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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8月16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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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千夫长老师的写作从来不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文学是一个谜,他的好奇心就是要进入谜团。他的写作像编织牛皮绳一样仔细讲述充满牛粪飘香和烟火气的生活,灵魂却能随时张开翅膀,腾空飞起。他说用八个字概括就是:醍醐灌顶,灵魂附体。
缘于第26届书博会,我第一次来到内蒙古,书博会在工业城市、稀土之乡包头举办。忙碌的工作结束之后,我买了些当地特产,坐在肯德基里喝着奶茶,突然接到总编的电话,说千夫长老师携作品回内蒙,你去参加花城出版社在呼和浩特举行的赏读会,采访作者。
千夫长!草原记!这是一个让人欣喜的应景的天降任务,我赶紧收拾了行李去往呼和浩特。
第一次看到千夫长老师,他头皮剃得光溜溜的,高个子,运动衣,有故事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
他热爱家乡,乐于宣传家乡文化与美食,早晨我们去吃饭的时候,千夫长老师早已等在餐厅,不住叮嘱大家,奶茶里要放炒米、奶皮子、奶豆腐,尤其要多放羊肉,吃着才香。
他和善体贴,我拿着两本书去请他签名,他大笔一挥,签满两页扉页后说,我来给你盖个印章。开盖、取泥、按章,盖好后,拿了两张面巾纸铺上后才把书合上给我。
他豪迈洒脱,携作品《草原记》《红马》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草原,他和草原同胞一起大口大口吃肉,在牛粪燃起的篝火旁手舞足蹈,躺在草原独特的草香中看天际变幻,忆白云苍狗。
千夫长老师的写作从来不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文学是一个谜,他的好奇心就是要进入谜团。他的写作像编织牛皮绳一样仔细讲述充满牛粪飘香和烟火气的生活,灵魂却能随时张开翅膀,腾空飞起。他说用八个字概括就是:醍醐灌顶,灵魂附体。
有缘千里来相会,呼和浩特之行,还认识了60年代出生的责任编辑鸿雁老师,与鸿雁老师沟通起来不仅没有代沟,而且他的心细如发让我多次感动,再次表示感谢;绪华老师和科尔沁夫老师更像是我的“同龄朋友”,科尔沁夫读完《红马》感慨于此书在首版推出13年后的今天,依然是意识超前于时代的文学作品,而它酣畅淋漓的可读性又可以说适合任何时代,在现今这个浮躁而多元、知识快餐化碎片化的时代每个人也似乎都可以从书中找到他想要的。《草原记》的9篇中短篇小说也是篇篇可以拍成一部精彩电影;文化学者胡野秋认为千夫长的文字让他嗅出了一股诺贝尔的味道,过去这样的感觉只能在马尔克斯、卡尔维诺、博尔赫斯那儿才能找到,他预言千夫长的作品是能够翻译成任何文字,昂然走进世界文学赛场的杰作。
回到北京之后我开始认真重读这两本书,千夫长用现实加魔幻的手法时刻把人类行为和草原上的马、狼、羊、鱼种种动物放在一起剖析,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在《红马》的最后,出现一个叫做司马小娴的女孩,跟我的名字有两个字重合,这不也是一种缘分吗?
也许正是这样的因缘,在千夫长老师脑海中激发出一副对联:
千夫长红马驹儿天空飞翔
百道网司淑娴女草原追访
横批:千回百转
谢谢千夫长老师!
《草原记》
点击图书封面可在三大网店购买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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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海天出版社
百道网:您出生于北方草原,成年后遁入南方,经商,回归草原的故事大概是怎样的,是否可以与读者分享?您经历如此丰富、反差的人生之后,回归文学,回过头看,文学、写作对于您的意义是什么?
千夫长:故事很长,无法分享。如果好奇,你们可以把我的小说当成我的故事。尽管细节不同,基本结构和我行走的基本路线差不多。
写作对于我是一件愧对人生的事情。没有更多的话题要说。在这个经济乱世,大凡离家远行的人,功成名就的事业,一般都是指当了企业家或者领导干部。而我,既不是官员,也不是有钱人。但是一种虚荣心又促使我在名、权、利三个山头得占上一个,所以,没有选项地就成了作家。这也是我很少回故乡的缘故,回去了,既不能投资,也不能给大家办事,无权无钱怎么办?所以每次带回去几本闲书,在大家聚会中,把我摆在中心位置,可我又不喝酒,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给父老乡亲鞠躬道歉。但是,我又是一个很注重尊严的人,不能总是给人家鞠躬呵,所以干脆就少回去。即使偶尔回去,也不参加任何酒局。由此,文学不是我的光荣与梦想,也就谈不上什么意义了。
声明一下,我到南方可不是遁入。我在海南、广州、深圳,已近三十年,都是挺起胸膛,光明磊落的,前十五年,喝酒的名声比文学大。
百道网:您写作《草原记》《红马》的缘由是什么?
千夫长:宿命。
百道网:这次您与图书赏读会活动一起回归草原,觉得草原有什么变化,草原精神有什么变化?您想要保存消失牧村的精神遗址的希望还在吗?
千夫长:变化很大。此时,用天翻地覆造句最准确了。该有的都没有了,不该有的到处都是。保存消失牧村的精神遗址不是我的希望,是一种行动,已经基本完成了,就是写到我的书里。曾经的草原已经消失了,只有在我的文字里还能找到痕迹。这是一件让人感到悲痛、愤怒、甚至绝望的事情。
百道网:您写草原故事,还有很多人也写草原故事,譬如《狼图腾》作者是在草原当过知青,您是生长于草原,又在南方生活了很久,您觉得这两种类型的写作角度有什么不同?
千夫长:《狼图腾》的作者姜戎是北京来的知青,在草原呆了几年,基本就是游客级别的。他告诉你的草原是说他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这个样子的。《狼图腾》就是一个明证,关于某些读者崇尚的那些狼的组织和精神,是姜戎站在人的角度想出来的,狼不会那样想。所以,他看到的,想到的,和告诉你们的,和真相不一样。我是一个祖祖辈辈生活在科尔沁草原的子孙,也可以说是土著级别的。我告诉你们的是,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神奇草原,白云蓝天之上的长生天,草地下的历代祖先是上下灵性相同的,我们知道生命是咋来的,灵魂的真相是什么。所以,姜戎写《狼图腾》,我写《红马》。两个不同的符号。
至于,我在南方生活不但不影响我的写作,反而还成就了我的写作。我的写作是整理追寻记忆的过程,包括胎儿时代和前世。离家愈远,记忆愈清晰。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是灵肉结合体。而,所谓知青,大多都是造反派的红卫兵前身,他们在下乡前城市里的造反行为是没有灵魂的,有那样逆天暴力言行的肉体,灵魂是不喜欢的,是会离开他们的。所以,很多下乡的知青是没有灵魂的肉体,我在小说《红马》里叫他们为蝗虫。
百道网:有人评价说,您的写作从最初的“贴着草原行走”升级到“腾空飞起”,您是怎么理解这个评价的?
千夫长:这是说的啥意思呢?其实我的写作,这两种状态都有。生活的细节,充满牛粪飘香的烟火气,我是贴着草原行走,像编织牛皮绳一样,仔细耐心地讲述。但是,我们的科尔沁草原是万物有灵的,涉及到生灵、爱情、尊严等灵魂元素,我们都是腾空飞起的,因为我们的灵魂是有翅膀的。
百道网:您年轻时发下心愿,40岁一定要写出一部自己都没有看过的小说,如今您觉得您做到了。为什么《红马》可以称为“自己都没有看过的小说”?
千夫长:好奇怪的问法。是一种前无古人的小说吗?在十三年前《红马》的序言《温故我的成长》里,我就说了,在那个马年,也就是我四十岁的时候,做到了。《红马》是我的灵魂故事,只有我写出来才会成为小说,所以不仅是自己没看过的,我想书没写出来之前,谁也没看过。
百道网:完成了这样一部意义重大的小说之后,您在接下来的写作上有什么规划?是立下了另一个愿望还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地写作?
千夫长:我的写作从来不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我也不需要灵感,更没有愿望什么的。写作就是我的生活,而且是细致的,耐心的,漫长的人生。我是讲究顺其自然的,相信宿命的,哪部作品什么时候来,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会用真情实感把这个小说留下来,不管是短篇小说、中篇小说,还是长篇小说。我好看的小说是《红马》,其实,意义重大的小说是《长调》。
百道网:对您写作产生最大影响的一个人是谁?为什么?可以是一位作家、家人或者生命中遇到的人。
千夫长:那不是人。文学是一个谜,我的好奇心就是要进入谜团,也不是破解,就是觉得有吸引力,深入其中,有一种他人无法感受的体验。进入写作状态一般不是自觉或者自愿,不是你说我要写作就能写作出来,那样清醒明白的写作几乎毫无意义。我的写作用八个字概括就是:醍醐灌顶,灵魂附体。
百道网:您说您像羊吃草一样,饱读古今中外名著,请您推荐几本您最喜欢的作品及其简要理由。
1、《金瓶梅》
作者:兰陵笑笑生
千夫长:语言第一,生活细节真实,叙事情绪迷人,结构讲究。主要人物西门庆与当下的所谓企业家相比较,是真正的讲规则的优秀企业家。
2.《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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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联)米哈依尔·肖洛霍夫
千夫长: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的结构才是真正的长篇小说,中国的作家很少有能驾驭的。另外,他的生活细节比如酸黄瓜、儿媳妇和公公开玩笑,展示了很有意思的生活魅力。
3.《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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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著
千夫长:纳博科夫是一个文学勇士,在文学作品里表达了最真实的性、人性和感情。
4.《没有个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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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地利]罗伯特穆齐尔(Robert Musil)译:张荣昌
千夫长:穆齐尓这本小说的伟大之处证明了其他小说的所谓人性都是伪造的。不过,阅读这部小说,是一个浩大的艰难工程。这是我个人排列的十大文学名著之首。
5.《傅科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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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 翁贝托·埃科(Umberto Eco) 译:郭世琮
千夫长:看埃柯的《傅科摆》,他总是强调宗教决定人的命运,宗教也祸患人类,于是用神学、政治、历史、犯罪、哲学、神话、战争、科学、烹饪、魔法等知识求证,形成了引人入胜的经典畅销书。
6.《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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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毛姆 著,周熙良 译
千夫长:毛姆写作此书可谓处在最佳的文学状态,甚至充满神性。小说叙事广阔,给每个阅读者都留下了空白,不是中国画的留白,是死亡之后的浩渺空白。
7.《谁带回了杜伦迪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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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比巴)卡达莱 著,邹琰 译
千夫长:博尔赫斯、卡尔维诺之后,这回轮到卡达莱了。这是一个芥川龙之介在《竹林里》讲述的罗生门式的故事。为了哥哥的诺言,因为母亲的诅咒,一个魔幻的故事诞生了,这是一个人类共有的浪漫故事:在马背上,抱着一个人影,穿越星空,在黑暗和虚无中,骑马夜行。哥哥康斯坦丁不仅是承诺,还有爱恋,兄妹之恋,冒犯了伦理。同时也亵渎或威胁了宗教。只有基督才能死而复活,他怎么可能成为基督第二?又导致了罗马教廷和拜占庭,也就是天主教和东正教的较量。最后特斯特用良心做了裁判,是他的良心带回了杜伦迪娜。小说好看,手法丰富,开篇就充满悬念。
8.《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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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卡夫卡 著,李文俊,叶廷芳,高中甫 译
千夫长:卡夫卡的《地洞》,是小说叙事情绪的顶峰之作。因为看了《地洞》,才有了我的长篇小说《长调》的叙事情绪和节奏。《地洞》是一部令我充满敬意的经典。
9.《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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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俄] 陀思妥耶夫斯基 著 荣如德 译
千夫长: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总是被长篇的演讲说教拖累,没有耐心的读者,常常不给好评。这部《白痴》有四个长篇演讲,但是我还是喜欢。小说由两个人开头,也由两个人结尾,最终白痴还是白痴。为什么?因为娜霞带走了他的灵魂,没有灵魂的肉体就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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