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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这个书名,会让人忍不住琢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对这样一群人的回忆,和夜晚、星光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人的名字对于读者而言或如雷贯耳,或非常陌生,但他们大多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当你仔细一篇篇阅读下去,就会发现,王安忆其实是摘取了曾照亮她人生道路的颗颗繁星,用她最难以割舍的经历,来唤起我们每个人记忆深处最闪亮的部分。
当然,这可能只是个人一厢情愿的理解,对于王安忆本人而言,她或许只是想用最朴实的语言,写下曾经的过往。但不管怎样,王安忆或许会同意的是,这些闪耀的繁星,对于读者而言可能是飘渺如星辰,但对她本人而言,其实代表着她身边或耀眼、或暗淡的人,代表着想挽留未留住、想诉说未倾诉的亲友,也代表着他们身上闪烁着的美好品格与特色:任大星的真诚,陈世旭的自信,岳丁的情真意切,史铁生的真实,以及杨遗华(陈村)的愤懑、刻薄及洒脱。但当看到陆星儿的离世,读者可能又会觉得:王安忆其实是在怀念这个生命中的故人!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对。陆星儿或许是王安忆头顶最闪亮的那颗星星,但其他人何尝不是?
这些繁星是各种类型的星体,就像不同的人生境遇:有的耀眼夺目、如日中天,有的突然爆发、又倏然而逝,还有的时隐时现,若即若离。不同的人生在王安忆的回忆中,以最为真实的样貌展现出来,让你明白“活着”的意义与状态,懂得“活着”的美好与生命的不易。或许你觉得还有很多时间和亲友相聚,或许你觉得再跨过一个障碍就可以登上人生的巅峰,或许你觉得好人都有好报坏人都会遭殃。但对不起,生命就像奔流向前的河流,枝枝杈杈只能选择一次,不能停驻也无法重来,也不能完全被个人意愿所掌控。顾城可以在南太平洋的岛屿上尝百草、种菜、养鸡、画画,最后却靠卖鸡蛋过上“富足”生活;温和宽容的路遥会为黄土崖上一株粉红色桃花落泪,却来不及超越自我,而在人生的巅峰猝然离世。敦实的萧军老先生诙谐幽默,但当你觉得还有的是机会再去和他交往时,却发现斯人已逝……所以,夜色之下王安忆告诉我们:学会珍惜。
当然,更多的时候,王安忆只是如画师练习一般,即兴画下擦肩而过的路人的生活状态:服装模特、邮递员、地铁上的小孩,还有手艺人。而所有的这些新朋旧友,路人甲乙丙丁,王安忆却都是在用自己的体悟描写他们,也在描写中展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她写出了她所知道的他们的生活,也在他们的生活中总结自己。在这样的生活细节与点滴对话中,我们看到的除了私人视角下的名人形象,也看到了百态人生。
作为王安忆非虚构系列的第四本书,《今夜星光灿烂》用了五十八篇散文,以“人”为主题,对她生命中所接触到的那些人进行描摹、理解和回忆。对这些人物的刻画,都是如此生动、自然,正如“小镇上的作家”中陈世旭所说,“写作要多做人物素描练习”,"不要想人物在表达什么,而只是真实地描写出来。"我想这句话记在了作者心中,因为这就是《今夜星光灿烂》的基本风格。而对于读者来说,尤其是对于文字工作者而言,可谓于我心有戚戚焉。用平实的语言记录生活中的点滴,这种工作看似简单,却极考究工夫,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作者这样,如丹青高手般,几笔线条就勾勒出一副生动的人物肖像,并带出相关主题。这个过程需要敏锐的洞察力、温暖的笔触,更需要细腻的心思与情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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