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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发的末班车


台北发的末班车

作  者:钟文音 ,任晓雯 ,等 著 侯文咏 编

出 版 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13年08月

定  价:28.00

I S B N :9787505732018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生活小说  >  情感小说    

标  签:港澳台小说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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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在《台北发的末班车》中,主人公虎妹为逃离宿命之地,最终踏上了台北发的末班车,体现出小人物在创造新命运时的坚决,读罢感人至深。作者用插透心底的苦难,诉说着城乡的分离,命运的分离和生命的分离……这是台湾著名作家钟文音的得意之作,该文也被收入侯文咏以此为题的九歌百年小说选,钟文音与骆以军、任晓雯等十四位名家共享此次文坛盛宴。
  在书中,我们阅读后能够感悟到横越两岸、跨越世代的情感,作品还囊括地域、亲情、都会、等不同的特殊风格,用多样的形式展现非一般的人生现实。
  侯文咏引领我们重新发现,紧扣生活细节创作的小说,是可以回味的、谬趣横生的,且深刻反映永恒的时代性。
  作家新锐钟旻瑞则用流泄唯美青春的淡淡哀愁来展现出别样的世界。
  黄正宇的黑色喜剧借描写一桩抢案反映出社会现况。
  李桐豪以及包冠涵更是出手不俗。
  谢文贤用镜子串接三代故事、袁琼琼、张英珉直叩心底的文字皆令我们低回不已。
  蒋晓云用小人物的心底,展现出两岸情感的呼喊。
  任晓雯、彭宽更是用创新的手法,引人入胜的情节让我们读罢不能自已。
  你读罢不仅仅是在读小说,更是在观看一幕幕多彩的人生的影像,一张票看了多部剧,它让你拓宽了生活的宽度和生命的维度。

TOP推荐理由

如果你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请你阅读本书,因为在这里你能发现生命的意义
如果你是一个有品位的人,请你阅读本书,因为你可以到达生活的另一个高度
如果你有人生经历,请你阅读本书,因为在这里你能找到人生的共鸣
命运磨折
默然承受年多
生命飞沙走石
仍满载坚毅
义无反顾逃离

TOP作者简介

  钟文音,台湾著名作家。毕业于淡江大学大众传播系,被誉为20世纪90年代崛起的优秀小说家。曾荣获联合文学、中国时报、世界华文小说等多项重要文学奖。有《女岛纪行》、《爱别离》、《在河左岸》、《慈悲情人》等多部著作。


  侯文咏,叱咤文坛的台湾著名作家。早年学医出身。作为台湾大学医学博士、麻醉科主治医师,这段从医经历使他认识到追求物质、逐利逐渐远离快乐。于是,侯文咏在36岁那年毅然辞去医院的工作,开始了职业作家生涯。从此,一发不可收,有《我的天才梦》、《白色巨塔》、《危险心灵》等。

TOP目录

台北发的末班车

小 三 

太 阳 

醒 来 

土 匪  

非杀人小说 

枪声如雨  

神的声音 

耳与耳 

镜 子  

百年好合 

禁武令

有尘室  

月光回旋曲  

TOP书摘

  台北发的末班车
  钟文音
  那年小小西螺镇从两万人一日暴增八万多人。
  那年义孝杀人。没有母亲的她在钟家愈发没有地位了,后头厝出这种见笑事,每个人见到虎妹都以奇异的眼光杀向她。虎妹割稻时,常把眼泪流向稻田,她背对天,望向地,她想只能以这样的姿态过活吗?难怪多桑三贵当时告诉她,嫁给同村邻人你最好心里有准备,因为娘家的大小事都会传到婆家的。婆婆花叶对她一向没好感,这下子望她的眼神就好像她也是杀人共犯似的。
  到处都在流传义孝杀人这件事。虎妹常见到一群人窸窸窣窣地聚在一块儿说着话,见到她走来,声音就没了,见她走远了,声音又如收音机响起。
  而后,她回到娘家,像一个刑事犯似的混在群众里,她仔细地看着枪杀现场。之前大哥在她的协助下,已经脱掉了血衣,现在不知逃亡到哪儿了,忽然在观看的人之中有人低声说着警察已经抓到义孝了。她忍住悲伤,静肃地看着,挤在丢下锄头的农民之中,眼睛望着那摊血迹,还有打断的扁担,被踹过的门,摇摇欲坠的门锁,追打的痕迹,有些是义孝受伤的血迹,虎妹认得出来,因为刚刚接应大哥时,她看见他的头和脚都渗着血,暗红色的那种,和被枪杀瞬间流出的大片猩红血渍颜色不太相同。虎妹突然对义孝产生了一种哀悯的感觉,她看见哥哥被人一路追杀的狼狈样,也见到他不得不反击的那种愤恨。只是这一击,他也把自己击毙了。
  而后,没有人记得义孝曾经是秀异的读书人,也没人记得他为了争取水源而站了出来,大家只记得他是个杀人犯。而虎妹是杀人犯的妹妹,虎妹像是共犯,她日日等待着离乡日子的到来。催促着北上的若隐,赶紧偕他们上台北。即使饿死台北,她也要离开这个完成她前半生的出生地、结婚地、生产地……
  在还没离开小村前,又发生了一件让虎妹悲恸欲绝的事。入夜,妹妹阿霞忽来敲门,虎妹探出头来,都还没认出是阿霞时,阿霞劈头就是“阿清出车祸,死去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里对她最没有分别心的小弟躺在舒家前院,那样俊美的脸孔被车轮轧过,哭死了舒家女眷。虎妹第一次看见继母廖氏的脸扭曲,她也知道这人间是有悲伤事的。但这无助于她们的和解,继母厌恶虎妹出现,她想这女人是来笑话她的吗?她不知道虎妹的悲伤不亚于她。
  这几件事都让虎妹知道是该离开这伤心小村了。
  虎妹自此觉得和她相亲相爱的人上天都会提早征召他们。母亲廖超、小弟、大哥、西娘……所以她暗自决定此后绝不善待自己的孩子,要凶要狠地对待他们,要把爱隐藏起来,这是她心中的想法,即使她被孩子误会也依然要行使不误,为了防止上帝夺其爱,她以打骂教养孩子,那种打骂也只有虎妹做得出来,她宁可让孩子气她气得牙齿紧咬且心很痛。她的孩子不解她的苦心,她怕所爱的人会被命运带开,只有所欠所憎的人才会留下。孩子不解,她的教育让心灵敏感的女儿尤其受创。
  对小孩而言,那年喜欢一棵树和喜欢一个男生也许也是混淆不清的,何况童年她的心理状态还掺着许多来自原生的匮乏情愫。女儿小娜成天喜欢待在外面玩耍,因为那感觉于她有说不出的热闹和安全,不像她的家只有母亲和老是躲进黑暗的老父。小娜进门总得把书包大力地往床上一掼,发出很大的声音好吓走躲在空气中的精灵。一开灯就是惨白,她外婆的往生肖像一直挂在化妆台上方,化妆台就在客厅,空间十分窄仄。小娜凝视外婆的肖像,一张定格在年轻的脸,她妈妈总是在肖像下日日对她说着一样的话、一样的故事,说的尽是外婆25岁就往生,当时来台湾的美军每天都痴想美艳的外婆,可惜她很早就过世,“那时妈妈还不到4岁,就已经知道生离死别了。我为了早点有个家,就嫁给你这个爱饮酒的老爸,你那老爸也是膨肚夭寿人,惜酒如命。”
  小娜故事都听腻了,她妈妈每天还是像祷告似的每晚必说一回,并领着她在外婆的肖像下的白墙,以刻度来量身高。虎妹对着肖像说,阿依,你可别让你这查某孙长得没三块豆腐高哦。小娜总是盯着肖像看,每一天都发觉肖像里的外婆越来越年轻,长得越来越像是伊自己,直到有一天见到外婆的肖像上停着许多黄色的小蝴蝶,小蝶扇着粉翅,像在对伊抛媚眼眨眼睛,小娜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爱是蝴蝶变的。当时虎妹在缝衣服,听了女儿胡言乱语,只淡淡说你永远别去想有钱人家的男人。小娜取出纸张,画下有着两扇炫目艳色银光翅膀的蝴蝶。
  蝴蝶总是到处飞舞,你也一样。虎妹说。那你是什么?小娜反问母亲。虎妹手脚停顿半晌,摇摇头说我是你妈啊。
  小娜听了扑哧一笑,原本在心里想的是母亲是一粒回不了海水的贝壳,无法回到海洋,在岸上总有一天会被晒干。死掉的贝壳空有美丽的外表,没有灵魂。小娜在心里胡思乱想。
  童年小娜喜欢南方小村,虎妹笑她没见过世面。
  虎妹不断地告诉她台北有好多东西,傻瓜才要住在小小的尖厝仑永定厝。等了多年,终于轮到她自己可以做主的人生了。那天只要路上见到虎妹的人都曾目睹过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慑人光芒,她再次被这种奇异的光晕笼罩住。
  虎妹骑着孔明车到了西螺,她突然觉得西螺这个镇很小,延平街原来不过是一条极为平凡的小街罢了,她现在看这个地方的每条大街小巷都觉得好小,一点儿都不值得她留恋。她直直地往一家极为热闹的货运公司行去,她见到许多和她一样的移动者,他们在南北两端移动,赚进许多财富,老板的货车排满了空地,让虎妹在货车的车阵里走走停停,四处摸着,这让她很激动,她怀想着若隐开着车子的神气模样,那是她该有的生活,只是这人生被延迟罢了,她一直都这么相信着自己的梦想,她认为只想而不去行动的人都是落伍的人,她的梦想从来都是可以实现的。她欣赏完车子完美的机械线条后,她很满意地走到老板的办公室,老板的电话接不完,她却不急,这一点儿都不像急性子的她,因为她正陶醉在“电话生意”接不完的梦想里,她想这才是生活啊,自己绝对不要在小村里没有尊严地仰息着,何况西娘阿太走了,那个原乡老宅院早已没有她留恋的人事物了,那里只剩无尽的伤心与苦痛,除此空荡荡的。等老板终于放下电话后,她仔细地告诉老板她要预订一辆货车,且货车的车龄要在三年内的,要安全的,她说话的口气像是大客户似的。
  蓝色发财车来到小村时,许多妇人都在自家的门口看着即将北上的虎妹一家人,他们露出很欣羡又很不屑的神色。有的孩子倚着货车不走,还被妇人叫骂回家。有妇人蹲在门槛喂食孩子,汤匙常停在半空中,她们想,这虎妹好厉害啊。
  虎妹搬了几样属于她自己这一家子的一些坏铜旧锡后,她再次定定地望着这钟家老宅,她确信,直到这座钟家老宅倾颓,她也都不愿再入住。当货车驶离钟家稻埕后,转了右弯,经过乌山头水库流下的水源支流,虎妹环视着这水,这夺去生命的水,这剥去哥哥义孝自由的水,她听见水流呜咽,她瞥见女儿小娜的猫脸挂在货车的车杆上不知在眯眼看着何方,那瞳孔和睫毛很迷人,她第一次觉得女儿漂亮,她幻想着女儿将来在台北可以去学钢琴、学跳舞。接着当货车拐近舒家前的竹篱笆时,她并没有要货车停下好和继妹们道别,她觉得眼前没有这种煽情的必要,衣锦荣归才要紧。她看着生活近30年的小村被车子抛离,落魄的舒家和落败的钟家飞离了视线,生命虽是依然飞沙走石,但被抛离的原乡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虎妹站在钟家稻埕望着自己从少女变成少妇之地,忙碌的子宫,孕育着恐惧。从子宫吐出的孩子有四个活下来,有多个无缘者。(很多年后,她才告诉女儿来到台北时,为了打拼生活,拿掉很多可怜的无缘胚胎。她很懊悔,懊悔的是她老是天真地想,要是当时没有拿掉,也许这些孩子会比这个死查某鬼小娜孝顺呢,仿佛该拿掉的孩子是小娜……)无缘的胚胎或者半成品婴孩都被那时候的女人悄悄埋掉,来不及悲伤,子宫又入住了另一个想要霸占皮肉宫殿的房客了。她们常流泪却不懂什么叫悲伤。她们常大笑却不知什么叫快乐。她们常移动却不知什么叫旅行。
  离乡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也是虎妹阿太西娘六周年忌日了,虎妹唯一梦见西娘的一回,她看见西娘的背后是高楼大厦,那样的城市景观是虎妹一生从未见过的那种高度。那些楼房的高度,简直是妈祖起驾,让她心生艳羡。西娘依然穿着斜襟蓝染,那双小脚对应着背后的浮尘大厦,让虎妹目不转睛。西娘说虎妹啊,你要离开这座沾满血迹的小村,去大城市了,那是你的天地,但这天地的得来必须付出感情的代价。
  虎妹醒转,脑子里充斥的是那些吸引她纵身一跃的由高楼所切出的各种华丽峡谷,峡谷下有车,有时髦男女,那是她向往之境。而西娘所说的感情是她最嗤之以鼻的东西,自从“看错照片”嫁错人后,感情就不再是她生命里所属之物了。她觉得当女人成天装扮的结果不就是等着让男人睡,这有什么好的,除非装扮是为了让自己快乐,那她就觉得值得,她的人生除了孩子就是自己,她当时以为感情是最轻最芜的事物。(然而当几年后她发现若隐在大城市有了别的女人且又成日喝酒买醉的事实后,她愿意去承认感情是影响生命最巨大的风暴时,她已经没有能耐去装扮年华了。)
  梦见西娘那年女儿小娜也已然6岁,成天爬芒果树像野猫,或者在廊下发呆如空癫囡,要不就是成天跟着养蜂人趴趴走。这让虎妹感到害怕,她总觉得这小村潜藏着一种消磨人意志的不可见的沉沦力量,三个儿子芳显、赫德和小龙(只有这个名字是虎妹自己取的,这么多孩子里她最喜欢的名字,龙年生的龙子,她常幻想他以后很成才,但“龙”这个字虎妹永远也不会写。)已经陆续读过永定小学和高中了,加上芳显考上台北明星高中,小村欢欣鼓舞,催促虎妹上台北好培养孩子。孩子的父亲来信说已经安顿在淡水河边,于是她就带着四个孩子北?上了。
  确定离开钟家老宅前的三个星期,虎妹又陷入了奇异的如梦时光,就像当年她以为要嫁给钟若水前的一种奇异幻觉萌生,她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要是当时钟家的呷菜阿嬷还在的话,一定会说菩萨和护法神环绕在虎妹旁,那种环绕周身之光,是只有对生活产生巨大能量者与慈爱者才能获致之境,就像钟家案上的手持的观音像,画身总是布满光。或者离小村最近的一座小教堂里环绕圣母和圣子周身的光,具有一种让人目光不移的光环。那时见到虎妹的人都不免多看她几眼,或者总是想尽办法停下来和她说话,好像她是传道者似的,每个人都要上去和她说几句话好沾些光。虎妹不知当时自己具有一种让人趋近的光,她庸俗(她一直有这个部分,她一个人时想着这些俗事或事物坏的一面时,光就消失了。)地想着大家靠近她是“看得起”她了,二三十年了她一直觉得村人隐隐地看不起她,没有母亲是这么一回事,赤贫是这么一回事,被婆婆花叶屏弃又加深了这一回事,哥哥义孝枪杀了人则注定这一回事,现在他们要上台北了,大家都看得起她了,她觉得村人无情,趋富驱穷。
  但实情并非如此,虎妹的喜悦是具有感染力的,她在终其一生里都忽略了这件事,这使她偶尔出现的如梦灵光常刹那升起又瞬间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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