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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5月15日 来源:深圳晚报
时间: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作者:王蒙
出版时间:2013年04月
这是一部尚未出版就已进入文学记载的小说,是一部四十年未现真容而文学界却为它写下各种研究文章的作品。有人说它还未出版就先声夺人,有人说它不在“江湖”,“江湖”却有着它的各种传说,说的都是著名作家王蒙的这部启动他人生转折的悲喜巨作——《这边风景》。
日前,王蒙打开“自家窖藏”,拿出这部尘封了四十年的手稿,交予出版社,这部70万字长篇小说才得以重见天日,分为上下两册出版。而在此之前,这部以新疆“文革”为题材的小说早已跟随王蒙的大名,进入各种文学记载与评论文章。已近耄耋之年的王蒙一生创作高产,到现在仍笔耕不辍,他评价《这边风景》“使我在最最困难的时期回到写字台前,增加了写作的自信,使我相信不论在什么样的极左形势下,生活不可摧毁,文学不可摧毁,世界不可摧毁。”
一部迟到40年的图书
如果说前不久尘封之作《美!》的发现,改写了川端康成的作品年谱,那么《这边风景》的出版,则算是填补了王蒙创作链条上空缺的16年。在该书的后记里,王蒙提到“重读旧稿、悲从中来”的复杂心情,更笑称在这部小说中找到了38岁到47岁的王蒙,就好比“一条清蒸鱼找到了自己的中段”。
1963年,时年29岁的王蒙由于“不得已的原因”远赴新疆,在那里度过了风华正茂的16年,《这边风景》是他在这16年里创作的唯一一部小说。1979年,已是45岁的王蒙因创作这部小说得到前往北戴河改稿的机会,而后机缘辗转回到北京。王蒙的夫人崔瑞芳(笔名方蕤)女士,也曾在《我的先生王蒙》中提到,正是这部作品改变了他们后半生的命运,在王蒙人生转折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此后,《中国现代作家传略》以及有关王蒙的各种评传如贺兴安的《王蒙评传》、於可训的《王蒙传论》和《王蒙自传(三部曲)》中都提到了这部小说,更有各种评论文章分析研究王蒙在《这边风景》创作中的成败得失。
但让更多人好奇的是,为何这样一部至关重要且备受关注的作品到2013年才得以出版呢?
书稿被束之高阁
1974年,“文革”还没有结束,进入不惑之年的王蒙在新疆已经呆了11年,王蒙坦言“自己当时可以说是被剥夺了写作和发表作品的权利”。在新疆,他与维吾尔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学会了维吾尔语,成为当地农民的亲密朋友,也一并对新疆的自然风光和人文习俗产生兴趣。直到某天读完安徒生的一则童话,“深受刺激”,在夫人的一再鼓舞与催促下,王蒙决心“不论写作环境如何不正常,努力写一部长篇”。
时隔多年后,王蒙承认当初写作长篇的初衷有政治上的考量,“当时政治上的陷阱太多,越写得短越会顾此失彼。只有写大了,才好设防。”他在写作期间,经历了“后文革时代”和“四人帮”垮台的社会变化。4年后,王蒙将新疆的风土人情、当地人的生活和“反诽谤”背景,写成了有80多位人物的小说初稿。小说以新疆农村为背景,从公社粮食盗窃案入笔,用层层剥开的悬念和西域独特风土人情,描绘了一幅现代西域生活的全景图。同时,也反映了汉、维两族人民在那段历史背景下的真实生活。
1978年王蒙受邀修改书稿,书稿完成后却发现受到当时“阶级斗争为纲”、“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学习‘老三篇’”、“人民公社化”等不合时宜或有严重偏颇的政治命题的影响,书稿“似乎正在变得不合时宜起来”。王蒙“一面表示将会认真修改,一面拿出少量章节在杂志上发表”,却又在修改过程中越改越觉得“它的缺点就像灰尘散布在空气中,你闻得见,却抓不住”。于是,他索性将70万字的文稿束之高阁,放到后来迁入的北京前三门一处40多平方米的房屋的顶柜里,在那里沉睡了35年。
从遗体到新生
直到2012年,王蒙儿子王山与儿媳刘颋打扫旧屋,无意中发现了这部手稿,两人雀跃着将手稿送到王蒙面前。时隔四十个春秋后的重逢,让已近耄耋之年的王蒙热泪横流、拍案叫绝,他说:“这是五十年前的大呼小叫的历史,四十年前的处心积虑、小心翼翼、仍然是生气贯注的书写。这是从坟墓中翻了一个身,走出来的一部书,从遗体到新生。”
王蒙坦言,“表面看上去距离政治很远”的《这边风景》,其实和《青春万岁》一样“都很政治”,但他强调“这不是教条主义的政治,也不是图解或套子,而是生活的命名与政治解读,更是活生生的生活细节、人物、真情”。他在新书发布会的仪式上不否认自己在本书的写作中仍“戴着镣铐跳舞”,但他认为“我们都不希望戴着镣铐跳舞,但万一碰到了这种命运,也许会跳出一点很稀奇古怪的姿态来,这个姿态甚至会使你自己感动”。他认为今中外的写作人“都不是在最轻松的情况下写作”,作家大都有自己的镣铐,内心的、社会的,有些甚至出于危险当中。王蒙表示,一个真正的写作人,仍然能从镣铐和枷锁里面写出“真实的思想感情”。
王蒙对中国政治运动有着深刻亲身体验,“戴着镣铐跳舞”对他来说一直不算陌生。相较于被评为“‘文革’这样一个特殊的政治文化空间中的‘另类写作’”的说法,王蒙认为自己“并不是向‘文革’挑战;也不是跟着‘文革’的风走的违心之作”,“只是戴着镣铐跳出了王蒙的姿态,王蒙的心曲,王蒙的期待,王蒙的风格。它不是浩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瞎》,它不是上海《朝霞》上的帮派之作,它又不是索尔仁尼琴式的咀咒。”
生活是不可摧毁的
值得一提的是,该书沿用了一个小传统,在每一章节添加了“小说人语”的环节,王蒙说,很多人看《史记》的时候非常喜欢司马迁“太史公曰”;看《聊斋》的时候也很喜欢“忆史事曰”,自己也想通过“小说人语”用今天的立场去点评当时的创作与思考,进而展开一场“79岁王蒙与39岁王蒙的对话”。对话的结果是发现,“往事正堪回首月明中。”
整理文稿的过程中,王蒙说自己得出一个结论:生活是不可能摧毁的;爱情是不可能摧毁的;文学是不可能摧毁的;世界是不可能摧毁的。他不由得感慨,回忆起40年前的生活,“既怀念又悲哀”,一边叹息自己年华老去,同时又陷入一种“我也曾年轻”的兴奋感,诧异当年自己对于生活竟然那么大的热爱,被年轻的自己所惊喜到。
他提到一个例子,在新疆时,维吾尔族的一男一女结婚时有个习惯,男人结婚时穿长皮靴,而女孩在洞房花烛夜时要帮新郎脱长皮靴。但是书中描述了一个接受了很多新思想的青年,和情人结婚时,不让女孩给他脱皮靴,自己脱下来了。这个女孩是第二次结婚,前一次的婚姻很多不幸的遭遇,所以非常佩服感激新郎,但过了好几天,她还是悄悄地告诉新郎,“我跟你结婚非常幸福,但是你没有让我给你脱皮靴,我心里到现在仍然觉得有一点遗憾”。王蒙说,自己看到这个细节时觉得非常惊奇,“怎么我会跑到人家洞房里面去了?”因为维吾尔族人的洞房花烛夜场面肯定是想象不来的,这些在新疆看到的生活小细节成了他彼时记忆里不可摧毁的一部分,也填补了生活的空白,以及“我们中国有过实在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与七十年代”。
一同填补空白的还有王蒙对新疆风土人情的喜爱。在书中,王蒙借小说人物之口,称赞伊犁地区“真是个插上手杖也能够发芽长叶的地方”。他在书中详尽记述了新疆的物产和风土人情:抓饭、烤肉、牛杂碎、啤渥,各种干果加四季茶饮,用“文字”的方桌将维吾尔族、俄罗斯族、哈萨克族、回族等少数民族的特色美食小吃一网打尽,香气跃然纸上。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公开了这些私房美食的秘方,并为之配搭新疆民歌,《中国作家》主编艾克拜尔·米吉提读完作品后,笑称王蒙用《这边风景》“打开了新疆的后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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