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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天


第76天

作  者:熊育群 著

出 版 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年12月

定  价:75.00

I S B N :9787530220863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生活小说  >  社会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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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第76天》是作家熊育群创作的一部抗疫题材长篇报告文学作品。2020年的中国抗疫是一部波澜壮阔的民族史诗,伟大的时代需要也应该产生与其相匹配的伟大的文学。本书以时间为轴线,全景式记录了2020年武汉、湖北及全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团结一心、抗击新冠疫情的时代画卷。作者着力刻画武汉“封城”至解禁76天里的世情人心,面对疫情中国人民不屈的力量,各地人民众志成城援助湖北的国家大义、同胞之情;写出了2020年中国抗疫这一国家伟大复兴道路上的艰难时段,以及这个时段里一幕幕洪波涌起的历史大风云。

  为创作《第76天》,作者进行了艰巨的采访工作,对素材严格甄别,力求每一细节都真实可靠、有据可考,重要的事件和细节坚持查找旁证材料,有的甚至通过三方印证,较大限度地逼近真实,既具有严密的科学性,又具有浓厚的人文色彩,客观、严谨、饱含深情,且及时、有*效、迅速地记录了这段特殊的历史、重大的历史,同时写出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国家治理体系的优越性。保卫呼吸,保护人民,在中国这个英雄的国度里,有一群英雄的人民,有人向阳而生,有人向死而生,莫不是对于生活与生命的热爱与敬畏,莫不是对于国家与民族的坚定信仰。


TOP作者简介

  熊育群,出生于湖南岳阳屈原管理区,历任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广东文学院院长、二级巡视员、同济大学兼职教授。出版有诗集《三只眼睛》《我的一生在我之外》,长篇小说《连尔居》《己卯年雨雪》,散文集及长篇纪实作品《春天的十二条河流》《西藏的感动》《沉默的风马旗》《罗马的时光游戏》《路上的祖先》《一寄河山——大地上的迁徙》《钟南山:苍生在上》等二十余部。曾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第十八届百花文学奖、第十三届冰心文学奖等,入选全国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广东省文学领军人才、德艺双馨作家等。多部作品在德国、俄罗斯、意大利、匈牙利、埃及、约旦、伊朗、日本、英国等国翻译出版。


TOP书摘

第一章

  一

  武汉阴雨连绵的天气,是从12月下半月开始的。己亥年是个暖年,到年尾了才有入冬的感觉。跨江而居的都市,冬季的江面空蒙而凛冽,往年雾霾浓得看不清对岸房屋,岁末的阴雨天,两岸高楼隐约,宛若烟花三月天。

  26日,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晴天。小雨在凌晨就停了,天气出奇清冷,温度降到了-1°C。这是个结冰的温度,在潮湿的长江流域,阴冷程度远比实际温度低得多。

  张继先跟平时一样,6点就起床了,这时天还没有亮。房子里餐桌、茶几奶白色的石板面、木质边框上不锈钢的圆钉,都泛出了微光。这些新添的黑白对比分明的家具,简洁明快,由横平竖直的平行线组成。

  要离开温暖的被窝需要下点决心。张继先揿亮灯,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信息,再习惯性地看看天气预报,然后洗漱。

  张继先在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工作,担任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又叫呼吸内科。今天上午是她的门诊时间。她看门诊在周二和周四上午。近来看病的人多了,入冬后呼吸内科病人最多,前年很多,去年少一些,今年又多了起来。

  天渐渐放亮。她穿戴好了来到客厅。玻璃门分隔了客厅和阳台。拉开黄色的大窗帘,宽大的客厅立即有了光。乳白色的沙发,紫色、橙色与黄色的抱枕,空调上立着的红色花瓶,椅子上搭着的一条蓝色围巾,它们都现出了鲜艳的色彩。有一种黄在时间中渐变而来,那便是墙角的柜式空调,它是家里历史最久的物件,是16年前搬来这里时买的。餐桌上的钱包、红瓷茶杯、茶叶罐、餐巾纸堆在一起,幽暗就像退潮,它们裸露出来。黑色木质家具分辨出了它的黑里透红。

  张继先披上厚厚的冬装,与丈夫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哐当”一声门响,房里重归寂静。丈夫从下面地市出差回来,行李箱还丢在客厅。他在省农业生产资料公司的工作并不轻闲,作为管理者,早早就要筹划安排明年的农药、化肥等农业生产物资。他们结婚30年了,以前同属一个系统,最初医院叫职工医院,都是湖北省供销社下属的二级单位。

  电梯在16层停了,电梯里只有一个男人,见到张继先打了一个哈欠。这栋楼有25层。楼层越高好似越有优越感,因为层高与楼价成正比。

  张继先走出住宅楼大门,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周围高楼林立,她旁边的住宅楼只有8层,杏黄色的外墙,大大的蓝色玻璃门窗,外墙转角白色罗马柱的装饰,给人一种居家的温馨感。

  高楼幽蓝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阴影冰冷透明如同大楼的玻璃墙。楼宇间一条条窄窄的阳光带间断出现,像一道道光河,瞬间把她照亮,感觉像是在测量她的步速。一阵冷风吹来,她走到了宽阔的香港路上。高楼的影子与道路相交成锐角。车流开始喧嚣,阳光照在弯曲的金属轮盘、挡风玻璃、光滑的车身上,反射出刺目的高光。

  抬眼就是熟悉的地铁站,暗蓝色的F口。从香港路站去医院,她可以坐往金银湖方向的6号线,也可以乘开向沌阳大道方向的3号线,都只需坐一站。6号线到站是三眼桥,3号线是菱角湖,时间都是两分钟。但她习惯乘6号线,并非这条线少走了100米路,而是因为三眼桥有很多过早的餐馆,老通城豆皮大王、付记襄阳牛杂馆、武汉名小吃、蔡明纬热干面,这些都是她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张继先喜欢在外面吃,平时家里很少买菜做饭。

  她的日子以医院为中心,几乎天天是医院与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医院成了她人生的主轴,这并非因为离家近,而是慢慢养成的习惯。

  以前她开车上班,因为女儿小,开车可以接送孩子。女儿大了,她走路上班,走路也就20分钟。地铁开通后,她就坐上了地铁,方便、准时。她有时还会走走路,天气冷了就不再走了。现在,孩子大了,远远地离开了家。到了周末,她也没有心思出门,在家收收捡捡,搞搞卫生,现在还有一些学习任务,累了一周她只想休息。

  江汉区在老汉口。著名的江汉关坐落于此。这处当年大武汉开放的口岸,“驾乎津门,直逼沪上”。像上海外滩一样,长江北岸建起了很多欧式建筑。这些在新的高楼下显得低矮的建筑,依然经久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如同一部打开的书,汉口千年开埠史,100多年世界风云,都汇聚于此。张继先工作与居住地都离江汉关不远。一座特大城市,她只在一块极小的地方工作和生活。

  老汉口的菱角湖公园很小,湖面却大。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建在湖的东岸,这家医院是在武汉解放的第四年建立的。张继先所在的呼吸内科在一栋老楼的5楼,可以眺望波光粼粼的菱角湖。有千湖之称的湖北,武汉就拥有166个湖,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水中之城,市内市外湖泊错落,到处都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张继先从三眼桥站C口出站,不用过马路,右转弯就是菱角湖路。400多米处便是医院咖啡色的大楼,百米高楼十分挺拔,是阳光最先光顾的地方。张继先总会习惯性地望一眼,它的一根根白色线条像栅栏一样竖在外墙面,才几年时间就显得有些旧了。

  张继先从湖北医学院医学系毕业分配来这里,感觉还没有多久,转眼却是31年过去了。时间随年龄增长改变了加速度。看到新入职的90后越来越多,她也开始正视自己的年龄了。有一首歌唱“时间都去哪儿了”,引起了她的共鸣,有一段时间她会哼一哼,感怀一下人生与岁月。她想,太专注于自己的职业,就会忘记了时间吧。医院的名气倒是越来越大,名字也越来越多,早已不是职工医院,从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职业病医院、新华医院等到各种基地、中心,一共有9个。各种省重点专科的铜牌挂满了大门外墙,有近40个之多,呼吸内科就是她所在的科室。

  张继先行医看病之外也没有其他奢望,只是偶尔想着出国看看。她曾早早办好了美国10年期的签证,一直等到护照到期换了新的,10年签证也快到期了,她都没有走成。医院忙,她没有出国旅行的时间。女儿出国留学了,张继先也抽不出来看她的时间。

  上午的门诊,看病的人多了不少。张继先看到12点30分才下门诊。取下布帽,洗了手,她有些累了。吃过饭,她休息了一下。下午2点来到病房,值班医生跟她讲了一下重症病人的情况,她对有需要的病人一一做了处理。

  这时,值班医生拿来了一张CT片请她看看,这是一位刚住院的病人,肺部阴影与常见肺炎影像不同。张继先看到病人的名字叫杜钟元(化名,谐音)。

  二

  杜钟元、张广讯(化名,谐音)夫妻俩下楼的时候,阳光已经把银杏树的影子投到枯黄的草地上,低矮的灌木有一片宽大的阴影。阳光使人心情爽朗,天气却是更加寒冷了。远处的金银湖成了北风的通道,风大的时候在房子里也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尤其晚上,风在树尖上啸叫,像往事在遥远的记忆里呼唤。昨晚,杜钟元咳嗽了一夜,北风也呜呜地刮了一夜。

  这个汉口西北方向的郊区快速地变成了市区。这10多年,城市像冰山融化,冰水向着四方漫溢一样,三环线修到了小区的南面,更遥远的四环线正在北面修建。美联奥林匹克花园、黄金海岸、恋湖家园、金银湖别墅、银湖水榭、新澳阳光城……一个个住宅小区高高的楼宇占领了金银湖与府河间的广阔田野,慢慢地有了城区的感觉。只是与中心城区相比,这里总有一种空旷感。

  杜钟元的家在水印桃源小区,楼房紧挨东北面围墙。围墙外有一片空地,远处是金银湖电子产业园。寒风翻过院墙,低低地穿过一楼架空层,吹得身边的枯枝阵阵摇晃。停在小区道路上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发动,空气中飘过汽油和尾气的味道。杜钟元妹妹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他们裹紧羽绒服,赶紧上车。

  车子出水印桃源南门,走环湖路、马池路,进入高楼林立的江汉区。不知过了多少个红绿灯,车从三眼桥地铁站拐进菱角湖路,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咖啡色的高楼在他们右前方出现了。

  杜钟元和张广讯都是老武汉人。张广讯有三兄弟,他是老大;杜钟元有3个妹妹和1个弟弟,她也是老大。她的父母和弟弟已经过世。夫妻俩从电子厂的技术岗位上退了休。杜钟元常参团到全国各地旅游,在家时就陪着丈夫散步。张广讯中风后手脚有些不便,但在小区里还能走动。

  当年他们一咬牙在这里买了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给了儿子。搬新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挑了黄道吉日,贴了红对联,就像办婚嫁喜事一样,两大家族的人都来恭贺,白云边的酒喝了两箱。一眨眼这都是10年前的旧事了。这期间,儿子结婚,娶了一个搞翻译的山东女孩,又生了孩子。

  车上,杜钟元开始咳嗽。她跟她的老姐妹们从贵州旅游才回来,昨天去武汉市中心医院看了门诊,做了胸部DR检查,显示双肺感染。

  杜钟元去贵州前就有些干咳,她没太在意,觉得自己只是着凉感冒了,买了阿莫西林、连花清瘟颗粒放进旅行箱就出游了。到了黄果树瀑布,她一边咳嗽一边拍照,兴致依然很高。

  回来后她开始发烧,全身乏力,咳嗽加重,伴有气短,到了晚上,烧得更加厉害。家里人都劝她去医院,她身体一直不错,平时一点小毛病都是自己买药来吃,不愿意到医院去。这个感冒有些不一样,难受得很,她不敢再拖了。

  两口子都认为生病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像许多人一样乐观,对现代医学抱有信任,觉得一切疾病医生都能看能治。从前信神信鬼,现在不信了,那个太迷信。

  杜钟元的妹妹开车,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杜钟元、张广讯下了车,从一个封闭的玻璃盒子一样的大门进入门诊大楼。3层楼高的大厅,空间如同一座商业中心,里面人流密集,人们穿梭往来,很难看出来谁是病人谁不是病人,他们进医院有种逛超市的感觉。

  挂号、候诊、看病、抽血、拍片,一路都是排队。医生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又详细问了她一些情况,建议她住院。

  杜钟元没想到要住院,她给儿子张樯(化名,谐音)打电话,详细交代他下午需要给她带过来的东西。

  张广讯陪她来看病,顺便在神经内科挂了号,看看眼睛。他的左眼皮老是耷拉下来,出现重影。医生诊断他的眼睛是复视,要住院治疗。他住进了神经一内科的病房。

  杜钟元以“社区获得性肺炎”被收入呼吸内科住院治疗。下午2点多,她办好了入院手续。

  两个小时后,病房做好了她的入院记录。

  她的CT片送到了张继先的面前。张继先拿起片子左看右看,又放在灯箱上仔细辨别:两片黑色的肺,出现了白色纹理,还有磨砂玻璃一样边际发毛的白色块。肺炎种类繁多,影像有片状、网格状、蜂窝状、条索状、网状结节状、斑片状浸润性阴影等,多种多样,十分复杂,有的也会出现磨砂玻璃状。这个白色影像平时很少见。张继先把片子一直放在灯箱上,一边观察,一边轻声说这是个什么片子,她在回想、沉思、判断。

  科室病房全都住满了,杜钟元被安排在走廊加床。白色的病床放在深蓝色地板上,蓝色只剩窄窄的一条,仅容一人过身。杜钟元躺在床上,望着走廊白色的吊顶,天花板颜色黯淡,拼接不平,接缝大小不一。走廊两边墙上吊了灯带,灯带很窄,走廊显得更加低矮了,她感到压抑。

  杜钟元不能接受自己得了重病的诊断,她两眼一直盯着天花板,偶尔盯着床边的吊瓶,看着管子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中间一个容器里滴。她想,打几天吊针病就好了。

  张继先过来看她,站在床尾问她有什么不舒服。杜钟元坐了起来,她不知道问她的人是谁。她也没有想要了解,反正都是医生。在张继先眼里,坐着的病人是个花甲之年的妇女,矮个儿、壮实,若不是生病,她的眼睛应该是很有神的。看得出来,她是那种从来就相信一切不在话下的人,这给了她活力和有些盲目的自信。

  杜钟元即使病了,说起话来仍像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她说自己的病情,说自己得病的经过,说自己睡得不好,吃东西也没胃口,认为这个病不同以前的感冒……张继先话都插不上,但凭自己的经验,她判断杜钟元的病情不轻,病毒性感染的可能性很大。她交代医生先给杜钟元做甲流、乙流等检查。

  张继先参加过当年的非典防控和排查工作,荣立了三等功。非典过后,她到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呼吸疾病研究所参加呼吸疾病的学术会议,听过钟南山的学术报告。后来又到北京朝阳医院研修。职业的敏感让她本能地保持了一份警觉:她要把病人单独安排住一间病房。她问了病区病人的情况,22号病床的病人病情较轻。她出面找到这位病人,向她介绍走廊患者的情况,希望她腾出病床。对方不情愿,张继先耐心说了腾床的理由,终于把病人的工作做通了。

  病房有中心供氧、吸氮,走廊里只能用氧气瓶输氧,张继先担心杜钟元晚上出什么问题,把呼吸机、插管等设备都准备好了。

  杜钟元住进了单独的病房,所有监测设备都用上了。张继先看了她的血清指标,甲流、乙流等检查都是阴性,即使这样,张继先凭预感,依然判断杜钟元被病毒感染的可能性最大。她又交代值班医生,要注意病人心率、血氧饱和度、脉搏等生命体征。她一直忙到6点多才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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