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专稿] 盗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涉及到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单一的措施常常难以奏效,目标太高也会使理想与现实无法对接。我们不妨从分析盗版的本质和诱因入手,找到应对的方法。
根据行业机构、政府还有媒体的看法,数字盗版已经发展到不得不进行遏制的地步。我们经常听到一些报道说,盗版数量进一步上升,由于盗版所导致的收益损失,甚至有人因此失去工作岗位。盗版并不局限于一种媒介,它遍布到软件、游戏、电影、音乐等诸多领域,现在轮到了图书业。
有关内容盗版的问题并不是一个全新的问题。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中许多人都可能有过盗版的行为,或至少了解盗版。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盗版不可能被完全根除,社会上必然存在一定比例的盗版。
现在不同的机构部门都仓促出台一些规定,旨在关停那些非法网站,对违法用户进行处罚。我了解,像美国唱片业协会(RIAA)这样的机构就曾对个人进行过起诉。然而,如果我们回头看一下,就会发现,所有这些行动几乎都没有对遏制盗版起到真正有效的作用,盗版率依然呈逐年上升态势。
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驱动盗版行为的蔓延,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控制或减少盗版。很多时候,盗版和毒品、赌博、酗酒,还有卖淫等行为一样,被视作是一种社会问题。但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应该把目标定得太高,使得一种理想的结果与现实的可行措施完全无法对接。
那么,养成用户数字盗版习惯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免费
Napster并不是“数字免费”(digital free)概念的创造者,但它助长了免费的风气。当Napster希望将商业模式转向付费时,原有的用户群体并不买账,他们的免费需求依然很强。这究竟是“免费”的问题,还是与朋友分享、联络的问题?显然,我们首先需要定义什么是“朋友”。
我们相信大部分人愿意为内容付费,并且懂得这是支持创意人才可持续创作的基础。当然,我们也了解肯定会有一些顽固分子,他们的“免费需求”将一直存在。
合理使用(fair use)
合理使用的现象非常普遍,尤其在学术和图书馆领域。从某种程度上说,数字化打破了合理使用的平衡,给用户造成了认知上的混乱。知识共享许可(Creative commons licensing)是一种积极的尝试,旨在解决这一问题。它采取了版权许可上的成熟做法,同时接受合理使用的原则。但是那些不遵守知识共享协议的作品打乱了原有的市场秩序,使得盗版像病毒一样泛滥到所有作品上。
版权法诞生的时代,我们只能收听、观看,或者阅读媒体产品,而今天我们成为了自媒体,每个人都能参与创作。
音乐和电影产业必须设法适应这种需求,而我们对于权利的许可方式也必须反映这种需求。我们产业所面临的挑战在于,未来将没有权利登记,这可能会给盗版行为提供可乘之机。
价格
价格始终是行业的难点问题。学术图书、教材、专业图书、参考书,还有大众图书,都存在价格方面的问题。我们当然可以在书的封底打上建议零售价,但在一个折扣疯狂的年代,人们对于价格无比敏感,只需鼠标轻轻一点,就可以发现价格之间的差别,因此出版商很难以真实的价值销售产品。如果对纸质书采取大幅折扣的措施,那么将使人们降低对电子书的价值预期。同样,如果对电子书采取固定零售价制度,而允许纸质书任意折扣,这同样将对产业造成毁灭性打击。可以想象一下,消费者会对这种情况做出怎样的理解。
税收
我们都对纳税很反感,尤其是那些我们并不认同的税种。政府公开降低纸质书税率以促进阅读,同时向电子书征税以提高收入。政府和税务机构在纸质书与电子书的税收方面采取的差别性做法是否助长了盗版的气焰呢?人们无法逃避纳税,但人们不希望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谁能接受20%的税率差?这种税收问题不仅在英国,而且在很多国家都普遍存在。政府必须意识到当前的经济是全球化的,同时数字化又使一切问题变得更加透明,因此税收上的双重标准将导致更多盗版的出现。媒体协会应当教育政府部门,对其行为进行反思。
所有权
我们知道,人们可以自由地拼接数字文档,改变字体大小,或者将文本转为语音,在文字附近进行标注,制作书签,而拷贝复制就更不用说了。而今天,我们依然将电子书放入DRM系统,似乎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版权。我们不接受“首次销售原则”(the first sale doctrine),限制了图书在朋友之间的分享和传播。图书产业没有采取社会化的DRM(水印),而坚持更为强硬的DRM系统。在数字音乐发展的早期,经营者对MP3就曾采取过分的限制,他们没有意识到MP3并非是DRM的威胁。有一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如今除了苹果公司这种严格DRM系统下的市场,是否还存在其他可行的市场。
用户希望真正拥有他们的文件,甚至销售这些文件。而一旦这种方式得不到认可,要么会对定价造成压力,要么就产生盗版。我们应当了解那些基于云端的许可模式,如Spotify和Netflix。
然而,市场真的准备好了吗,真的打算应对如此激烈的变革吗?
打击盗版商是可以理解的,但它无法真正改变社会行为。当我们振臂高呼,痛斥盗版带来的收入损失时,我们或许也该扪心自问一下,究竟哪些方面应被视作是合理的,并进行有效地监控和维护。对于盗版采取零容忍的方式,可能会带来更多的盗版,而不是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