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上的童年：仰望星空的眼睛

　　本书是国内首部以古老的文莱水上村落为背景创作的儿童小说。作品以从文莱大学毕业的华裔女青年阿乔的人生轨迹为线索，讲述其在文莱担任支教老师期间带领文莱水村的孩子们大胆表达，学会创作，感受多元文化的碰撞与交融，懂得理解、包容、尊重，勇于确立人生理想、实现自我价值的故事。爱国华侨、妙手中医、访问学者等人物渐次出场，展现出中、文两国几代人的互助与奉献；中国汉字、书法、医学与文莱绘画、美食、工业等元素的创意互动，编织出世界文化版图上的华美图景。

　　张明舟，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主席，国际出版商协会包容性出版与扫盲委员会委员，中国民进中央出版和传媒委员会委员，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中国版协理事、察哈尔学会文化和平委员会委员，“生命树童书网”创始人。

　　黑龙江人，1991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大学对外汉语系外事管理专业。曾在中国外交部亚洲司、北京百路桥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工作，2018年获选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主席， 成为首位担任该职务的中国人，也是改革开放40年来极少数担任国际组织最高领导人的中国人之一。

　　他长期从事公共外交和儿童文学、少儿出版和阅读推广的国际交流与合作，推动中国人获得了包括国际安徒生奖在内的一个又一个国际奖项，为中国文化走出去做出了特殊贡献。他还策划推动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与国际出版商协会（IPA）两大国际组织建立合作关系，策划推动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设立IBBY-iREAD爱阅人物奖这一全球阅读推广人奖项，广受世界同行赞誉。获评“文明之光-2018中国文化交流年度人物”，也是“2018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特殊贡献奖”获得者。

　　2020年2月29日发起全球抗疫童书互译共读项目，创立生命树童书网。

　　杨敏，儿童文学作家，教育心理学专家，青少年国际素养培育的倡导者、推动者、践行者。云南外国语学校创始人，总校长，云外—新华（老挝）中文国际学校总校长。

　　已出版《睿子的彩色黎明》《睿子的奇迹花园》《妈妈，请这样爱我》《爱?原色》《爱?壹佰》《寻找彩虹桥的蓝孔雀》等10余部儿童文学作品及小说、诗歌、散文作品。

第一章　去自然保护区还是去水村 1

第二章　方思思和方念念 13

第三章　仰望星空的眼睛 25

第四章　小伙伴们去哪儿了 35

第五章　还是海龟比较可爱 45

第六章　选班长 55

第七章　美食当家 63

第八章　北京印象 73

第九章　前往巴黎领奖 81

第十章　小粉笔大舞台 91

第十一章　高脚屋村的心脏 101

第十二章　过生日 109

第十三章　难忘的出走日 117

第十四章　会弹钢琴的孩子不要轻易哭  125

第十五章　石油和飞翔的梦想 133

第十六章　新娘的嫁妆 141

第十七章　毕业典礼 151

第十八章　我要当医生 159

第十九章　森林是一位好人 167

第二十章　空气的味道好甜 175

第二十一章　老师，别走 187

第二十二章　《星月》日画册 195

第二十三章　迎送大军舰 203

第二十四章　请以星空的名义呼唤我 211

后  记 215

第一章

去自然保护区还是去水村

了解当下的自己是幸福的。

如果更多地知晓自己的未来，内心可能会仿徨不定。

我叫阿乔。

大学毕业那年，我就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上徘徊。现在，我拿到了硕士学位，却依旧纠结于自己的未来。

看到同学们要么选择继续读书，要么怀着拯救世界的雄心走上社会，似乎个个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而当下的我，偏偏看上了志愿者这个角色。有人说这样的选择不是因为思想境界高，而是因为想逃避工作压力。

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马上就要遂愿了。作为一名志愿者，现在的我，只是在究竟是去自然保护区当研究助理，还是去水村任支教老师这两个选择上纠结着。

“嗨，你看你把房间收拾得越来越乱了啊！”

我被一个富有磁性的女中音吓得一惊，手上抱着的一堆花花绿绿的T恤衫也落到了木地板上，左腿鬼使神差地撞到了硬木做的床脚上。

“哎哟，膝盖难免又是一片淤青了！”声音里充满了怜悯。微微发福的妈妈穿着一身白色亚麻布连衣裙，眼含笑意，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有点幸灾乐祸地看我出洋相。

妈妈是来送水果给我吃的，香气扑鼻的榴莲味从她双手托着的红水晶果盘里飘出来，引得我味蕾大开，让我一点儿向她回嘴的意思都没有。

“榴莲当晚餐可不行，今晚有好吃的咖喱鸡哟！”妈妈跨过我横在床边的两纸箱书，用胳膊肘把挡在她眼前的、从屋梁上垂下来的画满了卡通画的纸拨开，把一大盘榴莲放在了我的书桌上。

盛着金灿灿的榴莲瓣的果盘边是我已经填写好的两张志愿者申请表——分别申请去水村第三小学和乌鲁淡布隆国家森林公园。

如果申请去国家森林公园，相信可以逐渐提升我的学术造诣，将来成为一名自然科学家，是顺理成章和指日可待的事情；去水村三小当老师的话……为什么不先成为一名中国和文莱两国之间人文交流的使者呢？我身上流淌着中国人的血脉啊！在大学里聆听有关“一带一路”战略专题报告的时候，参加“一带一路”中文两国文化教育交流主题活动的时候，自己不是感受到了那种从未有过的激情吗？

我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我们去那边走走？”他低声说。

他说的明明是个问句，但我每次都听成陈述句或祈使句。

“等我一下，就来。”我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于是，我们去了一个可以望见水村的山坡上，肩并肩坐着。

我们一起发呆，或是急急忙忙地说着话。

每次都这样。

大约有十年了吧，在我房间面朝马路的窗户下面，总能响起刚才的对话声，而我们在小山坡上究竟说了多少箩筐的话，简直让人记不住。

 六年前，我从小称之为“他”的亲密小伙伴，一位土生土长的文莱小伙子阿达——这是我为他取的汉语名字，和我一起进了文莱大学。之所以为他取名“阿达”，是因为我希望文质彬彬的他将来事业宏达，并具有达观的性格。

进入亚洲排名前100的文莱大学，是我们追求大学梦的美好结果。毕业后，我留在文莱大学继续攻读硕士，阿达出国深造。现在，他即将成为一名博士研究生。

“你也该出国深造的，我们都是文莱达鲁萨兰国的优秀学生，而且去留学，国家会为我们支付学费。”

“可是，我真的喜欢文莱大学。”

“说不定你也会喜欢在别的国家读大学。”

“可是，我先喜欢的是文莱大学啊！”

“我觉得，你是因为喜欢文大食堂的印度饼才留下的吧！”

“哈哈，我也喜欢食堂里的免费沙拉、汤和饮料，还喜欢免费的早餐咖啡和面包！”

上面的对话是我们两个说过的许多话里的其中一段，也算是关于选择的讨论吧！

可是，我现在好想听听关于我的志愿者选择，阿达会怎么说。

傍晚，我独自来到那个曾经属于我和阿达的小山坡上，坐看余晖下的水村。

不知是金色的阳光照拂了水波，还是水波迎来了金色的阳光。它们相互轻轻拍打，时而推推搡搡，时而你追我赶，它们玩得认真而淘气，太阳不知不觉就躲到了西边的宫殿里，于是天色暗淡了，水面寂静了。

“其实，我们家阿乔最适合去新加坡工作，人长得漂亮，又会四国语言。”

“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爸爸的意见很简单。作为女孩子，你也要担负各种责任，自己的，家庭的，国家的。”

“女孩子最起码得经济独立。”

“文莱很不错，我们几代华人在这里都受益了。阿乔想去做志愿者，真是太好了！”

……

不记得是在哪一次的家庭聚会上，姑妈、妈妈、爸爸和外婆在热烈地讨论我的职业选择。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外婆最关心的问题是作为志愿者的我能否自食其力。当我自信地告诉她可以，但这样做只是刚好够养活自己，当不了有钱人的时候，她开心地说：“这  样的话，你就是一个服务国家的人啦！”

“不过，将来也不是不可以当富豪的嘛！”外婆补充道。随即，她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只是回想起一些相关的场景片段，内心其实并没有衡量过哪一种选择会更好。

“阿达，你也想去乌鲁淡布隆国家森林公园当研究助理志愿者，对吧？”我在心里对他说，仿佛这一刻，他就和我一起肩并肩坐在这里。

“是啊，阿乔，这还要问吗？”毋庸置疑，阿达一定会这么说。

我把十指交叉起来握成拳头，希望能给自己一些力量，就好像握住了阿达的手一般。

“不过，人生有很多种可能，要尝试了才会知道。”声音很轻很轻，但这分明就是阿达的声音。

我不自觉地松开了拳头。

哇，这是恐龙公园还是百兽百草园？还有蜥蜴、蝴蝶、长臂猿和大王花！

快来看啊，这辆破旧的老吉普车可以开去冒险？

口袋里只有半毛钱？

婆罗洲就像是一座野人花园！

这是孤独星球的行者？

为什么不？一直在路上，在山林中远足，在河中漂流，穿越原始雨林。

旅行指南就是你的理想指南！

以上种种，都是我作为文莱大学生物系本硕连读的一名学生，在校园里通过漫画形式唤醒教授们和同学们的童心而引起的轰动性讨论。我的“文大阿乔个人漫画展”取得圆满成功。更有人在校刊上撰文说：“阿乔的漫画让我们离童心更近，离创造力更近，也让我们捡拾起自己的理想。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去点燃梦想吧！”

我因此成了文大名人。显而易见，我的理想和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格雷戈尔?约翰?孟德尔、庞斯?德?利昂和马可?波罗等人似乎如出一辙，似乎我身上生来就有股不畏艰险、不卑不亢的气质。

不知为什么，我很早就对大自然赋予地球的神奇生物世界万般崇拜和热爱，而且千百次地想象我就是这浩瀚原始森林里的一员。我和生物们互相交流、理解、发现，我可以变成一只大象，变成灵长目的任何动物，变成翠鸟或蝙蝠更是不在话下。哪怕只是变作森林中一汪清池里的一尾刚刚出生的小鱼也好啊！

我分明就是这个时代的生物学家和探险家，就是人们所谓肩膀上扛着不少于三条斜杠的青年才俊嘛！

此刻，坐在小山坡上的我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水村，眼见家家户户逐渐亮起柔和的灯光，任凭点点灯火串成长长的金色光带，把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高脚屋村连接起来，变成夜晚的水上长城。我怀着看日出般的期待心情，等待，等待……

我第一次感受到内心的纠结、踌躇，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愁肠百结。

第二天清晨，当家人期待着全家共进早餐时，我已经开着预先向爸爸借来的那辆有点儿摇晃的破吉普车，出发了。

我沿着可以看见水村的任何一条公路，漫无目的地行驶，反正方向盘在自己手上。

当11月早晨的阳光变得有些热度的时候，我在一条朝北的马路上掉转车头，朝着水村行了注目礼，就向着乌鲁淡布隆国家森林公园的方向奔去。

可想而知，要乘船才可以进去的这片森林宝地，我驾驶一辆老旧的破车如何抵达？

“我肯定可以驾驶汽车去往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南极吗？北极吗？”

“是啊，你想，为什么车不是破冰船，不是飞行器？”

“也许吧！”

阿达作为一个高个子的斯文男孩，从来不曾打压我的奇思妙想，这也是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记得那天我们也是说了几大箩筐的话，我毫无止境地用语言驰骋着我的想象。

这会儿，阿达不在身边。我用驾驶的方式让自己的想象力飞翔。

车轮上的斯里巴加湾不是很大。一整天的时间，我朝着森林的方向七拐八绕，凡是遵守交通规则、力所能达的地方，我都去了。但是，我好像并没有走出这座城市太远。

“阿乔，看看你，失魂落魄得像你画的缩头乌龟！”我很习惯妈妈常常借用我的漫画形象来比喻我。明明我画的是准备上战场的乌龟，怎么在妈妈的眼睛里成了这副模样？

“才一天时间，车子没有散架，你却有点像那只蓝虾。”妈妈一边挑起眉毛看着那盘黄灿灿的咖喱鸡，一边用我的漫画故事里那只有点儿矫情的蓝虾来比喻我。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放下手里的叉子和勺子，向着妈妈做了两个“V”形手势。

爸爸习惯了我和妈妈喜剧式的交流方式，只是咧了咧嘴，接着又低头品尝美味的咖喱鸡了。

“其实，我这几天心神不宁。三天了，每晚都超过12点才勉强睡觉，我想我的心结长得好大好大了。我需要决定是去水村小学还是去乌鲁淡布隆国家森林公园，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意见呢？”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纠结，直接把这架选择的天平端到桌面上来了。

不出所料，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并没有立即回答。但是，他们的眼睛里却闪着愉悦的光芒。

入夜，我盼望着窗外传来阿达呼唤我的声音，我轻轻说着“等我，就来”，然后我们就一起跑去那个小山坡上待一会儿。

阿达始终没有来。现在他那里是正午，他应该正在阳光下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啃着书本吧。

我推开窗，听到昆虫们时而温婉轻柔，时而烦躁高亢的合鸣声。我虽然看不见它们躲藏在哪里，却在黑暗里涌出一个念头：我要去乌鲁淡布隆国家森林公园做志愿者！

第二天，我黎明即起，捧读了一会儿哲学书后，就认真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真是奇怪。我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T恤衫，打了蓝色的领结，搭配上白色百褶裙，扎起了马尾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名老师的样子。

“人生有很多种可能，要尝试了才会知道！”我默念着由阿达传递来的话语，下定了决心去尝试另一种人生的可能性，然后，我向着水村小学的方向飞跑而去！

终于，我要当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