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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19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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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南昌文教路,据说是南昌市的旧书集散地。那条路上,有一家书店,叫拾得书屋。今年夏天,书店就六年了,而店主人杨兆,在开拾得之前,就已在南昌一家书店从事新书销售工作十余年。18年的书店生涯,从未中辍,这也让我们对他和书屋感到好奇。
知道拾得书屋时,觉得“拾得”一词古意盎然。想起了寒山拾得的典故,相传唐代丰干禅师,某日在山间散步,突然听到路旁有小孩啼哭,寻声一看,是个稚龄小孩,他便带着孩子回到寺中。因是捡回来的,便赐号“拾得”。 后来,拾得与寺中寒山成为莫逆之交,世间于是有了二人那段颇具禅意的问答。最后,二人遁迹方外,从此再无人见。
这与南昌的小书屋【拾得】之隐于市井颇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拾得专卖特价书、旧书,书店主人杨兆说,他初到南昌,才知道有旧书市,在开拾得之前,他在南昌一家书店从事新书销售工作十余年,那些年里,只要有空,就常去旧书肆闲逛。时光如梭,他也见证了南昌旧书市场的演变。
“京东的农村乡野都变成楼房了,福州路街心花园也不复存在,旧书市几经变迁大半凋零。”
后来杨兆离开供职十多年的东家,在一次接触库存图书的经历中,他第一次看到大面积的特价图书,超值的性价比让他产生了“把这些散落的好书归于一处”的想法。受友人鼓动,他开始谋划做库存书的行当。于是,有了南昌国威路上的拾得书屋,那是2010年的仲夏。
六年,对于一家书店来说,不算长,但对于书店主人,谋稻谋粱的职业生涯都与书店相关就不简单。采访中杨兆说,书店是他缓慢成长的地方,尽管这样的成长过于单一,但他很感谢有书店的存在。
两年前,微信公号阅读盛行,杨兆也给拾得开了公号,算是紧跟时代。但仔细阅读公号的内容,会发现,都是些书林掌故,读书心得,还有他记录的与南昌书友间的匪浅雅缘。读这些文章,除了感动于书店人的坚持外,便是每篇文章的情文俱至了,像在寡情尘世里,突然看到一位寄居书屋的雅士,悄悄做自己,悄悄做梦,悄悄作息,悄悄消受文教路上美好的宁静。
董桥有过这样一句话,说:“书店再小还是书店,是网络时代一座风雨长亭,凝望疲敝的人文古道,难舍劫后的万卷斜阳。”
时代不同,书痴们对于书的喜好,表现也不尽同。但像杨兆这样,开家小店,寄居书屋的人物也许不会在历史中消失。
百道网:之所以有书店情结是因为少时的读书经历滋养了你,第一份工作就与书店相关吗?什么原因让你离开然后在南昌开一家自己的书店呢?“拾得”之名是一开始就定位做特价书吗?
杨兆:自小因为性格和家庭的一些因素让我较早接触到书,开始胡乱地看书,阅读成为我少年时期重要的成长“事件”,但是我的读书经历完全是没有人指点的,显得芜杂。因为书少摸到什么看什么,并非有很大的“收获”。但是正因为这种好坏通吃的一点经历,对于日后的书本认识有了一些基础,并且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选择了书店。
我离开服务十余年的书店主要是想改变环境,改变自我,同时也有尝试新工种的“野心”。我到北京最终还是从事了书籍的工作,并且接触到库存图书的渠道。2010年已经是库存图书较为萎缩的时期,但对于一个爱好书的人第一次看到大面积的边缘渠道,面对超值的性价比,能够把这些散落的好书归于一处是我最初的想法。开一家书店的念头并没有立马产生,而是旁人的鼓动,我并非是一个很有创业精神的人,而且长期以来的“打工模式”束缚了我的思维和行事习惯,当时开这样一家库存书店的成本相对还是不高的,加之电商的冲击和电子阅读的消费习惯还不至于如今天这般甚嚣尘上。
“拾得”二字来源于多年淘旧书的体验和感觉,对于买新书没有“拾”的随意和“得”的惊喜,我长期做新书销售,新书拥有大量的读者,但是旧书、特价书竟然也拥有一批读书人,甚至有些人只买旧书,这是中国当前的出版圈甚少关注的事实。
百道网:拾得主要从哪些途径收书淘书?逛旧书市,你选书的标准是什么?根据销售的情况会否在品种上有偏向?
杨兆:进货基本是外地市场,比如西南物流。旧书并非是书店的经营目标,只是个人顺带,到北京就去潘家园看看,从那边淘回来特别麻烦。本地的旧书较少,偶尔会去找一些。我选书主要是偏重人文性和出版物的纯粹性,所谓纯粹性就是书的品质要高。比如说《人性的弱点》这本书长期以来我是不进货的,这本超级畅销的书国内大出版社似乎也鲜少出版,而民营书商则把这本书出滥了,为什么呢?我觉得这就是品质的选择,对于我们书店来说,可以把这本书作为一个界限。任何种类的书都有高下之分,一如别的商品,因为是在有限的范围内采购所以选择、拿捏相当被动,但是好处就是可以用自己的标准决定进什么书,这在新书店没法做到,因为面对数不尽的市场推销,难免有差书进来。我们这里也并非都是经典之作,我只是将正经做出来的书采集过来,严防剪刀加浆糊流水线操作出来的“书”。
我们基本没有迎合大众市场的阅读需求,我本人甚至有个偏执的想法,就是能进书店买书的读者大多是因为喜欢书、爱逛书店,这一类读者的需要自然品味不低。当然,数年过后,这样的想法显得理想化了,尤其是随着“90”后、“00”后成为阅读生力军,他们的购买思维和形式已经偏向直接化,功利化;他们大多数人对于传统的书店空间兴趣不大,趋向多样性的时尚的体验性购买。在类别上古典文学、传统文化的阅读需求变少了,经典书籍、学科知识往往浅尝辄止,而很多女性读者则偏好轻松养眼的书。
百道网:师大南路的新店是哪一年开的?与文教路的老店相比,新店在面积及面积结构上有什么变化?会否尝试新的模式?现在有几个人在看店呢?
杨兆:新店是2013年开的,算不上是一家店铺,因为它隐藏在居民区里面,面积很小,可谓是书房。因为毗邻一所中学,这几年倒是结交了数位学生,2015年送走了几位毕业生,2016年6月正好又是毕业季。这几年开这家小店基本没有做什么事情,目前半营业性质,主要是位置和老店靠得近以及经营方式的欠缺,加之我们没有专门请人,在营业时间上的不固定等等,导致经营不善。
百道网:拾得还策划过读书会、读诗会,也招募过书友会会员,效果怎样?
杨兆:这些基本都没有坚持做,读书会需要策划和场地,我本人忙于日常事务,对于创意性的这类活动精力有限。对于阅读的持续性活动,我们原本是扎根于读者之间,而这些事情也许可以基于商业做些考虑,应该有一个有待完善的商业模式和商业精神贯注才能做好持续的发展。
百道网:两年前的夏天,拾得的公号上有一篇文字是看了一个视频后的感悟,你说对于开书店已经没有强大的信念了,而仅仅是习惯和喜欢,也是职业捆紧了你。那曾经开书店那个强大的信念是什么?
杨兆:这个想法也许是一时的念头吧,随着年岁的增加,对于世界和生活的理解越发多维。其实,开书店的信仰越光辉你所做的事业也会更加强大,但是“强大”也必将和卑微依存,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急剧分化的,没有阅读习惯、没有思想启蒙的人占多数,做为人的公民意识淡薄,开书店究竟是传播知识还是为有知(准精英)阶层抹妆呢?所以我会怀疑现时代书店存在的意义,特价书店也许能给予那些低薪阶层一些读书的选择,我开始也并没有这样的愿景,而现实中也并没有多少这般的景象印证。
所谓强大的信念,也许并没存在过,想做一件事而已,如果当时的环境不算太难坚持实践就可以吧。
百道网:公号上有【拾得书架】,你会主动推荐图书,如董乐山译的《中午的黑暗》,水建馥译的《古希腊抒情诗》等。你不止推荐,还会说出这些书为何好,而且每一篇介绍书目不单单是罗列书目名称,都会用心的介绍。如果没有被人看见,这些好书仍然在书架上,你还会继续将这样用心推书的方式做下去吗?
杨兆:会的,文字我讲究自己来,从小好舞文弄墨,甚至一度有作家梦,发表文章什么的,可惜都没有实现。现在是自媒体的时代,用心写(有心的环境)才对得起自己的笔吧。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读书不多,要好的推荐必须要有自己的阅读视野和思考。
百道网:你的书店生涯很长了,在书店给你的最大收获(或感悟)是什么?对拾得的未来你有什么期许吗?
杨兆:有人野蛮生长,有人被精准喂养而大,而书店是我缓慢成长的地方。很可惜,我的成长过于单一,但是必须感谢这样的场地,与书相伴,也必须是自己要把握方向的。
拾得的小理想应该是一定的面积和环境,有人主持思维和创想的对话,如果可能,出版更是走向思想的路径,我们这个时代太多假货的贩卖,如果能有上个世纪那般的思想解放运动,拾得必将有所作为。而今天我们要思考的却是基本的生存,生存之道与梦想之途的间距总是那么大,我们期待平衡和一点突破吧。
【拾得一角】
◆老店:南昌市文教路37号(靠北京西路入口进300米,社区卫生所旁)
◆新店:南昌市师大南路1号院内(师大南路进100米靠左水泥厂招待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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