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求学
燕雀安知鸿鹄志,家不容身去香港
1883年11月。香港。
这个与夏威夷同等色彩的南海中的岛屿,亦称自由港。
它像百岁祖母的尖足,深入南海,沐浴金莲。因最早被西方国家殖民化,中西文化在这里融合一体,经济成畸型的繁华。
置身于繁华的都市,一身西装革履的孙中山似乎找不到适合自己生存的土地。不是他不爱故乡,不爱亲人,而是现实使他不容存身。是他的错吗?他还没这样认识。天生我才必有用,燕雀安知鸿鹊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前两次的失败,那仅仅是对他小小的考验而已。
孙中山之所以选择香港,并不是他命里有“香”字。从香山县到檀香山,再到香港。一路经历,一路风尘,一路坎坷,使他理智地选择香港,也是他思想升华的结果。很快,他在港英基督教圣公会会所办的中等学校——拔萃书屋,找到就读的地方。一个月后,转人中央书院继续就读高中学业。
中央书院成立于1862年,是一所由港英当局创办的高级中学。教师全都是来自英国本土的剑桥、阿巴丁、牛津等著名大学的毕业生,年轻饱学、思想新进;学生除在港华人子女外,有来自英国、美国、葡萄牙、菲律宾等许多国家的青年,也有少量从中国大陆来就读的学生;课程设置已与英国本土的学校相差无几,有英文、文学、世界史、英国史、地理、几何、算术、代数、卫生、机械制图、簿记及常识等,原有的中文课程已被取消,是当时堪称全港第一流的高级中学。从这所学校出身的中国学生中有过不少知名人物:在孙中山人校前就有胡礼垣、何启,与孙中山同时或稍后的有陈锦涛、王宠惠、谢缵泰、温宗尧、梁敦彦等,他们都曾在中国的思想文化界、政治外交界产生过重要影响。
孙中山进入这所学科设置完备、师资力量充实、教学方法新颖的学校读书,接触到许多国家的优秀青年,不仅对他西学知识的增长大有裨益,而且对他的世界意识的拓展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在这里,孙中山如饥似渴努力学习着各种知识,拓展自己的视野。据孙中山回忆:“每于学课余暇,皆致力于革命之鼓吹,常往来于香港、澳门之间,大放厥词,无所忌讳。时闻而附和者,在香港只陈少白、尢少纨、杨鹤龄三人,而上海归客,则陆皓东而已。若其他之交游,闻吾言者,不以为大逆不道而避之,则以为中国疯狂相视也。吾与陆、尢、杨三人常住香港,昕夕往还所谈者莫不为革命之言论,所怀者莫不为革命之思想,所研究者莫不为革命之问题。四人相依甚密。非谈革命,则无以为欢,数年如一日。故港、澳之戚友交游,皆呼予等为四大寇。”香港是自由的,自由的香港又使他们充满快乐。革命的思想在他们胸中燃烧起青春的火焰。
被称为自由港的香港,实际也是个花花世界,有冒险者,有投机者,也有江湖骗子。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使孙中山大开眼界,大长见识。
孙中山并不是一个读死书的“书呆子”,他的眼睛时刻关注世界风云的变幻。在就读期间,由边疆危机引起的中法战争极大地吸引了孙中山的注意力。
中法战争爆发之时,他就认真翻读报纸和听取从前线回港的士兵口述,密切注视着战争的动向。清军在战场上的无能和政府在外交中的怯懦,深深地刺痛了孙中山的民族自尊心。1884年秋,香港船坞工人拒修法国舰一事,给他以很大鼓舞,觉得这事“证明了中国人民已经有相当觉悟”,“表示中国人还有种族的团结力”。但是当这场战争最后以清政府签订屈辱条约的方式向法国卑怯求和告终时,孙中山的民族感情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使他感到这样一个腐败的满族政权是中国积弱落后的根源,非除去不可。于是“决覆清廷”的反满志向应时而生。后来他之所以多次强调自己革命思想的起点在乙酉中法战败之年,原因就在于这场战争对他刺激甚深,使他对这个异族政权的不满达到了极点。他的这种感受决非事后追忆中的矫饰,而是当时的实在震撼。康有为不也是在中法战败后的1888年第一次上书请求变法图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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