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天天听好书”。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浙江摄影出版社2020年9月出版的《胜景几何论稿》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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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作者是李兴钢,他是河北乐亭人,现任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总建筑师、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李兴钢建筑设计工作室主持人、建筑专业设计研究院总建筑师;教授级高级建筑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他还是首都规划委员会专家,北京市勘察设计协会专家。李兴钢曾经担任国家体育馆“鸟巢”的中方总设计师,现在又担任北京2022年冬奥会延庆赛区的总规划师和总建筑师,是为数不多的“双奥”主场馆总设计师。这些年来,他设计的建筑作品多次获奖。
这本书是李兴钢对他近三十年来的建筑设计研究与实践所形成的“胜景几何”思想的系统化、理论性著述,书中包含他和他的工作室十个主题下大约40项代表性建筑的设计作品,图文并茂,思想与实践并重。《胜景几何论稿》不仅仅是一本作品集,它还是一部论著。
“胜景几何”,就是要通过营造建筑与自然的交互情境,形成一种“现实理想空间营造范式”,并将“自然”纳入延续两千年多来的“坚固、适用、愉悦”建筑学三原则之中,面向现实和未来,面向人类及其普适的人性和生命理想。
这本书全书共分为“起”“承”“述”“作”“合”五个篇章,这里要讲的内容来自第三个篇章,主要讲述了作者身临其境体验佛光寺的建筑获得了哪些空间范式性的启示。
2014年11月,作者李兴纲曾经拜访过一次五台山佛光寺。2017年11月5日,他借由《建筑学报》组织的“八十年后再看佛光寺——当代建筑师的视角”学术研讨活动,再次来到佛光寺。那么,重访佛光寺的体验给作者带来了哪些启示呢?下面,就让我们跟随作者的分析,一起来了解吧!
作者提到的第一点就是,选址和方位决定圣境的启示。
位于五台东北30公里佛光山中的佛光寺,东南北三面峰峦环抱,而西面地势低下开阔,寺宇就势而建,高低层叠,坐东向西,院落三重,分建于梯田式台基之上。
1380年前,初唐台山最具盛名的解脱和尚,选择在此地栖止,斩山堆培高台,坐禅习定,向西面对着远山的夕阳云雾雨雪冥想禅修,四十多年之间有很多追随者慕名而来,后来的佛光寺东大殿内群像佛坛应该就建在禅师坐定之处。 “山如佛光”,它的神圣诗意也更胜于抽象的净土“法界”。“座位”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不仅是指人的座位面向,也指空间的坐落与方位,这也是“风水形势”中最重要的一项。
作者得到的第二点启示是,佛光寺的建筑由全凭人力转为交互自然。
五台山佛光寺经由前序空间的过程酝酿和积累,抵达广台之上的东大殿以及它的内部空间,众塑像所代表的弥漫无限时间与空间的视觉化“法界”,这一人工胜景与西方远山夕阳所代表的“自然胜景”延伸结合,因为平闇天花以及“消失的前廊”所形成的界面衬托、强化、引导,而获得真正的时空深远、无尽延伸的“神圣”诗意,作者称赞它是人工与自然一体的“交互胜景”,并且此刻的体验主体已由“佛”转而为“人”,也就是人与宇宙时空合为一体了。
第三点启示则是,建筑意匠强化了深远的空间。
佛光寺的东大殿中,中央一跨对应佛坛的平闇天花及下方明露的梁枋对称而抬升,佛坛前后方两跨和左右两侧的平闇天花及下方梁枋亦也是各自对称,不过是低于中央,天花则遮挡了上部以中脊对称的大殿整体屋顶结构。
当我们想象主尊或修佛者座位于主跨空间内的佛坛之上,视线首先会越过面前的一跨空间,随之是打开的殿门,然后是门前的高台,接着是双松,再是经幢,一直到重重的远山和云雾夕阳,一层又一层愈深愈远的无尽空间。这空间之始,是佛坛面前的廊式空间,形成空间的前景、界面和过白,框景入画,这样的建筑意匠非常重要,因为它高度强化了深远之胜景、空间之诗意。建筑意匠可以用“几何”代表,空间深远则可以用“胜景”形容,“几何” 的要义在于营造庇护空间的同时,强化了“胜景”。在这里,作者引用了造园的语汇,前者是为“体宜”,后者则藉“因借”。
接下来我们来讲第四点启示。第四点启示是漫游与沉浸并重的空间叙事。
游者穿山越岭抵达寺庙,穿越的过程是“漫游”,寺庙内的参访体验是“沉浸”;游者由山门经过树丛、经幢,穿越庭院、窑洞,登上层层平台,抵达高台上的东大殿,高台之前的经历是“漫游”,而在东大殿内的参拜瞻仰却是“沉浸”。经历这一切之后,游者在高台之上、松涛之下,聆听耳畔诵读,观想西山夕阳胜景,通感千年历史浮沉,岁月变迁而山河依然,由深远空间转为长久时间,继而领悟到生命之道,是“出神入化”,是最高等级的“沉浸”,更是无可比拟、难以描述的空间诗意。
我们讲漫游与沉浸,都需要人的身心一体投入,都需要对周围景物、环境的敏锐感知与抵达体验。因此,在整体的空间叙事中,漫游和沉浸是相互依赖、彼此互成的,漫游与沉浸并重,才能构成层次递进、生动而完整的空间叙事。人在这特定情境下的时刻和状态,包含了空间和时间、物质与诗意、自然与情感,可以通过”全息的诗题”向他者和后人传递,这是在通常的建筑语言、图像语言之外,另一种人工营造与表达的可能性。
佛光寺建筑给作者的最后一点启示是,由竖向崇高转为平向深远。
佛光寺的东大殿建成之前的30余年,法兴禅师建阁于同一斩山岩台。台上之阁为独乐寺观音阁,可得逼近现实之印象。法兴之阁立于山岩,人们需要登高拜佛祖,无论形象抑或空间,都会给人一种观音大阁一样竖向崇高的感觉,而后世朝拜东大殿,对它的形象和空间的感觉却已经转向平缓深远了。
佛光寺的空间一路向东,先经两重庭院渐高延伸之深远,转而陡然上升到广台之高远,再由佛坛回转向西原野远山之平远,由竖向崇高转为平向深远,使众生不止于佛界理想天国的意象,而且能够在现实自然之中获得了更为深刻而诗意的生命体验。
佛光寺东大殿塑像群上方的平閽天花进一步阻止空间向上升腾之态,而转向水平延伸之势,核心空间“如林塑像”的横长展开、面西排列的布局方式,则加强了视线和空间的水平延伸之感。其他团队曾在佛光寺大殿发现的标准“帝国样式”——“七朱八白”,一种载于北宋官修《营造法式》的建筑彩画形式,是间断线,没有始终而且具有横向感,也强化了一种水平向无限延伸的效果。
在这里有个典故,说的是梁思成的《记五台山佛光寺建筑》中,记载了1937年夏天梁思成等人考察佛光寺的时候,林徽因因为远视而能够站在佛坛上识别出大殿梁底淡淡墨迹的女子名字,这是将佛殿定位到唐代的关键。由近视、仰视而平视、远视,才有了更大价值的发现,这当然是个玩笑,但佛光寺的空间叙事和体验确实是这样的,先由深远、高远,而后转为无限延伸的平远胜景。
综上所述,李兴纲重访佛光寺体验到了以上五种具有空间范式性的启示,这次的考察也使他有了一种类似“顿悟”的强烈体验,佛光寺几乎可以成为他一直在探寻的“现实理想空间”营造范式的实体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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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景几何论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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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浙江摄影出版社
作者:李兴钢 著
出版时间:2020年0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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