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我参加了一个博客谈话广播节目的采访，与作者J•A•康拉思和博伊德•莫里森一起就电子书、传统出版和自助出版、以及电子书未来等话题进行了交谈。我们三个都有数字出版的经验：康拉思签约亚马逊Encore出版杰克•丹尼尔斯神秘故事系列的第七部作品，为自己赚得了名声，还通过自助出版从自己之前无法出版的书稿中迅速赚得了6位数的收入。莫里森，在他的科幻惊悚小说《方舟》出版受挫之后，在Kindle上出版了3部小说。这些书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销售了大约7500册，之后全部为西蒙与舒斯特出版社签约出版，其中《方舟》一书的精装本已经上市，同时售出了18个区域版权。去年，我出版了中篇小说《猎人们》，只有电子书版没有印刷版。以前我有两本以传统方式出版过的书《狂怒》和《黑暗》，《猎人们》将这两部小说的故事连在了一起。《猎人们》在Kindle畅销书榜单上名列第一，据保守估计，下载量在4万左右。

    这些事情，都是一些微末的个人故事，沧海中的几滴水而已。然而，如戴维•米切尔在《云地图》中所说的，“除了水滴，大海又能是别的什么呢？”我发现，这个访谈的时机很有趣，刚好是星期四，那天版权代理商安德鲁•维利开张了自己的自助出版公司——奥德赛公司。维利旗下的作者名家如云，包括拉尔夫•艾利森、亨特•S•汤普森、索尔•贝娄、以及萨尔曼•拉什迪。这些作者，在与维利公司签约的时候，电子书版权还没出现，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因为这一点，维利和其他版权代理公司打了一场胜仗，认为电子书版权可以是一种完全独立的出版权，可以在不考虑此前任何出版合同的情况下，进行单独的销售和经营。兰登书屋插足了，发表声明，质疑维利公司出版这些作品的合法性。此举让人们回想起前不久麦克米伦出版社和阿歇特出版集团与亚马逊之间就电子书发行“代理制定价模式”的那场大战。兰登书屋、阿歇特、麦克米伦、以及其他一些出版社反对这些做法，这是毫不奇怪的：这些做法搭进去的，是数百万美元以及图书出版业的未来。

    咱们闪回到数周前。在ThrillerFest会议上，兰登书屋出版集团总裁兼出版人吉娜•森特莱洛指出，她相信电子书销售在未来5年内将达到全部市场的50%。5年啊。5年前，Kindle阅读器还没问世呢。去年，电子书的市场份额为3%。根据森特莱洛的说法，今天将达到10%。随着Kindle和Nook电子书阅读器的降价，以及iPad的出现，再加上100美元以内的电子书阅读器注定在今年圣诞节期间上市，森特莱洛的预测可能是准确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对出版社来说，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灾难。所有的出版社都依赖旧版书所带来的巨额收入。新书可以让出版社熠熠生辉，而旧版书却经常是出版社经营的脊梁。出版社从在版多年甚至数十年的旧版书上获得收入，这些旧版书的成本早就收回了，却仍然可以每年实现4位、5位、6位数的销售收入。这些图书基本上是“印钞机”，因为营销、编辑和其他管理成本上的支出已经微乎其微了。没有了旧版书资源，一家出版社的大部分收入将依靠成本高、风险大的新书。

    现在，要是出现多米诺骨牌现象该怎么办啊？如果那些给年收入贡献很大的旧版书，突然以更为廉价的电子书形式出现在市场上，那可怎么办？而且，从电子书获得的收入完全可以绕过出版社，直接流到作者、版权代理、亚马逊、苹果、以及巴诺等手里。这就涉及到数百万美元的事情了，这就是为什么兰登书屋公开声称拥有其旧版书的电子书版权，而实际上这些书的电子书版权归属，还不是明白无误的。如果这些旧版书的电子书版权丢掉了，那么出版业收入的很大一块就流失了。兰登书屋、维利公司的奥德赛项目之间的战争可能是某种未来的征兆。如果最终能够确认，前数字时代的出版合同不包括数字版权，那么人们可以期待无数的作者和作品版权会放弃传统出版途径，将数字出版收入最大化。不仅如此，这也会给试图最大化作者收益的版权代理公司带来两难选择，但是出版社方面已经遭遇到了出版规模削减和营销支出萎缩的问题。将出版社蛋糕上的一块割掉，将导致出版社裁员，并进一步缩小出版规模。

    电子书版权之争不仅仅会影响旧版书，还会影响新书出版。关于电子书版税的问题，出版社和版权代理公司案的战争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最近亚马逊将Kindle电子书版税率提高到70%将矛盾进一步地尖锐化。作者通过传统出版社出版电子书，最多可以指望25%左右的版税率。这就是说，摆在桌面上有争议的收入是一大块——特别是像詹姆斯•帕特森、查琳•哈里斯、斯蒂格•拉尔森、或者斯蒂芬尼•迈耶这样的作者，他们的电子书销售量已经达到50万册的水平，而且销售增长还有很大空间。不远的将来，很可能会出现大牌作者拒绝授予出版社电子书版权，而选择通过维利的奥德赛公司或者简•弗里德曼的Open Road Intergrated Media出版作品，以获得更高的版税率。

    如果出版社在印刷版旧版书销售收入，或者从电子书上获得的收入，急剧下降甚至全部丢失，那么整个出版业的经营方式将出现地震，并将极大地影响每个出版社的经营底线。我希望，数字化进程将鼓励更能接受新技术的年轻人、以及更执着的读者，让他们给图书一线生机。我仍然认为，出版业面临的最大问题，依然是读者缺乏：太多的成年人，阅读量很少，而从小喜欢读书的孩子也不够多。但是，这涉及的是更大的问题，更加缺少切实的解决办法。电子书版权之争，在未来几年里，随着作者、版权代理公司和出版社越来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能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