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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16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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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由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最新推出的何向阳诗集《刹那》于9月12日下午3:00在北京库布里克书店首发,作者何向阳,以及著名诗人欧阳江河,著名诗人、翻译家树才,评论家、《文艺报》主编梁鸿鹰,评论家王干出席了本次活动并展开了精彩对谈。在活动中,何向阳何和四位老师聊到了《刹那》的创作历程和作品内容等,百道网现将内容整理出来,希望能给各位读者带来一些思考与启发。
何向阳是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庄重文学奖得主,《刹那》为其第三部诗集,收录了108首短诗,以及35幅作者亲自拍摄的摄影作品。这些诗歌写于2016年,真实记录了作者生命中最艰难与晦暗的一段时光:母亲离世,自己与父亲双双遭遇病痛,在最阴霾的时刻,这些诗句对何向阳来说如一只只援手,拯救她的同时,见证了她的寻找与重生。
评论家梁鸿鹰认为,这是一部向无尽的生活之难之苦之美说话的书。这些诗里有禅,有神,有对万物不喜不虑不忧不惧的态度,这不简单是种情怀向度,有对宽恕的回避,有对复仇的退让,有对今日所思的虔诚。“只因诗人心里有星光,从不忽略供养自己的灵魂,因而说这也是一部灵魂之书,产生自生命最为难与最局促之时。”而何向阳也确定地表示:“这是我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而不是之一。”
何向阳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创作出这本诗集的?在各位诗人、评论家眼中,《刹那》里包含着怎样的力量?为什么说这是一本灵魂之书呢?
《刹那》是何向阳写作间歇最短的一部诗集,是她写作距出版时间最短的一部诗集。她的第一部诗集写作到问世用了整三十年,而《刹那》的全部写作不足三个月。但这三个月之于她,心理上并不比三十年短,因为这部诗集真实记录了她生命中最艰难最晦暗也最残酷的岁月。
何向阳在本书《后记》中说,2016年5月6日,她和哥哥赴青岛将母亲的骸骨安葬大海,完成了母亲一直以来海葬的遗愿。24日,她确诊乳腺结节并做局切,30日出院。当天,她的父亲体检结果不好,6月24日确诊胰腺占位早期,何向阳手持电话,一边嘱托友人应对困难,一边抵抗自身病痛,心绪跌入人生的谷底。月底,她的父亲来京,多方论证后于7月12日手术并于25日顺利出院。“两个月来的心身磨折,或是成就这部诗集的关键。”
何向阳表示,她从未在一部作品中这样直接、开放、断然,从未这样从身体到心灵到灵魂全然打开,释放本心。这部以断句面目呈现的诗集之于她个人的价值超出一切文字,这可能也是生命的隐喻。毕竟,藏在评论之后的文字多思、犹豫、沉郁而怀疑,当生命中的一些事物猝不及防,推至面前时,你所能使出的应对可能只会是诗。
何向阳
这些诗歌的到来不仅陪伴诗人度过了晦暗的时光,更将光芒带到了何向阳的生命中:一行行几乎不曾细想而是纷至沓来的句子,如长长隧道的一束束亮光,让她看到的不只是隧道中长的暗的现实,更是暗黑隧道外不时闪现的光芒与明媚的召唤。
何向阳表示,或许这就是病痛中的一种引体向上的力量。“我从未如此强有力地感受到诗意的强劲之美,以前我只是迷恋于它低吟的柔弱的美,它纤弱的样子曾是多么吸引我,而今我见识了它抵抗的美,如此不一样的精神,在诗中完整地呈现,以致我有时在写作过程中对病痛能保有一种复杂的感激的心绪。”
诗人欧阳江河认为,“刹那”作为诗集的名字蕴含着深刻的内涵,何向阳想要在这部诗集里抓住和表达的东西,是在尝试将中国古典诗歌中“万古愁”的传统与瞬间、刹那产生衔接,将时间、空间上的个人历史和大历史进行衔接。
欧阳江河
此外,他还提出了诗集中常常出现的“你”所指涉的丰富的内涵:“在何向阳这本诗集里,我认为有非常不经意但是非常透彻的、感人至深的一个体现,她追问的最根本的问题从‘我是谁’变成了‘你是谁’。”如“你之今日所是/即你昨日所思/你之今日所思/即你明日所是。”“你是谁/谁又是你。”“谁是你/你又是谁的你。”这些关于“你”的追问既是重要的关于思想、理论、心灵的追问,也是诗人面对生与死之时关于生命的追问。
在欧阳江河看来,这些诗是从何向阳自己的精神里,从她的经历、病痛,她和死亡的距离里面生长、爆发出来的。生命到这个时候只能这样,就像贝多芬所写的,“非如此不可吗?”“非如此不可!”他表示,我们要写更多病痛处、低处的东西,让它完全、通透地呈现在诗性的、优美的、透彻的人生观里——这其实是一个诗人的根本的使命。
欧阳江河还表示,何向阳在写作中达成了写作和生活的一体化,这是极其难得的。他认为,人不是活成了什么样子才写成什么样子,人应该反过来,写成什么样子才活成什么样子,就是说,写法和活法是一体的。“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把美转变为次要东西的时代,我们只处理次要东西,不把美作为最高的东西来处理。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出现像何向阳这样的诗人,能达成‘写’和‘活’的一体化,则是对诗歌非常难得、珍贵的理解,也是对我们这个时代的献礼。”欧阳江河还补充说,从《刹那》中我们可以得到很多东西,我们也可以活得像古人那么优雅、那么美,那么坦然地面对病痛和死亡。
诗人、翻译家树才则在活动上指出,《刹那》这部诗集重提了关于“短诗的美学“,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是关于短诗的传统,在他看来,这和“汉字本身具有一种图画的凝聚性,图画的扩散性,图画的启示性”是息息相关的。他表示,一首诗歌从根本上说,是短到不能再短的,它是沉默,它最终是归于寂寞、寂静的一种声音。诗歌最重要的声音,恰恰是它没有发声。
而短诗并不意味着其中内容强度的减弱,恰恰相反,树才认为,诗集的强度是来自于诗人的心的长度,何向阳的心通过语言找到了她前所未有的身体,那个身体恰恰又是她现实的作为肉体的身体,遭遇特殊的时光、特殊的困境,给了她启示。“心广大无比,我认为最大的一个字就是‘心’,而这本诗集的每一首诗都应合佛禅中我深以为然的一句话:心能转悟。也许这样的诗集,不仅帮助诗人渡过艰难时光,同时又帮助她打开另外一个生命时光。诗真的能够改变诗人。”
树才(左)
树才表示,何向阳在诗中写到了神,这可能也折射出当时她极端的无助,这种时候属于一种空出来的状态,这个状态恰恰最能让诗歌语言出现。“有一句诗歌的大意是,黑暗里有一条缝,它是阳光进来的地方,我觉得何向阳在这本诗集里放进了一些前所未有的阳光时刻。”树才表示,生命是一个无常之事,但是诗人对诗的信仰,让他能够面对无常,留下一些语言的符码。
评论家、作家王干认为,何向阳的诗歌跟我们现代诗歌有完全不一样的形态,现在的诗歌界太喧闹了,何向阳的诗却智慧、宁静、通神。这主要是因为在三个月的创作时间里,她是宁静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她只跟自己的对话,只跟自己的身体对话,只跟自己的灵魂对话。
因此,何向阳的诗歌捕捉到了生命的“刹那”,写出了“灵魂的形状”。“喧闹的诗歌都是泡沫,只有沉入到你的灵魂深处,只有沉入到你生命的痛处,只有捕捉到你生命的刹那的时候,我们才会出现真正的能够感染人的灵魂,能够穿透人的灵魂的诗歌。所以向阳的诗歌是写了灵魂的形状,同时它也是穿透了灵魂。”王干表示。
最后,评论家梁鸿鹰指出,在诗集《刹那》里,平静与狂野、救助与捐弃、地狱与天堂、冷与热、独语与合唱,这些矛盾在不经意间被化解,被降为低音的平缓的讲述。
梁鸿鹰
“这部诗集将人生的切骨之痛化为诗的动力,当然是不难的,但是最难的是其中神秘的力量,它们运行于天地之间。”梁鸿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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