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娜·克拉克 生于1959年.是英国诺丁汉郡一位教士的女儿.童年时代在英格兰北部和苏格兰的许多小镇都生活过。毕业于牛津大学圣希尔达学院,先后从事过教师和图书编辑工作,现居英国剑桥。2005年,《大魔法师》荣获素有“书界奥斯卡”之称的英国图书奖的两个专项奖。苏珊娜·克拉克亦借此书捧得“最佳新人”奖。
无恸修院的藏书室
1806年秋~1807年1月
数年以前,约克郡①首府约克城有一群魔法师,他们组成了一个协会,在每月的第三个星期三定期聚会,轮流朗读并彼此倾听各自撰写的那些冗长乏味的英国魔法史论文。
他们是一群绅士魔法师——换句话说,他们从来不曾用魔法加害过任何人,也不曾用魔法给任何人带来过任何好处。事实上,他们中无论是谁都没有念过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咒语,也从来没有使用法力让一片树叶颤抖过,甚至不曾改变过一粒尘埃飘落的方向,或者碰掉过谁的一根头发丝。然而,除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缺憾之外,他们在当地还是颇有名气的,通常被看作是一群最聪明、最具法力的绅士。
一位伟大的魔法师曾经说过:从事魔法这个行业,“必须绞尽脑汁、耗尽心血,潜心钻研,以获取新知。而在此过程中,魔法师们自然也常常发生摩擦,争吵不休。”②——多年来,约克郡的魔法师们恰恰在实践中验证了这种说法。
1806年秋,约克魔法协会接纳了一名新成员,他的名字叫约翰·赛根达斯。在他参加的第一次聚会上,赛根达斯先生起身发言,向协会的各位成员致敬。首先,他大大称颂了一番约克魔法会的光辉历史,列举了许多曾在这个或那个时期与该协会有关的著名魔法师或历史学家;同时拐弯抹角地恭维说,当初他之所以决定搬来约克城,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此地著名的魔法协会对他构成了不小的诱惑——要知道,北方的魔法师历来都比他们的南方同行享有更高的声誉。接下来,赛根达斯先生又说,他本人多年研习魔法,熟知历史上所有伟大的魔法师,他拜读过许多现代人在这一领域的著述,甚至他本人也忝列这些作者之间——然而,近来有一个问题时常困扰着他:为什么书中记述的那些伟大魔法事迹再也走不出书本了?为什么人们再也不能在街头、在报纸上找到它们的影子了?赛根达斯先生想知道,为什么现代的魔法师再也无法创造古书中描写过的那些魔法奇迹?简而言之,为什么英格兰不再有真实的魔法了?
这是一个最常见不过的问题。每个英国孩子,在其成长过程中,或迟或早都会向他的家庭教师、学校老师或者家长提出这个问题。不过,约克魔法协会的这些博学的先生们却不喜欢别人这么问。原因是: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约克魔法协会主席福克斯卡索博士①转向约翰·赛根达斯,对他解释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它预先假定魔法师肩负着施行魔法的义务——这纯属一派胡言。如果这个假定能够成立,那么同理,您能要求一位植物学家设;计出某个新品种的花卉吗?或者要求一位天文学家去重新安排星宿的位置?魔法师嘛,赛根达斯先生,我们的任务,就是研究上古以来施行过
的魔法。谁还能期望别的什么呢?”
一位老绅士站起身来。他生着朦胧的淡蓝色眼睛,身穿淡色西服,他的名字或许叫哈特,或许叫汉特——赛根达斯从来记不清别人的名字,我们姑且叫他“朦胧先生”吧。“朦胧先生”有气无力地说:人们期望与否,实际上无关紧要;然而一位绅士是绝不可以施行魔法的。施行魔法是街头术士的把戏,目的就是骗取小孩子手里的几个零花钱。从某种意义上说,魔法已经堕落了,提起它就会给人一种下里巴人的联想,它终日与那些胡子拉碴的脸、吉卜赛人和入户打劫的盗匪为伴,在那些挂着黄帘子的肮脏小屋里出没。
噢,不!绅士们不应当施行魔法;他们可以研究魔法的历史(这是一种无比高贵的事业),但是不应该亲自去施行。“朦胧先生”用朦胧的、父亲般的目光注视着赛根达斯先生,又加上一句,他希望赛根达斯先生不曾真的尝试过什么咒语。
赛根达斯先生的脸刷地红了。
然而,在这个场合,那位著名魔法师的论断再一次得到了证明:魔法师俯分成了意见相左的两个阵营——福克斯卡索博士和“朦胧先生”构成了激烈的反对派;可是也有几位绅士完全赞同赛根达斯先生的看法,认为在整个魔法研究领域里,没有什么比他所提出的问题更重要的了。在赛根达斯的支持者当中,最突出的是一位名叫哈尼福特的绅士。他55岁上下,红脸膛儿,灰白头发,为人和蔼而友善。双方争辩越发激烈,当福克斯卡索博士对赛根达斯先生表示出露骨的讥讽时,哈尼福特先生多次扭过身来,低声安慰赛根达斯说:“别在意,先生。我完全支持您。”或者,“您说得对,先生。别让他们动摇您的观点。”还有,“一语中的!正是这样,先生!以前就是因为没有提出恰当的问题,我们的研究才会停滞不前。现在有了您,我们可以干些大事了。”
这些善意的话语进入约翰·赛根达斯耳中,令他既感动又惊讶。
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