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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本师


标本师

作  者:夏商

出 版 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05月

定  价:38.00

I S B N :9787567574922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生活小说  >  社会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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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标本师》为“夏商小说系列”一种,是作家夏商的长篇小说。《标本师》以一个人在船上遇见一名青年男子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美丽女人,并意外捡到这名男子遗失的日记本开始,以日记为载体,用回忆的方式穿插叙述,往事与当下交织推进,两段爱情,一种结局。其间穿插大量解剖学、制作标本的专业知识,严谨扎实,以一个职业标本师的视角,讲述了两段殊途同归的残酷爱情故事。作者写作手法纯熟老到,对环境的描写、人物的刻画、情感的表达非常细腻,文字时而优美,时而通俗,带有浓重的悬疑色彩,细节的描写和气氛的营造尤其值得赞叹,令人读之手不释卷,而结尾戛然而止,意味深长。

TOP作者简介

夏商,小说家,1969年12月生于上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后先锋文学代表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东岸纪事》《乞儿流浪记》《裸露的亡灵》及四卷本文集《夏商自选集》。

TOP目录

标本师


TOP书摘

标本师
放好行李箱,靠在栏杆上抽烟,一旁的婕婕抱着玩具熊,脸在熊鼻子上磨蹭,把鼻尖拱成猪八戒状,咯咯咯笑。上小学二年级了,还喜欢各种长毛绒玩具,熊猫、斑点狗、企鹅、黑猩猩,丢在床铺或写字桌上,睡觉时搂着,做功课时摸一摸。按心理学说法,孩子依赖玩具,表面看是童心,深层原因是缺乏安全感。她靠一点过来,细密浓黑的发丝,和她妈妈一样。
那人在舷梯口出现时,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有点憔悴,眼圈发黑,明显缺觉。套一件皱巴巴的灰色格子T恤,斜挎一只帆布包:草绿色脏成了枯草色,红布缝成的镰刀斧头早已残破,包角处磨损出碎絮,刚从垃圾堆捡来似的。
金堡岛属于本市飞地,一座县建制的死火山岛,距母城约270海里,一早从联草集码头上船,次日午时抵达目的地。今天这班船是“友谊号”,一等舱双人大床,设施齐全带电视。三、四等舱少则四人,多则十几人同宿,统舱更是又脏又闹的难民营。考虑下来,二等舱最适合,有卫生间和衣柜,两张单人床。
抽完烟,屈起手指将烟头弹进洗笔江,却见从舷梯口消失的那人推着轮椅再次出现,轮椅上是个年轻女人,垂肩乌发遮住了大半边脸。一股奇异的淡香弥漫在空气里,好闻得禁不住要深呼吸。
“友谊号”共四间二等舱,分为B1、B2、B3、B4室,我住B3室。房间不大,七八个平方,本以为两张单人床是并排,却是上下铺。刚才进屋放行李,就抱怨客轮公司抠门,二等舱票价那么贵,却如此逼仄,还有股难闻的尿臊味。
坐下不久,听到敲门声。
“谁呀?”婕婕问道。
环形锁旋动,扩大的门隙中露出一张脸,正是那年轻人。
“我是隔壁B2室的,请问你们有肥皂么?”
“卫生间不是有肥皂么?”我说。
“只有一小块香皂,我不用香皂,只用碱皂。”
“抱歉,没碱皂。”
“噢,那对不起。”那人捎上了门。
“婕婕去把门关一下,好像没锁上。”我说。
“那你以后不能再乱扔烟头了。”婕婕去关门,却被外力推开,那张脸再次出现。
“你干嘛,差点撞破了我的头。”婕婕嚷道。
“对不起,请问看到我的包了么?”此刻,客轮响起了汽笛声。
“是那只很旧的帆布包么?”我说。
“是啊是啊,你捡到了?”他急促道。
“刚才在甲板上见你背着,那么破的包没人会偷的,回房间再找找。”
“找过了,记得放在衣橱里,眨眼就不见了。”那人的脸在门隙中渐渐缩小。
客轮以20海里的时速一路向南,此行是送婕婕去金堡父母家。我平时上班,没时间照顾她。去年她开始念书,寒暑假 就送到爷爷奶奶那儿,住到开学前夕。
“友谊号”由江入海,风平浪静,开得很平稳。一早起来有点乏困,婕婕爬到上铺,搂着玩具熊睡起了回笼觉。我在下铺,将被子和枕头垒起来,靠着发呆。人一无聊就容易犯烟瘾,去甲板上抽烟,正巧那人也在,问他是否找到了帆布包。他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我们各自回房间。经过B2室,看见轮椅上的女人,似乎睡着了,睫毛盖住了眼睑,她的美貌甚至让我愣了一下。
靠着被枕,昏昏沉沉中睡去,直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摇醒。
客轮在浪尖上颠簸,胃来到嘴里,必须双唇闭紧,不让它掉出体外,硬吞回去的滋味真不好受。我敢打赌,比死好不到哪儿去,可毕竟是临时的痛苦,想到岸上的好日子,忍受就显得很有必要,这就像人生。
客轮如同浪涛里的木盆,胃终于从嘴巴里掉出来,变成一摊秽物。耳膜里除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就是各种物品磕碰的撞击声。睡在上铺的婕婕哼了几声,没呕吐也没哭叫,孩子的脑垂体没完全发育好,对外界的反应跟成人是不同的,看到的世界也是迥异的,民间有孩子通灵的说法,据说可以看到奇异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宽恕了这条船。我去叫乘务员收拾房间,乘务员拿了笤帚过来,将畚箕里的煤灰倒在呕吐物上,抱怨道:“今天见鬼了,这么大的风浪。”
“海上有风浪不是很正常么。”我有气无力道。
“这里是近海,这么大的风浪一年遇不到几次,可能是龙路过了。”
“叔叔,真的有龙么,你见到过?”婕婕的两条腿从上铺挂下来。
“见过啊,几海里长,见首不见尾,威风极了。”乘务员说。
“为什么我爸爸晕船那么厉害,你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婕婕的好奇心总是无处不在。
“陆地上的人会晕船,船上待惯的人也会晕陆。”乘务员将糅合了秽物的煤灰扫进畚箕,出去了。
经过一夜航行,次日中午,客轮抵达金堡岛码头,我在卫生间梳理睡瘪的头发,忽听婕婕叫我:“爸爸,你看。”
走过去,见她站在衣柜前,指着一只破旧的帆布包。
“有可能是走错房间了,二等舱都长得差不多。”我说。
提着帆布包去敲B2室的门,没人应答,又敲两下,那个打扫呕吐物的乘务员刚好经过,说:“这间的客人已经走了。”
父女俩趴着栏杆张望,岸上的乘客正陆续散去,百米之外,看见了那个推轮椅的背影。
“喂,叔叔,你的包。”婕婕大声呼叫。
那人没回头,喧闹的码头是天然集市,卖日杂的、卖海鲜的、卖瓜果的小贩竞相吆喝,婕婕的呼喊被掩盖了。
返回B3室,取了行李箱,快步下船。等到了岸上,环顾四周,不见那人踪迹,不知拐进哪条巷子去了。
“怎么办?”婕婕看着我说。
“先看下有什么东西吧。”
把包打开,一本很厚的蓝皮本,一支圆珠笔,再摸,没东西了。
拿起蓝皮本,粗翻一下,是一本日记。
“幸好不是贵重物品,等爸爸回城,去报社登一条失物招领启事。”我把日记和圆珠笔塞进帆布包,放进了行李箱。
父母家在县城东隅,退休前他们都是中学老师,父亲教美术,母亲教语文,还担任过县二中副校长。双教师家庭,又是独子,学业被盯得很紧。按成绩,考上城里的名牌大学不成问题,但自幼跟着父亲学绘画,我还是报考了美院,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油雕院,住了几年职工宿舍,办了一次个展,拿了几个小奖,分了一套小两室,结束和女友的爱情长跑,娶妻生女。公务、创作、家事缠身,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探亲。
家里保留了我那间小卧室,牙齿快掉完的奶奶,也就是婕婕的太奶奶,用漏风的声音对我说:“就是十年回一次家,也得给你留着,这是你的根。”
婕婕见了爷爷奶奶,瞬间就不怎么理我了。俗话说“隔代亲”,祖辈对孙辈总是没原则的纵容,等寒暑假结束,我就得给她立规矩,剥掉被惯出来的骄娇二气。她喜欢爷爷奶奶,和太奶奶却不太亲近,私下对我说:“太奶奶太旧了,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
在父母家住了一宿,赶第二天早上的客轮回城,这一班是“胜利号”,还是订了二等舱。上船时我特意四处留意,希望能遇到那个推轮椅的年轻人,好将帆布包完璧归赵,但他没有出现。
客轮启程,躺在下铺,依然将被子和枕头垒起来,靠着发呆。为打发无聊,下床取出那本蓝皮日记,第一行字是:

1994年3月20日? 星期天

然后我看见一个青年男子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去往郊区的公路上——

惊蛰一过,渐渐暖和起来。今天温度适中,清风徐徐,适于郊外垂钓。前几天去渔具店买了新鱼竿,原来那根用了多年,因金属疲劳折断了。
快有半年没去阴阳浦了,起个大早,将鱼竿和抽拉式鱼兜塞进长帆布袋里,这是让楼下裁缝铺定制的,有可伸缩的背带(骑车时斜挎在后背),书包架一侧用来挂网格小筐,放入小桶、折叠凳、小铲、军用水壶,以及垫饥的馒头。
天蒙蒙亮出门,八点不到骑到了阳桥。阴阳浦有很多胡乱分岔的河泾,汇总到东欧阳村之侧的洗笔江。有阳桥就有阴桥,两者相距不过三百米,站在此桥能看见彼桥,造型是水乡常见的拱形,区别在于阳桥是石桥,阴桥是木桥。当地人习惯进村走阳桥,出村走阴桥。看见村民从阳桥方向过来,就招呼道,回来啦?往阴桥方向去,就招呼道,出门办事呀?
平时去的垂钓点处于两桥之间,无名河边的土路只有半人宽,坑坑洼洼的,常被灌溉庄稼用的小水沟断开,没法骑车只好推行。来到一处河坡,将自行车拴在野樟或斜柳上。乡村的诗意无处不在,屋顶的炊烟们飘上鹅蛋色的澄明天空,对岸春色烂漫,鹿角状的桠杈,旺盛的野花铺满绿堤,拍婚纱照的情侣摆出各种姿势,采风的摄影师到处出没。
我很少用花鸟市场买的鱼饵,喜欢就地挖蚯蚓做饵,雨后的河岸随处可见蚯蚓屎,蚯蚓吃土,屎和土一个颜色:一小坨盘成塔尖状,堆在蚯蚓洞附近。用小铲轻轻一挖,就是一条。斩成两段,穿在鱼钩上,新鲜的蚯蚓在水里扭动,截断处漫出血腥气,蛊惑贪嘴的鱼。
坐在折叠凳上,拿着鱼竿,往周遭望斜眼。狗尾巴草长得痴狂,夹杂其间的叫不出名字的蕨类也不甘示弱。一只大白鹅领着几只灰鸭,悠闲地浮在水面上。河水虽不能说一览无遗,仍算得上清澈。颜色我形容不来,像是嫩绿,也像是淡青。河里鱼多,每次来都能丰收而归。记得年前曾钓到一条五十三斤重的鳡鱼,是个人垂钓史上的重大收获。没舍得吃,制成标本,至今还在座架上以凝固的姿态游弋呢。
制作鱼类标本比哺乳动物难,鱼皮薄,易掉鳞,完全是慢工出细活。不是每个标本师都能做出完美的鱼标本,我是名师亲授,虽比不上师傅,不过在这一行,也算高手。标本制作是冷僻行业,没有新秀选拔之类的竞技比赛,要不然我肯定能入三甲。师傅曾告诫我,虽然我天资不错,可手艺活都是靠祖师爷传承吃饭,除了少数特别开窍的后人能有所创新,绝大部分唯手熟耳,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师傅姓苟,却让我叫他“敬师傅”。他说苟姓有多个出处,念“句”音,也念“勾”音,恶作剧者会故意念成“狗”音。他家这一支出自敬姓,五代十国时,为避晋高祖石敬瑭讳,将敬姓一拆为二,一支姓苟,一支姓文。所以说,苟姓、文姓、敬姓很可能是一个祖宗。
既然他要求,我就叫他敬师傅。
敬师傅是标本世家出身,祖父是晚清山野猎人,姑且叫敬老祖吧。敬老祖是个聪明的猎人,狩猎之余,爱琢磨动物标本。当然,他那时并不知道标本这个说法,起个名称叫“假壳”。假壳这词造得很聪明,我认为比“标本”一词更能准确概括其本质。敬老祖开始只做些兔子、黄鼠狼、狸猫这样的小动物,有一年家里盖房,做了只成年母豹放在新屋前,类似于大户人家的镇宅石狮,说是用来辟邪。
敬老祖的“假壳”在村镇间渐有薄名,一个叫古斯塔夫的黄发蓝睛洋人慕名找来。这位瑞典动物学家通过随身翻译告诉敬老祖,来到中国是为了采集标本,需要像他这样有标本制作经验的猎人当助手。敬老祖这才知道“假壳”的学名叫标本。古斯塔夫给出的报酬让敬老祖怦然心动,说真的,猎户靠捕杀鸟兽去集市换些银两补贴家用,一个寒暑下来所剩无几,所以当古斯塔夫用手指比画出每月四块银圆时,敬老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把头转向翻译,翻译颔首表示确认。对老百姓而言,一年四十八块银元无疑是巨款,敬老圆当然没理由拒绝。
翻译告诉敬老祖,古斯塔夫先生是瑞典国王的堂弟,相当于中国的亲王。敬老祖诧异得直咧嘴,为什么不待在宫里享福,跑到穷乡僻壤收集臭牲口?翻译说,古斯塔夫先生对政治没兴趣,从小跟着大人在皇家猎场狩猎,对动物日益着迷。敬老祖还是不理解,搞动物标本有什么意思嘛。翻译说,古斯塔夫先生大学念的专业是动物分类,这是动物学的基础,没有标本就无法研究和教学。敬老祖还是懵懂,也不多问,对他而言,真金白银更重要。
古斯塔夫给敬老祖带来了优渥的收入,也带来了先进的标本制作技术。学习和探索是双向的,敬老祖之前做的“假壳”虽工艺粗糙,制作原理却和欧洲差不多,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些土办法,帮助古斯塔夫解决了一些难题,古斯塔夫常夸敬老祖心灵手巧。
为保证野生动物皮张的完整,古斯塔夫希望少用弓箭和猎枪——敬老祖本有两支土铳,射中目标后创口较大,古斯塔夫想办法给他弄来了一支英制小口径猎枪——而更多使用陷阱、网具和笼具。三年多时间,古斯塔夫带着敬老祖走遍深山野川,将数百件珍贵标本陆续运往瑞典某大学标本馆。据说直到今天,出自古斯塔夫和敬老祖之手的标本还是该馆珍藏,其中有些动物已在地球上绝迹了。
古斯塔夫返回瑞典前,将敬老祖介绍给中国同行严宽教授,严宽安排敬老祖在生物系担任动物制作技师。严宽教授和古斯塔夫研究方向不同,专攻禽类。敬老祖有四子二女,长子与三子随父亲学艺,跟着严宽教授跑遍千山万水,猎鸟无数,帮助他完成了重要的《中华禽鸟分类图集》,收录了一千多种有标本实物的鸟类。
长子和三子后来也成为标本名家。到了第三代,也就是敬师傅这一辈,敬家已有十几位标本技师分布在各地高校、动物园和自然博物馆。敬师傅终生未娶,虽有几个助手,正式拜师的入室弟子却只有我一个,之所以对我尤为器重,是因为他和我的教授父亲(他正式职称是高级研究员,喜欢人家叫他欧阳教授)是多年合作搭档,把我当世侄看。敬师傅在自然博物馆干了半辈子,直到患病后神秘失踪。
所以,命运有时就是一场歪打正着,如果敬老祖和其他猎人一样,光知道狩猎喝酒睡大觉,不去做什么“假壳”,就不会招来古斯塔夫,也不可能把儿孙带出深山,来到城市,成为体面的手艺人,从而彻底改变了家族的命运。
我抛出了鱼线,估摸有二十分钟,钓到了今天的第一条鱼,一尾四两左右的鲤鱼。我将它扔进草丛,它气极了,乱蹦一气,让我想起跳龙门的寓言。如果鱼不是哑巴的话,我相信它就要出口伤人了。没过多久,它屈服于草茎与落叶之间,嘴巴一张一合,将它扔进蓄着河水的水桶,一甩尾巴,活了过来。
河面有不断滋生的涟漪,来自水流自身的波动,一圈又一圈。
河岸那边距我约十步之遥,一女子推着轮椅往土路走去。轮椅上坐着个男的,手握收拢的鱼竿,正视前方,对周遭置若罔闻。那女子侧脸朝我瞥一眼,我一激灵,心里叫道,这不是苏紫么?刹那间,巨大的水声从耳中升起,水雾四溅将我吞没。每当这种幻听响起,就会伴随一种生不如死的幻灭感。耳蜗里的水声并非与生俱来,它源自那个阴霾的黄昏,源自日落时支离破碎的尖叫。一种充满疼痛的恐惧,转化为灵魂的一部分——平时它就像一个密封的囊肿,与血液一起游动,当抵达耳朵深处,便突然炸开,魂飞魄散。
无论身高还是轮廓,猛一看她和苏紫确实很像,细看还是有所不同,却属一个类型。美的本质究竟是形状还是物质,这是我常思考的问题,譬如奔腾的骏马身姿优雅,此刻的美是一种形状,死后制成标本,动作被凝固在永恒的瞬间,仍然是美,却是一种物质化的美。当然,这种区分是以唯美论为基础的,并非标准答案。
她扎着马尾,烟灰色过膝长裙,套一件灯芯绒收腰夹克。我感觉她不属于这里,虽然城乡差异日益缩小,但市区姑娘和村姑毕竟不一样,这种差异有时细微到蛛丝马迹。眼前的她,就是一个城市的女儿。诚然,走在市中心大街上,这种气质的姑娘并不鲜见,她们有很高的回头率,马上又会被忘得一干二净。可在寂寥的乡间,被芦苇、野草和杂树烘托着,她的美被放大了很多倍。
她拐个弯,往东欧阳村方向走去。修长的背影如此熟悉,连走路的步姿都那么神似,水声在耳朵里越来越大,强烈的恍惚感令我脑袋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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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  数:147

开  本:32开

正文语种: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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