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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香江:香港对日作战纪实(修订版)


日落香江:香港对日作战纪实(修订版)

作  者:莫世祥,陈红 著

出 版 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08月

定  价:45.00

I S B N :9787218102863

所属分类: 人文社科  >  历史  >  中国史  >  地方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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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香港对日作战是二战期间中国抗日战争和国际太平洋战争的重要一役。香港在战争期间经历的苦难、奋斗、胜利和遗憾,与战争带给中国以及其他盟国的遭遇紧密相连。

    《日落香江:香港对日作战纪实》采用历史纪实的表述形式,以翔实的档案文献为依据,借助文学对于历史场景与具体细节的想象和描述,力求如实而生动地展现昔日中、英、美三国和中国国民党、中国共产党、英国、美国四方在香港对日作战的综合历史画卷。

TOP作者简介

    莫世祥,历史学博士,香港树仁大学历史系教授。专业研究始于中国近现代史,其后延伸到港澳台历史与现状以及中国经济特区发展等研究领域,出版有十余部专著及发表数十篇论文。主要学术专著有:《中山革命在香港(1895-1925)》、《开放经济的比较优势:珠江口特区群及台湾的实证》、《接合与更替》、《护法运动史》。此外,编有《马君武集》、《澳门大辞典》、《近代拱北海关报告汇编(1887-1946)》等。

    陈红,《深圳大学学报》编辑部编审。

TOP目录

第一章  战云笼罩香江

 天皇垂询对港英作战

 撤退还是救援,丘吉尔不置可否

 “蒋委员长对于香港期望甚殷”

 宋庆龄在港发起“一碗饭运动”

 毛泽东电示廖承志“开口不要太大”

 日、英调兵遣将

 丘吉尔劝罗斯福勿忘中国

 乔冠华错算一着

 戴笠白得“天机”

第二章  百年一战

 “鹰”袭香港

 “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海外的长城”

 西山大队夜袭255高地

 英军撤出九龙

 渡海而来的“和平使者”

 北角攻防战

 黄泥涌峡血战

 浅水湾饭店激战

 丘吉尔电令抵抗到底

 香港在圣诞节投降

 陈策与英军余部突围

第三章  秘密大营救

 重庆来的最后一趟班机

 国府紧急救侨

 朱家骅营救陈寅恪

 “白夫人要见蒋委员长”

 周恩来、毛泽东急电抢救文化人

 东江游击队瞒天过海,文化名人悄然失踪

 英军服务团(BAAG)“服务”周全

 余音一:戴笠乘危占胡蝶

 余音二:蒋介石劝降廖承志

 余音三:舟山渔民营救“里斯本丸”号香港英战俘

第四章  地火潜行

 三年零八个月的苦难

 胡文虎何事赴东京

 港九独立大队英勇抗战

 BAAG巧织情报网

 国民党坚持在港抗日谍报活动

 “飞虎队”空袭香港

 东江纵队协同作战

第五章  谁来收复香港

 香港牵连大国梦

 开罗会议:罗斯福主张香港归还中国

 丘吉尔声言:“中国要收回香港,除非跨过我的尸体”

 蒋介石坚持中国战区统帅受降权

 英军抢先接收香港

 回归梦再搁52年

TOP书摘

修订版序言

  近代以来,香港经历过两次战争。

  一次是19世纪40年代初期曾经给中华民族带来屈辱和反省的鸦片战争。战争给香港带来的命运,已是众所周知。

  另一次是20世纪40年代中期中华民族终于首次战胜外国侵略者的抗日战争以及同盟国打败日本军国主义的太平洋战争。香港在战争中的牺牲和贡献,还鲜为人知。

  从战争规模、持续时间、激烈程度,以及中外人士广泛参与的范围来说,香港经历的后一次战争远远超过前一次战争。因此,可以确切地说,香港真正经历的只有一次战争,即香港对日作战。

  参加香港对日作战的,有包括香港华人在内的中国人、英国人、加拿大人、印度人、美国人。在香港对日作战的国家和政党,共有三国四方,即中国(含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两方)、英国、美国。三国四方的首脑远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三国四方的将士在香港地区决胜疆场。

  香港对日作战,无疑是中国抗日战争和国际太平洋战争的重要一役。香港在战争期间经历的苦难、奋斗、胜利和遗憾,与战争带给中国以及其他盟国的遭遇紧密相连。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早已逝去大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或许已经抚平战争亲历者及其后人的身心创伤,促使期盼世界和平者探求引导昔日的受难者、反抗者与施暴者的后人消融仇恨、达成和解的路径。可是,后人和解之路只有建构在厘清前人历史与是非的共识基础上,才能消除世代因袭的怨怼,开启友好合作的前程。有鉴于此,将迄今仍然鲜为人知的香港对日作战的历史概貌客观展示在世人面前,仍然是香港历史研究者义不容辞的责任。

  为了发掘和彰显这段被岁月烟尘掩盖的历史,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和英国的作家、学者陆续出版相关的中、英文著作。20世纪80年代起,中国内地也出版有关东江纵队在香港抗战的著述和资料集。

  所有这些成果,或集中描述香港抗战史的某一段历程,或集中介绍参与香港抗战的某一个人群,从而引导读者得出合乎某一侧面史实的认知。它们虽然都未能完整展现中、英、美三国和中国国民党、中国共产党、英国、美国四方在香港对日作战的历史全貌,却奠定了对这段历史进行全面探索、宏观把握的学术基础。

  当年属于绝密而今已经解密的中、英、美、日等国的大量档案文献,为全面、真实地揭示这段历史提供了坚实的史料依据。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前夕,笔者利用应邀到香港进行学术访问研究的机会,收集有关香港对日作战的中外历史资料和档案文献,和内子陈红一起,共同撰写这部书稿。

  书稿的表述形式经过了一番斟酌:是写成一本正经的学术专著,仅供崇尚高雅的学术小圈子品评,而失去普及香港历史的功效?还是写成向壁虚构的小说家言,风靡一时便烟消云散,无法维持长久的生命力?斟酌的结果是:两者都不可取。

  窃以为,历史专业的研究者需要借助文学的感染力,兼顾历史知识的普及工作。史学的真实性与文学的可读性相统一,乃是文史类著作赖以普及和持续的活力。因此,本书决定采用历史纪实的表述形式,以翔实的档案文献为依据,借助文学对于历史场景与具体细节的想象和描述,力求如实而生动地展现昔日中、英、美三国和中国国民党、中国共产党、英国、美国四方在香港对日作战的综合历史画卷。

  1997年12月,本书由广州出版社出版简体字版。次年11月,该书重印。

  18年后的2015年,适值中国抗日战争和国际太平洋战争胜利70周年。在寰宇同庆的日子里,缅怀昔日中国人、英国人、加拿大人和美国人在香港合力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历史,反省人类相斗相残的惨烈教训,目的当然不是延续中国、盟国与日本之间的上代仇怨,而是在尊重历史、明辨是非、总结教训的基础上,谋求共识,俾有助于昔日战争中分处敌、我、友地位的亲历者的后世子孙们达成相互和解,永不重蹈战争的覆辙。

  有鉴于此,笔者再次修订本书,书稿按照审读专家意见,删去相关文字,由广东人民出版社重新出版,献给关注这段历史的各界读者,希望继续得到有识之士的批评指正。

  莫世祥于香港宝马山

   2015年3月18日  

 

第一章  战云笼罩香江

  天皇垂询对港英作战

  1941年,中国抗日战争进入艰难相持的岁月。孤悬珠江口外的香港,终于感受到战争的威胁。

  自从1841年1月26日英军侵占香港,实行殖民统治以来,香港已经百年无战事。相对于战乱频仍的近代中国来说,香港可谓避乱居安、生息繁衍的“世外桃源”。而今,这个“世外桃源”已经完全笼罩在战争的阴影里。

  战争的阴影在日本扩大侵华战争之时便悄然降临。

  1938年10月12日凌晨,日军在与香港一水之隔的广东惠阳县大亚湾登陆。10月21日占领广州,广(州)九(龙)铁路华段完全落入日军手中。

  1939年8月中旬,日军进占深圳和沙头角,与驻守香港新界中英边界沿线的英军对峙。

  1940年6月22日,华南日军再度进行广九作战,扫荡第七战区司令官余汉谋指挥的国军和中共领导的抗日游击队,重新进占深圳和沙头角,完全封锁中英陆路边界。

  至此,吞噬了大半个中国的日本军国主义巨兽,已经将香港这块肥肉置于嘴边。

  吃掉香港这块肥肉,是日本帝国向太平洋扩张的既定国策。

  1936年6月3日,东京城内碧水环绕的皇宫。

  令人赏心悦目的樱花怒放季节早已过去,即便是皇宫花园,也是好花不常开,只留下残枝败叶的凋零景象。甫及中年的天皇裕仁一身戎装,端坐在高大的御座上,面目冷峻地翻阅着刚刚摆到案上的两份奏折。奏折封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帝国国防方针》、《帝国军队用兵纲领》。

  奏折是裕仁的叔辈、资深望重的参谋本部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呈递上来的。裕仁对其中的内容要义早就耳熟能详。

  自从1931年9月中旬日本关东军制造“九一八”事件,乘机吞占中国东北三省以来,军部扩大战争的欲望越来越迫切,胃口越来越大。1936年2月26日凌晨,几百名激进的少壮派官兵发动“清君侧”政变,袭击首相和大臣们的官邸,扬言要诛杀主张维持中日现状的保守派大臣和政客,推拥天皇亲政,实行“昭和维新”。天皇无法容忍这些狂妄的下层官兵随意杀戮自己信赖的重臣,下令军部讨伐叛乱。平乱后组成的日本内阁,却从此倚赖和震慑于军部干政的指挥刀下。军部向外扩大战争的主张和部署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为了与英、美为首的白种人抗衡,必须建立日本为主导的大东亚共荣圈。”

  “必须以经营中国大陆为首要目标,以建立满洲为中心,牵制北部正面之敌苏联,攻击背后的蒋介石。”

  “无论是南进,还是北进,都必须实现全国意志的统一和国家的高度国防化。”

  有关这一切主张和部署,裕仁已从先前的奏折和御前会议中了解得一清二楚。他要的就是日本列岛乃至全世界都向他这位天照大神的后人称臣。军部虽然有点强悍不羁,却正好充当他争霸宇内的鹰犬。既然有效忠天皇的武士道精神作为驾驭军部的无形缰绳,他又何必对军部管束太多呢?裕仁一边翻阅奏折,一边思量着要对正在候旨的载仁亲王说些嘉勉的话,忽然发现在《帝国国防方针》的奏折里,写有“将英国作为假想敌国”的字样,不由一愣。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军部有如此新奇的想法。他打开《帝国军队用兵纲领》,只见第五项中写着:

  在以英国为敌国作战时,应遵循下列要领:

  作战初期的目的在于击败东亚的敌人,摧毁其活动的根据地,并歼灭由其本国驶来的敌舰队主力。

  陆海军作战的要领应相机制定之。

  裕仁抬起头,威严地盯着载仁亲王,问道:“为什么要增加对英作战一项?”

  对于天皇的这一垂询,载仁早有准备。不过,因为事关日后日军南进战略的取舍,他还是沉吟片刻,才字斟句酌地回答:“英国最近加强香港和新加坡的防务,国际形势不稳,为了预防万一,就加上这一项。”

  “朕明白了。”裕仁合上眼睛,口角边似乎露出一丝微笑。

  天皇垂询对英作战,认可摧毁英国在远东的根据地——香港、新加坡等地的战略设想,这一消息使参谋本部上下兴奋不已。3年之后,即1939年8月,参谋本部综合有关情报资枓,精心制作成比例为1:25000的《香港附近防御设施图》。该图详细标明英军在香港各地的据点、炮台、兵营、弹药库等军事设施的位置和兵力配备情况,供大本营发给作战师团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参考使用。后来利用该图攻占香港的日军第38师团参谋长阿部,回忆当初他看到该图时的心情说:“中央印刷的九龙半岛、香港地区要塞、主要阵地等地图资料,细致入微,一目了然,使人惊叹。我对平素深入侦察的参谋本部深表敬意。”

  这年年底,日本大本营批准1940年度对华作战计划,其中明文规定“中国派遣军在香港方面的作战要领”:

  一、在战争开始之后,应立即以空军摧毁香港附近的空军部队,并努力歼灭敌人停泊的舰艇。

  二、第21军一部应主要从陆地正面攻占香港。

  这里说的“第21军一部”,指的是第38师团。该师团后来编入专门负责华南作战的第23军战斗序列。

  1940年五六月间,德国在欧洲战场发动西线大攻势。法军一触即溃,法国贝当政府投降;英军丢盔弃甲,从敦刻尔克败退本土。德军的“闪电战”,赢得闪电般的胜利。日本朝野上下为之兴奋不已,大本营陆军部唯恐赶不上瓜分世界的“最后一趟公共汽车”,遂于同年7月3日召开首脑会议,确定采取以南进为目标的战略决策。首期作战目标,就是攻占英国殖民统治下的香港、新加坡和马来半岛,扩张“大东亚共荣圈”。

  与此同时,大本营海军部也开始制订袭击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基地——夏威夷珍珠港的计划。

  即将震撼全球的太平洋战争正在酝酿之中……

  1941年7月29日,日军第25军不费一枪一弹,“和平”进驻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由法国人实施殖民统治的法属印度支那。远处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不甘任由日本在亚洲恣意侵略扩张,在同月25日宣布冻结日本在美国的全部财产,继而宣布对日本实施石油禁运。英国和荷兰也相继采取同样的对日制裁措施。

  正在东亚大陆上逞凶横行的战争狂人,忽然被昔日的海上列强切断赖以纵横世界的能源!

  这个战争狂人顿时怒不可遏。他矢志大打出手,不仅打中国,还要打美国、打英国、打荷兰!

  一句话,他要重新瓜分世界,要把亚洲和太平洋地区置于自己控制之下。

  8月9日,日本大本营决定,以11月底为最后期限,完成“南方作战”的所有准备工作。

  太平洋上空,战云翻卷。

  

第二章  百年一战

  “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海外的长城”

  12月9日早晨,香港进入开战后的第二天。

  当天早上发行的香港各家日报,才刊登太平洋战争爆发的消息,才发表日军轰炸香港和进攻新界的报道。

  昨天各家日报断言战争不会爆发的预测和报道,都已成为历史。

  今天各报上的新闻,竟又是足足迟到一天的“新闻”。

  著名报人萨空了在事后补记的12月8日的日记中,愤愤不平地写道:“为什么中文报不能像英文报一样地迅速发出号外,这就是香港英文报不须经港政府检查,而中文报必须经过华民司新闻检查处检查的结果了!战事卒起,检查老爷还未办公,报自然不能出!”

  在迟刊的“新闻”中,仍然有几则消息备受港人关注。

  首先是孙夫人宋庆龄在8日早上用电话发给英文《南华早报》的声明:

  今天早晨我醒来时,与你们大家一样,发现战争已经降临香港。我看见炸弹落在九龙街道上,我看见十几个男人和妇女被炸死——就在我的眼前。我能告诉你们我的感受吗?

  现在,在中国内地已发生了五年的事情,在香港也发生了……日本法西斯主义者曾经想先征服中国,现在又在尝试另外一个更加危险的计划……

  这一战争,如同在它之前业已失去的和平一样,是不可分的。它的任何一部分都不能同其他部分分开。如果在香港有人曾经以为分开是可能的,那么日本的炸弹已经来告诉他们,大伙面临的共同危险将是什么。

  那就让我们明白地说出来,我们所要的是什么、我们所必需的是什么。——炸弹已经千真万确地掉下来了!我们所必需的是一条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把中国自身的斗争与英国、苏联和美国人民的一致努力联结起来,把世界各地的法西斯主义彻底粉碎。我们所必需的是所有民主人民的民主联盟,使反法西斯国家的所有资源都用在最需要的战场上。我们所必需的是一条全世界的民主阵线,它将真正是世界性的、民主的。

  重庆的人民在所有严酷考验的日子里从不动摇。现在是香港人民表现出同样精神的时候了。这种精神在过去那些战争的年月里曾为他们英雄的同胞们赢得了名誉。让我们共同战斗到底,直到把日本强盗赶过大海,回到他们原来的岛屿上去。

  宋庆龄    

  其次是有关香港政府对战争的表态:

  昨午立法局在空袭警报中举行会议,由总督正式宣布英帝国已与日本作战,席间华人代表罗文锦代表华籍市民向政府表示忠诚。

  总督杨慕琦爵士除宣布英日战争外,并谓日本不断行使其侵略政策,现更冒险与英国作战,现在已非言论时期,而为行动时期。本港遇此空前之难关,现需要于市民者,不论男女,均须勇敢且有信心,以履行其所应负之责任。罗文锦氏致词,略谓本人代表本港市民,对政府表示绝对信赖,并对于每人所应尽之责任,无须考虑即愿尽其力量担任。

  8日晚上8时,港督杨慕琦发表广播演讲,号召香港中外人士奋起抵抗日军入侵:

  本督今晚欲慰告诸君,战事虽已蔓延世界各处,而本港人士须紧急加入服务。但余之所以欲慰告诸君者,以本督能向诸君保证,吾人能坚强应付敌人,对于战事结果毫不加以疑问。

  英、美领袖几月来努力防止此次战争之发生,但此方面已归失败,故吾人不得不参加作战。日本从未放弃其恶毒目标,谋取邻邦主权,并欲破坏中国及其他国家之自由、博爱及正义。……

  诸君尽知吾人友邦中国多年来继续担任抵抗侵略者之光荣任务,吾人今日与中国人民及蒋委员长并肩作战,彼此互为同志。吾人有伟大协约国,吾人当好自为之。彼等之抗战乃吾人之抗战,彼此一致前进。此战争或需时甚久,且甚为艰辛,本督请诸君努力,加以协助。在此次敌机空袭中,本港已表现极佳之勇气精神,民团已加入大军准备作战。本督得与诸君共处,深觉荣幸。

  这三则消息,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呼吁香港人民,尤其是占香港人口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积极支持和参加保卫香港的抗战。

  当时,香港人口接近160万人,其中中国人就有150多万。

  为了分而治之,日军在轰炸香港时,有意散发传单,宣称进攻香港是要推翻英国人的殖民统治,实现黄种人反对白种人的“东亚共荣”。

  这种花言巧语,除成为少数汉奸为虎作伥的托词之外,在绝大多数中国人看来,不过是狼外婆的谎言。日寇在中国境内烧杀抢掠,制造出南京大屠杀等一桩桩血腥惨剧,何尝有过黄种人的“中日亲善”?

  当天出版的香港《光明报》发表社论《保卫香港——大家应出力出钱帮助港政府捍御敌寇》,道出香港华人的心声:

  现在太平洋上的公敌,就是我们祖国的唯一敌人。……现在香港的侨胞,约有一百五十万人。这许多人力,可说是我们祖国的一座海外长城,也是保卫香港的一种巨大的力量。……

  我们侨胞中的壮丁,应该积极参加义勇队、商团、义务警察以及战时救伤队等,为保卫香港而出力;侨胞中不乏富有资产者,亦应多多出钱,以裕港政府的战时经济。保卫香港是侨胞今日应尽的责任,我们大家应该抱必胜的信念,恪尽这光荣神圣的责任。

  九龙亚皆老街与马头涌道交界的一处旧兵营,人声鼎沸,吼声四起。拘禁在兵营里的五六百名中国青壮年人,穿着破旧的国军服装,用力摇晃着各间营房紧锁着的铁门,大声叫喊着:

  “鬼佬,放我们出去!”

  “把枪还给我们,我们要打日本仔!”

  “宁愿上战场战死,也不愿坐着等死!”

  看守兵营的英国警司一改平日趾高气扬的神情,用生硬的广东话连连安抚说:“诸位请安静,上头正在考虑诸位的要求,很快就‘搞掂’啦。”

  这里就是两年前曾经令香港人愤愤不平的“孤军营”。里面拘禁着当年坚守虎门要塞,终因弹尽援绝,被迫突围退入香港新界英占区的国军数百名官兵。当时,港英政府标榜“中立”,宣称依据国际公法,收缴他们的武器,将他们拘禁起来,不许自由活动。现在,这支孤军像困在牢笼里的雄狮一样怒吼了。

  中午时分,两辆满载武器弹药的大卡车开到“孤军营”大门口。各间营房的铁门一一打开,孤军官兵们摩拳擦掌地涌出营房,欢呼着,跳跃着。英军一个军官向孤军官兵们大声宣布香港政府的释放令和动员令,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孤军们沸腾的欢呼声中。

  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海外的长城!

  12月10日,香港《国家社会报》发表专题报道:

  兹据政府发言人消息,此批孤军已于昨日全部释放,使参加防卫工作。彼等闻讯时,皆大欢喜,高呼打倒日本侵略者!闻该批壮士现已调驻港九各防线,与英军并肩作战云。

  12日,《光明报》以《孤军协助作战,大埔首建奇勋》为题报道说:

  留港孤军自获释放后,一部参加本港辅助保卫工作,一部则武装重上前线,协助英军杀敌,英勇精神,未减当年。顷据可靠消息,我参与战事之孤军,先系奉命开往大埔前线者。彼等在战命下奋勇向敌猛扑,曾建立不少功勋。传大埔日军早已惨溃,刻已无敌踪,其得力于孤军协助者,实为不鲜。至我孤军,除有精练之战术外,而对地理方面,亦较友军更为熟悉。前日青山之役,孤军曾奉命于仓促之间,负引路责任,辗转苦斗,乃使战局转危为安,获得光荣之战果。中英人士对孤军英勇精神,莫不感致其最大敬意云。

  山城重庆,耀眼的朝阳驱散弥漫多日的浓雾。曾经在昨天为日本偷袭珍珠港而暗自窃笑的蒋委员长,今天依然感到精神振奋。

  昨天(8日)清晨4时许,住在重庆郊外黄山别墅的蒋介石突然接到日本在珍珠港事件中向美国开战的消息报告。他心中不由一阵惊喜:中国长期单独对日作战的局面终于结束,美国人、英国人从此将和中国人一道,向日本人开战!

  蒋介石立即乘车返回重庆官邸。途中,他又陆续接到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的电报。

  上午8时,他召集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特别会议,决定中国对日本宣战;呼吁美、英、苏与中国一道组成反侵略同盟,共同对德、意、日侵略集团宣战。

  今天(9日),蒋介石接到来自英国伦敦的一份重要急电:

  英帝国和美国已经受到日本的攻击。我们一向是朋友,而现在,我们面对着一个共同的敌人。丘吉尔  1941年12月8日

  和蒋介石一样,丘吉尔也将日本向美国开战,看作令自己“最高兴的事”——因为美国终于像罗斯福总统所说的那样,和英国“风雨同舟”了。值此之际,丘吉尔想到抗日的中国,因此向蒋介石伸出手,邀请他一同登上“风雨同舟”的航船。

  蒋介石自然领悟出丘吉尔来电的含意。他要向美、英等西方列强显示中国抗日的实力,于是一再催令第七战区司令长官余汉谋指挥所辖三个军,立即向广(州)九(龙)铁路沿线发起攻击,牵制日军对香港的进攻。

  他还要向美、英等西方列强表明中国抗日的决心,于是敦促国民政府立即向日本宣战。

  说起来真令今人可叹、可笑、可恼,自从1931年日本制造“九一八”事变,侵占东北三省以来,中日两国间的战争实际上已经持续整整十年之久。打了十年才宣战,岂不令人长叹,令人耻笑,令人愤恨?

  这种可叹、可笑、可恼之事,在12月9日下午7时,竟由“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一本正经地做出来。他签署宣战文告,正式宣布中国向日本宣战,同时宣布中国与德国、意大利处于战争状态。

  至此,对日宣战的国家已有美国、英国、中国、荷兰、加拿大、澳大利亚、自由法国、海地、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希腊、哥斯达黎加、多米尼加、尼加拉瓜、比利时、南非、巴拿马、新西兰、智利、埃及、墨西哥、哥伦比亚、挪威等24个国家。

  领头的四个国家,英文国名的第一个字母分别是A、B、C、D。当时人便称日本向ABCD开战。

  僻处中国西北的延安,也从无线电波里得知太平洋战争爆发的消息。

  12月9日,中共中央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太平洋战争的宣言》和《中共中央关于太平洋反日统一战线的指示》。

  《宣言》指出:“全世界一切国家、一切民族划分为举行侵略战争的法西斯阵线与举行解放战争的反法西斯阵线,已经最后地明朗化了。”

  《指示》宣布:“我全国人民、全体海外侨胞及南洋各民族在抗日战争中的中心任务,就是建立与开展太平洋各民族反日反法西斯的广泛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应该在各种场合与英美人士作诚恳坦白的通力合作,以增加英美抗战力量,并改进中国抗战状况。”“必须努力开展华南敌占区、海南岛、越南及日本在南洋一切占领区域的抗日游击战争,并应尽可能与各抗日友军及英美等抗日友邦的军事行动协同一致,及取得他们在各方面的赞助,游击队所实施的各种政策应该符合于反日统一战线的要求,应该注意防止并纠正各种‘左’的倾向。”

  重庆的命令和延安的指示,分别激励国共两党武装力量共同在广东敌后采取牵制日军的一系列军事行动。这些行动,一度令初受日军进攻的香港人大受鼓舞。

  为此,香港《光明报》专门于12月10日发表题为《战时香港之自助与外援——愿港政府与中国当局及华侨进一步合作》的社论,称:

  消息传来,祖国军事当局现正积极增援广东东江之我军,将进行大规模反攻,使在中英交界之寇军腹背受敌。同时,现在深圳附近,我游击队甚为活跃,已使进攻大埔区之敌军大受牵制。足见能自助之香港军民,可得我东江方面中央军及深圳一带游击队之有力援助。

  一言以蔽之,香港有固守的可能,只须一面集中市民所有力量,用于对日;一面于军事上与中国切实合作,使敌人的侵略计划无从实现。望港政府注意及此。

  社论将港英政府与港人及中国的军事合作,作为香港可能坚守的重要条件,这可以说是点到问题的关键。

  不是港督杨慕琦和司令官莫德庇不明白这个关键的问题,而是他们出于对中国人的戒虑和防范,不愿真正处理这个问题。

  香港遭受日军进攻之初,英国政府和港督曾派魏菲尔将军到重庆紧急求援。

  中国驻英国大使顾维钧就此回忆说:

  他是个干练的军官,但是他的手脚显然被上级的指令束缚住了。他是到重庆求援来的,但他坚持要中国接受他的条件和要求,而对中国提出的一切反建议则坚决拒绝。……甚至在中国政府提出派部队去香港时,魏菲尔还坚持要把部队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九龙附近的一个地区里。

  大约在12月12日或13日,香港政府也通过新西兰籍“红色记者”贝特兰与廖承志接洽,希望与中共在香港的负责人会晤,商讨协同保卫香港的问题。

  第二天,在香港大酒店三楼的一个大会客厅里,贝特兰向12月初刚到香港上任的辅政司詹逊介绍应邀前来会晤的中共代表廖承志、乔冠华和夏衍。

  看到这三位神态安详、知书达理的中共代表,詹逊心里实在无法将他们和传闻中中共领导人宛如蛮不讲理的“山大王”形象联系在一起。

  廖承志等人用英语直率地向詹逊说明,中共领导的东江游击队愿意协同驻港英军和加拿大军一起保卫港九,同时希望英方供给必要的轻武器和弹药。

  多年后,夏衍回忆港英当局当时的反应,写道:

  这位辅政司似乎很诚恳地表示立即向港督报告,尽可能满足我方要求。可是从此之后,就如“泥牛入海”没有下文。事情是很清楚的,英国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港九这块弹丸之地是保不住的,让日本占了,英美联军打败日本之后,日本还得把香港交还给英国。而一旦中共部队进入港九,那么战争结束之后,问题就复杂了。在这一点上,他们的阶级立场是鲜明而坚定的。

  平心而论,当时即便港英政府完全依靠中国抗日武装或者武装在香港的中国人,也很难说就能守住早已成为孤岛的香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们这么做,香港保卫战将会更壮烈、更持久,而不至于初战期间一方面是大量的武器弹药空置于港九军火库,另一方面是大多数有血性的香港华籍青壮年扼腕慨叹: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海外的长城!”这是香港对日作战期间香港同胞的心声。

  只可惜,形格势禁,香港保卫战的最初主角竟然是英国人、加拿大人和印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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