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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风文丛:大木青黄


雄风文丛:大木青黄

作  者:石舒清

出 版 社:中国言实出版社

丛 书:雄风文丛

出版时间:2018年09月

定  价:42.00

I S B N :9787517128212

所属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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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本书辑录了作者这些年的数十篇散文,有作者的读书文摘、书评、随笔、日记、自己翻译的作品以及与其他作家、朋友之间的通信等,涉及作者的读书生活、文学写作、文友印象等,内容朴实无华,但却充满着情感,值得作者回味和记录。

TOP作者简介

石舒清,原名田裕民,回族,1969年生于宁夏海原县,1989年毕业于宁夏固原师专英语系,当过中学教师,县委宣传部创作员等,现为宁夏文联专业作家,中国作协全委,宁夏文史馆馆员。写作以短篇小说为主,其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据该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获得第21届韩国釜山电影节zui-gao奖。

TOP目录

卷一 记事篇

藏匿的写作者 / 3

马知遥先生和他的创作 / 6

郑实和她的巴黎 / 11

信手写来

——我和外国文学 / 15

一本刊物和一个人 / 23

书法小记 / 25

得石小记 / 28

读书小记 / 33

体育小记 / 38

小说小记 / 42

医案选 / 45

拳党首领之死 / 58

天山印象

——记一次难忘的笔会 / 67

雄风文丛

北九州印象 / 72

致申霞艳女士的信 / 77

给 M 的信 / 91

关于小说《底片》的通信 / 106

书信三通 / 111

从“跨界”谈起

——石舒清访谈录 / 114

卷二 人物篇

莫言印象 / 125

温亚军印象 / 128

东西印象 / 133

白草印象 / 137

季栋梁印象 / 141

梦也印象 / 145

马金莲印象 / 147

大木青黄 / 152

三个编辑 / 158

卷三 书评篇

百叶窗的影子

——读安德里奇短篇小说《锁门》 / 165

我们的晚年

——读日本作家丹羽文雄小说《讨人嫌的年龄》 / 169

旁观者眼里的生活

——读毛姆短篇小说《被毁掉的人》 / 173

劳动者的情感

——再读张贤亮《灵与肉》小记 / 176

说不尽的马哈福兹 / 181

朴素与深刻 / 184

生命的寓言

——读日本短篇小说《贝壳》 / 186

读孙犁两篇小说有感 / 189

日记里的孙犁 / 191

逼近了看

——读温亚军《赤脚走过桑那镇》 / 196

别样的小说

——读何士光小说《种包谷的老人》 / 198

花香似的小说

——读陈继明小说《蝴蝶》 / 200

李琦的诗 / 202

读诗随笔 / 205

莫理循眼里的中国

——莫理循《中国风情》一书摘评 / 214

 

TOP书摘

大木青黄

 

印象

李德贵老人家,生于一九四○年,二○○九年一月十五日逝世。

其实李老人家,我是很熟悉的。我们两家有姻亲之好。我的二姑,就嫁给了李老人家的一个侄子,李老人家出家人的缘故,自己没有子嗣,视这个侄子如己出,一旦回老家,都住在这个侄子跟前的。所以我也一直不

叫他老人家,而呼他爷爷。很多教民见到他都要跪下来以示珍重。记得一次我跟他去一个村子,村民们在村口的一棵大榆树下等着迎候老人家,远远看到他从车里下来,榆树下的人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我从来没见过那

样的阵势,感到头皮发麻,立即藏在李老人家的后面。我看到跪倒在地的人里,有年近耄耋的白须老人,而老人家神态自若,领受惯了的样子。但是我从来没有一次跪过。老人家自己也不做这样的要求。好像跪也由你,

不跪也由你,他是不要求也不拦挡的。我们都是省政协委员。老人家来银川开会,不愿住宾馆,多住我家里,老实说,老人家住我家里,我是既感荣幸又有负担,老人家是不好侍候的,这个不好侍候,并非说老人家有着

多么高的生活要求,天地良心,他的生活条件是很低的,因出门饮食不便,老人家一旦出行,总是自带着干粮的,所谓干粮,只是两样,一样干粮馍,一样腌咸菜,有时候中午时间促狭,赶来我家吃饭会显得紧张,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就会在会议室里吃点馍馍咸菜,坐着打一个小盹,就算是休息过了。我的所谓老人家不好侍候,是说这样一个人物住在家里,人心不得消停,老人家的作息时间是完全不同于常人的,夜里两三点就起来,小净过后,开始点香静坐,会一直坐到天亮,数十年如一日无不如此。老人家这样办功的时候,我们两口子一墙之隔,酣然沉睡,就有些不大像话。所以也是很早就醒来,再也睡不踏实。老婆就说老人家要是在家里住一个月,她一定会瘦去好几斤,一副不胜其苦的样子。李老人家给我影响较深的有两点,一是他走路很快,年近古稀的人,走路真是像一阵风,年轻人都不好跟上的;另一点是,他好像总是喜欢把新衣服穿在里面。我好多次看到他掀起衣襟装东西时,下面赫然地露出新衣服来。但是老人家给我最深的印象倒不是来于我亲见,而是来自我父亲的转述。

一个背负着那样一块白布的人,一个在深夜里点香静坐的人,他身上完全没有什么传说,倒是不大可能的吧。且看看关于李老人家都有一些什么样的传说。

传说

传说也多,随手拈出一例看看。

传说一:非常时期,李老人家逃到青海去,住在一户回民家里。回民一家对他很好。但是那家的一个儿媳妇,是一个积极分子,去大队告发了老人家,于是来了几个民兵,将老人家逮去了,夜里几个民兵看守着,老人家听到他的师傅在他的耳边连声说,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老人家一看几个民兵都睡着了,就听师傅的话跑出来。民兵很快发觉,在后面追,老人家就跳到湟水里去,湟水深不见底,老人家不会水的,但是却被谁托浮着那样,很快就过了河,民兵们站在河边放枪,看着是个人,就是瞄不准。其实那几个民兵也是回族人。其中一个后来给人讲,他那天夜里对着河里的人放枪,一放枪眼前就一黑,就像有个大手在眼前头罩着似的,他心里害怕,就不敢再放枪了。过了湟水,老人家没敢再留青海,跑到新疆去了。

传说二:马圈堡有一个叫毛胡子的人,喜欢有事没事来拱北上转悠,拱北上是一个肃静地方,轻忽不得的,但是这个毛胡子,不只在拱北上说是非捣闲话,还脾气大,做饭的厨师给他吃得他不中意,就说出很难听的话来。惹得拱北上的人都有些烦他。这倒罢了,这个毛胡子一天竟跟老人家争竞起来,眼睛瞪得牛眼睛那样大和老人家论高低,老人家说,你眼睛不要瞪我了,这对你不好。过了不长时间,这人两个眼睛看不见了。生活很不便,两便都不好送到厕所里去,他的儿子给他想了个办法,用一条长毛绳,一头儿在屋炕上,一头儿在厕所里,毛胡子要上厕所,就顺着绳子过去,再顺着回来。就这样过了十几年,才无常了。他无常后老人家去给他送葬,他的几个儿子哭着请老人家原谅他们的父亲,请老人家活的不原谅,把亡的原谅给一下。

传说三:李老人家最终是无常在了他的肝病上。他的病是遗传病。李老人家的父亲哥哥都是肝病上下场了的。老人家查出来有肝病,先是在兰州的一家私人诊所给看。后来到南京的大医院看,找的是有名的专家,就发现老人家的肝上有瘤子,这时候人民的意见有了分歧,有建议老人家当机立断,赶紧手术;有人断然否决了这一提议,说老人家怎么能动手术,如此元气破了还怎么当老人家。意见不一,只好回来。后来又去南京找那

大夫看,意思是看能否保守治疗,开些药即可,不必手术了。大夫一查病情,说现在就算动手术也晚了,老实说,药也不必再吃,回去准备后事吧,最多半月,也可能只三五天。老人家出了医院笑话了那专家,说真是胡说呢,他一点也不痛,感觉好好的,就给他判死刑,太轻率了。结果大半年过去,老人家还活着,父亲他们几个跟着侍奉的,说老人家就住在兰州的小西湖拱北,照旧吃那个私家诊所的药。父亲说,老人家每天早晚都带着他们几个在黄河边上散步,回忆起好多事情来,还回忆起自己的打篮球,说他的左手带球上篮,很少有人能拦得住的。这期间,我们的一个教民,出于对老人家的疼顾,自己偷偷又去了一趟南京,找到那专家,央求他想想办法,救救我们的老人家,倒是把那专家吓了一跳,说你们的教主还活着么?真是不可思议,这样下去,也许他真的不用手术会好起来呢。那专家和去的人互留了电话,要求这个人随时把老人家的情况告知他,他想在这里收集一个医案。那人回来后向老人家转述了专家的惊讶,老人家像一个孩子那样高兴得笑起来。

任务

李老人家是二○○九年一月十五日逝世的,此前半个月左右,我接到父亲电话,说老人家叫我回去有话说,我即从银川赶回老家,又从老家赶往蜗居于深山中的韭菜坪拱北,一见老人家,我即忍不住痛哭失声,疾病把我们的老人家折磨得脱了形。老人家唤我回来,是有任务给我的,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想把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口述出来,让我记录在案。

我其实在拱北待了一周多些,即被单位叫回去了。那几天时间,老人家天天抽出两三个小时来,在几个人的围拢和提醒中,给我讲了许多,我都一一记下来,有些神奇的是,最后一次记录,老人家讲得时间最长,断续讲了有平日的好几倍,好像他的时间不多,再不讲来不及了似的。就在那到下午,我正整理老人家的口述,忽然接到单位电话,我第二天就回去了,而且心里也感释然,觉得自己可以不多遗憾地回去了。在老人家的讲述中,不免说到那些和他的传说相关的部分,我听来觉得惊异,老人家的自述和传说是多么地两样。

我回来只数日,老人家就归真了。

真相

从老人家的自述里,我震惊又欣然地听到许多真相。不多举例,只把上面说到的三个例子和老人家的自述略加对照,在我看来,这种对照真是太必要太重要了。

真相一:非常时期,为了避祸,李老人家确实逃到青海去,住在一个叫马成海的教民家里,那家人待他很好,只是那家的一个媳妇子,和男人淘气,气不过,就想把家里害一下,这样就把老人家告发了。几个民兵把

老人家逮去,夜里看守着,老人家趁他们几个疲累瞌睡之际,悄悄逃了出来,但很快民兵们就追上来,老人家情急之下,只好不管深浅,跳到一条河里去。好在河水不深,只是冰冷刺骨。民兵们大概受不了水冷,没有下

河,只是站在河边向水里打枪,月亮很亮,一粒子弹激起的水花溅在老人家的脸上。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河。

有人问,不是说那是湟水,深得没有底底子么?老人家说不是湟水河,是大通河。水不深,就是冷。老人家还说到那个告发他的小媳妇,说事发后她的男人打了她一顿,离婚了。

真相二:有人问到毛胡子的事。老人家说毛胡子这个人他有印象,印象中这个人是一个直炮筒子,有啥说哈,脾气也大。他的眼睛麻(瞎的意思)肯定有他的原因,有个眼睛就可能会麻,有个耳朵就可能会聋,这是

个常理。老人家说毛胡子的几个儿子不知道哪里听的闲话,竟来找他,让他不要计较,让毛胡子的眼睛重新睁开去(意即复明),老人家说,好像是我叫毛胡子成了麻眼子的,这些没脑子的人。

真相三:在这一点上,事实是,南京的专家和老人家之间相互都有些疑问和不信任,南京专家的疑问是,这个病入膏肓的人,我不是断言他的生命不过最多半月么?他凭什么还能活那么久?李老人家的不信任在于,

他感觉不痛不痒,照旧可以健步如飞,这个专家凭什么留给了他那么局促的一点时间呢?但是后来,听父亲说,老人家还是服了专家,他说知识分子你不服不行,能看出人的寿限呢,真是不得了。听父亲说,后来那专家

还给老人家打来电话表示了他的慰问和敬意。专家会说话,说他从老人家身上得到了一些启迪。我们的老人家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对着专家的满腹经纶和伶牙俐齿,他都说了一些什么。我的一个广东的朋友和老人

家通电话时,已经形销骨立的老人家反复只有一句话,多谢你的关心,我好着呢。他这样说时,旁边的听的人都忍不住要哭的样子。

好看的果子

老人家归真后,父亲要求我回去最后看上一眼。回去的路上,我想着老人家留给我的诸多印象,不禁悲从中来,但是看到老人家遗容的一刻,我却觉得我的悲切情绪是多么地不必要,显得多么多余,那是何等好看的一副容颜啊,听到很多人说,老人家的脸好看得就像果子。说一个人的遗容好看得像果子,在我们这里,这是最高的评价了。在老人家这里,说得又确乎是一个事实。亲眼所见,妄言不得。我想无论怎样和老人家交谊深厚的人,看到老人家的如此遗容,他的哀伤的情绪也会烟消云散,他的心里会安宁下来,会觉到说不清的足够的慰藉吧。这样的脸,应该记录下来的。县电视台来录像,但是被一些人断然地制止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制止有无道理。为什么不把好的展示给人看呢?

那样偏荒背僻的深山里,竟来了六万余人为老人家送葬,满山遍野的白帽儿晃得人眼花头晕,好像无数采蜜归来的蜂子忽然不见了熟惯的蜂巢,只好拖着各自重甸甸的收获,在那里挤挤挨挨,嘤嘤嗡嗡地飞舞热议着一样。

谜底

前两天家里来了一个亲戚,他问我老人家说给我的那些我整理出来没有。现在不少教民见面就向我讨这个,很带些巴结的样子。如果我想发财,是可以借此发一笔的。这是罪过的话了。那个人和父亲闲谈时,又谈到了李老人家涉湟水而过的事。我忍不住说了我听到的事实。我说这是李老人家亲口说的。父亲在一边没有言声。那个人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很是特别,好像答案在他心里,而我答错了,出于礼貌,他又不能明言似的。我说,我本子上记着呢,还有录音,老人家亲口说的。他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怕伤着我似的,用不大的声音说,老人家看你是个知识分子,才对你那样说。从他的口气里听得出,知识分子可不是个什么光彩的身份。

我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我想有些谜底大概是永远无法揭晓的,既使你拿出那个谜底来,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有些事情,人们是不需要它的真相的。比较起来,真相好像是无用的。

亲戚看得出我不是他的谈话对象,就扔开我,和父亲谈去了。他们是很能谈得拢。

我在旁听着他们的谈话,一时想到很多,感慨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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