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破碎世界之美

       ★这是一部刺激的、令人不安的、深刻而重要的著作。威廉斯的散文时而优雅，时而口语化，时而诗情画意，时而激情四射。她将我们带入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并启发我们去思考“为什么世界任何一面的消失都将不可挽回地粉碎它”。
　　——《巴尔的摩太阳报》（The Baltimore Sun）
　　★威廉斯是一位生态作家。在她构建的世界里，思想是由物质和精神的线索连接在一起的……该书以“片段”或“碎片”的方式对之加以诠释，就像马赛克镶嵌艺术……其间不乏美好。
　　——《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

       我们眼看着双子塔倒塌。我们眼看着美国选择战争。我们内心的宁静被击得粉碎。如何捡起碎片？拿这些碎片怎么办？轰鸣的大海给我的回答是“马赛克”。
　　《发现破碎世界之美》作者威廉斯是美国著名的自然文学家、诗人。她前往意大利的拉文纳，学习古老的马赛克镶嵌艺术，嵌片所特有的语言令她感悟到：打碎之后可以去重新发现，构建新的和谐。接着，她来到了美国西南部，在那里观察濒临灭绝的草原犬鼠。之后，她去往卢旺达的一个小村庄，与遭遇种族灭绝后的幸存者一起，用战争的碎瓦砾建立纪念碑。威廉斯试图在一个物质和精神分裂、破碎的时代，探寻自然与生命的含义，以及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共同体”的意义。
　　与马赛克艺术相似，该书的各个部分自成一体，相互之间似乎并无联系，但是当把它们“拼贴”在一起时，就有了超过世俗喧嚣的分量与光芒。
　　《发现破碎世界之美》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它的无所畏惧和真挚的希望一从残骸中滤出美好，让无声发声。

       特丽·坦佩斯特·威廉斯（Terry Tempest Williams）
　　威廉斯是美国当代著名的自然文学家、诗人，美国生态批评及环境保护等领域颇具影响力的人物。
　　威廉斯获得过众多的荣誉。曾获美国荒野协会颁发的罗伯特·马歇尔奖（Robert Marshall Award），这是该协会授予美国公民的高荣誉；美国西部文学协会颁发的杰出成就奖（Distinguished Achievement Award）；她还是兰南文学奖学金（Lannan Literary Fellowship）和约翰·西蒙·古根海姆奖学金（John Simon Guggenheim Fellowship）的获得者；2010年，她获得了戴维·R.布劳尔环保行动奖（David R． Brower Conservation Award for Activism）：2014年，在美国《荒野法案》颁布50周年之际，威廉斯获得了约翰·缪尔奖（John Muir Award），以表彰她在美国环境保护方面的杰出贡献。
　　威廉斯以其激情和抒情的散文而闻名于世。她有多部自然文学著作问世，包括《心灵的慰藉：一部非同寻常的地域与家族史》（Refuge：An Unnatural History of Family and Place，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程虹／译，2010），《当她们羽翼尚存：聆听母亲的无言日志》（When Women Were Birds：Fifty-Four Variations on Voice，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韦清琦／译，2021）和《发现破碎世界之美》（FindingBeauty in a Broken World，西南大学出版社，秦海花／译，2021），等等。
　　
　　秦海花，文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金陵女子学院英语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小说及西方文论，译著两部，专著一部，在《当代外国文学》《国外文学》及《外国文学》等刊物发表论文数篇。

意大利＆马赛克
美国＆草原犬鼠
卢旺达＆见闻
注释
主要参考书目
致谢

       马赛克是发生在表面之上的对话。
　　马赛克是和光线、色彩及形状之间的对话。
　　马赛克是和时间的对话。
　　最早的马赛克镶嵌品出现在公元前25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它们是一些起装饰作用的饰物、赤土陶器或者贝母，之后，还未能发展成一种艺术形式便消亡了。
　　马赛克镶嵌品再次出现是在公元9世纪的希腊，这一次是用作地面装饰。与地毯相比，用卵石铺就的几何图案是更为经济的选择。两个世纪之后，地面马赛克开始使用具体的形象，用彩色的卵石表现捕猎中的狮子和雄鹿影子的微妙变化。在马其顿的佩拉发现了一幅卵石马赛克，刻画的是骑着猎豹的狄俄尼索斯。它通过对鹅卵石阴影的巧妙应用，不仅描绘出生育之神的体态，还有她优雅的举止。成千上万的卵石被挑选出来，并永久地固定在混凝土表面上。
　　后来，卵石被切割石块儿所取代，因为切割石块儿更易于控制和把握。切割成小块儿的石头被称为嵌片，成了深受喜爱的马赛克创作材料。这一装饰形式在希腊、土耳其和埃及广为流传。马赛克工艺精品当数庞贝废墟中挖掘出的精美地板和墙面。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这些地板和墙面被火山灰所掩埋。
　　庞贝古城里有一幅马赛克作品，颂扬的是尼罗河流域的草木和动物，展现了丰富多彩的异域生活。罗马人在公元前30年占领了埃及，被他们在埃及见到的美景所吸引。他们将河马、鳄鱼、眼镜蛇、狼、绿头鸭、朱鹭以及各种水生植物用一幅带有浓厚艺术气息的马赛克作品加以呈现。
　　马赛克成为新领地故事的承载。
　　在公元前数世纪，异域的自然风光成为马赛克的主题。海豚、跳跃的鱼儿、章鱼和龙虾围绕在嬉戏的天使和丘比特周围，这成为继“罗马扩张”之后又一幅标志性的具象画。
　　公元前323年至公元前30年，希腊有一组题为“未扫的地”的马赛克错视画，在地面上用石头刻画美食的愉悦，很美，也很有趣。这种好客的传统——成篮的水果、杀鸡备酒，甚至还有一只老鼠在啃噬坚果，在白色马赛克所铺设的背景上留下一些碎屑——这一切都展示了富足之下的慷慨。这些地面看上去让人感觉前一天晚上曾在此举办过盛大筵席。
　　马赛克用撩人的方式展示身体和土地，颂扬季节的变化，装点着掌管生育、丰收和复苏的众神们的圣殿。
　　从异教徒社会到基督教社会的演变，使华丽的神话故事转变为一种更加单维度的形式，寓意比表现方式更重要。太阳神阿波罗成了上帝之子。与考究的创作名录相比，象征性的表现方式更受重视，深度消失在扁平式的信仰之中。
　　在信奉基督教的君士坦丁大帝统治时期，马赛克不再被用来装饰地面，而是被用于装饰教堂的天花板。玻璃取代了石头。在上帝之屋，光线如同真理一样熠熠生辉。
　　罗马教堂虽然外观看起来很简朴，但是内部覆盖着色彩鲜艳的马赛克，小块儿的切割玻璃从而成为祈祷的物品。为了这一装饰艺术，还特制了一种独特的玻璃，被称为彩色玻璃。这种玻璃耐磨，反光性更好，颜色更丰富，可以让最有想象力的马赛克艺术家在作品中展示细微之处。马赛克的黄金时期开始了。
　　马赛克成了每个人的《圣经》：人们不再需要依靠文字，而只需要头顶那些图像所讲述的耀眼故事，其目的就是让观看者深感震撼，就像那些在上帝跟前的人们一样。谦卑的人们一踏进教堂，就像是被送到了天国，领略到精神的光辉。
　　站在圣维塔莱教堂那满是故事的穹顶下，我深感震撼。屋顶上是耶稣门徒们的肖像，他们站在野花地里，拿着一本关于鸟和动物的寓言集，肖像的边框被雕成浪花的形状，海豚在浪花中相互缠绕。这是一连串关于宗教和世俗的历史。狄奥多拉皇后和她的朝臣们，与贾斯汀尼安皇帝和他的随从们一起，创造了一系列和神权相匹敌的权力更迭。
　　这个教堂最初由哥特人兴建，用的是罗马的技术，包括罗马式穹顶，后来在拜占庭建筑奇才的带领下竣工，并于公元547年5月举行了供奉仪式。由于表现手法华丽，这个教堂从严肃的礼拜场所变成拜占庭马赛克艺术最了不起的典范，这一点更加证明圣维塔莱教堂最核心的灵感并非来自意大利，而来自奢华的东方异域风情。
　　在我的脑海中，那些无名的工匠们站在高高的、简陋的脚手架上，眼朝上看着天花板，脖子和后背始终紧绷着，伸手从盘子里取出彩色嵌片。我想象他们长时间做着手工艺活儿，常常会进入忘我的状态，既全神贯注，有时思想也会天马行空。
　　我的目光注视着灰色巨砾上腾起的马赛克赤焰火舌。摩西正在脱掉拖鞋，准备靠近燃烧的灌木丛。上帝从一大片乌云中伸出手，摩西站起身，从上帝的手中接过律法。
　　他所接过的石板，《摩西十诫》，将会被他砸成碎片。马赛克的律法。
　　在圣维塔莱教堂的马赛克天花板上， 《旧约》和《新约》里的故事被讲述，被重构。“以眼还眼”的故事换成了“你们愿意他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他人”。摩西寻求真理，并通过石板传播真理。耶稣在圣殿山上布道，分享真理。在摩西和耶稣侍奉上帝之处，百合绽放，孔雀开屏，尾羽缠绕，这样的景象提醒我们，我们生活在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