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海明威的巴黎妻子

　“我多希望在还只爱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死去。”——海明威

    故事发生在1920年代，著名的爵士时代，著名的迷惘的一代。彼时的巴黎才人云集、流光溢彩，而海明威与哈德莉是其中的黄金佳偶。
    来自圣路易斯市的姑娘哈德莉，美丽、沉默、家境良好却压抑，父亲自杀，母亲去世，她与强势的姐姐一家一起生活。但当28岁的哈德莉与20岁的海明威相遇后，一切都改变了。年轻的海明威英俊、热烈、敏感，他带哈德莉结识各色有趣的人，带她投入变幻的巴黎生活。哈德莉逐渐盛放，心性中的率真、善良、沉稳，使她成为海明威的缪斯，也成为这位尚未成名的作家最可靠的伙伴、最坚定的支持者，以及最温暖的照顾者。然而，随着海明威的事业与声名日盛，他们的感情遇到越来越多的考验，哈德莉意识到，巴黎成就了他们的成功与幸福，也正在夺走他们的爱情和婚姻……
    多年之后，“哈德莉”将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这令人向往又使人神伤的爱恋，是仅属于那个年代的巴黎传奇，是一部翻遍文学史也读不到的哀婉篇章。

    保拉·麦克莱恩（Paula McLain）
    美国密歇根大学诗学硕士，目前在新英格兰大学任教。曾荣获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雅斗文艺社区、麦克道尔文艺营等各大奖学金。著有两本诗集、回忆录。
　　一个偶然的灵感，让保拉·麦克莱恩开始查阅大量资料，最终写下了《我是海明威的巴黎妻子》这部感人至深的小说，出版后受到媒体及读者的一致好评，反响超乎预料。目前她已向35个国家和地区授予了该书版权。更有趣的是，由于主人公哈德莉的动人故事，使得“哈德莉”这个名字成为英美国家很多父母为女儿取名的首选。

    郭宝莲
    台大社会学硕士，辅大翻译研究所肄，专职译者。近期译作包括《我们没有那么要好》《心愿清单》《重生》《长椅上的天使》《鲸鱼之歌》《血色童话》《夜之星》等。

楔　子
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第四部
尾　声
谢　词
参考说明

  分手之后，我们两人各自历经诸事，但什么都比不上战后在巴黎的那几年。日子艰辛，却单纯、简单又美好，而且我相信那时的海明威展现出他最好的自我。我拥有过最好的他，我们两人都拥有过最好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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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1年5月的黄昏，海明威拨通了哈德莉的电话，他们聊起旧事。电话结束后，哈德莉和丈夫去了溪边钓鱼）……我握着钓竿的卷轮，感觉鱼线倾斜，思绪飘回和海明威在科隆度假的时间，那是我第一次钓鱼。我知道没有那一次垂钓就没有后来的每一次垂钓，没有那次的爱情就不会有后来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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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路另一头的那片小沙滩，欧内斯特和波琳已经铺好毯子，架好遮阳伞，像乌龟一样躺在沙上，闭着眼睛。我们躺成一排晒太阳，邦比和玛丽在附近戏浪，捡拾沙里的贝壳排成小图案。太阳愈来愈大，我走进水里，瞬间冰凉的感觉如常地美妙袭来。我将头埋入水里，再浮出，往外游数百米，那里一切平静。我双脚踩水，让海浪撑浮我。在某个浪头上，我回头望向海滩，看见他们渺小又完美。我的丈夫、孩子，以及那个与我们的关联已超出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的女人。从远处看，他们一般大小，同样祥和，我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他们。在水底下，在波谷里，我能见到的只有天空，那个高远的白色之处永远不会因我们在地上受苦而有所改变。
　　我想做个实验。不再划水，让四肢下垂，让全身重量坠到最低。往下沉时我睁着眼，仰头看水面。我的肺一开始是刺痛，接着烧灼，仿佛吞下了火山碎片。
　　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让水灌入我的身体，从每个孔洞灌入，一些事情就会变得容易些。这样我就不必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生活消失，一点一滴，从我身上转移到波琳身上。
　　我体内的小火山开始燃烧，接着有东西爆开，我知道即使我不想这样活着，但也还不想死。我闭上眼，用力踢水，浮上水面。
　　回到海滩，波琳起身迎接我，她说：“我们去潜水好不好？”
　　“我不太会。”
　　“我来教你。今天我是潜水教练，海在旁边看，给你打分数。”
　　“拜托，别这样。”我说，努力挤出笑脸。
　　“先来练习练习。”她转身，带头跑上沿着海岸的小径，抵达褐色礁岩层层叠高的地方。礁岩色泽很深，表面布满裂缝窟窿，看似由某些神祇以黏土捏成，放在太阳底下烘烤千年。裸足下的礁岩烫脚，所以我们快速爬到近乎顶端，站在那里。
　　波琳俯视边缘，评估十五英尺底下的潮涌潮落。“当你听见海浪涌上的声音，就要往下跳。”她说。接着她挺直身体，双手优雅地高举过头和她那细长的颈项。她等待着。海潮贲张成扇贝状，轰隆奔腾而来，她蹬开细长双腿，身体往外一纵，腾在半空，笔直修长地射入海中。她钻入水面的缝隙迅速合起，不留痕迹，只剩平坦如鼓面的水域。接着她浮出水面，将头发往后拨，眯眼对我大喊：“好，现在换你。”
　　“看似简单的事就简单不了。”我喊着回应她，她笑了。
　　欧内斯特跳入水里游到小岩檐附近，划到波琳载浮载沉等我的地方。
　　“我们看你跳。”他说，踢水时不忘前后挥动手臂。
　　“不要打分数，不要纠正，否则我不跳。”我说。
　　“你不想做出正确的动作？”欧内斯特眯眼问我。
　　“不用。如果我没跳到礁岩上摔碎就已经够好了。”
　　“好吧，随便你。”
　　我站在边缘，感觉脚底发烫。我闭上眼。
　　“你的手臂要打直，胳膊碰触到耳朵。”波琳说。
　　“别纠正我。”我说。我站挺，将手臂高举过头，听着海浪接近的声音。但一听到时，我发现自己动不了。我被定住了。
　　“拜托，你错过这道浪了。”欧内斯特说。
　　我没回答他，也没睁开眼。我再次听见浪涛轰隆，感觉我和它融合为一，跟着它旋转又静止，跟着它涌起又落入海里，融入宇宙，但又非常非常孤寂。这时，我体验到了完美的晕眩。终于，我低头俯视，那两颗湿漉漉的头颅漂浮在缓慢晃动的水波中。他们看起来就像远方的海豹，活泼嬉闹又自然。霎时，我明白自己不会往下跳，但不是因为害羞或恐惧。
　　我不跳，是因为我不想加入他们。我感觉着脚底的岩石，平滑又滚烫，接着转身，慢慢默默地爬下礁岩。
　　“哈德莉！”欧内斯特从身后唤我，但我继续离开海滩，走上马路，走向旅馆。进了房间后，我冲洗掉身上的泥沙，带着仍湿漉漉的身躯爬上床，干净而疲惫。床褥洁白浆挺，闻起来像我脸上的海盐气味。我闭上眼，希望醒来后还能像刚刚一样，坚强而明白透彻地面对一切。
　　许久之后我醒来，发现欧内斯特没回房午睡，想必去了波琳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白天去她那里。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肯定会知道，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一旦事情曝光，就不可能回到以前。那也好，我自忖，或许这样比较好。
　　此时房门开启，欧内斯特进房，波琳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起进来。
　　“我们一直很担心你。”波琳说。
　　“你没吃午餐。是不是发烧了？”欧内斯特说。他走过来，坐在床沿，接着波琳坐在床的另一侧，他们看着我的神情仿佛是我的父母。这实在太诡异又荒谬，我笑了出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波琳说。
　　“没什么。”我还是笑。
　　“她真会故弄玄虚，对吧？”波琳对欧内斯特说。
　　“她通常不会这样。不过她现在确实如此。猫咪，你在想什么？你还好吗？”欧内斯特说。
　　“或许不好，我想，我应该好好休息到晚上。你不介意吧？”我说。
　　波琳愁眉不展，我发现她真的很担心我，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可能她从小接受的天主教教义促使她在这种怪异时刻表现出仁慈，或者她需要我过得很好，当她的朋友，赞同这一切，同意她夺走我的丈夫。
　　“拜托，离开。”我对他们两个说。
　　两个人的视线在我上方交汇。
　　“真的，拜托。”
　　“那我请老板娘帮你拿点吃的来。不吃东西会生病的。”欧内斯特说。
　　“随便，我不在乎。”
　　“让我去吧，我很乐意。”波琳说，像个妻子去张罗食物。
　　“看来一切都移交妥当了？”她身后的房门一关上，我立刻说道。
　　“什么？”
　　“她现在什么都能做了，她已经能好好照顾你了。”
　　“你人不舒服，好好休息吧。”
　　“你说得没错，我是不舒服。因为你们杀了我，你们两个。”
　　他的视线垂至床单，说：“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我们是一群可怜悲惨的人，我们三个。不小心的话，我们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我也这么认为。你想要什么？怎么做会有帮助？”
　　“我想，一切都太迟了，你不觉得吗？”我望向窗户，外头光线迅速暗淡，“你最好快点离开，免得错过墨菲家的鸡尾酒派对。”
　　“我才不在乎。”
　　“你在乎，她也在乎。去吧，今晚她会是你的妻子。”
　　“我不想听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我们毁了一切。”
　　“我们是毁了一切，塔迪。”我哀伤地说，闭上眼。

装　　帧：平装

页　　数：288

开　　本：32开

纸　　张：胶版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