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首页
2014年01月17日 来源:百道网
时间:
【百道编按】伴随着我国童书市场的不断扩大,童书引进数量激增。与此同时,童书翻译质量却参差不齐,翻译人才队伍的建设远远不能满足童书发展的需求。蒲公英童书馆作为童书出版中的佼佼者,在多年的童书翻译引进历程中,对翻译质量把控多有心得。在当当网主办、百道网协办的“第二届中国童书出版编辑和营销”年会上,蒲公英童书馆的总编辑颜小鹂以大量生动的实例,和我们分享了蒲公英在童书翻译过程中遇到的精彩故事。
十几年来,中国童书引进出版创下建国以来的新高。引进的童书激增,但翻译人才队伍建设却没有跟上。市面上很多儿童绘本和文学作品,如果静下心来阅读,会发现很多翻译问题。懂外语,不等于能做好童书的翻译。对于译文,我们最基本的要求是“信、达、雅”。做到文字畅达是相对容易的,但要做到有文采、生动妙趣就比较难了,这要求译者有较高的文学素养。而科普童书的翻译则更注重“信和达”以及专业背景。今天,我主要围绕童书翻译质量的把控和大家聊一聊。
蒲公英童书馆成立至今已有七年时间,接触译者上百,而目前合作最多的只有七八位,所以翻译节奏并不快。我们一直在尝试和摸索,努力提高翻译质量。我们希望译者都能具备以下能力:一是拥有儿童文学的感觉,二是语言适合原著的风格,三是具备母语转化的能力,四是语言要有童趣,还应有对原著的责任感。译者的态度和责任是“信、达、雅”之外的问题。此外,我们希望译者可以沉下心来翻译,而不要像出版社那么毛躁,这样他的翻译水准才能达到他真正的水平。
一个译者不可能译好所有类型的作品。我们常见到一些机构找固定的译者翻译各种类型的书,包括识字、文学、绘本、科普等,但其实这种大而全的翻译是非常不可取的。一位译者只能对某一种类别更擅长,不可能面面俱到。
实例一:《狐狸福斯和兔子哈斯》
《狐狸福斯和兔子哈斯》是我们引进的一套北欧的文学作品,年龄段是5~8岁。这套书上市后第一个月没有反应,但是从第三个月以后一下冲到当当网海外引进版图书的第六名。本书原稿是荷兰文,翻译比较难找。我们通过一位翻译的朋友找到一位四川的译者,他给我们翻译了两个版本。一个是四川话版本,用四川话读起来非常生动,但我们不能把四川话放在正式出版物里,就请他做了修改。
这就是文学感觉的问题,与个人修养和对文学作品的要求是相关的。我们在后面的审读过程中将书稿返回译者,译者也感觉这样修改更有韵味。这个译稿在我们手上来来回回读了八个月才出来,由此可见,做一本文学书的周期很长,难度也很大。文学作品不是简单地讲故事,而是要带给小读者阅读感受,不仅是故事本身,还应该有文字的优美和魅力。这就要求编辑将具有更强的学习能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图书的质量,而不是让图书出版之后很快就淹没在书海之中无人问津。
实例二:《午夜厨房》
对此,编辑要通过准确的判断来确定合适的译文。例如桑达克的《午夜厨房》,这本书充满幻想,氛围热烈,我们对两个译文进行了对比。
第一个译者的译文,书名为《厨房梦游记》,他认为这个过程是梦游的过程。译文如下:“你们听说过米奇的故事吗,他怎样在夜里听到乒乒乓乓的吵闹声,于是大叫(下面不要吵闹了!),接着他的身体在黑暗里,一路往下掉去,身上衣服也全跑掉了,他经过了月亮,经过了爸爸妈妈熟睡的房间,一直掉,掉进了夜间厨房的亮光里。”
第二位译者的译文,书名为《午夜厨房》。译文是:“你可曾听说过米奇……,怎样在夜里听到一阵离奇吵闹,他大叫(下面安静!),结果掉下床穿过黑暗,还有他的衣衫,他路过月亮,还有沉睡中的妈妈和爸爸”。
通过这两个译文,我们可以看出语言描述上的区别。第一个译文的语句较短,气氛浓烈。第二个译文比较文气,会采用“曙光初现”这种词,但也很好,语言还有一些韵律。这本书还没有出版,我们仍在思考译本的取舍。这本书完成之后,编辑会对译文写编辑感想,我觉得这本书的译文很值得一写。
实例三:《肯尼和大怪龙》
在这里我再举一个例子,《肯尼和大怪龙》是一部幻想作品,我们前后找了四个人翻译都不太合适,经过一番周折,最后还是请到87岁高龄的任溶溶先生担纲翻译。这部作品融进了幻想、童趣、文学等元素,其销售情况很好,我认为它的品质甚至超越了很多获奖之作。
这是任老的一段译文,“许多年以前,等一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一本讲龙的小说,开头应该是话说老年间,可在这一年不一样,因为说实在话,我不明白话说老年间是什么意思,话说一匹马,那也很好玩儿啊,还有,话说一位骑士骑马飞跑呢,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读到这种有韵味、有趣味的文字是一种享受,也是阅读文学作品的根本。任老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完成初稿,之后加以润色,最后用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才交稿。这是任老近年来翻译的最长的一部小说。
实例四:《玩具历险记》
我们引进的《玩具历险记》是美国的一部获奖小说,大概有四万字左右,里面有很多词和语言游戏,翻译难度很大。当时,我们也找了任老翻译,但是他看了一段就对我说他翻译不了,因为书中有很多词语游戏的内容,而他要查那些新鲜的词难度较大。出版计划搁置了一段时间之后,彭懿老师向我推荐了浙江师范大学的赵霞老师。她看了这本书之后感觉很好,但也有点把握不住,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进行琢磨。最后,她用了半年多的时间翻译,交稿之后还进行过一次修改。这部书稿定稿之后,我拿给彭老师等人看,都说就是这个味道。
母语转化能力其实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我们看到译文的时候,经常会感觉不通顺,比如被动语序、副词、虚词使用较多,如果转成母语来表达则可以让语言更加顺畅。好的译者运用自如,不会让读者一看就感觉是翻译作品,这就是高级译者和普通译者的区别。老一辈翻译家给我们留下了一大批优秀的翻译作品,这些作品的味道、韵味和语言的表达都是很到位的,他们值得我们尊敬。
实例五:《嘻哈家的故事之魔法毛巾》
下面我们来比较一部日文绘本的翻译。书名是《冈志木家的故事之魔法浴巾》,其中一段翻译是这样的:“你可以看冈志木家有四个小男孩,他们的名字叫富、马、毅、武,一家有四个小男孩儿,每天都是吵吵闹闹的,这实在没有办法,这不是满身是泥,弄得乱七八糟的四个人冲进了家门,乱糟糟地大声叫道,我回来了”。我们对这个译文一直不甚满意,最后考虑还是推翻重来,看看会是什么感觉。
新的译稿名叫《嘻哈家的故事之魔法毛巾》,是这样描述的:“嘻哈家四兄弟,一个叫悠,一个叫风,一个叫咦,一个叫鸣,天天闹翻天,四个男孩子嘛,有什么办法,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这么一身烂泥污,脏兮兮地回来吧!”
从这两段译文对比可以发现,第二个译文的节奏感很强,直接讲述故事,既有趣又简洁,在行文中很自然地交代了人物关系,表达更顺畅。
这本书的译文经验告诉我们,母语的转换表达,就是如何把外文的表达方式转化成中文的,更利于国人理解和接受。前一个译文尽管也不差,但仔细推敲起来难以让人满意。对于不满意的作品,我们就要推倒重来。如果编辑对自己的产品多一些不满意,多一些质疑,这样打磨出来的作品传到读者手上,才会收获不一样的反响和声音。
2013年11月,我参加深圳的一个翻译活动。活动上有很多父母参加,他们不仅研究译文,也研究国外图书的品质,对比原文和译文的质量。所以,译文对出版物而言确实太重要了。作为编辑,应该多坚守文学的感悟和品质,只有这样才会得到加倍的回报。此外,编辑还应该保持阅读的习惯。真正做好童书编辑要对书和读者充满爱心,这样才能呈现出真正优秀的童书作品。
实例六:《神奇的收费亭》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译文的童趣和对原著的责任。《神奇的收费亭》一书是我很喜欢的作品,曾在微博和学生推荐书单中进行推荐。这本书有一个老版本叫做《收费亭里的小米洛》。我觉得,新版在语言上的童趣比旧版强,因为这本书中所包含的内容和幻想很丰富,没有一定阅读能力的小孩读来有难度,如果在这里面多一些童趣,可能读起来更为顺畅。
老版本的开头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米洛的小男孩,他整天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怎么打发时间,他总是那么不安分,在学校里总想跑到校外,离开学校了又想回去,外出时又想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想回去,总而言之,不管在哪儿,他都想自己在别的地方,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新版译文是:“从前有一个男孩叫米洛,他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做什么好,上学的时候他想放学,刚走出校门口,他又想进教室,在外面的时候他想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就想出门去,不管这会儿在哪儿,米洛都想去别的地方,到了别的地方他又想不到为什么要来。”
这是一本经典读物,如果当初旧版对译文多进行一些打磨,可能留存的时间会更长。
实例七:《柳林风声》
最近,我们出版了《柳林风声》。这本书在市面上有多种译本。这本书的文学性很强,我们对三种译本进行比较,最后选择了杨静远先生的译文。我们在相关的论坛里查询,发现大家也比较认可杨先生的译文。经典书应经久不衰,译文则更应为经典加分而不是减分。如果经典之作的译文很差,完全看不出经典的韵味,这就是把原著做坏了。所以,出版社需要坚守一些原则和态度。
实例八:《库纳斯金色童年》
还有一套书是我本人很喜欢的《库纳斯金色童年》。这本书是国际畅销书,之前一直不开放版权,直到第三年,外方被我们的诚意所打动,终于同意授权。我们很激动地引进了其中八册,翻译了两年半的时间。刚开始,这套书效果不错。但不久之后有读者反馈文字不够顺畅,对有些话的理解需要拐个弯,给妈妈们讲故事造成了难度。因此,第一本书的销售受阻,我认为和译文是有一定关联的。所以,第二辑出版时我们换了译者。
举例来说,第一辑中的译文:“首先穿上睡衣,戴上睡帽,他轻声低语,喝上一杯热牛奶,牛奶能让人放松心情,然后刷牙”。
而第二辑则是:“唔、啊,穿上睡衣,戴上睡帽,依林先生自言自语,他一直都自言自语,接下来再刷刷牙”。(牛奶呢?)
我们对两个译文进行比较,同时给三位读者阅读,大家感觉一致。因为这本书情节很短,一下就能讲完,里面的内容是由很多小故事组成的,如果语言上转折过多,讲起来就会累,所以我们感觉第二辑的译文更合适。
我们采取的流程是这样的,一本书稿除了责任编辑和总编审读之外,两个责任编辑还会交叉审。有些问题要与译者商榷,有些则是编辑对照原文做基础判断。译文完成之后,我们会请一些高端读者进行阅读分享,在分享过程中也会请他们提一些意见和建议。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们出书节奏很快,所以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做了另一项工作,就是把2007至2010年出过的书进行重读,发现其中遗憾的地方,再进行修订。这个过程是每个编辑、每个出版机构都会经历的。
最后,我们来说说译者的责任心问题。在此,我想举一个译者的例子。这位译者并非外语名牌大学毕业,也没有海归留学经历,但是他的译文和对翻译专业和敬业态度让我非常感动。这位译者就是肖毛,其翻译特点很有文学感,带点文艺的味道。他对于文字进行推敲和把握,严谨而不呆板。我们已经合作过《旋转木马》、《幸运大转盘》、《栗子毛毛系列》、《男孩与熊漂流记》等书,还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辛格的第一个童话故事《山羊兹拉特与其他故事》。他将这本书多种不完整的译本进行了比较,写出感受。通过这些事情可以感到译者负责的态度。能够与这样的译者进行合作,是我们编辑的荣幸。
童书翻译是一个很大的课题,我提出这个问题,旨在抛砖引玉,让更多的编辑关注翻译质量的问题,一起来提高译文质量,为小读者带去更美好的文字。谢谢大家!
北京百道世纪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及其平行公司北京百道世纪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下属的网络媒体平台百道网、百道网微信、帮书店微信,以及百道学习APP和小程序等平台上发布的文章,版权属于北京百道世纪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所有,或北京百道世纪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与著作权人共同拥有,严禁转载。任何纸媒、网媒或社交媒体需要发布或转载,请与版权专员联系(service@bookdao.biz),获得授权后,方可转载。对于任何未经授权的转载,我们将依法追究其侵权责任。
扫描二维码 分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