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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个王爷


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个王爷

作  者:朱文楚 著

出 版 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08月

定  价:58.00

I S B N :9787308165204

所属分类: 人文社科  >  历史  >  世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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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从成吉思汗开疆拓土以来,蒙古的黄金家族的名声便响彻全世界。经过几百年的历史烟云,这个家族也终于迎来了它的末代王爷——奇忠义。

在天翻地覆的20世纪,一个蒙古王爷,如何面对自民国以来的种种变故?支持抗日、反对蒙独、当选“国大代表”、起义支持共产党、主动还政于民、最后成为人民政府的旗长,如此传奇的经历,如此曲折的故事,都是作者亲自采访奇忠义本人及其家属获得第一手资料,最终展示出来的。

本书以全景式的视角讲述了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却鲜有人知的蒙旗历史,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

黄金余音缭绕世纪,回肠荡气之于天地。


TOP作者简介

朱文楚,1938年生于杭县三墩镇(现属杭州),1960年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1998年退休后已出版多部作品,包括《我所知道的军统兴衰:原国民党军统少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杭州市西湖区军事志》,《胡适家事与情事》(团结出版社),《军统兴衰实录:国民党将领的亲历回忆》(浙江大学出版社),《胡适家事与情事》(增订版)(浙江大学出版社),《民国人物风流录》(浙江大学出版社),《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个王爷》(浙江大学出版社);另有两部作品《蒋经国新军覆没记》与《江南旧雨》即将面世;此外还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海滩》等80多家报刊上发表了近千篇新闻及文史纪实作品。


TOP目录

楔子 准格尔旗,同室操戈,血腥半个世纪/001

第一章 河套腹地,成吉思汗征战途中留下遗言/011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薨后,真身落葬何处?依蒙古贵胄例,深埋漠地,再驱来万马奔践,无留痕迹,遂成尘世之谜。但成吉思汗率“四狗”“四杰”“二勇将”和鼻孔像墓穴、鼻毛长到嘴唇边的百万亲兵扫荡亚欧大地时,却偏偏神往鄂尔多斯草原,失手落马鞭,吟道:“花角金鹿栖息之所……白发老翁享乐之邦。”历史终于造就了“伊金霍洛”。这块神奇的塞外河套腹地,便是演绎我们故事的历史舞台。

艰难时势铁木真/013 六伐西夏坠马薨/016

大汗归葬在何处/021 得失河套达延汗/024

第二章 鄂尔多斯,清廷怀柔蒙旗,民国持续/027

康熙皇帝统治有术,对臣服了的成吉思汗裔孙们说:“朕在北京做皇帝,和你们旗里当王是一样的。”他分别册封鄂尔多斯七个旗的札萨克为郡王、贝勒、贝子、公爵,让他们世袭爵位与领地,实行宽严相济的怀柔政策。额璘臣顺应中国统一潮流,归顺清朝,做了郡王旗札萨克多罗郡王、伊克昭盟首任盟长。

中华民国元年,外蒙古哲布尊丹巴策动内蒙古“独立”,郡王旗札萨克领衔会盟,发表宣言、通电,坚决抵制,又一次维护中华民族统一大业。鄂尔多斯当时是中华大地上的一块“封建飞地”, 继续实行世袭制度。

神奇的鄂尔多斯/029 怀柔政策除野性/035

维护祖国大一统/041

第三章 伊金霍洛,蒙古圣祖八白宫落定/045

留下大蒙古汗国的成吉思汗并没有建立国都。他和四位哈屯身后的灵寝及圣物奉安

在多座白色宫帐,随着蒙古人的征战,四处流动。四百多年后,终于落定在鄂尔多斯腹

地大伊金霍洛。侍卫八白宫,主持圣祖圣物祭祀的五百户达尔扈特人随之定居,一直至

今。这是中国帝王祭祀文化中的唯一“活化石”。君知否?伊金霍洛的成吉思汗陵园遂

成全世界蒙古人瞻仰的圣地。

移动大漠八白宫/047 到底几多八白宫/054

成祭历史活化石/060 达尔扈特一群体/062

第四章 郡旗王府,黄金家族34代裔孙降世/069

“呱呱”生命第一声,在东方熹微之时,从郡王旗王府深宅一个特设的蒙古包中传出。奇渥温·孛儿只斤宗族一支系——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第34代孙男,也正是本书的主人公来到蒙旗世界。这男婴是郡王旗札萨克图王的长孙,命定的旗王位承袭人。

黄金家族长孙的取名须由圣祖命定,载入神圣的宗谱。我们乘此千载难逢机会,走近神秘又神圣的成吉思汗陵寝,窥探下密不可知的灵柩,瞥视片刻原始的庄重的繁缛的命名祭祀仪规。

大阿哥的满月酒宴,长调歌声回荡苍穹下。

降世蒙包大阿哥/071 神秘灵帐窥些许/076

圣祖赐名裔长孙/079 满月酒溢欢歌声/082

第五章 贵族教育,特王抵制“独立”往事/087

为了将来能胜任蒙旗王业,这位孙男——郡王旗的大阿哥必须接受非常严格并且完备的王室教育。学蒙古文、藏文、满文、汉文,学念经及五体投地跪拜,见习衙门公务,阅读《王事记》,熟记黄金家族、本旗的历史,以曾祖特王抗“蒙独”先例为范,刻骨铭心领会顺时代潮流,维护中华民族统一大业。这一切对大阿哥日后政治成长,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严父长远心/089 隆重拜师仪/095

师从昌汉东/098 师从潮洛蒙/103

第六章 日寇逼降,亲历图王妙计摆脱险境/109

“七七”卢沟桥的炮声在内蒙古草原隆隆滚动。仅3个月,绥境大部分蒙旗沦于日寇铁蹄下,还要遭受蒙奸德王“蒙联自治”的欺凌。伊克昭盟也有几个旗附逆了。1937年初冬,来自包头的一名日特单身出现在郡王旗,企图裹胁伊盟各旗王公去包头日军司令部报到。沙王、图王被迫临时会盟,与敌展开说理斗争。图王睿智诡谲,设疑兵计,吓跑了日特,免却了诸旗王公被劫押的一场灾难。沉湎佛事、刚愎自用的图亲王,改变了形象。

恩师阿迪亚/111 是忠还是奸/115

大祸从天降/118 妙计驱日特/124

第七章 成陵西迁,获得汉名“奇忠义”/129

1939年6月10日,大伊金霍洛一片哭呼声,草原成了泪海,蒙旗官民依依不舍为成吉思汗暨哈屯灵寝南行西迁送行。为避免日寇和蒙奸蹂躏圣祖灵柩、圣地灵物,重庆国民政府郑重决定将成陵西迁至甘肃兴隆山供奉,并配备军队护送。灵寝途经延安、西安、兰州,国共军政当局及人民都隆重迎送。灵寝启程前,举行春季查干苏鲁克大祭,规模空前盛大。圣祖灵柩在大庭广众中,开启一条缝隙,一股似有似无的洌香,引得子民们似痴如醉。

大阿哥此际获得汉名“奇忠义”,预示他对国家民族的忠义。

沙王呈请迁陵/131 查干苏鲁克祭/134

哭别灵柩西行/142 融入汉人社会/146

第八章 赴渝述职,正宗、青壮、少壮三角形成/149

图亲王在密友邓宝珊将军帮助下,建立了准军事组织旗保安司令部,并就地域划分势力范围,分建了3个保安团。自此旗里潜在的3股势力终于冒现。青年奇全禧以上校团长身份随图亲王赴重庆述职,崭露头角,得以留渝接受“三青团”中央团部培训,捷足先登蒙旗政坛,直逼王府正宗势力。大阿哥奇忠义被祖父图亲王任命为少校军需处长,要与那位上校宗兄决一高低。

两奇东西营/151 突起奇全禧/154

起步奇忠义/162

第九章 盟长空缺,奇忠义长袖善舞到位/167

沙王因为“伊盟事变”抑郁而死,他那绥境蒙政会委员长、伊盟盟长等要职由谁来正式接任?图王并不热衷官场,但18岁的奇忠义看到了无限机会,借此伸展身手,为祖父争取要职。他左右逢源、上好下甚、里应外合地施展手段,从阿拉腾席连镇旗王府,长袖善舞到东胜伊盟警备司令部,到邓宝珊、马占山、巴云英女王爷,乃至八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好一幅有声有色、机关连环的“升官图”。奇忠义崭露政治头角。

荐任:奇忠义手腕/169 馈赠:奇忠义长袖/176

能屈:奇忠义韬晦/181

第十章 记名札萨克,谁做郡旗候补王爷/189

图亲王升任三高职后,绥境人士对奇忠义刮目相看。但是在郡王旗,仍有两个犄角紧紧对峙,在谁做候补王爷的问题上,死不相让。四叔奇宝玺被两派利用对角奇忠义,“记名札萨克”的争夺大战开场了。或策划密室,或合纵连横,或决斗广庭,或口角春风投其所好,或口无遮拦一肚皮枯朽……。活剧演到图亲王“现在本王决定”的宣布,才落下大幕。

“记名札萨克”就职大典,蒙旗风光无限,美酒、羊背子的香味和《金杯歌》的歌声溢满王府家院内外。

财经委员/191 三角逐鹿/194

准旗前车/199 就职大典/205

第十一章 天作之合,鄂尔多斯婚礼多绮丽/213

鄂尔多斯贵族婚礼有几多乖巧、绮丽、繁缛、富贵、豪华?

择婚:荒漠的阿利玛山沟、窑洞、活佛掣签中的姑娘。

订婚:女方要求“九九八十一”的聘礼,图王回应“二九一十八”。

迎婚:白通达代替小王爷接受女方“搿羊脖骨”、荒原追逐等考验。

结婚:在豪华的大蒙古包里举行王家婚礼,杭锦高亢的唱词支配繁缛的程式。

婚后:新娘接受贵族门第的磨炼。

高级活佛用他那诡秘手法,调和矛盾,削去了三角中的一角。

这位为末代蒙古王爷生育四男的福晋至今健在,2009年接受了笔者的采访。

择婚/215 订婚/221 迎婚/223 结婚/227

新婚/232 附:采访“福晋”/234

第十二章 1947、1948,感受南北官场夕阳风光/237

奇忠义北上东行归绥参加省参议会会议途中,在包头加入了国民党。身任省参议员、“国大代表”,他撰写递交发展绥蒙十八旗经济、争取民族自决权的提案,结果使他大失所望。他在南京叩拜孙科,蒋介石、李宗仁、孙科、白崇禧等权贵人物像走马灯那般一一过眼,留下的只不过一片渺茫。

包头,受党部殷勤款待/239 归绥,奇忠义递交提案/242

张垣,傅作义拨赠武器/245 东胜,送“国大代表”官帽/249

南京,晋孙科行跪拜礼/253 北平,探德王遭灌毒素/260

第十三章 大厦将圮,图王一家离乡背井苦旅/263

1948年春,解放军鄂尔多斯神山一役,大获全胜,郡王旗邻旗准格尔旗基本已成解放区。由国民党绥远当局策划,图王带着家小细软,到省城避难,后又流亡前套、后套,说不尽颠沛之苦。流亡中图王主持了一次会盟,主张中立,既不反背南京中央,也不对抗延安中共,同时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图王流亡到银川后,寄马鸿逵篱下,失去了人身自由。

准格尔旗,换了天地/265 流亡归绥,谈佛寄怀/269

再晤德王,不上他当/275 流亡包头,审时度势/280

第十四章 客逝银川,绝笔指示参加沙圪堵谈判/287

和平解放北平中被称为“金钥匙”的邓宝珊将军来到银川,看望老友图亲王,告诉他傅作义接受谈判条件的消息。图王因此联想到当年自己赴渝述职时,途经延安,接受毛泽东主席宴请的往事。毛主席说,将来建设新中国,同样要团结爱国王公;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内蒙古地区,不搞土地改革,宗教信仰自由。

郡王旗何去何从?病势垂危中的图王召来本旗政府代表,倚床托孤,指示参加沙圪堵谈判,实行和平起义。

不日,图王圆寂回归须弥山。他的挚友董嘉活佛赶来银川,为他诵经送行。

马家大院遭软禁/289 第四公馆定起义/295

图王归山客异乡/304 鄂尔多斯归葬仪/308

第十五章 假道新召,奇忠义星夜驰归大草原/313

图王棺椁返乡,在鄂尔多斯腹地“五堆沙子”灵地火化,但奇忠义仍被羁留银川。面临命运抉择,他毅然遵照祖父遗训,走和平起义、拥护共产党的道路。借在新召给祖父“做七”之际,奇忠义冒夜策马库布其沙漠,驰归郡王旗。

坚拒诱惑定远营/315 纵马一夜终回府/320

第十六章 王府恳谈,接受共产党政策/329

“绥远方式”在绥境蒙旗推行。中共伊盟工委派东郡工委书记登门郡王旗王府,同焦虑期盼中的奇忠义促膝恳谈,终使奇忠义坚定履行《沙圪堵协议》的信心。

此际,奇忠义通过合法手续,就任郡王旗札萨克职位并因袭多罗郡王爵位。这就是中国“末代蒙古王爷”(布赫语)的来历。

书记王爷促膝谈/331 继任王位札萨克/339

和平起义郡王旗/343

第十七章 抵制反水,末代王爷还政于民/347

1949年8月5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伊盟军区接管郡王旗军政大权。在建立新政权前,奇忠义经受了一场严峻的考验。奇全禧不服从解放军命令,勾结国民党残军乌四儿,武力占领旗王府,拘押奇忠义做人质,胁迫他反水叛逃。奇忠义立场坚定,用计脱身,率领他的特务营、忠于他的仕官和家属撤向苏泊尔汗滩。途中与追敌交火,终于撤入友好邻旗杭锦旗,受到保护。

郡王旗、杭锦旗响应绥远省政府主席董其武“九一九”通电,宣布和平起义。奇忠义返旗后,移交政权,当选为人民政府旗长。

骗回王府,险成人质/349 迎战叛匪,指挥有方/354

流亡友旗,加盟起义/357 还政于民,人民旗长/362

第十八章 八白宫归,伊金霍洛落成新陵园/365

新中国成立伊始,百端待举,中共中央、中央人民政府实施迁返蒙古族圣祖成吉思

汗灵寝及建造新陵园大事。

如何从塔尔寺启动迁灵、运灵、迎灵?如何建造新成陵?新陵园坐落何地,其规格、规模,以及造型、布局、结构、设施如何?本书则借当事人、成吉思汗34世裔孙、“末代王爷”之口一一阐述。

1958年,再现历史光辉的伊金霍洛取代郡王旗、札萨克旗,作为中华大地上一个旗(县)的建制名扬海内外,因为它是成吉思汗陵园的所在地。

谒陵迎灵返故地/367 巍峨瑰丽成陵落/376

两次鄂尔多斯纪行(代后记)/383

跋语/396


TOP书摘

第十二章 1947、1948,感受南北官场夕阳风光

东胜,送“国大代表”官帽

国民党继1946年年末举行“制宪国大”(11月15日至12月25日),不顾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已转入进攻,将要“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的形势,处心积虑“行宪”,以使蒋介石最终能登上“总统”宝座。接着再花了一年多时间,决定在1948年春召开“行宪国大”,即“第一届中国国民代表大会”。

在这一阵回光返照般绯红的夕阳中,其中一缕映照到了鄂尔多斯荒漠。1947年6月,伊克昭盟警备总司令陈玉甲将军衔省政府主席董其武将军之命,专程从东胜来到阿镇旗王府,拜会他的金兰兄弟图亲王盟长。当然担任汉语翻译的是刚从张家口回来的记名札萨克奇忠义。

“啊呀,奇忠义世兄出落得一表人才,如今已是省参议员、省府蒙族福利委员啦,以后还要高升哩!”

陈玉甲带着省府特别使命来与图盟长商议,乐得先露点口锋。

“全靠爷爷教导与提携,孙儿只是给祖父委员长、盟长做些辅助工作,做得不好,请别见笑。”奇忠义称陈玉甲“爷爷”已有先例,现在仍然十分谦恭。

图王已知陈玉甲的来意,受惠应该付出,特地举办“朱勒马”宴招待这位已经习惯鄂尔多斯餐饮的老军人、把兄弟。被邀作陪的仕官一个一个上来向陈司令叩头、献哈达、换鼻烟壶、敬酒。这位吃喝行家也被折腾得吁吁喘气,不亦乐乎。奇忠义很不耐烦,心想,这个老儿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所说的“高升”是指我的什么?难道升我做什么司令、副司令?但他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做蒙古语翻译,赔着笑说奉承美话。席散,奇忠义正要转身去休息,陈玉甲叫住了他,说:“小王爷,今天您很辛苦了,下午请您把你们的参领色林拉什叫来,他的翻译功夫也很不错。我要与令尊祖谈几件事,小王爷您暂时回避下。这是关系到您前途的事,当然是好事。”奇忠义想不透这个老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然不会是做媒什么的,因为董嘉活佛那座蒙古包早已撤去了。

陈玉甲第二天上午又与图王交谈了一阵,才带着卫兵策马回去了。过不久,图王将奇忠义叫进客厅,屏退左右,说:“陈司令是奉董主席之命,专门来征求我的意见的,然后回去复命。”

“他给了我两顶帽子,”图王抽着旱烟,不紧不慢地说,“一顶是给奇全禧的,一顶是给你的。”

奇忠义大吃一惊,因为国民党军政界有以偏代概的流言蜚语,说伊克昭盟一是“同情德王自治”,一是“放任赤色分子活动”。如今“帽子”真的飞来了,惹到自己头上来了!但是图王却不动声色,敲脱一斗烟灰,又装进第二斗金丝旱烟。奇忠义见状,赶紧趋前,擦亮自来火

柴,躬着腰,替祖父点燃。

“什么帽子?我们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干干净净的。”

“你别误会了。”图王说,“不是投日联共的帽子,而是两顶官帽,官升一级的官帽。唉,由此看来,我们偏安黄河套内这块土地,是非也不少呀。现在中央终于给我们一个机会,可以扬眉吐气了。”

图王告诉说,这“两顶帽子”,一顶是伊盟第三区警备司令,一顶是明年南京召开“行宪国大”的“国大代表”。前者,内战已经局部打得很激烈了,我们这里离陕甘宁很近,受共产党赤色影响自然深,乌审旗、鄂托克旗已经完全赤化了。为了防止共产党势力继续东渐,归绥当局决定划出一个防范区,以郡王旗为中心,其范围南及札萨克旗、西至杭锦旗库布其沙漠,组建伊盟第三区警备司令部。“这位少将司令将在我旗仕官中产生。”

“祖父,让我当警备司令吧。”奇忠义抢着说。

“第二件大事就是‘国大代表’的候选人。这是文职。你适宜做‘国大代表’。”

“那第三警备司令呢?”

“奇全禧。”图王加强语气说,“这是董主席的意思。你做‘国大代表’,也是董主席的意思。你在省参议会上的能耐,董主席已经看到了,他说你很适宜做‘国大代表’,给我们郡王旗增添一份光彩。陈司令就是来转达董主席旨意的,我哪能有什么异议呢?”

“再说,”图王继续开导他的长孙,“军权是把两面刃,你拥有它,有实权,逼迫他人服从你,但把握不好,会酿成杀生大祸的。你父亲生前几次同你讲了准格尔旗的故事,不是吗?他们几位姓奇的兄弟,用枪杆子,用暴力去夺权,虽然风光一时,但一个个都死于非命,惨不忍睹!到头来还不是人财两空吗?再说乌审旗,同样一个西乌奇金山,一个东乌奇玉山。两奇都是带兵的团长、司令,流血火拼,自相残杀。我们蒙旗要和平、祥和、安定,还得靠文治,施仁政,官民同心同德,还要靠佛保佑。所以我遵照省里决定,也感谢董主席抬举我旗,让你当‘国大代表’,相当荣耀了。当然现今世界不是前清民初了,民主嘛,你只是候选人,还要让大家选举你哩。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自会作安排的。”

过了些日子,东胜也传来消息,包头国民党绥蒙党部推举奇忠义为“国大代表”候选人。

“你看,国民党也推荐你做‘国大代表’,正谓众望所归嘛!”图王开心地对奇忠义说。

被当局推荐的伊克昭盟的“国大代表”候选人有四人,他们是:奇忠义(郡王旗)、汪振东(杭锦旗)、贾文华(准格尔旗)、奇文卿(札萨克旗)。事实上他们当然都会去南京赴会,但形式上总要“选举”过场。

图王盟长是伊盟选举监督人。他在组织大选办公室、安排工作人员、划分选区等方面,倒是煞费苦心,终于使得绥蒙党部提名的奇忠义等四人都顺利地中选。这年年尾,奇忠义领到正式颁发的“国大代表”证书。

“去年奇全禧不声不响地当上(制宪)‘国大代表’,北平、南京、西安的飞来飞去,用的都是郡王旗民脂民膏,结识党国军政要人的是他,风光的也是他,但是他到底为我们蒙旗做了哪些事呢?”当上“国大代表”后,奇忠义带着调侃口气,感慨地说。

图王也颇有感触地说:“此人是台吉,受了很好的教育,聪明练达,但是要当心,他是魏延!不可再重用下去了。比不得奇兆禄,一样揽权独享,但此人老实平庸,如今又成了我们的亲家。”图王有一部蒙古文版的《三国演义》,闲时总去翻阅,学些古人之间的算计,爱不释手。

1947年,伊盟大旱,鄂尔多斯赤地千里,路有冻死骨。就在朔风扫荡衰草,荒漠找不到春意的季节里,1948年2月,已经做了新郎的奇忠义,在施宗森专员、蔡志伟督察长及一位郡旗参领的陪护下,从阿镇启程,经东胜、包头,汇合本盟另三位代表,由赵诚璧率队(此人也是“国大代表”),到归绥。在归绥会同绥远省其他“国大代表”,乘军用飞机到北平。听说这架专机是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派来的。果然代表们一到北平,就受到李宗仁亲自出面的热情招待,吃住全包了下来,都是高档次的。而且出行时都给每位“国大代表”在胸前戴上了大红花,那些蒙古族代表真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国民党华北最高军政长官接见他们的时候,不厌其烦地宣传自己的纲领,特别提到蒙古族、回族,要给予民族自治自决权利。此时初出蒙境的奇忠义省悟,李主任长官肯定要“行宪”中竞选“皇帝”了。

这批“国大代表”离北平南下,乘飞机到上海,又坐上火车特等车厢,驰奔南京。这些高级享受也都是李氏买单的。

1948年春,国民经济濒临崩溃,法币贬值到一塌糊涂的田地。100元,抗战前能买两头牛,去年尚能买半盒火柴和一只煤球,此刻连一粒米也买不上了!但国都南京却病态地热火朝天、五光十色。

3月29日,“行宪国大”在南京开幕。奇忠义事先准备的一套蒙古族自治自决提纲,翘首以待在“全国国民代表大会”上发表,但还没来得及整理成文,就立刻被淹没在白花花的大洋送选副总统的巨澜狂波中了。所谓“行宪”,无非是“选举”已是国民政府主席的蒋介石

(1947年4月17日由国民党中常委及国防最高委员会联席会推选)为中华民国“总统”,再从四名“副总统候”选人中选出一位“副总统”,

如此游戏而已。南京没有奇忠义所寄望的美国式议会论坛,言论自由连纸上谈兵还到不了。“投李宗仁先生一票!”暗地里五千元光洋送过来了。此时奇忠义终于恍然大悟,一路而来李氏是在为他竞选副总统而堆满笑脸、下问民情的。尚在“行宪国大”召开前,他已利用他行辕辖区(辖十一、十二两战区含冀、鲁、察、绥四省及平、津、青岛三市)的优势,把助选工作搞得热火朝天了。到了南京,一切都明白了。“总统”,当然是蒋介石,确凿无疑的。一位“副总统”,有六位候选人,他们是孙科、李宗仁、程潜、于右任、莫惠德、徐傅霖。

“副总统”候选人的拉票声势迅猛异常,大街小巷、楼堂馆所,白天夜间,无处不是助选委员会人员的声浪,如影随形,不绝于耳。奇忠义在会议所在地国民大会堂大门两侧,远远看到挂了两幅人物巨像:孙科、于右任。孙科面貌酷似“国父”孙中山,于右任不愧是位美髯公。

“哦,原来这就是中华民国的首都!”霓虹灯五彩缤纷中的奇忠义产生了如此感觉。

“副总统”第一轮选举下来,淘汰了于、莫、徐三人,继由孙、李、程三人进入第二轮。这时孙科一马当先,在首都华侨招待所举宴,招待边疆各少数民族两百多位“国大代表”。希望瞻仰“国父”哲嗣的风采,奇忠义也去了。个子不高的孙科,口才很好,以起草、制定宪法主持人与国民政府副主席的身份,高唱一通三民主义民族主义的高调,表示“背水决战”——辞去立法院院长一职,竞选中华民国“副总统”。奇忠义对孙科的讲话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因为他已决定投李宗仁的票了。孙科的招待会后,国民党中央党部召集“国大代表”中的国民党党员举行座谈,已当选为“总统”的蒋介石到会讲话,为孙科助选,因为三位候选人中唯有他是文职,因为哲生先生是“国父”孙总理的唯一哲嗣……但大选政海,风谲云诡,第四轮下来,孙科以143票之差,落后于李宗仁。

在最后一次投票选举“副总统”中,奇忠义这位国民党员并没有听中央党部的话,而是投了李宗仁的票。蒙古族人很执着,因为听了这位华北最高长官在中南海信誓旦旦让蒙古族自治自决的诺言,到了南京,又在他召开的蒙古族、维吾尔族“国大代表”联欢会上加码,一旦当选“副总统”,“允许蒙古民族进行高度自治”的明确承诺,奇忠义的信念更加坚定了。竞选中变数很大,准格尔旗的贾文华原先也是认定李宗仁的,孰料后来改道了,投了程潜的票,而且到处为程潜拉票。但奇忠义坚持“蒙古民族选我当代表,我就应该考虑自己民族的生存和前途”的观点,所以对李、孙二人都怀有好感,但最终选择了前者。

奇忠义对孙科产生好感,更深层次原因是,祖父图王经常向他灌输孙中山那句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先祖额璘臣济农以来,他这个家族就按这一法则而生存、发展,繁华、荣耀的。他以为孙中山先生是伟人,完人,时代先锋。如今,在南京招待宴上见到中山先生的哲嗣,只是远距离仰望,能否得到接见,乃至面晤交谈的机会呢?奇忠义是只要想到了,就会争取去实现的人。他决定努力。

“行宪国大”结束后,他没有随团返回归绥,而是执意留在南京开始“长袖善舞”。他通过他的顶头上司蒙藏委员会蒙事处处长纪贞甫,拜见了蒙藏委员会委员长许世英、副委员长白云梯,借祖父图王之名敬献哈达,汇报蒙事,并提出晋见孙科的要求。两位委员长答应了这个要求。奇忠义还通过赵诚璧的途径,敲开了国民党中央党部蒙事处处长李永新的门。恰好李与孙科好友乌永鹏熟识,乌乐意带奇忠义到孙科官邸去拜见。

孙科因为“副总统”竞选败北和二夫人“蓝妮事件”被《救国时报》炒了一遍,焦头烂额,并不介意专门来晋见的奇忠义。“噢,白委员长同我讲起过了,一位‘国大代表’的蒙古王爷。”虽可随口搪塞一句,转身却发现奇忠义已在跟前,“喔,你就是王爷?好年轻啊!你几岁啦?”

“晚辈21周岁。拜见孙院长哲生大人!”奇忠义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等等级的高官,情不自禁行起蒙古传统的跪拜大礼来。尽管事先乌、李已告诉他不用跪拜,只要鞠躬和握手便可以了,但孙科并没有伸出手来呀。

“啊啊,不用不用!你才21岁。哈,我20岁时就参加革命,推翻清王朝,革掉跪拜、叩头这套封建礼数啦!”

这一番数落,奇忠义颇为狼狈。乌永鹏乘机告诉奇忠义孙科的革命资历,以冲淡尴尬气氛。“哲生先生是‘国父’孙总理唯一的公子。1910年‘国父’在火奴鲁鲁(檀香山)召开同盟会加盟大会时,哲生先生才20岁,正在圣路易斯学院求学,参加了加盟大会,加入了同盟会。我们这位立法院院长,当时还是学生,就编辑了两份革命报刊《自由新报》《大声周刊》,后来又到旧金山编辑《少年中国晨报》,倡导反清,鼓吹革命。”孙科听到“立法院院长”这个词儿,十分反感,插嘴说:“什么立法院院长,‘总统’要我去竞选,我只好把实实在在的立法院院长辞掉,去争那个空虚的‘副总统’,结果两头都落空。”

不过孙科究竟是受过孙中山教导的“天生的国民党员”,当得知奇忠义是同志时(国民党内党员间互称同志),立刻收敛了刚才放任的坏脾气,客气地询问奇忠义有关蒙旗的情况。奇忠义如实一一禀报。

“喔喔,令曾祖、令祖父都是拥护民国,维护中华民族统一的开明蒙古王公,发起苏泊尔汗滩会盟、西蒙会议,还有《十三条质疑》《西蒙会议通电》,这些历史事件我都知道。我们民国五族共和,也靠了这些人物,誉之为英雄也不过分!”孙科十分投入地说。

奇忠义听了,十分激动,再一次行跪拜大礼。孙科赶紧把他扶住了,说:“我们是同胞,我们也是同志,以后我若有什么发展,会同你打招呼的,把你请到我这里,发挥你这位蒙古族同志的作用。”当即孙科把奇忠义聘为自己发起组织的“全国战时戡平动乱委员会”委员。

同年5月,孙科再次当选为立法院院长,旋即调任行政院院长(同年年底)。翌年2月,“钟山风雨起苍黄”之际,行政院搬到广州,孙科曾捎信给奇忠义,招呼他去广州。不过仅一个月,他就辞去了行政院院长职,迁居香港,并把生母卢慕贞从澳门接来团聚。

实际上,奇忠义晋见孙科是虚,务他思想倾向得到满足之虚,之后才是实,才是千里迢迢奔首都目的之所在。他又一次通过白云梯,送礼叩开国防部办公厅主任姚琮之铁门,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讨武器弹药的要求。这位姚琮自重庆时,已衔军事委员会之命,同鄂尔多斯打交道,与陈玉甲、图王等都是老熟人了,如今收了好处,只好硬着头皮陪奇忠义晋见国防部部长。因为奇忠义是铁杆支持李宗仁的选民,所以白崇禧破例接见这位“国大代表”。奇忠义要武器的理由是,郡王旗毗邻“匪区”,共产党游击队活动“猖獗”,军政情势严峻,蒙军没有现代的武器,无法抵挡,战败了岂不扩大“匪区”……云云尔尔。白氏说:“地方要枪支弹药,一般都由战区或省里拨给。现在你既然代表图亲王伊盟保安长官公署中将长官跑到我这里来了,就批给一些吧。”白氏批拨了200支步枪、10门榴弹炮、100箱子弹,让姚琮带他的手令到联勤总部去调拨。奇忠义到了联勤总部,开出了调拨单,要到华北军械库去提取。在郡王旗的图王闻讯,高兴得直夸这个孙子能干。这批武器,再加上傅作义将军赠送的那批,一起武装特务营,实力就可以与奇全禧的第三警备司令部匹配了。由于华北已处于战争状态,京包铁路已不通,这批军械一直存在北平,不到半年时间,北平和平解放,这些武器就被解放军军管会接收了。

尚在“行宪国大”举行之际,奇忠义为一位准格尔旗台吉奇丕彰“感抱不平”。他联合奇文卿、汪振东、贾文华等三位伊盟“国大代表”,联名上书国防部,“言辞激烈,但态度恳切”,要求对奇丕彰事件做充分调查,“以免冤抑,而正视听”。奇丕彰曾留学日本,与日本共产党有过接触。1938年回家乡,给人印象是思想趋于进步。1939年,他穿越大半个中国沦陷区,来到重庆,原想谋一个官方职位,但落入军统之手。戴笠欲用此人,但他拒绝,于是被羁押在狱,暗无天日。奇忠义等四位“国大代表”质询此事时,军统局已解体,化解为国防部保密局、国防部二厅,交通部警察总局,内政部警察署。原来叠床架屋的军统局已一分为四,没了这个名称了。国防部就对此一推,说“奇丕彰下落不明”了事。奇忠义等自知不能涉水太深,只好失望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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