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天天听好书。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浙江大学出版社2021年6月出版的《艺术品的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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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伯吉斯·泰勒是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本书对“艺术”与“科学”的关系进行了完美的诠释,作者站在科学与艺术的交界点,用科学的方式,为大家展示艺术品随岁月“衰老”的过程。本书语言风趣幽默,通俗易懂,其中列举的上百幅高清名家画作,也能让读者体验一场名画的视觉盛宴。
本书通过讲述名家画作的故事,探讨艺术品的开裂、变暗、变色等不同的老化内容,以及艺术品的清洁和修复。每一件艺术品背后所拥有的故事与人物,从艺术品本身,到艺术品的拥有者甚至修复师,都将在书中呈现。
全书共六章。这里要讲的内容来自第五章第八节“透明”,讲述年深日久以后,油画作品会因为颜料层变得透明,而整体上变暗。那么,油画作品的颜料层,为什么会变得透明?又为什么会使油画作品变暗?这就是要讲的内容。
油画作品年深日久以后,会变暗,这是一个复杂的化学现象。学者认为,除了灰尘和污垢以外,因为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暗,所以,如果使用的颜料中含有大量的油,时间长了,油画作品也会变暗。而且,给油画作品添加裱褙,也会使作品变暗。
最近的研究认为,油画作品所使用的颜料的折射率和皂化反应,会增加上层颜料的透明度,使灰暗的底层颜料露出来,从而使油画作品整体变暗。
20世纪初,美术修复专家劳里教授,提出了持久技术理论,他认为,绘画作品中的颜料层,会在一段时间后变为半透明。劳里把他的理论建立在光学的基本概念上,他发现,颜料层的透明度与颜料对入射光线的折射率有关。
首先,在某些液体中是半透明的物质,在另一些液体中是不透明的。例如,粉状碳酸钙在水、蛋和胶中是不透明的,但在亚麻籽油中是半透明的。
其次,碳酸钙在油中是半透明的,原因是碳酸钙和油对入射光线的反射角度相同。
第三,可以测量光线进入物质后的弯曲程度,并给出一个数值,这个数值被称为物质的折射率。
碳酸钙的折射率是1.51,水、蛋和胶的折射率分别为1.33、1.346和1.348。而亚麻籽油的折射率为1.48。这与碳酸钙的折射率非常接近,因此,亚麻籽油中的碳酸钙看起来是半透明的。当一种物质和胶结材料的折射率之间的差距小于或者等于0.03时,我们就可以认为,这两种物质的折射率差距很小,这也意味着,这两种物质的混合物,会具有很高的透明度。折射率差值在0.04到0.12之间的任何东西,都被认为是均匀的,在某种程度上是半透明的。而折射率差值超过0.12的物质,就有较高的散度,使得物质不透明。
劳里对绘画研究的重大贡献在于,他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亚麻籽油的折射率会上升。新鲜的亚麻籽油的折射率是1.48,但是,劳里发现,风干10年以后的亚麻籽油,折射率是1.512。通过计算,他认为,500年后,亚麻籽油的折射率,有可能上升到1.57左右。颜料的折射率都高于新鲜亚麻籽油的折射率。但是,随着“油龄”的增加,油的折射率与颜料的折射率的差值,会逐渐缩小,因此,画作上呈现的颜料,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透明。原本隐藏在不透明上层下面的的灰色基底和深色基底,会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是因为,上层慢慢变得半透明了。劳里认为,这就是欧洲油画颜色变暗的原因。
劳里的理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折射率理论被提出75年之后,大部分修复师和画展策划人仍然认为,油的折射率上升,是颜料变暗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最近用这一理论对颜料折射率进行解释时,却出现了问题,人们开始怀疑劳里的理论。油类胶结材料的折射率上升,使颜料少了一些不透明度,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能使颜料变透明。有些东西可以变得比原来透明,但这不意味着它就变成透明的物质了,正如半透明也有不同的程度一样,不透明也有不同的程度。如果一开始亚麻籽油和某种颜料的折射率差值就很大,那么,即使经过几十个500年,亚麻籽油也无法将折射率差值缩小到足以使混合物变透明的程度。
哪些颜料的折射率如此之高,以致即使经过5个世纪,亚麻籽油也不能使它们呈现半透明状态?颜料和胶结材料亚麻籽油之间的折射率差距超过0.12,就足以使合成的涂料不透明。而亚麻籽油的折射率最高可以上升到1.57,也就是说,只要颜料的折射率比1.57高出0.12,达到1.69,那么,与亚麻籽油合成的颜料就是不透明的。
折射率超过1.69的颜料,有很多种,比如绿松、石青、铅白、黄赭石,还有黄铅、黄褐石、红铅,以及朱砂、炭黑和灯黑等等。事实上,炭黑和灯黑根本没有折射率,因为它们是永久不透明的。
炭黑和灯黑永远不会因为与亚麻籽油的混合,就变得透明。艺术家使用的许多棕色和黑色颜料,即使在陈年的亚麻籽油中,也是不透明的。
劳里的理论有点理想化。折射率与亚麻籽油非常接近的颜料,也并不总是透明的。如果颜料用得足够厚,或者颜料颗粒很粗,那就也不那么透明。而且,其他折射率非常接近亚麻籽油的颜料,包括靛蓝、碱式碳酸铜和普鲁士蓝等,所有的颜料都有变色的倾向。
但是,绘画中的黑色和棕色区域,最容易变暗。这种变暗并不是亚麻籽油的折射率上升的结果,劳里的理论并没有给我们提供合理的解释。
劳里的理论的另一个问题是,他认为,画作变暗,总是由阴暗的地仗层造成的。但是,人们很容易高估底层对表面颜料外观的影响。早期的尼德兰画派的画作,颜色看起来很淡,而且是在浅色的地仗层上画的,所以画作变暗与深色地仗层,并不一定存在因果关系。
在普桑的画作《一条蛇杀死一个人的时候的风景》之中,地仗层的暴露并没有使画的表面变暗。变暗更可能是由上层富油的棕色颜料造成的。绘画作品《朱庇特的养育》的表面颜料中,混合了大量的铅白,色彩保存得很好,我们只有在暗部才看到色调变化。以上例子恰恰证明,可见的地仗层并不是唯一影响画作表面的因素。
人们经常看到变得半透明的画作。彼得·普布斯的绘画作品《爱的寓言》就是一个例子,它经过大面积的修改与颜料重绘。这幅画唯一明显变暗的地方,是未被修复的桌下的棕色阴影。画中人物肤色变透明,这与亚麻籽油折射率变大毫无关系。已变成半透明的棕色区域,大部分含有铅白,铅白的折射率是 1.94到2.09,远远高于1.69。画作修复过程中,都使用了铅白,而铅白恰恰是西方艺术中最常用的颜料。近10年,人们做了很多有趣的工作,来研究铅白与画作老化的关系。
颜料有时与亚麻籽油反应,生成铅皂,有时铅皂是白色的。铅与大量的油发生化学反应,就会出现皂化反应。纯铅白是吸油值最低的颜料之一。但是,当它与高吸油值的颜料,例如棕色或黑色颜料混合时,就会要更多的油。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白色的铅颗粒,与棕色或黑色颜料混合后,更容易形成铅皂。当皂化反应开始时,铅白消失,淡棕色或灰色的混合物会变暗。
我们对颜料样品进行了分析,分析结果显示,铅白的皂化反应,发生在黑暗的前景部分,原本应有的白色亮区,现在完全变成了暗色。
最近,研究人员认为,铅与脂肪酸反应后,会以两种方式变暗。一种是我们刚才描述的,白色变透明,混合颜料失去浅色后变黑。另一种需要我们再次回到底色暴露的部分,透明的白色铅粉,有可能使底层颜料露出,如果这些底层颜料是深色的,就会导致颜色变暗。
总之,油画作品中使用的亚麻籽油,在干燥后,折射率会提高,如果和油画中使用的颜料的折射率接近,就会变得半透明。同时,颜料与亚麻籽油会引发皂化反应,生成透明的白色铅粉。上层颜料变透明,会露出底层深色颜料,从而使作品颜色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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