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座巨峰, 挡住了在他之前的群峰” :“现代奇幻文学之父”托尔金与他的神作《霍比特人》
作者:焦守林 时间:2013年02月05日 来源:晶报·深港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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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12月14日,全球持续畅销75年的《霍比特人》的全新版本在中国隆重首发,世纪文景推出的该书是官方授权全新中译本,首次收录托尔金亲绘插画,并由美国华纳兄弟独家授权电影海报作为封面。晶报记者火速采访了本书的译者吴刚以及编辑张铎,为你介绍文字版的“霍比特人”是如何抵达中国的。同时,有关托尔金本人以及他与本书的传奇故事,我们也为你娓娓道来。
J. R. R. 托尔金,(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1892年1月3日-1973年9月2日),英国作家、诗人、语言学家及牛津大学墨顿学院英国语言与文学教授,以创作经典史诗奇幻作品《霍比特人》、《魔戒》、《精灵宝钻》而闻名于世,被尊崇为“现代奇幻文学之父”。托尔金的作品在全球被翻译成40余种语言,销售1.6亿册。无需套用任何俗套去称赞托尔金:不用说他创作了英语世界中阅读人数仅次于《圣经》的作品,也不用说《魔戒》是BBC评选出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小说。因为比拟和排名,并不能适用于真正经典的作品,伟大的作家,独一无二的心灵。
“同行者以他为坐标,后来者在他的阴影下成长”
你如何才能证明托尔金才是“现代奇幻文学之父”?不,罗琳的发言不够格,她14岁时就开始阅读《魔戒》,而直到哈利·波特写到最后一卷时,仍然坚持认为自己“不会超越托尔金,他的作品里有全新的语言和神话,而我的魔幻世界里没有这些东西。”不,乔治·马丁不行,阅读“罗伯特·霍华德的时候,我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会写出像他那样棒的故事;读林·卡特或约翰·贾克的时候,我认为自己将来写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比他们好;等拿到托尔金的书,妈呀,乖乖,我绝望了,我怎么努力也达不到他的成就啊!甚至连接近也做不到。直到今天,虽然我还有很多年可以继续努力,但我认为我最多也就是罗伯特·霍华德的级别,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托尔金,他是真正的大师。”
如果说托尔金是“现代奇幻文学之父”,那并不意味着他是一种考古学意义上的时间源头。在他之前,1932年罗伯特·霍华德的《蛮王柯南》已经开始了现代意义上关于剑与魔法的故事的兴起。然而,真正的经典在于他树立起标杆,永远被追赶但无人可以超越。他影响与他同辈的作者。C.S.刘易斯的《纳尼亚传奇》也博得了掌声与喝彩。但请不要被21世纪的电影宣传说教蒙上双眼,以为真的“在牛津的小酒馆里有两个教授打赌分别创作两部作品,一部是《魔戒》,另一部便是《纳尼亚传奇》。”《纳尼亚传奇》创作于1950年代,而《霍比特人》则早在1937年便已出版。(事实上,刘易斯正是在托尔金的影响下才皈依基督教。)他影响后代的作者。斯蒂芬·金坦诚自己呕心沥血的七卷本著作《黑暗塔》系列直接来自于托尔金的影响,“尽管我是在一九六六和一九六七年间读的《指环王》系列,我却迟迟未动笔写作。我对托尔金的想像力的广度深为折服(是相当动情的全身心的折服),对他的故事所具有的那种抱负心领神会。但是,我想写具有自己特色的故事,如果那时我便开始动笔,我只会写出他那样的东西。那样的话,正如已故的‘善辩的’迪克·尼克松喜欢说的,就会一错到底了。感谢托尔金先生,20世纪享有了它所需要的所有的精灵和魔法师。”他如同一座巨峰,挡住了在他之前的群峰,同行者以他为坐标,后来者在他的阴影下成长。他是轴心,所有作者都以自己的名字和作品能够与“托尔金”三个字联系在一起,而深感无上荣耀。无数后来的作者,在回忆自己最初的阅读体验时,都会饱含温情与敬意认为是教授引领他们从一名懵懂的读者走上了创作之路。从这一意义上讲,托尔金是“现代奇幻文学之父”,这不仅意味着他是这一门类的后来人的思想源头,更因为他的创作将奇幻文学这一门类,从关于龙和魔法的类型故事中擢拔出来,成为现代人对于神话的继承与延续。
“他是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建立一个属于英语世界的神话体系”
一个人所周知的传说是这样的,一天,身为牛津教授的托尔金正给学生的考卷打分。忽然看到一份白卷,便在上面信手涂鸦道,“In a hole in the ground there lived a hobbit”(在地底的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他很快意识到,首先应该知道这霍比特人是谁,然后应该跟着这霍比特人,看看他为什么住在那里,这促使托尔金开始创作小说《霍比特人》。故事颇具传奇色彩,但片面强调了趣味的偶然性,而忽略了托尔金真正的深厚积淀与雄心壮志。
奇幻小说的古老源头是神话故事。远者如古希腊罗马神话,特别是荷马的《奥德赛》,北欧神话《萨迦》,日耳曼史诗《贝奥武夫》;近者如中世纪骑士文学《亚瑟王传奇》。托尔金曾教授古英语英雄诗体、英语历史、古英语及中古英语文本、古英语及中古英语哲学、日耳曼哲学介绍、哥特语、古冰岛语及中古威尔士语。深谙古典神话体系的托尔金满怀雄心壮志,他不是要写作一个传奇故事,或者一部史诗,他是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建立一个属于英语世界的神话体系,也就是关于中洲世界的神话体系。他创造出十余种与现实语言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虚拟语言,又通过数以万计的笺释和丰富的种族风物细节,创造出一个纷繁复杂历史悠久的世界。不,分明是一个宇宙。在这个宇宙中,创世的神话中神明各司其位,后起的历史传承有序。在他身后,他的儿子克里斯托弗·托尔金整理出十二卷本的《中洲历史》,以及《精灵宝钻》《胡林的子女》等集中篇幅于这一宇宙中某一特定纪元时期的作品。这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在《霍比特人》、《魔戒》当中随笔带过的一草一木,一歌一叹,背后都有着无以伦比的篇篇故事与传奇在支撑。而这也如黑洞般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让他们不断地去探寻,发端于一片绿色田野上中的寻常故事,究竟有着怎样的史诗即将上演。魔戒所代表的至尊权力,究竟如何拷问人心?一个渺小如沙粒的普通角色,将怎样改变这个世界?
“在地底的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这就是伟大传奇的开始。
托尔金在《霍比特人》中的诗作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寻找那迷人的黄金颜色浅浅。
往昔的矮人们念下强大咒语,
伴着那铁锤砸出的叮当乐曲,
幽深之处有黑暗的生物沉睡,
在山石下的空穴深不知几许。
精灵的贵族们和远古的国王,
拥有着闪闪发光的黄金宝藏,
他们锤锻黄金又将光芒捕捉,
在剑柄的宝石之间将其敛藏!
在银项链上他们串起了一行
星辰,如鲜花那般美丽绽放,
在皇冠上他们缀以龙的火焰,
扭曲的线条间透出日月华光。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把久已忘却的黄金寻回眼前。
他们为自己打造了美丽酒杯,
黄金的竖琴,在从无人得窥
之地宝藏长久静躺,许多歌
人类和精灵都无缘聆赏其味。
松树在那高峻之地放声咆哮,
强风在那夜半之时凄厉哀号。
火焰红红,火苗在迅猛蔓延,
树木如同火把将天都快点着。
山谷之中,钟声在阵阵鸣响,
人类抬头张望脸色写满惊惶;
恶龙的怒火比那火焰更猛烈,
摧毁了巍巍高塔和柔弱屋房。
山脉在月光下升起腾腾烟雾;
矮人们听见末日的沉沉脚步。
他们逃离厅堂却倒在它脚下,
在月光下奄奄一息难逃劫数。
越过冰冷而又阴森森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分外昏暗,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为夺回竖琴和黄金与它开战!
吴刚:
上海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副教授,英美文学博士。翻译文学作品约三百万字,代表作有《美与孽》、《莎乐美》、《勇敢的船长》、《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和《远离芝加哥的地方》等。教文学教翻译为生,读文学做翻译为乐,嗜书如命的永久性文学青年。
翻好一点就讲给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听一点,他们成了我身边的两个小监工”
□译者说
——专访《霍比特人》中译本译者吴刚
经过慎重的选择,世纪文景邀请了上海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的吴刚,来翻译英国奇幻文学大师J.R.R.托尔金的名著《霍比特人》。翻看吴刚的翻译经历,不难发现,在他过去20年的翻译工作中,作品既包括《美与孽》(菲兹杰拉德)、《莎乐美》(王尔德)、《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莫欣·哈米德)等严肃文学著作,也包括像《勇敢的船长》(吉卜林)、《远离芝加哥的日子》(理查德·派克)这样的现当代儿童文学经典。
因为吴刚的爱人在出版社做少儿文学的出版工作,所以平时他们俩有较多的合作,翻译了不少儿童文学的作品。而此次世纪文景版《霍比特人》的翻译工作,是出版方主动找的吴刚,对此,他认为“可能他们(出版方)是觉得我是学院派的吧,我翻译起来可能会更严谨些吧,此外,我儿童文学翻译的经验也有加分。”
作为学院派的译者,吴刚在此次《霍比特人》的翻译中,尽力对译文字斟句酌,他根据托尔金诗歌的不同氛围有着或严肃磅礴或活泼逗趣的多样化处理,力图还原《霍比特人》原文当中静悄悄的幽默、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波澜壮阔的战争场景。对于许多粉丝很在意的诗歌,吴刚表示,“我在翻译时也很重视,反复推敲,力争在忠实原意的前提下做到朗朗上口,韵味悠长。”
吴刚告诉记者,“在我翻译中,翻好一点就讲给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听一点,结果听上了瘾的两个孩子一直催着我快翻,缠着我快讲,他们成了我身边的两个小监工”。这一层背景,使得吴刚特别注意在译文当中不用险僻的字词或过分华丽的辞藻,从而与托尔金简朴但富于生机的原文风格暗合在一起。可以说,吴刚的译文,建立在对奇幻文化充分理解的基础上,采用符合大陆口语和书面语的表达习惯,努力还原《霍比特人》这一20世纪经典文学作品的原初魅力。
吴刚坦言,自己在翻译《霍比特人》之前,也看了这本书的一些中译本,但这些译本并没有对他影响太多。“我觉得看多了,对自己的翻译来说可能是个干扰。”对吴刚而言,他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反复阅读英文原版《霍比特人》。因为托尔金的小说不像一些意识流的文学作品,所以在翻译中,吴刚觉得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不过,由于作品中有大量诗歌,所以吴刚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比较大,“这次翻译《霍比特人》,出版方的要求是要当成一个文学经典来翻译,不仅仅是个儿童读物,还是要把文学的韵味翻译出来。但我觉得文本的简明、好懂,适合不同层次的读者阅读也很重要。”吴刚说。
当记者问吴刚回过头再看自己翻译的这版《霍比特人》,有没有什么遗憾时,吴刚回答,“总体没什么大遗憾,但在书出版之后,我又仔细看了一遍,里边还是在所难免的有些小瑕疵,某个地方可以翻译得更好。”那么,吴刚的这些小遗憾会不会通过接下来继续翻译托尔金的作品来消弭?吴刚对记者说,自己目前还没有翻译托尔金其他作品的计划,“这得看出版方后面的安排了,当然,我很希望读者们喜欢我翻译的托尔金作品。”
张铎:
世纪文景人文编辑部主任。责任编辑《周作人译文全集》《物尽其用》等书。现担任托尔金项目负责人。
□编者说
我们要拿出与托尔金文学地位匹配的译本”
——对话《霍比特人》责任编辑张铎
世纪文景获得英国奇幻文学大师J.R.R.托尔金的全系列作品简体中文版版权后,便推出了托尔金全新译本计划,力图打造高品质的“文学大师全系列作品”。《霍比特人》责任编辑张铎告诉记者,在这本书上市之后,明年全新译本的《魔戒》也将与中国读者见面,接下来还有托尔金的系列作品出版,“这将是一个长期而系统的工程。从这个工程发端之时,世纪文景的全新译本计划就十分明确地力图从托尔金的整体神话体系层面,开启华语译本的全新时代。”
“我们怀着一份‘托尔金迷’的感情,来做这件事情”
晶报:世纪文景版《霍比特人》上市以来,反响很好。你们的托尔金全新译本计划是怎样的?
张铎:虽然具体的出版日期还不能确定,但明年我们肯定会出版全新译本的《魔戒》,希望也能给读者一个惊喜吧。关于推出托尔金全新译本,我们有着一个比较长期的出版计划和体系,已经与英国的出版社和基金会达成了合作协议。不仅仅是托尔金的文学作品,一些研究托尔金的周边作品,以及托尔金的插画作品,我们都将会出版。
晶报:你们花这么大力气,推出托尔金全新译本的初衷是什么?
张铎:我们觉得托尔金在世界范围内已经是文学大师级的人物,但是国内对他的了解更多还是与流行文化有关,这与他在文学上的大师地位不匹配。此外,之前托尔金的一些作品在国内出版得也比较零散,与我们对托尔金的定位和期待不一样。
晶报:据你所了解到的情况,托尔金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是怎样的?
张铎:就以《霍比特人》来说吧,《霍比特人》首次出版是在1937年,已被翻译成64种语言,毫无疑问是伟大的现代文学经典。17年后,续作《魔戒》出版,影响和成就更大。我们觉得像托尔金这样的文学大师,国内却没有一个系统的出版,拿不出过硬的译本作品,是件很遗憾的事。所以,我们怀着一份“托尔金迷”的感情,来做这件事情。
“我们不应忽视了托尔金的绘画成就”
晶报:与其他中译本相比,除了语言风格上的不同,我们也看到世纪文景版《霍比特人》首次收录了托尔金亲绘的插画。
张铎:这也是我们这版《霍比特人》的一大亮点。其实托尔金的插画在世界上是很有名的,国外很多版本的托尔金作品里都有他的插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国内之前出版的托尔金作品里从来没有出现他的插画。关于托尔金的插画,以后世纪文景的托尔金其他全新译本里都会有出现,这也将作为我们这个系列一种贯彻的风格。此外,我们以后还将出版托尔金绘画的作品集等,我们不应忽视了托尔金的绘画成就。
晶报:作为长远的系统工程,除了插画,世纪文景版托尔金作品在译介上还有什么别的不同和坚持?
张铎:我们在翻译上,制定了自己的译名系统。世纪文景版的译名体系,正是以托尔金原始意见为原则的一次全新性的整理和重译,旨在打通托尔金所有核心作品中的名称障碍。即将与读者见面的《霍比特人》当中所体现的译名,仅仅是这一庞大体系的冰山一角,其背后是对《魔戒》、《精灵宝钻》等一系列作品的数千条人名、地名、器物专名的推敲与考量。
托尔金最初被译介进入华语地区的时候,出版者和译者曾经对他有过各种不同的定位和理解。例如将《魔戒》比拟为“西方的《西游记》”,以此作为一种归化性的理解;或是将其视为儿童文学,而将西方奇幻文化中粗犷豪迈的“矮人”和睿智优雅的“精灵”,翻译为带有童话气氛的“小矮人”和“小精灵”。华语地区对于托尔金文本的理解曾走过了一段历史性的演进过程,受到最初接触文本、出版文本规模的限制,即使是同一家出版社,也很难避免出现译名难以在不同作品中得到贯彻、统一的遗憾,这也给广大的中文读者带来了不小的阅读障碍和困惑。对此,我们将克服这些弊端。
晶报:这个版《霍比特人》的装帧也很有新意。
张铎:我们邀请了国内著名装帧设计师陆智昌先生为《霍比特人》操刀设计,全书处处体现独特匠心。你在阅读时,可以注意下书的扉页,黄色圆环中影影绰绰的如尼文字,来源是瑟罗尔的地图。第三页相同位置,是红色圆环中的由托尔金亲自绘制的龙纹,以及英文标题。1937年,最初的出版商丢弃的红色圆环,也正是托尔金本人所绘制的群山之上的太阳的颜色和形状。 2012年,黄色圆环和红色圆环终于在世纪文景版中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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