会特别设立称作资遣部门或清理部门的部署,逼员工主动提出辞呈。比方说大型电机厂商——”小早川说了几家众所皆知的一流企业,“我们把逼迫员工在恶劣环境或条件下工作的公司叫作黑心企业,而这类黑心企业正在不断增加。或者说,现在每一家公司都成了黑心企业。”

“怎么会这样?”

“拿削价竞争和服务竞争打比方。我们消费者不断追求便宜与便利,这样的需求造成商品价格下降,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到质量不错的东西。随着便利店和网络日益发达,购物的便利性也大大提升,但是背后那些赶不上削价竞争和服务竞争的个人店铺、中小企业接连倒闭,被高科技取代的专门技术劳工也因此失业。”

“所以很多地方的商店街才都成了卷帘门街呀!”

小早川点点头。

“不过,”顺矢说,“量贩店和购物中心却越开越多。”

“那些量贩店和购物中心也都受到网络商店的影响,以及被维持营运而产生的庞大支出压迫得经营困难。不过,消费者想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好东西的欲望永无止境,只要在价格或服务上输给其他店家,就会立刻失去客人的青睐。话虽如此,成本再怎么削减还是有其限度,到了减无可减的时候,就只能删减人事费了。因此,劳力成本,也就是薪水,才会不断往下降。我们以低廉的价格买到好东西,过着方便的生活,其代价却是失去稳定的人生。”

“那该怎么办?”

“除非我们放弃现有的生活,否则是无解的,但是态势一旦形成,就不可能回到过去,这样的趋势应该无人抵挡得了。那么就应该重建安全网,至少让人民能持最起码的生活。今后进入老龄化社会,创造工作岗位将更加困难。

要拯救没有抢到椅子或是从椅子上被赶下来的人,就必须启动‘无条件基本收入’这种国家级的机制。”

如果小早川说的“无条件基本收入”能够实现,高龄者和游民或许能得到解救,但这么做就能使生活富足吗?修感到疑惑。他觉得,即使领到足以维持生活的补助,人们还是会有新的不满和怨言。

修排队时,一个貌似大学生的年轻女人回头看他,皱起眉头。那种仿佛看到脏东西似的眼神让修感到恼火。他瞥向便当店的玻璃窗,玻璃窗映出身穿工作服的自己。头发和工作服都被水泥粉尘染得一片雪白,难怪女人会表现出那种态度。

修忽然觉得不安,环顾四周。

因为这里是早稻田,便当店前的马路上许多貌似大学生的年轻人正鱼贯往来着。也许是一流学府出身的缘故,个个看起来相貌聪颖,衣着也时尚高雅。有些人与朋友们一起谈笑,也有情侣亲昵地手挽着手。

他们与自己年纪相仿,境遇为何有天壤之别?

短短半年之前,修虽然念的是三流大学,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现在却已经是不同世界的居民。他们享受着大学生活,为何自己浑身水泥粉尘?为什么在这里排队,帮师傅们买便当?

这样的疑问涌上心头。不过换个角度想,虽然自己浑身水泥粉尘,还被派来买便当,但也没有必要感到羞耻。比起靠父母资助的大学生,自食其力的自己更该抬头挺胸才对。

问题出在认为现在的身份见不得人的自己身上。

“喂,你要什么?”

等回过神时,便当店的中年妇人正臭着一张脸嚷嚷着。

修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便急忙念出便条上的内容。

“新来的难民是个小兄弟啊?”芹泽以清晰的口吻说。

“嗯,也不算难民,是游民……”

“游民这个字眼听起来就像没有地方住的人,我不喜欢。我们是因为战争被夺走了住处,所以是难民没错。”

“战争?”

“没错。小兄弟也是在争夺金钱的战争中打输了,才会在这里的吧?”

“嗯,或许吧!”

“这里说起来就像是难民营。好好休养吧!”

芹泽留下这句话就回去了。

“难民营”这个称呼很有意思,但如果是真的难民,一旦战争结束就能回到原本的住处吧!然而,这场争夺金钱的社会战争,却没有结束的一天。

在阿佐谷鸣户建设认识的小早川把现代社会比喻为抢椅子游戏。小早川认为,抢不到一流企业这些好椅子,是个人的责任;但没有半张椅子可坐,是因为椅子的数量根本就不够,是社会本身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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