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安徒生奖”是由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于1956年设立的世界性文学奖项,是国际上公认的儿童文学作家的最高荣誉,素有“小诺贝尔奖”之称。该书系是迄今为止中国范围内对获奖作家作品最大规模的一次引进出版行为。入选的经典文学作品给与孩子们最开阔的思想、最宽广的想象、最丰富的文化体验以及最深厚的语言和情感的力量,是呈示给中国少年儿童的这个时代我们能给予他们的最好的精神食粮。
本书作家勒内·吉约是1964年安徒生奖获得者。从踏上非洲大地的那一刻开始,让·吕克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与久别重逢却形同陌路的父亲,将如何相处?非洲这片神秘而充满魔力的大陆,将带给他怎样的经历?他与当地的同龄人,又将建立怎样的感情?答案远在他的想象之外,尤其是与弗法纳之间那一段充满激情的友谊——在追寻大象足迹的道路上,两人的命运早已被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勒内·吉约(1900—1969),法国儿童文学作家。一生为孩子写作几十部作品,代表作《丛林虎啸》《象王子萨马》《格里什卡和他的熊》《驯象大师》等。吉约的作品里的重要角色是动物和孩子。他描写过非洲动物、北极动物等,讲述了一个个关于儿童与动物之间的友谊故事。
第一章 阿贝索
法航飞机刚刚掠过比利牛斯山。放眼望去,从积雪皑皑的山顶,到飞机穿梭而过两面峭壁的峡谷,土地的颜色逐渐变淡。山脚下,那宽广的平原,就像一张涂成亮黄色的巨大卡片。
散落在山坡上的小村庄,有铺着红瓦的房子和三三两两的谷仓。从满是砾石的山顶到峡谷深处,这些视野里逐渐变小的村庄,把我的思绪带回到蒙迪亚克——我叔叔安东尼奥的农场。
在那里,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我骑着白色母马,把乱哄哄的羊群从披檐下的大栅门赶回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
吃过晚餐,安东尼奥叔叔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对我说:
“我收到了一封信,小家伙。对,一封信……你能猜到是谁写的吗?冒险家在信里说……”
每次提到他的哥哥——我的父亲,安东尼奥总是用“冒险家”这个词。
“你得离开我们了,让·吕克。冒险家总算还记得你,要把你领走,去他所在的那个原始的国家。他有这个权利。来,我把他的信读给你听。”
信很短。开头是这样写的:“让·吕克快满十四岁了……”
我很震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蒙迪亚克——这片栖息在宽广高原之上,被森林环抱着的农庄。农庄四周筑有高墙,有塔楼,还有如同陷阱一般隐蔽的地窖……如果在铺满青石板的庭院中央再竖一座主塔,这里简直就是中世纪最后的贵族城堡了。
在婶婶艾莉娜和叔叔安东尼奥的陪伴下,我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安东尼奥是个狩猎人,每到白雪皑皑的冬季,他就会带上我和他的十条狗,去制服那些狐狸和*。
“艾莉娜,”安东尼奥说,“该给小家伙收拾行李了。明天我们就上巴黎,他坐星期二的航班走。”
艾莉娜婶婶的眼泪藏都藏不住。
“好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安东尼奥粗声说,“冒险家只是把他寄养在我们这,小家伙最终是属于他的。现在,他要收回了。”
婶婶走了出去。我呢,在叔叔面前可哭不出来。叔叔嘀咕了一句“真不公平”,算是对这件事情的所有抱怨。
现在,飞机正载着我,朝着一片未知的地方飞去。我觉得孤单、迷茫,心里沉甸甸的。
我们在达喀尔中转,换乘苏丹邮政航班。
飞机飞得很低。机翼下方,平坦的灌木丛与墨绿色的森林相接,森林里镶嵌着浅黄色的林间空地,把大地装扮得像头毛发竖立的野兽。
飞机上乘客不多,中转的时候又上来一些:几个非洲人,穿着浆洗过的长袍,很是引人注目;两个欧洲人,穿着短裤和卡其布衬衫,脸上被晒成生砖一般的黄褐色,他们是来自科特迪瓦的伐木工。
两个欧洲人在我旁边坐下,开始谈起他们的营生。
其中身材比较矮小的,是个巴斯克人,头发短平,脸型棱角分明,名叫坎德利(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科特迪瓦有名的大象捕手之一)。他自称九死一生:两次被象鼻抛到空中,摔断肋骨;四次被水牛角刺破胸腔,住进医院。
另一个是大块头,浑身毛发多得像头熊——除了头部;光溜溜的头颅仿佛用石头打磨过一般;脸上既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满嘴金牙。在克罗格地区的森林里,他掌管着三个伐木场。
他们讲述着各自的狩猎经历,我被他们的交谈深深吸引。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小个子,他瘦得像根棍子,每天早上,他都要用卡宾枪猎杀四十来只绿猴或一头大象,来给他的团队提供肉食。
“哈哈,你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小家伙!这是你第一次来非洲吗?是不是父母在这边?”
我回答说,我要去科特迪瓦北部与父亲会合。
“你的父亲是官员?”
“不是的,先生。我父亲住在阿贝索。”
“阿贝索?那可是在洛比地区啊!”
“是的,先生。”
“那……你叫什么名字?”
“让·吕克·卡鲁比尔。”
“嘿,我知道!我和你父亲很熟。听说他在特尼附近搞了个种植园……没错,就是在阿贝索。种一些剑麻、咖啡什么的。要知道,那地方可不适合种咖啡。不过话说回来,像你父亲那样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听说他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