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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母亲未曾谈起的事


与母亲未曾谈起的事

作  者:[美] 米歇尔·菲尔盖特 编

出 版 社:人民日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01月

定  价:49.00

I S B N :9787511566133

所属分类: 文学  >  非小说  >  随笔/散文  >  外国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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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在读大学期间,米歇尔·菲尔盖特开始写一篇讲述自己遭遇继父虐待的文章,但差不多要等到十年后她才明白,自己真正想写的其实是这件事如何影响了她与母亲的关系。这篇文章发表后,得到多位作家支持,在社交媒体激起广泛回应。这个意外的反响激发了菲尔格特组织出版此书的灵感。

  这本书的十五位作者中,有的与母亲关系疏远,有的则十分亲密。他们有的以第二人称隔空直言,有的以第三人称深情回忆,用优美的笔调、真诚的沟通、克制的叙述,以及对母亲毋庸置疑的爱,共同讲述这个复杂的命题。

  菲尔格特说:“母亲是我们的原乡所在,这也是我们拼尽全力试图返回她们所在的原因。”打破沉默是一种解脱,承认我们长久以来无法说出口的话,则是一种有效的途径——来治愈我们与他人的关系,我们与世界的关系,以及,我们与自己的关系。


TOP作者简介

  米歇尔·菲尔盖特  

  本书编者。纽约大学艺术硕士,曾在《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波士顿环球邮报》等多家媒体发表作品,在萨克特街作家坊(The Sackett Street Writers' Workshop)教授创意写作,2016 年入选“100 位最有影响力的布鲁克林文化人”,曾任美国国家书评协会委员。

  本书各篇作者均为欧美知名作家,其中包括美国国家图书奖决选作家卡门?玛利亚?马查多、《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作者安德烈?艾席蒙。


TOP目录

与母亲未曾谈起的事

米歇尔·菲尔盖特 /001

母亲的看门人

凯西·哈诺尔/013

地母节

梅丽莎·费柏斯/033

仙乐都

亚历山大·奇/055

米内塔巷16号

迪伦·兰迪斯 /071

十五

柏妮丝·L.麦克法登/097

没有不能说的秘密

朱莉安娜·伯格特/109

妈妈的同一个故事

琳·斯蒂格·斯特朗/119

这太美国了

基泽·莱蒙/129

母·语

卡门·玛利亚·马查多/137

你听得到吗?

安德烈·艾席蒙/147

哥哥,可以分我点零钱吗?

萨莉·波顿/159

她的身体|我的身体

娜奥米·穆纳维拉 /171

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布兰登·泰勒/193

我在山上看见了恐惧

莱斯莉·贾米森/207

致谢 /236


TOP书摘

与母亲未曾谈起的事

米歇尔·菲尔盖特

裂隙:未被填满的空间、间隙、鸿沟。

母亲是我们的原乡,正因如此,我们总是试图回到她们身边。我们由此获知拥有一个自己所属的地方是何种体验。我们栖身于此地。

我母亲是个很难懂的人。或者说,我既懂她,又不懂她。我能想起她那拒绝剪掉的灰褐色长发,想起她手里拿着的冰块和伏特加。但如果试图回忆她的脸,我却只能想到她的笑容,一种虚假的笑容,仿佛要试图证明什么似的勉强的快乐。

每周有好几天,她会将诱人的食物照片上传到她的脸书主页。红辣酱猪肉卷饼配腌红洋葱,刚刚熏好的牛肉干,摆好盘的牛排配蒸蔬菜。那些都是我童年时期的食物——有时充满狂野的想象力,有时也确实好吃。然而我看着这些照片,却想起了我的继父:想起他血红的脸色和餐盘里积起的血沫;想起他用餐巾擦去脸颊上汗水的动作和沾满了锯屑的工作靴;想起他刺痛我的话语,如同一个气球被扎进叉子的尖刺,瘪得只剩一半的气。

就是你一天到晚搞乱我的婚姻,他说。你这小婊子,他说。我会暴揍你,他说。我真的害怕他会这么做,我害怕他会把我紧紧地压在床上,直到床垫张开大嘴把我整个吞下去。现在,我母亲把她所有的烹饪技巧都留给了她丈夫。现在,她在他们乡下农场和他们城里的小公寓里给他做饭。现在,我母亲再也不给我做饭了。

少年时期,我的卧室里贴满了《青年节奏》里的内页海报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雅各布·迪伦的褪色喷墨照片。微风吹过我的前窗,狗毛和风滚草就在空气里四处翻腾起来。无论母亲用多少次吸尘器,它们仍越来越多。

我的桌子乱七八糟,上面堆满了课本,写到一半的信,没了笔盖的钢笔,干掉的荧光笔,还有削秃的铅笔。所以我坐在硬木地板上写字,背靠着柜子红色的硬把手。这不舒服,但背上感受到的持续的压力却让我感到安稳。

我写很烂的诗,不过至少在那个年少轻狂的时期,我以为那是很精彩的。那些诗关于心碎,被误解,以及因心碎与被误解而迸发出的灵感。我把它们打印出来,用日落海滩的风景画作背景,并将诗集命名为“夏日之雪”。

当我写作的时候,继父就坐在他桌边,他的桌子就在我的卧室外面。他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但每当他的椅子吱吱作响,或是他做出任何细微的动作时,恐惧感就会从我的胃一直涌到嗓子眼。我的确一直关着门,但这毫无用处,因为他不允许我上锁。

我继父和母亲婚后不久,他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首饰盒,就放在我梳妆台的最上面。木质表面光滑而有光泽,没有刻痕和凹陷。我把断掉的项链和俗气的手镯放在里面,把我想遗忘的东西放在里面。

像处理首饰盒里的小玩意儿一样,我可以和房间里一切存在或不存在的东西打交道。在我的卧室里,我既可以是我自己,同时又可以不是。我的本体消失在书本中,仿佛书本是黑洞。如果我无法再集中精神看书,就在下铺床上躺好几个钟头,等着我男朋友打来电话,将我从我的思绪中拯救出来,将我从我母亲的丈夫手里拯救出来。电话没有响。寂静割伤了我。我郁郁寡欢。我缩在内心的角落里,把悲伤摞在焦虑之上,一味地白日做梦。

“哪两样东西让世界运行呀?”继父问了我一个他经常问的问题。当时我们在地下室他的木工工作室里,他穿着自己的工作鞋和旧牛仔裤,套着一件几乎磨薄的T恤,闻起来一股威士忌的味道。

我知道答案是什么。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说。他看着我,目光灼灼,皱纹挤压着他半闭的眼睛,嘴里炙热而醉醺醺的热气冲在我脸上。

“性和金钱。”我低声说。这两个词在我嘴里如同热炭,沉重而羞耻。

“没错。”他说,“那么,如果你现在可以对我非常、非常好的话,也许我可以让你去那所你想去的学校。”

他知道我想去纽约州立大学帕切斯学院学习表演。一旦站上舞台,我就变成另一个人,可以经历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那个人会遇到更大的麻烦,但再大的问题,在那晚的表演结尾时也一定会得到解决。

我想离开地下室。但是我不能转身离开他。他不允许我这么做。

光秃秃的电灯泡让我觉得自己像黑色电影里的角色,地下室的空气冰冷而凝重。我的思绪回到一年前的一次,他把卡车停在海边,把手放在我的大腿内侧,试探着,看看他可以做到哪种地步。我坚持要他送我回去。他不肯。那漫长而痛苦的时间至少持续了半个小时。后来我告诉了母亲,但她不相信我说的话。

现在他又站在了我面前,双手搂着我的背。叉子的尖刺又来了,这次,气球里残余的气体都放空了。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

“这只是你我两人之间的事。和你妈妈无关。懂吗?”

我不懂。他用力捏我的臀部。他搂着我,而这不是继父抱继女应该用的方式。他的手像虫子一样,而我的身体则是泥土。

我从他手中挣脱,跑上了楼。母亲在厨房里。她总是在厨房里。“你丈夫摸我的屁股!”我愤愤地嚷。她静静地放下搅拌着锅里东西的木勺子,走下楼梯。勺子上沾满了红色的番茄意面酱。

过了一会儿,她在我卧室里找到了正像胎儿一样蜷缩着的我。“别怕,”她说,“他只是在开玩笑。”

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走下校车。走向家门口的一路上充满紧张情绪:如果我继父那辆番茄红的卡车停在路上,说明我得和他一块待在家里了。不过那天卡车不在,我独自一人。多么美妙的独自一人。桌上放着我母亲烤的咖啡蛋糕,上面撒着的红糖碎让我直流口水。我切开蛋糕,几口就吃掉了一半。我的舌头立刻感到刺痛,这是过敏反应开始的迹象。我很熟悉,也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应该马上拿出海拉明糖浆,让那人工樱桃香精味道的液体包裹住我像鱼一样膨胀起来的舌头,防止它堵住我的呼吸道。这时候,我的喉咙已经开始塞住了。

但是家里只剩药片了,而药片所需要的溶解时间太长。我吞下药片,却又呛了出来。呼吸已经变得断断续续。我向墙上的米色电话跑去,拨打911。急救人员到达之前的时间是那么长,仿佛有我降生到地球的十三年那么漫长。我望着镜子里泪流满面的自己,努力抑制哭泣,因为这会让呼吸更加困难,可泪水仍然止不住。

在去急救室的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了我一只泰迪熊。我抱着它,如同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后来,我记得母亲拉开窗帘,走到我病床旁边。她皱着眉头,同时也仿佛舒了一口气。“那块蛋糕上撒了碎核桃,我是给同事烤的。”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仍抱在我怀里的泰迪熊,“我忘了给你留个条了。”

我在天主教堂里面待过很久,久到懂得什么叫“把垃圾藏到地毯下面”。我的家庭擅长此道,却也渐渐掩盖不住。有时我们的秘密还会露出来,让人在上面绊一跤。

教堂里的安静并不是全然的宁静。这样的安静只会让哪怕极微小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刺耳,即便只是闷声的咳嗽,或是陈朽关节的嘎吱声,也会在整个教堂里回响。你在此地不能做全然的自己。你不得不掏空自己,如同一个壳。

而在中学里,则恰恰相反。我太是我自己了,因为这样的“太”是一种表达“我仍在此地”的方式,这里的“我”是内心的我,而非他想要我成为的我。任何事情都能让我紧张起来。我一周要翘好几次生物课,老师陪我去女生心理咨询室,用摸起来像沙子一样的纸巾擦我的脸。每当我在人群中待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护士办公室躲起来。

···

我来告诉你们安静意味着什么——当他又一次发脾气,而我,出于一时的勇气,冲他吼“你根本不是我爸爸”的时候。

那时,安静听起来就像鸡蛋碰碎在陶瓷碗边;安静听起来就像橘子皮被剥离果肉;安静听起来就像教堂里一声闷声的咳嗽。

好女孩都是安静的。

坏女孩要跪在生米粒上,让那些坚硬的颗粒使劲往她们裸露的膝盖里钻。至少我那个去过布鲁克林一家天主教女校的同事是这么说的。修女们就喜欢这种体罚。

好女孩会乖乖地上课。

坏女孩则是咨询室的常客,老师甚至会专门为她们多准备纸巾。坏女孩和来学校的警官谈话时,把纸巾在手里揉来揉去,直到它们像松饼一样碎掉。

好女孩哪里都可以看,就是不会看警官的眼睛。她们会盯着墙上时钟的秒针,会告诉警官:“不,没问题。您不用和我继父或是我妈妈谈话,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填满我和母亲之间裂隙的,只有安静。我们未曾和对方说起一切,只因为开口太过痛苦。

我想说的是:我需要你相信我。我需要你倾听。我需要你。

而我说的是:沉默。

我沉默,直到说出一切。但是说出一切远远不够。她和我继父仍然是夫妻。裂隙只是越来越大。

我母亲可以看到鬼魂,一向如此。有一次我们在玛莎葡萄园度假,我被我弟弟困在家里——事实上就是个保姆,而大人们就可以出去喝酒吃炸蛤蜊。那是个异常凉爽的八月夜晚,空气停滞着,似乎它也在屏住呼吸。我坐在弟弟床边,试图哄他睡觉。突然,我听到有人,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呼气。我转过头去,窗户是关着的,没有别人。我尖叫着从床边跳了下去。

我母亲出现在门口,我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你的想象力总是过度活跃,小米。”她说,对这件事一笑而过,就像海浪暂时盖住了海滩上的贝壳。

然而,在我们离开岛后没几天的一个晚上,她向我吐露了实情。

“我有一晚醒过来,感觉到有人坐在我胸口上。”她说,“还在那儿住的时候,我不想跟你说,免得吓到你。”

那晚,我坐在卧室里写东西的地方,柜子红色的把手紧紧地顶着我的脊背。我想着母亲说的鬼魂,想着她的脸,想着家。在家里,电视总是开着,桌上总放着食物;在家里,只要我坐在餐桌边,一顿饭就吃不好,所以继父让我自己吃;在家里,花瓶砸在硬木地板上,破碎的声音如同一首细腻而尖锐的音乐;在家里,继父的猎枪陈放在玻璃柜里,而他的手枪则藏在衣柜里一摞T恤的下面;在家里,我要在松树下跪着捡狗屎;在家里,有个游泳池,可我和母亲都只会狗刨。

在家里,继父给我做了个盒子,而母亲则教会我把秘密藏在里面。

如今,我自己买了海拉明,随身携带。这些日子以来,母亲只通过群发消息和我以及我姐姐交流。姐姐分享我外甥、外甥女的照片,乔伊开着他舒适的小轿车,握着方向盘对着镜头笑。而我和母亲则评论她的照片。

其实有一天,我曾尝试着向她迈出一步:

“这周末我要去外婆那里,也许你也可以过来和我一起?”

她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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