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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朱晓剑专栏】乡村生态有着自己的伦理,其运行规则却是复杂的、细密的,比如脸面问题,家庭暴力等等,若今天的现代社会看,多有不合理之处。然而,对乡村来说,那是一套属于乡村自己的法则。
《我们正在消失的乡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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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黄山书社
作者:安宁
出版时间:2016年04月
初夏时节,有些许热意,风轻轻地吹着。恰好在此时读到安宁的《我们正在消失的乡村生活》,犹如一股清凉之风,又清爽又忧伤。说起来,离开故乡已近二十年,对故乡的印象虽不甚模糊,但感觉已不是印象之中的故乡了。用安宁的话说,是正在消失。
这里讲述的是山东的一个平凡乡村,看似朴素的乡村生活,却是有着无数的故事,比如偷情、串门、打工等等,都给人不一样的印象。事实上,乡村生态有着自己的伦理,其运行规则却是复杂的、细密的,比如脸面问题,家庭暴力等等,若今天的现代社会看,多有不合理之处。然而,对乡村来说,那是一套属于乡村自己的法则。
我的故乡安徽与此相距不远,想来,在乡村风俗上亦是多有相同之处。因之,读来就倍觉温馨。
如今论述故乡,常常是诸如“沦陷”、“崩溃”等词语来形容。无疑,现代工业革命席卷中国,不只是今日的乡村处于“千年大变局”中,对每个人来说,何尝不是全新的考验呢。安宁在书写乡村生活时,虽有悲观的情绪,但在文章里,我们读到的是一缕缕温情。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就是中国乡村的真实图景?
这样的追问,却是无解。复杂的社会生活如今也更多地投射到乡村,平静的生活也有许多不安。由此扩大开来看,那是社会上流行的焦虑病。
是非观点在乡村里鲜明,爱与恨、情与愁,细化在日常生活里。即便是某人一时做了错事,也并不等同于就是坏人,更为靠谱的解释是,不过是一时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这解释甚符合中国国情。大舅舅与母亲多年不往来,是利益考虑,而母亲与大姨家来往频繁,虽有亲情的一面,但也互相为面子、利益而明争暗斗。这样的书写,正是大多数乡村生活的原生态。
安宁将此生活定义为“正在消失”。这个进程至今仍没有结束。虽然我们不清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可以预见的是乡村生活还会进一步变化。然而,这也是消失的风景。安宁所写的只是乡村的一部分,却是具有普遍性的。
打工潮,在今天颠覆了乡村生活。父亲去打工的地方是山西的黑煤窑。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我所在的村庄亦有去山西煤窑做工的,很能挣钱。
过年的时候,打工者返乡,操着山西方言,其作派也与乡村久居的人不同。感觉上很怪异。第二年,他再去山西煤窑,也带去了几个同村人。然而,他这次没有返乡。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黑煤窑讨生活。他的哥哥用抚恤金盖了一座砖瓦房。从此后,再也没有人肯去山西打工(哪怕是只要动动手就能捡拾到金子)。
在乡村越来越难以讨生活,所以才有了频繁外出打工吧。不管怎样,乡村就这样被改变了。
乡村里还有一个普遍现象,欠债与讨债。旧历年是讨债的关键时期,一家人等着过年的钱,于是就纷纷去欠债的人家去讨债。在我的故乡,尚未有住在欠债者家里的事,这并非是因为过于淳朴,而是由于如此也未必讨得来债。如今的企业主与打工者之间的欠债与讨薪并不在此列。
由此乡村生活的艰辛是我们可想而知的,追寻的乡村变革的脚步,财富上的自由才让乡村多了活力。但这活力却让乡村陷入到新一轮的危机当中。
中国乡村生活正在发生巨变,这也引起了不同作家的书写,其视角各异,有的抒情,有的哀悼,有的深挖乡村结构的变革……但也有一个共同点,即对这场变革时有着普遍的不适感。因之,每个人根据自身的经验做出这样那样的反应。
安宁在《我们正在消失的乡村生活》中,饱含了温情,对笔下的人物充满了同情。值得一说的是,这是以孩童的视角观察,荒诞、复杂,在这样的观察里,逐渐被消解,乡村生活也由此焕发出别样的光彩:邻家女孩之所以爱上偷窃,是因为从未拥有那些物件,所以才有了占有欲。其父亲的打骂,却仍然改变不了这样的习惯。是性情使然吗?还是另有他因?安宁没有交代,却让我们引起更多的深思。
诚然,乡村生活有美好的一面,也有不美好的一面。安宁的笔下,是不一样的乡村生活。那里有着中国人的普通生活方式。当温情逐渐消失之后,乡村还剩下什么呢?
(本文编辑 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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