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课]聆听边缘--读张枣的《边缘》
主讲人:臧棣除了关于“写作”——也即“存在”本身——的主题考虑外,我更相信它来自于一种自我交流的需要,而这种需要则产生于自省意识的自觉:通过将“写作”本身进行“外化”而反观写作,从而反观自身——一种自我与自我的“交流”——这样,对于文本自身而言,指涉性则成为了反射性,从中透出的是一种“写作”的“不安”和“自我”的“不安”。这种自觉意识在翟永明的早期诗作中已初发端倪,她一直保持着“完成之后又怎样”的自我追问,在周瓒对她的访谈中她将此集中为诗人对于“变化”的自我更新素质,它既出于诸如“避免风格化”等自我扩伸的考虑,又在一定程度上构成着现代诗歌的写作动机之一部分。
在反观中,诗中也第一次出现了“战争”:“如今战争已不太来到/如今诅咒也换了方式/当我监听能听见/碎银子哗哗流动的声音”。这节诗与其后的两节可视为全诗中相当于“程式部”的一个展开之中的稳定结构。其中现代利益社会集中为银钱流动的声音,集中为“收据”(经济社会中的“交易”凭证),并具象为“国有企业的烂账以及/邻国经济的萧瑟还有小姐们趋时的妆容”,社会主义中国、资本主义国家以及女性日常心理化的自我“装扮”之间产生了某种关系,通过社会行为的“再语境化”而具有了某种带有“反讽”意味的“文化批判”。其过程虽然类似一种逻辑不甚严密的生物举偶法,却是作者对生活最直观的感受在写作中的自然流露。在这个过程的同时,个体被所有这些“不稳定”所“包围”着,由此而显露出一种“不安”,甚至觉察到一种神秘的“诅咒”——关涉到个体的命运,也关涉到社会一历史的“命运”,这“诅咒”一贯存在,只是时代性地“换了方式”。
这里的第三节使我们注意,不仅因为一开头突兀出现的鲜明色彩(这里再次出现了一种颜色——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和“海鲜”(至少阅读至此,既有语境并不能提供甚为有力的语境“支撑”,支撑它的“大海”在后文才在所有这些铺设的累积中最终浮出文本表面——作为一个已经接近完成的形象而出现,对于这个潜水艇渴望的容身之地——也是“浅水塘”的对应物——“大海”正面出场之前,本段给予了一次“暗示”,这个“暗示”是不断衍生的,由“海鲜”到“可爱的鱼”到“造船厂”,再由“包围”具体为一种生动的空间感),还因为作者对“鲜红的海鲜”的“倾心”态度和海鲜自身与“艰难世事”的照应。“海鲜”是一种来自大海的自然的“营养”,然而也是活生生的“鱼”类的被消费方式,而作者对它的态度:“仍”及“倾心一‘吃”,却让人产生了疑惑,这是亦真亦假的吗?“艰难世事”是一种无奈的开脱吗?还是煞有介事的清淡嘲讽?
随着后文的展开:“当我开始写我看见/可爱的鱼包围了造船厂”,一种无“写作”和在“写作”之中的对照在短短的一节中出现了。后者是一派和谐的生态幻想曲。正式“写作”时出现了“可爱的鱼”,这些源于写作本身的“享乐”使写作与写作者之间拥有了一种依赖性的亲密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又是相互性的,对于写作者来说,除了得到的愉悦,显然还有一种溶入“生态”的感觉,可以说,写作既成为主观个体与客体世界的交往方式,同时也是面对客体世界时的自我保护。“造船厂”提示了潜水艇的源生地,然而这两者无论哪一个都透露出一种“天然”的“工业”味道,较之一种工业化的产品“潜水艇”而言,或许“我”更倾心于那些自由自在的“鱼”们,这两者之间一个重要的不同就是“鱼”们的防护能力的脆弱,它们会成为“鲜红的海鲜”,会被“吃”掉,而潜水艇则具有相当强大的防护性,只要它愿意它就可以密闭起来(正如后文所提到的“适宜幽闭的心境”),也可以说,这种防护充满着对抗性,现代味道浓厚的“造船厂”虽然是“大海”之中自然物的“异质”,但由于必须要产生出拥有足够的对抗防护能力的“潜水艇”,它采取的这种“现代”以及“工业”的手段又的确迫不得已。
装 帧:平装
页 数:388
版 次:1
开 本:16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