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以一个十二岁男孩的视角和经历,展现了“文革”前夕和“文革”中发生的故事。小说中,一件珍贵的明代德化瓷雕(渔童)历经劫难曲折,被保护流传,主人公童大路和教授韩先生的传奇交往,童家和韩家两个家庭在危难中结成的友情,为读者了解那段风云变幻的岁月,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小说描绘了一个复杂动荡的时代,剖视了当时的人情和世相,凸显了生命的珍贵,人生的希望——不管文化和艺术如何被践踏、人性如何被扭曲摧残,人间美好的情感和对真善美的向往,是任何力量也无法消灭的。
第一章 树荫里的红屋顶
窗外的知了不停地叫,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老头,沙哑着喉咙不停地喊“知了知了知了”。
它知道什么了?叫得这么起劲。童大路被知了吵得心烦,他放下正在读的一本书,把头探出窗外,随手拿起搁在窗台上一根细细的长竹竿。窗外那棵香樟树,浓密的枝叶如同一团绿色的云,在狭窄的空间里膨胀着。大路想找那只躲在枝叶间喊叫的知了,却只看见树叶摇动。如果发现那只知了,大路有办法抓住它。竹竿头上缠着蛛丝,竹竿头只要轻轻点到知了,它就逃不了。
树上的知了只闻其声,看不见它的模样。能看见的,是树杈上的一个鸟巢。这是大路看不厌的风景。春天的时候,一对灰喜鹊飞到香樟树上,这是两只好看的鸟,黑的头顶、白的颈项、银灰的胸脯,淡蓝色的翅膀和尾巴中,夹着几根雪白的羽毛。灰喜鹊绕着香樟树飞来飞去,很忙碌。它们一边飞,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衔来树枝和草叶,用几天时间,在树杈上搭建起一个圆形的巢。这一对灰喜鹊,成了大路家的邻居,大路一有空,就很有兴趣地观察它们的活动。雌喜鹊在窝里生蛋,孵小鸟,雄喜鹊忙着外出找食物。大路按捺不住好奇心,在两只灰喜鹊飞开时,他曾爬到树上,骑在树杈上观察。鸟窝里,有两枚小小的蛋,蛋壳上布满了彩色的小斑点,大路把鸟蛋捧在掌心里看了一会儿,又放回到鸟窝中。这是灰喜鹊爸爸妈妈的孩子,他怎么能偷走呢。喜鹊妈妈孵出了两只小喜鹊,此后它们就更忙了。喜鹊爸爸妈妈天天飞出去觅食,香樟树上不时传来它们全家的欢鸣。两只小喜鹊在巢中张着大嘴巴等候爸爸妈妈喂食的样子,真是好玩。现在,两只小喜鹊已经扑腾着翅膀在学飞了,它们从鸟窝里跳出来,怯生生地站在树枝上,拼命拍打着翅膀,却飞不起来。它们在树枝上跳了几下,又跌回到鸟窝里。喜鹊妈妈停在树枝的另一头,很有耐心地看着两只小鸟跌跌撞撞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小鸟回到窝里,灰喜鹊妈妈并不跟进去,拍拍翅膀飞走了。
一阵风吹过,树叶晃动着,遮住了鸟巢。枝叶的间隙里,闪过红色的屋顶,这是隔壁睿园的房子。大路突然想到,该是去韩娉婷家做功课的时候了。他放下竹竿,背起那只绿色的破书包,咚咚咚走下楼去。
“哥哥,你到睿园去玩吗?带我一起去吧。”正在房间里睡午觉的童小路听见哥哥的脚步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丫奔到楼梯口大喊。妹妹娟娟也醒了,睡眼惺忪地跟着小路到楼梯口,嘴里嘟哝着,生怕两个哥哥丢下她。童大路今年十二岁,在读五年级,是家里的老大。小路九岁,是二年级学生,和哥哥在同一所小学读书。娟娟才六岁,还没上学。在弟弟妹妹的眼睛里,他们的哥哥童大路是无所不能的,大路爱看书,爱集邮,知道古今中外的很多故事,诸葛亮、岳飞、武松、鲁智深、李元霸、包公、狄青,这些古代人的名字,大路讲起来就像是在讲他认识的老朋友。他们的哥哥可不是书呆子,他会玩,常常带着小路和娟娟到处游逛,隔壁的睿园,就是他们常去玩的地方。睿园里有很多花草树木,还有一座假山,在那里,大路能抓到树上的知了,也能逮到石头堆里的蟋蟀。
听到小路的喊叫,大路站在楼梯半道上,回头挥挥手,扬了一下手里的书包,厉声说道:“不是去玩,是去做功课。别跟来啊!”说罢,噔噔噔奔下楼去。
韩娉婷家就住在睿园,大路在家里能看到睿园的屋顶,但去那里却要绕着睿园的围墙走不少路。韩娉婷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是全校出名的好学生,功课好,有礼貌,还愿意帮助同学。这学期开学后,老师要求住得近的同学办课外学习小组,大路和韩娉婷分在同一个小组,韩娉婷是小组长。韩家地方大,一栋两层楼的大洋房,就他们一家人住。每个星期天下午,五六个同学就到她家的客厅里做功课。大路家虽然住得离睿园很近,也常常去睿园玩,却还从没进过韩娉婷家的大门。
睿园门口,有一个算命的老头,是个瞎子。大人叫他“测字先生”,孩子叫他“算命瞎子”。大路每次去睿园,都看到他坐在一条板凳上,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箱。有时他一个人坐着,低着头,轻轻摇动着手中的小木箱,木箱里是他算命的卦,是很多小竹片。竹卦在木箱里哗啦哗啦响着,召唤想算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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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 帧:平装
页 数:192
开 本:16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