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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与石


雾与石

作  者:王立云

出 版 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2年08月

定  价:72.00

I S B N :9787533967819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按地域分  >  中国当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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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浙东海寇猖獗,围绕是否“禁海”,各方势力展开角逐。地方通海的富商人心惶惶,寻求皇权庇护;朝中“清流”要求厉行祖宗家法,禁海肃贪,打击坐大的豪强;地方开明官员认为弛禁通海乃是解决海患的根本之道,通海之利亦可助力朝廷纾困,寻求与意图归顺的海上流寇合作;海寇内部对合作亦有分歧;把持朝政的宦官势力对地方通海暴利别有所图;怀揣新知远道而来的外国先生,希望将在他乡施展故国不能实现的抱负;隐藏在一切背后的皇帝,则大搞平衡之术……小说讲述了浙东一处名叫石街的地方上,富商林家及其世交伍家在动荡复杂的局势中左支右绌,徒劳抗争,涉及士绅、富商、儒生、平民、传教士、官吏、匪徒等多个阶层,探讨了封建晚期的中国何以在惨烈的内耗及守旧思想的钳制下,错失融入世界大势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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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作者简介

王立云,男,浙江慈溪人。业余从事写作,《雾与石》是其长篇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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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目录

上部 石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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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雾非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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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石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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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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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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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第一声雷响过,伍太公就说,日子要长毛了。此后将近一个月,石街裹在茸毛似的细雾里,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竹芽露个尖儿,犹犹豫豫地张望。青蛙从泥土里钻出来,咕噜几声后,重又回去睡觉。倒是苔藓地衣,肆无忌惮地生长,漫过街道,爬上墙头,把数百年纷至沓来的人事,层层堆叠,层层包裹。整个镇子古朴苍老,浑然天成。大雾弥漫,黏滞了声音,还有声音里面的喜怒哀乐;模糊了光影,还有光影背后的穷通显厄。石街就像洞悉人事又老于世故的老人,收敛起明晃晃的心智,和光同尘,浑浑噩噩。这倒合了伍太公的意,垂垂老矣,生命的节律业已松弛,他就固执地想让世界也慢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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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蜿蜒西来,到了石街,突然转了个小弯,水流湍急起来,一道堰坝如同横江铁锁,扼住它的咽喉,大河失去奔腾泛滥的血性和脾气,蜷伏在绵柔无骨的雾里,就像一头温顺的野兽。堰坝足有十来丈长,最南边是窄窄的拔坝,中间一座九柱廊桥,桥下的节水坝挂着一道水帘,常年哗哗作响。北边是个船闸,黑魆魆的金刚墙穿云破雾,巨大的绞盘就像妄图击碎迷雾的拳头,陡门闸板被水流和岁月浸出了铁的质地和颜色,手臂粗的铰链紧绷着,纹丝不动,偶尔发出紧张的喀喇声,渗进湿漉漉软绵绵的雾气,就像一锅米汤里掺进了一粒硌牙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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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浓得像沉沉的睡眠,只在每个人周围,留出一个十余步见方的梦。世界分裂了,变小了,人心蜷缩在梦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浸稻种,开地垄,充满希望的农事活动,也换不来一个好心情,而谁也不会在雾季里办结婚上梁的喜事,就连肚子里的胎儿,也拼命躲避这不见天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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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皋老爷从河北岸的马头墙里走出来,在正对着宅门的照壁下站了一会儿,伸出舌头咂咂雾的成色,拖着根竹杖,朝西边的堰坝走。街市铺面冷冷清清,走上廊桥,平时螺蛳一样吸满闲人的懒汉石,都空荡荡只留了些屁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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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日头的心情,比盼新娘子还要迫切。林皋老爷捋着湿渍渍的胡子,寻找镇子南边横卧的远山。在石街人的经验里,只要牛头山西麓的阳石露了头,太阳就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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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水还是那么厚,焦虑在里面滋长,耳朵里嘭地撞进一声闷响,又把这焦虑拓进了心里。林皋眉头一挑,转身寻找声音的来处,却是一只乌篷船从雾里钻出来,撞上了照壁下大埠头的石阶。管家蒙贵从船舱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矮胖,一个高大。林皋看不出那是盐号的伙计,还是盐场的廒商,只啐了一口,转头又去寻那阳石。他牢牢盯着阳石的方向看,浓雾似乎真被他盯破一个洞,地根一样的石柱,绽着青筋铁骨,嵯峨而立,然而眨个眼的工夫,又有流云飘过来,补上了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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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闸西边的酒馆里,不时飘出躁动的情绪,就像闷热夏夜里的飞蛾,扑棱的翅膀搅起几缕新鲜的空气,嗡嗡的声音又平添了几分烦躁。只要候闸的时间足够长,船老大就会上岸来,摸进酒馆,剥着兰花豆,呷着热老酒,神聊海吹,给石街带来许多新鲜事体:哪个地方一个举人老爷的女儿,还没结婚呢,肚子就大了,叫来稳婆接生,居然生出一条蛇来;哪个地方的一个什么官,放着官轿不坐,非得微服私访,遭遇一伙强人,吃了拳脚棍棒不说,还被剥光了,绑在树上……船老大神采飞扬,口沫横飞,闲人们帮腔凑趣,调笑打闹,酒馆于是比杨老先儿的书场还要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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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椅板凳噼里啪啦一阵响,船老大似乎要起身了,酒馆门口于是晃荡起模糊的鬼影,隔着浓雾,又传来鬼话:“云塘夏阁老,虽说死了多年,一朝两京,多少门生故吏,阳间是没有谁敢动的!”鬼话滚不了多远,掉到地上摔碎了。一只鬼的个头越来越大,搅碎一片雾,荡进了林皋的视野。那是坝夫许木头,他正朝金刚墙下的坝房走,猛一见林皋,忙躬身耷背作个揖,笑道:“员外寻阳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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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皋唔一声,随口问道:“说什么呢?云塘夏家,呃,烂舌头的船老大,又在嚼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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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割舌头,瞎话都说得跟真的似的,嗐,咱那杨老先儿,真该跟他们学学,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别都说得清汤寡水,乏味得紧!”许木头边说边往坝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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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皋心里痛骂船老大,石街的风气都被他们带坏了,连最粗夯的许木头,也知道吊人的胃口了。他哼一声,虚抬起一只脚,欲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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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遭劫了!”许木头倚着坝房的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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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云塘是个所城呢,驻扎着上千官兵,什么地方的强盗,这么大胆?”他把虚抬的脚踩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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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撑船阿海——”许木头朝雾里胡乱一指,“撑船阿海收了一船棉纱,送到夏家花行,交割后天黑了,就在埠头边歇宿。睡到半夜,听到喊杀声,他从船舱里钻出来,花行一片火海,火势延到夏家大院,烧着了好几间房子呢。阿海想上岸救火,刚跳上埠头,猛然看到一队骑着骷髅马的阴兵,一下子惊得跌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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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胡说了!”林皋嗐了一声,“不就失了火嘛,怎么编派出个阴兵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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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兵,是阿海亲眼见到的!”许木头笃定地说,“夏家死了十几口人,云塘的棺材铺子都空了,阿海从余姚运去八副棺材,见到了那几具尸体,眼睛里还留着鬼影呢。嗐,就是阴兵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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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兵?林皋摇摇头,夏家就是太招摇,才引起了强盗的注意。他看了看自家马头墙上挑着的几角飞檐,眉宇间聚拢了许多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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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里传来一声喊:“落了!”船闸航道的另一头放进了船只,落下了闸板。许木头应一声,扳动轱辘,铰链喀喇喇响起来,黑黝黝的闸板像头水牛似的,呼地从水里钻出来,水淋淋地往上爬。等闸板升到位了,许木头销住轱辘,吁口气,说:“有钿这个啬鬼,连坝夫的工役钱也不肯出,非得把儿子支过来——就这破闸,我一人弄弄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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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出工出工,愿出钱出钱,本就商量着来!”林皋一指埋在雾里的航道,说,“那是存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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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倒差了老大来!”许木头咂咂嘴,“伍存养,好家伙,猢狲屁股,每天就来虚应一下,一挨到干活,就找不到人了。这还轮着他家当年呢!前年造黄册,去年修城门,轮着哪家不是脱层皮?就他老伍家,应付着比谁都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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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皋朝堰坝南边看了看。伍家土墙草盖的房屋,正孤零零地趴在一棵大柳树下,要不是猪们声嘶力竭地叫唤,还真不容易把它从雾水里择出来。他朝伍家走,还没走到那棵大柳树,粪的味道迎了出来,他提起袖子赶了赶,立在一截颓墙边,喊一声:“老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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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丛里摇晃着一颗白色的脑袋。“地肥养懒汉!”伍太公敲着拐棍,正在那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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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惹您不高兴了?”林皋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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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麽东,饿几天,看还有没有力气笑!”酒馆里的笑声飘过空阔的河面,传进伍太公并不灵便的耳朵,他挥着拐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赶跑。“家山来了?赶紧把潮神殿修起来!”老头白色的须发抖动着,不知道那含混不清的声音是不是从他嘴里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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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没了,还要潮神干什么!”林皋笑着说。父亲林家山已经去世多年,而昏聩的伍太公总固执地把他当作他的父亲。“我打算把潮神殿拆了,盖座土地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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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祂们打起来?”伍太公哼哼着,“这潮神殿哪,就是石街的脑子,没了脑子,怎么留得住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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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的味道越来越浓,掺进雾水,像沤馊了的糨糊。林皋转身欲走,猪圈那边晃出一个人影。“哟,林员外来了!”伍有钿挑着粪桶担走过来,夸张地喊一声,把粪桶担一放,靠着颓坏的泥墙涎着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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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人来收柴卤钱米,别忘了各户紧催催!”林皋蹙着眉头啐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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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老三了,”有钿撇撇嘴,“正经税赋应着都够呛,这劳什子的柴卤钱米,交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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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人都熬成鬼了,份额又不大,就当施舍了!都是灶籍,缴纳荡课杂税,本就应当就份,呃,总好过让盐课司来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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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户,嘿嘿,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这白花花的盐粒,究竟是怎么从海水里熬出来的!员外手面大,跟县太爷说说,转成民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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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还管得了这事?能和海里人私相授受,又不拘银钱粮帛,已经开恩了!”林皋啐道,“你看你这甲首当的,十户人家,十户有意见!今年总算轻松吧,许木头那里几个小钱,还值得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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