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专稿] 教育所承载的责任非同小可，这要求我们在推行数字教材时必须慎之又慎，技术的革新不能违背学习的规律。来自美国的试验和研究显示，阅读器在学生中的使用弊端重重。《浅薄：互联网如何毒化了我们的大脑》（The Shallows：What the Internet Is Doing to Our Brains）一书的作者尼古拉斯•卡尔呼吁校园的电子书跟风热潮应该止步了。全文如下：

    对于那些前沿、新兴的计算机技术产物，学校一向有先斩后奏的购买习惯。这样的情况在电子阅读器和其他掌上计算机设备上也重演了，有许多教师和政府官员牵头，将之作为替代纸本教科书的一项举措。

    位于马萨诸塞州的一家私立高等学校已经移除了其学校图书馆中的所有纸本书。学生们取而代之地通过计算机和Kindle来阅读。今年，佛罗里达州的立法机构通过了一项法案，法案要求州立学校在2016年之前，要实现完全由数字版本取代所有的纸本教科书。缅因州的奥古斯塔市甚至计划在下个学年为其所在地区的幼儿园配备iPad设备。

    理论上看，电子教科书的好处是明显的和引人注目的。他们能实现新信息的快速更新。从长远来看，他们还有希望能节约成本。他们降低了纸张和影印机的使用。并且他们的重量还很轻，能使学生们能从装满纸本书的书包负担中解脱。

    但或许学校们在跳入电子书跟风热潮之前需止步了。最近的研究表明，相较于电子书，纸本书还具有一些重要的优势。这些优势不仅包括它们能适用于更多样化的学习风格，还包括它们能鼓励学生进行更专注的阅读和研究。如果说有什么是时下学生们最稀缺的，恐怕就是专注了。

    在去年华盛顿大学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将Kindle阅读器分发给一组研究生，他们通过日志记录和采访的方式对学生们使用阅读设备的情况进行了监测。在这学年结束时，将近三分之二的学生抛开了Kindle设备或者不经常使用它们。研究人员表示，在那些定期继续使用电子阅读器的学生中，许多人都“变为具备一种截然不同的、通常是不太理想的阅读技巧”。

    在另一项最近的研究中，加利福尼亚大学的500名本科生被要求对纸本书和电子书做出比较。大部分的学生表示他们仍然更倾向于选择逐页浏览阅读的方式，而不是通过电子阅读设备屏幕来阅读。根据这项研究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许多学生对他们在通过计算机屏幕阅读时，“在学习、保留和专注上遭遇的困难发表了看法”。其中一个有代表性的抱怨是，正如其中一位学生所言：“电子书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

    从这些研究结果中，包括之前对阅读行为的相关研究结果中得出的其中一个关键主题是，人们的阅读方式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有时他们完全扎进一本书中，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地阅读着。有时他们快速浏览以了解故事的整体感觉或是内容提要。又有的时候，他们会搜索特定的章节来细细品读。抑或是在一个文本中的两个或者更多片段间来回对比翻看。再有就是边读边做些阅读笔记或是重点标记。

    因为我们一直将纸本书的存在看作是理所当然的，所有我们往往忽略了它们作为一种阅读工具所具备的巨大的灵活性。对于实体书来说，前后翻阅是那么的容易。你可以很轻易的快速跳到间隔很远的段落阅读，只需用你的拇指来标记之前阅读的书页或是你偶然翻到的页面。你可以以各种形式在书本的任何页面随处记录。你也可以同时打开许多不同的书，对比研读两本书并汇总相关信息。而当你仅仅只是想看书的时候，纸质页面的宁静将为你提供一个纯天然的、不受干扰的屏蔽门。

    相比之下，电子书显得较为呆板了。在一个显示屏上刷新文本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而且也更缺乏灵活性，这过程中它是在执行程序而不是在翻转书页。不可避免的，一个基于显示屏和软件渠道的阅读设备对用户强加了引导性的约束，允许用户进行特定形式的阅读，但限制或阻止其他的阅读形式。各种在纸本书中非常容易的导航和阅读方法，当被应用在电子书上时就变得有难度了——甚至是只要增加一点微小的难度就会很快使读者感到挫败。相反，无论是谁选择纸本书都能很轻易地适应它，而电子书就需要读者花时间来习惯。

    在通过阅读器显示屏阅读时，人们的注意力也往往更容易被分散。总有能引诱你点开某个与阅读不相干的链接的东西，查看邮件，收听脸谱网站的活动信息或是玩一玩“愤怒的小鸟”的小游戏。即便是像Kindle那样的专用电子阅读器设备也嵌入了许多不必要的小附件，这些附件无疑将使读者的注意力从文字上分散开。

    华盛顿大学的研究人员指出，除了能确保更专注的阅读和具有灵活性的导航方式之外，纸本书还能提供与一本书的结构和内容相关的细微线索。我们在阅读纸本书的同时也在勾勒着一幅“认知地图”：“当我们在阅读的时候，我们就不知不觉的注意到某个信息在一本书中的实体位置和在其整个文本中的位置之间的空间关系。”这样的意向图有助于学生们“更高效地记住和唤醒文本中的相关信息。”

    电子阅读器舍去了诸多这样的导航线索，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学生对通过专用阅读设备阅读感到灰心的另一个原因了。

    当学生们“没有构建出可参考的意向图”时，研究人员写道，“定位信息的过程将耗费他们更多的时间，他们将拥有更少的精力来完成其他任务，与此同时，他们将效率保持在理想水平的能力将遭受挫败。”提供嵌入屏幕内的、辅助创建电子书意向图的工具是完全有可能的，比如滚动条，但电子书不可能像纸本书那样为我们提供丰富的、凭直觉即可获得的一系列细微线索。

    这绝不是说电子阅读器在未来的教育中不会发挥重要作用。毕竟，学生们已经开始通过计算机屏幕进行了大量的阅读和研究，也有许多功能是电子文档能实现而纸本书不能的。这类研究结果想要向我们传达的是，认定电子教科书是纸本教科书完美的替代品的想法是草率的。纸本书对于我们而言依然是一个功能非常强大的阅读工具，并且其似乎特别能满足学生读者的需求。

    去年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举办的会议上，州长里克•裴瑞（Rick Perry）认为，纸本教科书应该被彻底取代以支持电子书的全面覆盖。“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告诉我为什么在接下来的四年内，德州还需要任何课本，”他说。许多学校管理层和政府官员也做出了类似的推断，而其背后并鲜有或者没有证据能够用于支持他们的推断。如果他们能真的走出来，看看学生们实际上是如何阅读、研究和学习的，他们就会发现纸本书和电子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工具，而相比于电子屏幕，纸质的页面依然还有许多比较优势存在。

    新技术是有诱惑力的，但当我们打算用新型工具去取代旧工具时，我们还需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