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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精装)


北方(精装)

作  者:张抗抗

出 版 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08月

定  价:58.00

I S B N :9787533957353

所属分类: 文学  >  非小说  >  随笔/散文  >  中国现当代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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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北方》是张抗抗亲自编选、审定的一个以地域主题为线索的散文精选系列书目之一。这是一个别具匠心的文化散文系列,以广义的南方和北方为线索,内容涵盖自然风格、人文历史、民间习俗、吃穿住行,既是一个文学读本,也是一个文化读本。

  《北方》收入了36篇与北方有关的散文作品,涵盖了北京、东北、西北等地,涉及旅行见闻、世俗百态,包含了作者对过往的追忆、对生命的感悟、对历史的沉思等等。张抗抗生于南方,正值青春去了北大荒插队,后在北方定居。这样的经历和双重的身份让她对北方的观察更加敏感。她的散文既有细腻、温情之静美,又充满深邃、高远之哲思,两者结合得恰到好处,形成了其独特的艺术风格。读她的散文,不仅可以欣赏其文字之优美,洞察之深邃,更能从中体悟到其从容、独立的个性。


TOP作者简介

  张抗抗,一级作家,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已发表小说、散文共计八百余万字,出版各类文学专著近百种。代表作:长篇小说《隐形伴侣》《赤彤丹朱》《情爱画廊》《作女》《张抗抗自选集》(五卷)等。曾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优秀中篇小说奖、鲁迅文学奖、中国女性文学奖等。2015年荣获第四届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版权保护金奖。有多部作品被翻译成英、法、德、日、俄文,并在海外出版。


TOP目录

第一辑 雪原·绿野

地下森林断想 

北方的仙人掌  

热石头  

大江逆行  

乘槎河上下  

一个南方人眼中的哈尔滨  

火山沉默  

遥远  

林中记事  

没有春天  

白色大鸟的故乡  

初识明月岛  

金上京镜像  

北国边地纪行  

五色城徽太阳岛  

第二辑  长城·槐花

窗前的树  

山野雕塑  

山野现代舞  

鹦鹉流浪汉  

鹫峰鹦鹉  

鹊巢  

瞬息与永恒的舞蹈  

高山流水听诗琴  

边缘与跳脱——有关HAYA的传说  

第三辑  大漠·西域

鸣沙山听沙  

海市  

缤纷西域  

滴水葡萄沟  

天山向日葵  

蒙古房子  

草原之路  

风过无痕  

石砌的史书——阿斯哈图  

惊叹克什克腾  

西拉木伦河漂流  

天边草原芍药谷


TOP书摘

  不知是否和我铲地“打狼”有关,不久后,我就被安排到菜园队去干活了。

  菜园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园艺排”。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给父母和同学写信,都告诉他们,我的通信地址是鹤立河农场二分场园艺排。其实,就是菜园队。

  我到菜园队的时候,已是7月,春天种下的许多蔬菜,正好都“下来了”。起初,我搞不懂为什么叫“下来了”,在我们杭州,每逢新鲜蔬菜到了时令,都叫作“上市”。北大荒没有“市”,干脆就“下来了”。

  北大荒的蔬菜“下来”的时候,就像一个盛大的节日。

  黄瓜“下来了”——黄瓜分为“水黄瓜”和“旱黄瓜”。“水黄瓜”先下来,“旱黄瓜”后下来;“水黄瓜”是细长的,绿色,须倚着柳条架子爬蔓儿,然后,一根根一串串,像丝瓜一样垂挂下来;“旱黄瓜”短粗圆胖,皮上有黄绿色的花纹,在茂盛的瓜叶下贴地乱爬,就像暗藏的地雷。种“水黄瓜”要起垄搭架浇水,所以,叫“水黄瓜”;而“旱黄瓜”不用太浇水,在地上爬蔓儿,就叫“旱黄瓜”。“旱黄瓜”的黄瓜味儿足,吃起来满口黄瓜香,但是籽儿多;“水黄瓜”咬一口又脆又嫩,满嘴汁液。两种黄瓜各有千秋。

  黄瓜“下来了”,我们天天“下”黄瓜。蔓儿上的黄瓜纽儿昨天还像一根小麻花,过了一夜就“炸”出个顶花带刺儿的大果子。黄瓜的产量很高,刚摘了这根,那根又长长了,“下”不完地“下”,就像老母鸡下蛋似的,天天有得捡。既然黄瓜那么多,我们这些“下”黄瓜的人,自然享受些优惠政策,到了工间休息,允许我们白吃黄瓜。看来,菜园队还是有许多优越性的,可惜我对黄瓜并没有太深的感情,顶多吃上一两根解解渴便是。但那些鹤岗和佳木斯的女知青,对黄瓜的喜爱几近狂热,生黄瓜“可劲儿造”——我亲眼看见一个女生,在休息的时候,用一只大土篮子,装了半篮子的黄瓜,然后把土篮子扛到树下,自己坐在地上,拿起一根黄瓜,用手捋了捋上面的泥土,开始大嚼起来。我坐在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在短时间内,飞快地“消灭了”一根又一根黄瓜,等到哨音响起开始干活儿的时候,我发现那只土篮子已经空空如也。我目瞪口呆,实在不相信,就问她:“黄瓜呢?”她眼也不眨地说:“都叫我吃啦!”

  黄瓜“下来”的时候,连队食堂上顿下顿地吃炒黄瓜片,吃得我直泛酸水,直到现在还对炒黄瓜过敏。但“旱黄瓜”“老了”以后,用来腌咸菜,等春天没菜吃的时候,还是很顶用的。

  西红柿“下来了”——北大荒的西红柿,也许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西红柿了。圆圆的如碗口大,血红色、粉红色的都有。表皮粉红色的那种,连里头的沙瓤儿,也是粉红色的,晶莹透明,似掺着许多银粉,闪闪发亮;另有一种小小的,金黄色,比杏略大些,有个尖尖的鼻子,好可爱的,不像西红柿倒像个玩具。摘下来一大堆,小山似的堆在地上,像是无数的彩球来回滚动,叫人不忍吃。

  北大荒的人管西红柿叫“柿子”,让我们这些南方知青很不赞成。我们说:“柿子明明是长在树上的呀,那你们管树上的柿子叫什么呢?”她们就反唇相讥地说:“你们管柿子叫啥——番茄?怎么是番茄呢?难道是茄子不成?”她们还说:“东北又没柿子树,这就当柿子吃了。”叫就叫呗,于是,我们后来也都跟着柿子柿子地叫。

  “下”柿子的时候,是很快乐的。拎着土篮子在柿子“树”的垄里挨排蹚过去,把一个个红透了熟透了的柿子,轻轻摘下来,放进土篮子里。一边走着,一边就拿眼睛留神着周围的熟柿子,看见一个最漂亮最可爱的,就摘下来,在衣襟上擦一擦,顺手塞进了嘴里。“下”柿子其实就是吃柿子,队长是没有办法禁止的。再说,任你怎么吃,地头上被我们收获的柿子,已经装满了整整一牛车。

  装车的时候,是用铁锹一锹一锹铲起来的,非常大刀阔斧。要是一个个地捡,那么多柿子,要捡到啥时候?

  那年夏天我在菜园“下”柿子,一路走一路吃,至今还记得柿子酸甜的汁水,把肚子撑得溜溜圆,一会儿工夫,小腹憋胀。几个女生看看周围没人,蹲在柿子地里就尿,说是给柿子上肥了。尿完了再吃,吃得舌头都没有知觉了。如今想起来,实在很没出息。

  北大荒夏天的菜园子,除了黄瓜、西红柿,真正的当家菜是西葫芦。

  第一回见到西葫芦,绝对不认识。说它是个葫芦,葫芦有腰有“肚子”,曲线分明,它冒充得太离谱;它的样子有点像南方的菜瓜,又有点像长形的南瓜,但味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吃起来有一点像杭州的一种叫作“瓠子”的东西,但更生脆些。它的形状很难准确地形容,总之有点“四不像”。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奇怪的西葫芦使我大伤脑筋,拿不定主意是吃还是不吃。不吃吧,没有别的菜可吃;吃的话,实在不算太好吃,还有一种特别的气味。但东北的知青们对西葫芦都情有独钟,每当吃西葫芦,他们就欢呼雀跃,还告诉我们西葫芦可以做馅儿用来包饺子或是蒸包子。

  直到一次路过一户老职工的家,看见他家的篱笆上,晾满了一圈一圈淡黄色的“花边”,螺旋形地坠挂着,像一副副猪大肠。问他是什么,他说是晾的西葫芦干儿,等到冬天时,西葫芦干儿炖猪肉吃,可香了。当时不以为然,到了那年元旦,连队食堂果真给大伙儿做了一次西葫芦炖肉改善生活,那西葫芦干儿又韧又脆,入肉味,新鲜爽口,方知西葫芦的妙用。从此,不敢再小视北大荒那些陌生的植物了。

  深紫色的长茄子,足有尺把长,又粗又大,像一根精致的紫色大蜡烛,沉甸甸地坠着。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茄子,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油绿的小辣椒、番茄那么大的圆辣椒,也足以让我们惊叹!大辣椒在杭州被称为“灯笼辣椒”,很形象;但在北大荒,却被称为“柿子椒”,看来这里的人对柿子特别有好感,动辄以柿子命名。北大荒的“柿子椒”还有一绝,成熟后会变成大红色,又称“甜椒”。可以生吃,肥厚的“椒肉”汁水充盈,微辣中略带丝丝甜味,很开胃。北大荒的辣椒可代水果,以前真是不知道。

  还有豆角呢,早豆角、晚豆角、花豆角、油豆角。早豆角产量高,有个外号叫“五月先”,但易老多梗,是连队的大锅菜。晚豆角中有各种饭豆,是专门等着秋天剥皮打豆的,那豆子一粒粒饱满精壮,花纹奇异,漂亮得不忍吃,有类似“兔子翻白眼”“红芸豆”“白芸豆”这样的命名,每一种都可当艺术品收藏。最好吃的豆角是油豆角,品种繁多,有“老来少”“家雀蛋”“老母猪耳朵”等等俗称。豆角表皮果真像是涂了一层釉,一片片绿色的琉璃瓦似的,那豆角总也不老,皮厚却糯,碗里一片绿光莹莹,里头的豆粒香甜。至今认为北大荒的油豆角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蔬菜之一,可惜不容易吃到了。

  到了秋天,是大白菜、土豆、萝卜收获的季节,统称“秋菜”,贮存起来用以过冬。“秋菜”地里的大白菜,巨大的绿叶耸立着,严严实实地抱了心,像包裹着一个个胖娃娃,笑嘻嘻地蹲在地里。大白菜一棵足有十几斤,须用镰刀砍,砍倒后就撂在垄台上,风吹日晒晾些日子,才能拉回入窖。

  北大荒的红萝卜大得让人吃惊,像是一个个大皮球,一半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稳稳当当地坐在萝卜坑里,好像随时要去参加足球比赛。青萝卜像个圆筒,下半截是白的,上半截是青绿色,里头的“肉”也是绿色的,翠玉一般晶莹。收萝卜挺好玩儿,不用手而用脚,一人“抱”一根垄,然后把手背在身后,一边往前走,一边用鞋尖去踢那萝卜,踢一脚一个萝卜就“下来了”。萝卜是“踢”出来的,女生都说这回也知道踢足球是什么滋味了。等到一条垄的萝卜都被“踢”下来,就有车老板赶着牛车在垄沟里捡萝卜;一条垄沟走到头,牛车上的萝卜就堆满了。红萝卜生吃有点辣,一般用来炒着炖着吃;青萝卜宜生食,到了休息时间,有人把青萝卜在衣服上擦了泥,用镰刀砍成四瓣儿,大伙儿分着吃,又甜又脆,冰凉透心。

  收土豆是个累活儿,但我特别喜欢。收土豆必须配上犁铧,那犁铧被牛拉着,在垄台的一侧直直地划过去,平整的垄台被剖成两半,那金黄色的土豆,一嘟噜一嘟噜地从黑土里蹦了出来,就像是土地下埋藏的一个秘密,忽然被揭示出来,重新见了天日。土豆那么多那么多,一个个都有馒头大小,令我们兴奋得大呼小叫。杭州的“洋山芋”只有乒乓球那么大,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土豆,真怀疑那究竟还是不是土豆。有一次,从土里抠出一个土豆,几乎像番薯那么大,把我吓了一大跳。犁铧每蹚一个来回,新的土豆就被“暴露”出来,我们拎着土篮子,手忙脚乱地捡,一会儿工夫就捡满了一篮,倒在垄沟里,一会儿就堆起一座小小的土豆山。

  长到十九岁,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丰收的喜悦”。

  等到“秋菜”都收获完毕,南方来的知青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北大荒菜园子里的蔬菜,哪一种都比南方的大!

  大辣椒大黄瓜大茄子大白菜大萝卜大土豆还有大倭瓜……

  大家都欢欢喜喜地感叹说:“北大荒的土地确实是肥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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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  帧:精装

开  本:32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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