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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俄罗斯五十年


帝国:俄罗斯五十年

作  者:[波]雷沙德·卡普钦斯基 著

译  者:乌兰

出 版 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时间:2018年10月

定  价:48.00

I S B N :9787108062444

所属分类: 人文社科  >  古籍  >  古籍整理工程  >  古籍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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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帝国》是卡普钦斯基横越俄罗斯的私人报告,这部纪实文学是卡普钦斯基倾尽全力与心血的著作,为读者全方位、多视角地解析了俄罗斯的过去。一路上,卡普钦斯基接触到的大多是普通的老百姓,他捕捉了苏联即将解体之际,那片土地满载的冲突与情感,以及人们对于未来的恐惧与希望。这份“报告”见证了冲突,见证了苦难,也见证了希望。

TOP作者简介

雷沙德·卡普钦斯基,波兰新闻和文学界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在四十余年驻外记者的生涯中,他的足迹遍及六十多个国家,特别是深入拉美、非洲、中东等人迹罕至的蛮荒地带,他更亲临火线,发回大量弥漫着硝烟的真实报道和照片。他一生亲历二十七场革命和政变,四次被判死刑,四十余次被关押。作为作家,
他创作了二十余部文学作品,六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被誉为20世纪较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其主要著作有《生命中的另一天》(1976)、《皇帝》(1978)、《伊朗王中王》(1982)、《帝国》(1993)、《太阳的影子》(1998)、《与希罗多德一起旅行》(2004)等。

乌兰,1956年生。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师从易丽君教授。1995年至今任职于北京外交人员语言文化中心,教授驻华外交官汉语。2011 年至今在波兰西里西亚大学任客座教授。译作有卡普钦斯基的《皇帝》《与希罗多德一起旅行》《帝国》,切斯瓦夫 ? 米沃什的《被禁锢的头脑》等。2010 年获波兰文
化和遗产部部长颁发的对波兰文学贡献奖。

TOP目录

前言

初遇(1939—1967)

平斯克 1939  

西伯利亚铁路 1958 

南方 1967  

鸟瞰(1989—1990)

第三罗马  

大教堂与宫殿  

亲眼所见,泪流满面  

沥青山上的人  

逃离自我  

沃尔库塔,冻僵在火中  

明日,巴什基尔人的反抗  

俄罗斯的神秘

跳水洼  

浓雾笼罩科雷马  

克里姆林宫:魔法山  

困境  

中亚,海的泯灭  

波莫纳小城德罗霍贝奇  

归故里  

余波荡漾(1992—1993)

余波荡漾  

TOP书摘

第二章第13节《中亚,海的泯灭》

当机翼倾斜时,飞机划出了一道弧线,那时能看见下面被风吹起褶皱的大片沙漠,这是新形成的咸海大沙漠,确切地说,就是海底被翻到了海的表面上。

看着世界地图,如果你从西往东看,我们能在欧亚南部大陆看到四片海洋串起的一条链:最先看到的是地中海,再远一点是黑海,然后在高加索山脉之是里海,最终处于最东面的是咸海。咸海水源主要来自两条河水:阿姆河(Amu)和锡尔河(Syr),这两条河都很长,阿姆河长2212公里,而锡尔河长1450公里,几乎穿过整个中亚地区。

中亚除了沙漠就是沙漠,有褐色的风化石土地,太阳从天空中洒下的炎热气候和沙尘暴。但是阿姆河和锡尔河这片土地就不同。两河沿岸都是耕地、丰饶的果园;随处可见结满了核桃、苹果、无花果、石榴的果树和棕榈树。

最惬意的是坐在自家果园的树荫下,坐在微风习习的凉棚下,享受清爽夜晚的静谧。

阿姆河和锡尔河的河水及其支流抚育了著名的城市——布哈拉、希瓦(Chiwa)、浩罕(Kokandza)和撒马尔罕——的兴起与繁荣。这也是满载商品的商队在丝绸之路上的必经之道,因此在威尼斯和佛罗伦萨、尼斯和塞维利亚,它们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为自己增添了光彩。

在19世纪下半叶两河流域的大地被米哈伊乌·柴尔尼亚耶夫(Mihai? Czerniajew)将军率领的沙皇军队占领,这部分地区从此变成了俄罗斯帝国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变成了其在南方的殖民地,该地被称为突厥之地(Turkiestan),因为当地人(除塔吉克人以外)都讲土耳其语。那里主要的宗教是伊斯兰教。

1917年,突厥反沙皇统治的起义不是乌兹别克人和吉尔吉斯人组织的,而是由殖民主俄罗斯人组织的,因此他们一直掌握着统治权,只不过现在变成了布尔什维克人的统治。1924年这里被分割成五个共和国: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

在斯大林政府统治时期大批的农民、伊斯兰教神职人员和几乎所有的(本来这个阶层的人数就不多)知识分子都成了被镇压的受迫害者。来自帝国中心的俄罗斯人和被俄罗斯人同化了(所谓的表面被同化的)的当地人——乌兹别克人、塔吉克人和土库曼人等——政客和官僚主义者取代了后者。

大规模的镇压结束后,赫鲁晓夫和后来的勃列日涅夫在自己的殖民地实行了新的统治政策。一般来说他们任用表面被同化了的当地人担任正职,但是他们的副手一律是始终直接接受莫斯科指令的俄罗斯人。新政策的第二个原则是,重新搭建起当地古老部落的组织结构,并把权力交给可信赖的和被当局收买的阶层的手中。后来在新思维时期,苏联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发布了令人震惊的声明,声明说要与帝国统治下的亚洲共和国中普遍存在的可怕的腐败现象作斗争,因此地方党委员会和政府里的要员都被关进了监狱。什么,难道所有的人都偷窃了吗?对,因为所有掌权者在党的委员会和政府其他机构名义的掩护下,与大的利益集团互相串通和勾结在一起。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竞争帮派,他们就无法达成一致,于是就爆发了区域性的内战,正如1992年在塔吉克斯坦那样。在每个共和国最重要的领导岗位是地方党委员会的第一书记。根据东方的传统,这一岗位的任期是终身制。迪穆哈迈德·库纳耶夫(Diumchammed Kunajew)担任哈萨克共和国党的第一书记26年,戈尔巴乔夫不得不撤销了他的职务。沙法尔·拉什多夫(Szafar Raszidow)担任乌兹别克共和国党的第一书记24年,直到他于1983年去世。嘎伊达尔·阿利耶夫(Gajdar Alijew)是克格勃的头子,担任阿塞拜疆共和国党的第一书记23年。他们每个人的专车只要是通过城区的街道,那就是一件令人久久不能忘却的大事。英国人不知何时在亚洲和非洲发明了一个间接统治的体制,莫斯科接受了这一体制,并发挥到了极致。

关于这种统治制度描述的插曲会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这段史无前例的海的泯灭史,理解其发展背景和造成其泯灭的环境。

水是生命之源,特别是在热带、沙漠地区尤为珍贵,因为那里的水资源很少。如果我拥有的水量只够浇一块田,那我就不能浇两块田。如果我的水量只够种一棵树用,那就绝不能种两棵树。人喝的每杯水都是用损害某种植物为代价换来的,植物的干枯是因为我喝了它生命中急需的水。为了那一滴我们缺了它则难以生存的水,人和人之间、植物和动物之间一直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是斗争,但也是合作,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依赖着脆弱和摇摆不定的平衡,如果触犯了这种平衡,那就意味着死亡。如果骆驼喝了太多的水,那给牛喝的水就不够了,牛就会因为焦渴而死亡,如果牛因干渴而死,那么羊群也会因焦渴而死,因为有谁会拉着运水车去牧草地?如果羊群死了,那人们还有肉吃吗,人靠什么生活?如果人赤身裸体虚弱无力,那谁去种田?如果没有人种田,那么就会遍地沙漠,一切都会被沙漠吞并,于是生命就枯萎了。

多年来这里一直种植棉花,棉布又轻巧又结实,而且还健康,这里指体感非常舒服。数个世纪以来棉布的价格一直非常看好,因为从来没有过度种植——其中最大的障碍曾经是(现在亦如此)热带地区长期缺水。为了开垦新棉花地,那就要占用果园用水、森林用水、牲畜用水。到那时候怎样生活,靠什么生活,吃什么?数千年来生活在印度、中国、美洲的所有的人都了解这种困惑。而莫斯科呢?其实莫斯科也清楚!

这种大灾难开端于20世纪60年代。只在二十年间就把乌兹别克半数的绿洲变成了荒漠。因此首先是从整个帝国调来了推土机,这些烧热的金属蟑螂铺天盖地地爬过整片沙漠平原,占据了整个阿姆河和锡尔河的河岸,于是这些金属“公羊”开始在沙地中往深了挖,挖出了壕沟和沟槽,然后把河水引进这些新挖出的沟渠里。他们肯定挖了无数个这样的沟渠(现在还在继续挖),别忘了,阿姆河和锡尔河这两条河总共长3662公里呀!现在沿着这些沟渠,集体农庄的庄员们要种上棉花。开始他们是在荒芜的土地上开垦棉田,但是这白色的纤维总是供不应求,当局决定要让耕地、果园和花园变成棉田。不难想象,农民们当时是多么绝望和惶恐,因为这些——红醋栗树、杏树,或是一小块绿荫是他们唯一拥有的财产。在农村他们把棉花一直扩种到了各家的窗户前、以前的花坛里、人们的院子里和篱笆旁。在种西红柿、洋葱头、橄榄和西瓜的地上都种上了棉花。飞机和直升机在这些棉田遍地开花的村庄上空投下了大量的化肥,形成了大片农药毒气云层,人们被呛得咳嗽窒息,无法呼吸,甚至有人被弄瞎了眼睛。

赫鲁晓夫想在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开荒种地,而勃列日涅夫呢,想在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拥有自己大面积耕作的棉田。他们两个人都执着地坚持实现自己的计划,没有人敢站出来问一下,实现这一切的代价有多大。

这片土地的模样迅速得到了改变。稻田和麦田、绿草地不见了,绿叶甘蓝和辣椒也都不见踪影,桃树园和柠檬树全都消失殆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棉花田。绵延数十公里、数百公里的田野一片白花花的,到处都是棉花的海洋。棉花生长了几个月后,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中亚地区在收获的季节一切都大变样了。学校、机关、政府机构全都关闭,不上班。工厂企业只上半天班,所有人都到棉田里摘棉花去了,他们在酷热炎炎的阳光下劳作。中小学生和大学生、哺乳的母亲和老年人、医生和教师一个不落地都要去摘棉花。无论如何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没有人能免除这项义务,在我们中间有这样的说法:如果你没有棉花,你就把自己种上去,如果你不去摘棉花,他们就把你摘了。在这个收获的季节人们的话题只有棉花,所有的人都关注着完成计划的消息。报纸、电台、电视只为一位女神——棉花——服务。在中亚,有2000万人住在农村。有三分之二的人从事跟棉花有关的职业,其实除了棉花,这里什么也没有。农民、园林工、果园工,所有人都得改变自己的工种——都得作为棉花工人工作。他们被迫而且十分恐惧地去田里工作,这种强迫和恐惧是因为挣不到钱。在采摘棉花时他们的收入非常微薄。但是劳动强度很大,而且非常单调。为了完成每天的定额,至少要弯腰一万到一万两千次。40度的酷暑高温,呼吸散发着化学农药臭味的空气,干旱和令人难耐的口渴让人们备受煎熬,特别是妇女和儿童更感痛苦。不过,你摘的棉花越多,我们的国家就更富裕和幸福!真是这样的吗?现实是,人们付出健康和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是一小撮变态野心家自我感觉良好和他们地位的巩固。[摘自格力高里·热兹尼琴科(Grigorij Rezniczenko)的《咸海大灾难》]

众所周知,这些变态野心家指的就是那些在莫斯科勃列日涅夫之流的人物和在塔什干的拉什多夫之流的人物,他们在私下商定好的情况下,谎报棉花收成产量。这两个黑社会——实际上是一个黑社会,即操控棉花生意的黑社会,他们为了宣传和金钱,将谎报的数千吨虚假数量的巨额的收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中饱私囊。

这些统治者肥了自己,而他们那数百万的同胞们、那些厄运当头摘棉花的人却沦为乞丐。因为摘棉花只是季节性的活儿,全年最多只干一个季度,那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呢?他们既没有果园,也没有花园,既没有牛群,也没有羊群,数百万人失去工作,毫无任何机会找到工作。生活黯然失色,只有在秋天收获的季节才能恢复其光彩,然后再次陷入沉重、酷热、令人窒息的热带麻木之中。典型的殖民地境遇:殖民地提供原料,大都市把原料加工成成

品。在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采摘下来的最多百分之十的棉花是在当地加工的,其余的全都送到帝国中部地区的纺织厂加工。如果在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停止种植棉花,俄罗斯的纺织工业区就得停产。因为莫斯科颁布的法令曾这样表述(现在仍然是这样):需要更多的棉花,因此在乌兹别克斯坦就不断扩大耕种面积,灌溉棉田的水量就随着增大。但根本就不在引流技术、铺设管线等方面进行任何投资。就是简单地把河水放出来灌溉整个棉田。但是就在水流到快要干死的部分棉花地之前,已经有三分之一的水早就流失了,白白地渗进沙地之中。

明知在每片沙漠下面离地面几米或者十几米的地方隐藏着大片的浓盐矿床,如果水流到里面,那么随着潮气盐就会开始翻到表面上来。目前在乌兹别克斯坦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隐藏在下面的、颗粒状的、深藏在地表下面的盐开始往上翻涌,开始自由地游移。乌兹别克斯坦黄金般的大地最早是被棉花的白色覆盖,而现在却被有着亮晶晶的外壳的盐遮盖。其实根本不用在地面寻找盐,每到大风刮起的时候,嘴唇和舌头就有咸咸的感觉,眼睛也有灼热感。

阿姆河和锡尔河的河水不再能流入咸海,而是人为地白白被糟蹋在路上,沿着3000多公里长远距离消耗到棉花田里,空耗进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由于这个原因,这两条大河平静宽广的水流——这一地区唯一的生命之泉——本应不断上涨和扩充(如大自然的自然规律),反而水流开始变小、缩退,河床变窄、变浅。无法再流入大海,变成了既咸又含毒的泥塘,变成了臭气熏天的、黏糊糊的臭水沟,变成了诡诈的泥潭和沼泽,最终渗到地下,从人们的眼底消失。

木伊那克(Mujnak)这个地方,几年前还是一个渔港,现在矗立于沙漠之中,离海面大约有60—80公里。在这个地方附近,也就是渔港的附近,在沙丘上立着一个生了锈的渔船残骸、拖网渔船、小艇、舢板和小船的残壳碎片。尽管它们身上的漆已经成片斑驳脱落,但还可以看清上面的一些船的名字:“爱沙尼亚号”“达吉斯坦号”“纳霍德卡号”。四周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在最近的二十年里甚至从木伊那克这个地方已经看不到咸海了,咸海已经失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水面面积和三分之二的水量。有些人估算了一下,咸海目前的水面面积只有它过去的一半。水位下降了30米。从昔日的海底转变成沙漠的面积已经达到了300万公顷。每年,这里的风和沙尘暴能把7500万吨盐和早先进入河流里的农药释放出的毒气从这片沙漠卷进大气层。

木伊那克是个令人伤感的地方。它曾经位于美丽的赋予生命的阿姆河所在的地方,阿姆河从这里汇入位于沙漠心脏的非同寻常的咸海。如今这里既没有河流也没有海洋,这里的绿地已经消失了,狗都死了。一般的居民已搬走了,留下来的人无处可去,他们没有工作,因为他们是渔民,但鱼早已经没有了。过去这里曾有138种鱼和海鲜品种,现在只剩了38种。因为海离得太远,如何跨越沙漠到海边去?如果不刮大风,人们还可以坐在长椅上,靠在自己那些破旧的房子摇摇欲坠的墙边。无法了解他们靠什么维持生计,甚至很难跟他们交流,因为他们都是卡拉卡尔帕克人,他们的俄语不太好,孩子们根本就不懂俄语。那些坐在墙根的人,如果你对他们微笑,他们就变得更加沉闷,而妇女们的脸都被面纱遮着。当然,微笑在这里被认为是虚伪的,笑声听上去如同生锈的钉子刮在玻璃上的那种刺耳的声音。

孩子们拿着没有把手的塑料桶在沙子上玩耍。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神情忧郁。我没有去过在海的另一边离这里最近的那所医院,但在塔什干他们给我看了一个新拍的关于这所医院的电影。在一千个新生婴儿中有一百个婴儿不能成活。而那些现在活下来的孩子呢?医生用手托起一个白白的皮包骨头的孩子,还活着,尽管很难判定是否真的活着。

这里有一半的人都患有黄疸病,如果患了黄疸病又得了痢疾,那就会很快死亡。但是在这里怎能保持最起码的干净呢?每月每人凭票配额只能买一小块肥皂——尽管不需要凭票买水——但一天一人只能有一桶水。

咸海以及它的支流能维持这300万人的生活。但是这海以及其他两条河的命运也影响着这一地区所有人的生活,而这里的人口是32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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