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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语新诠1: 海外喷饭录(他们都说好!梁实秋、夏志清、白先勇、陆谷孙、董桥、金圣华……)》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作者:[美]乔志高
出版时间:2013年06月
《美语新诠2:谋杀英文(他们都说好!梁实秋、夏志清、白先勇、陆谷孙、董桥、金圣华……)》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作者:[美]乔志高
出版时间:2013年06月
说到随笔扎记,人们印象里那多是随兴所写的文字小品,未必有多少学问。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些名家的随笔,文字虽简练,但有理有据,见解独到,读后就像读到精辟学术著作那样。近日读完乔志高的《美语新诠》,我就有这样的感受。
乔志高,是美籍华人高克毅(1912--2008)的笔名。他出生在美国,3岁回到中国,从燕京大学毕业后,又去美国进修。一度在上海、香港呆过,但几十年都在美国从事新闻传播工作。这种经历加上勤奋,使他成为华人界运用和研究中英文双语的知名专家。《美语新诠》就是他以跨文化的视角,诠释美国英语五十多篇随笔的合集。此书1974年先在台湾出版,今年是首次在中国大陆出版,这一版又补收了多篇新作。尽管他在初版序言中自谦说,这本书只是他在美国所看所听而作的扎记,但我认为,它堪称是语言学论著通俗化的成功尝试,它从多方面论述美语的演变与出新,这对人们了解时兴美语,乃至认识今日美国,都极有帮动。这样一部随笔,从传播知识的角度看,实际上起到了这样三种作用:
一是,相当于实用美语新词辞典。语言的变化很快,通常的辞典只选收现实中稳定使用的词条,生活中不少常见的新词、俚语、双关语、复合语、俏皮话等等,在辞典中往往查不到,这本《美语新诠》正好填补了这项空白。它以随笔的形式,避开了进辞典的门槛,但又可当辞典来用。现在我们媒体许多常见的词,如黑马、回馈、深喉、瓶颈、代沟、切口、灌篮等,以及许多我们这边少见、但在美国却很时髦的词,像跛鸭、拉夫(draft)、爬树根(take the stump)、滚木头(log-rolling)、捕狗员(dogcatcher)、瞥伯(peeping Tom)、衬杉袖子(shirtsleeves)等,都可以从本书中了解到它的出处及典故。尤其难得的是,书中所举的美语实例,都是作者多年从看报、看影视、听广播、以及观看球赛、走秀、陪审、投票等语境中记录下来的词汇,既真实,又新鲜,生活感很强。譬如,That's where the action is at ,按字面意思是“问题的核心所在”,谁知在美国出租车司机嘴里,它竟是指引你那些卖春的地点,这在辞典里是找不到的。全书两册,涉及的美语多达1716条,书后还附有美语索引,每条都注明页码,查起来也很方便。
二是,充当活的旅美指南。一般旅行指南,大多介绍景点、交通、购物、娱乐等常识,顶多再介绍一些地方习俗,很少会深入介绍到特有文化的层面。而《美语新诠》,却能通过语言的新诠,让你领略到语言背后的美国文化。书中这方面例子很多,现仅举几例。
Long, hut summer 本意是又热又长的夏天。但因美国黑人的多次反抗运动,都发生在夏天,所以这句话,就被隐喻黑人反抗运动抬头。这种一句话带出一种文化现象,显然是美国独有的语言特色。美国人不擅长骂狠活,通常骂人时只会说“你说谎”,“你是白痴”,若骂人“S.O.B”(狗养的),那只是极少数人使用的最高等级的脏话了。何以会这样?本书作者认为,美国人向来自视清高,又崇尚人权,性格中常忌讳当场出丑,所以少用狠话,避免难堪。相反,许多美式骂人还挺幽默。如嘲笑人愚蠢,会说你还不如“高飞”(卡通唐老鸭中的狗名)。又如,菜谱是不上辞典的,但上饭馆见到菜单,又必须弄明白什么菜。这本书就介绍了许多菜名的真货。例如“Adam and Eve on a raft”,字义是“亚当和夏娃在木筏上”,实际上就是水煮荷包蛋。真是莱名雾中花,拨雾只见草。由上可见,探究语言背后的文化很有学问,这样的《美语新诠》,说它是本旅美指南,应该不为过。
三是,学习语言学的辅助读物。这本随笔也介绍了美国语言学的某些变化与发展。美国是移民国家,美语的变化常有外来语的作用。以往受西班牙语影响较大,近些年则吸收了不少亚洲语言的元素。仅就中英文比较来说,不仅许多中文词汇,如气功(chi gong)、风水(feng shui)、杂碎(chop suey)、台风(typhoon)、馄饨(wonton soup)、工合(gung-ho)等早已进入美语词典,还有不少不合英语语法的中式英语,如no way(没办法)、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见)、easy com,easy go(来易去也易)等,现在都成了正常使用的美语。
当代美语还有一种新倾向,就是不拘泥传统语法的用法。学过英语的人都知道,英语语法规定,动词若当名词用,词后要加ing变成动名词才行。可现在出现好多例外。比如Talk the Talk,Walk the Walk.(谈谈,走走)此句中笫二个Talk和Walk当名词用,本应用动名词,如今只取同韵,不分动与名了。即使是动名词,也有不加ing只加s,如吃食(eats)、饮料(drinks)。更有一些动词,如 think、 steal、win 等,什么都不加,常常直接就当名词用。书中诸如此类的扎记,显然是在探讨语言学了。
因为一同受邀参加香港中文大学举办的“全球华文青年文学奖”颁奖典礼及文学讲座,我与乔志高先生曾在香港两度相聚。他那开朗、幽默的淡吐,至今历历在目。得悉他是南京人,我诚邀他们伉俪重游金陵,他愉快答应。谁知此约未践,斯人已驾鹤仙游,留下不尽怅惘。谨草此文,表达对高公的怀念。(原载《中华读书报》2013年10月23日)
(本文原载于: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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