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专稿】作者起初总有“敝帚自珍”之痛，多次强调这书要有点“难度”，要有“挑战性”，去“刺激”读者进行思考……后来实在经不住编辑的反复要求，干脆放权让编辑自己删去。于是我就手起刀落删掉了大量专业的逻辑数学推演和公示。

《思维魔方：让哲学家和数学家纠结的悖论(插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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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
作者：陈波
出版时间：2014年07月

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夸张，《思维魔方：让哲学家和数学家纠结的悖论》这本书等了8年。那时我的胡子还没有一根白的，皱纹离得近也看不出来。

2007年出版《悖论简史》时，让陈波老师写篇书评介绍一下，没想到看了书之后陈老师在欣赏之余心有不甘，他觉得可以写一本比这本书更好的普及读物。我对《悖论简史》其实也有些遗憾，所以当即和陈老师约稿，他说处理完手边的“暂时”工作，就开动。

但这个“暂时”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八年。

在这期间，我和陈老师经常通信，并且由于近水之利经常和陈老师见面、吃饭，每次都要对该书体例、风格、范围、宣传进行热情地讨论。起初多半是“畅想”，直到一些文章片段有了初稿，讨论开始由天马行空落到大地之上。

这期间，我怠驰过，觉得这本书或许会夭折了，或许会是地老天荒。但始终没有真正放弃，也没有对陈老师表示出任何消极的情绪。我知道，大多数情况下，作者总是更需要编辑鼓励和推动的，否则他们总会比编辑更快更早的放弃。

1

我坚持，是因为这个主题充满魅力。

初中的时候，一个同学拿来父母买的一本课外读物，讲的就是悖论，其中记得有伽利略悖论和无限数列求和悖论，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难怪孔夫子说，十五有志于学。一个少年如果到了十五岁，还没立志向学，那也就永远不会了。

此后，每次遇到悖论，总是会琢磨几天。但2007年之前，国内没有真正普及的悖论科普读物，所以引进了牛津出版社的《悖论简史》，但如果陈老师这样的专家能写一本系统全面的悖论科普，就可以避免译著的水土不服问题。

2

2014年接到稿子之后，吓了一跳，发现和此前沟通多年的内容有了相当程度的不同。变成特别学术、甚至有些艰深的专著风格。

我立刻和陈老师约见沟通。

陈老师认为国内少有人像他这样系统地对悖论进行了这么久的研究，所以不想写成一本纯粹普及而没有研究性的书。我也考虑了陈老师的感受和理由，作为编辑必须如此，虽然我不是特别关心他的研究性专著是否要出版，但编辑如果过分强求自己的目的，最后很可能一无所得。所以我们最后达成的妥协是这本研究专著可以出，但另改写一本普及读物。当然这需要多一些时间。

陈老师说可以先出版研究专著，后出版普及读物，我根据市场情况，觉得应该先出普及，学有余力或有求知热情者，如果不满足，这时可以出版专著。相互拉锯最后的结果是一起出版。

普及版其实主要就是把专著版进行大量删和改，从40万字删到23万字。作者起初总有“敝帚自珍”之痛，多次强调这书要有点“难度”，要有“挑战性”，去“刺激”读者进行思考……后来实在经不住编辑的反复要求，干脆放权让编辑自己删去。于是我就手起刀落删掉了大量专业的逻辑数学推演和公示。但由于作者原书的底子如此，如果见到公式就删，文意和结构就支离破碎了，所以还是有些技术性内容，如同平静海面上的礁石，零星耸立，让读者望而生畏或绕道而行。

作者此时马上要赴日访学，为期一年，我们都没有时间再等一年进行改写了，作者对此书也是三鼓作气，再衰而竭，这我可以理解，不要把写书最后变成一种折磨，作者很有可能在此时一怒之下而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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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把这本仍有一点点高冷的书改成妩媚一些的科普书，就看我的了。

我首先用一个中等16开的开本，可以容纳更为舒朗的版式，字距行距尽量大些；字体选择那种比较明朗秀丽的字体，标题尽可能简短明了；最为重要的是加了大量荷兰画家费舍尔的抽象画和荒诞画，形成一种复调阅读。

这些种种伎俩都是通过视觉，让此书柔软、温暖起来。

4

此书出版之后，我制作了多篇书摘，选择其中比较通俗有趣的部分，推荐给各媒体，如苏格拉底的“结婚悖论”，以及小世界悖论，上帝悖论，电车难题等等，“引诱”了很多读者买书，我希望他们能够从中尽可能受益，当然也有读者反应买回去之后，发现与想象的有点距离，偏难点。我建议他们跳着看，看能看懂的。毕竟《时间简史》谁又能全读懂呢，《百年孤独》你能记得清楚几代人的人名吗？

此外当时最强大脑电视节目刚刚落幕，我在微信微博里多次利用挑战最强大脑作为另一个亮点来吸引读者。或许这个时候陈老师的话有了意义，“有些读者是愿意挑战自己的。”

此书上市后还是得到了大部分读者的认可和支持，首印10000册后，两个月后重印。我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不是一个多光彩的成绩，也和作者的期待相去甚远，但我明白，如果不是对稿子进行了一番整容，这书连6000册都很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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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书有可能很顺利，或者作者交的稿子远超过编辑的期待，是个惊喜；或者作者完全按照编辑的意思来写作，如同一个枪手。

否则总离不开相互的沟通和角力，当然不是针对彼此，而是根据自己对读者的“预测”而进行的努力。或许最高的境界，就如同男女生孩子吧，总是混合了彼此的特征。

北京大学出版社 王立刚

（北京大学出版社 王立刚）

（本文编辑 岳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