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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羌寨


策马羌寨

作  者:冯翔 著

出 版 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06月

定  价:38.00

I S B N :9787220105807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按地域分  >  中国当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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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书荐

TOP内容简介

末,朝廷下旨废除土司改土归流,最后一任羌族土司胁迫族人武装对外。北川深山燕子垭寨面临何去何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格西带领族人,顺应历史变迁,打土司,斗流寇,平匪患,立家业,赈水灾,开香堂……一路走来,格西的亲人、仇人都无法侧身,经历了中国近代百年变迁,而昔日偏远的羌寨也在历史的浪潮中,几度沉浮,成为今日羌族人的精神家园。


TOP作者简介

冯翔,1975年生,四川北川青石燕子垭人,羌族。“5·12”汶川特大地震幸存者,原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2009年4月20日去世。

冯翔毕业于盐亭师范学校,从事教育和政府宣传工作。业余从事文学创作,文字散见于《巴蜀师范》《诗神》《青少年文学》《绵阳日报》《四川日报》等。盐亭师范曾编辑印刷其个人诗集《蓝鹰草》。遗作《策马羌寨》被称为第一部羌人创作的关于羌寨的长篇历史小说。


TOP目录

楔子

第一章 末代土司

第二章 城起城灭

第三章 羌山爱情

第四章 大旗变幻

第五章 石泉奇才

第六章 匪祸之变

第七章 石泉舵爷

第八章 严寒岁月

第九章 英雄真相

萧萧芦荻白露霜325

——写在冯翔小说《策马羌寨》再版之际


TOP书摘

楔子

刚过三十,我身体的零部件就开始出毛病了。先是不厌其烦地感冒,接着是胃病,经常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开始疼痛,让人辗转难眠。胃病稍好,我正准备在事业上大展宏图,很不幸,三个月前阑尾炎又不期而至。医生说,这是一场小手术,虽然是一场小手术,但留下的伤疤就像一条蜈蚣匍匐在肚皮上。

手术后,最大的后遗症就是伤口疼痛,上下楼梯、咳嗽这些简单的事情都变得非常艰难,单位领导给我批了半年假,为了静养,我回到了老家青冈堡。青冈堡群山环抱,绿树成荫,门前的两岔河溪水潺潺。每天清晨和黄昏,我就在燕子垭弯曲的小路上悠闲地散步,或者到北川大峡谷旁边,那座古老的碉楼上,享受微风带来的田野清香。

不过午饭之后的时光,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外婆已经八十岁了,但除了头发全白完、牙齿全掉完之外,身体倒还硬朗得很。外婆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现在安心地颐养天年,她还是每天都要拄着个拐棍,在燕子垭、东山寨和西山寨找寻有空闲的人,津津乐道地讲述装在自己心里的故事。外婆讲述的故事,寨子里的每个人都能一字不漏地复述三次以上。

我这次回乡养伤,终于让外婆找到了新的听众,每天下午,当太阳懒洋洋地照在身上的时候,外婆就带着欣喜的心情,和我坐在暖阳覆盖的坝子里,开始讲述青冈堡千百年的传奇故事。

一旦有了我这个忠实的听众,外婆的思路特别清晰,语言特别风趣,故事特别吸引人。在外婆的精彩讲述中,我知道了燕子垭两只金燕子的传说,了解到白石崇拜的原因……总之,外婆把她所能知道的故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

外婆最后讲到了她的父亲、袍哥格西叱咤风云的故事。

青冈堡著名的袍哥格西大爷,威风了整整三十年,却在1951年的深秋,被拉到两岔河那块长满丝茅草的沙滩上,被打断了不肯下跪的腿,吃了一颗子弹,被一堆黄土草草掩埋。

格西大爷挨炮的那天,整个青冈堡的人都赶到两岔河来,与其说是看热闹,还不如说是来送行。人群远远地站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除了黄瓜皮带领的行刑队兴高采烈外,那燕子垭、东山寨和西山寨的人,脸上都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忧伤神情,还有几个胡子白、牙齿缺的老大爷,躲在一旁偷偷掉眼泪。

格西在临死前,对着苍天大喊:冤枉啊,冤枉啊。声音凄凉得把河边草丛里观看的两只水鸟也感动了,悲哀地鸣叫了两声,扇着翅膀飞走了。

但是喊声感动不了黄瓜皮,他冷冷地说:格西大爷,不要再垂死挣扎了,也不要顽固不化了,你有啥子冤屈,去向阎王爷诉说吧。挥挥手,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格西的后脑勺。

格西大爷死了,那块沙滩也成了禁地。没有人再到那里放牛、捡柴,更没有人去旁边的塘堰洗澡,连原来把窝筑在那块沙滩茅草中的两只水鸟,也拍拍翅膀,在沙滩上打两个滚,把漂亮的羽毛弄得黑漆漆的,伤心地飞走了。

杀死了罪大恶极的恶霸地主,那些受苦人本应该欢呼雀跃的,但是格西大爷被枪毙后,寨子里有许多人感到从未有过的伤感,更多的人感到一种寂寞,一种缺少了主心骨的孤单,这方圆百里都出名的青冈堡也一下子都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格西死的那天,外婆的母亲在刑场外哭得天昏地暗,额头在石头上撞得“砰砰”直响,鲜血顺着脸向下流,样子甚是凄惨。

看到这个景象,原本偷偷掉泪的三个老大爷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也许格西的死让他们想起了自己曾经参与的金戈铁马的往事,但老爷子们在这个时候哭没有找对场合,让整个过程看起来不像是枪毙坏人,反而像烈士上刑场的壮举。

黄瓜皮挥舞着手枪,涨着满是乌筋的脸说:哭你妈的丧,这是杀恶霸,哪个龟儿子敢再哭,就是同情反革命!才算把哭声镇压下去。

格西被枪毙了,外婆的母亲两天后就疯了,整天披头散发地在那块沙滩地上胡乱奔跑,喊着格西的名字,喊着老天的名字。回答她的只有春天的野草,夏天的太阳,秋天的寒风,冬天的雪花。

时间犹如两岔河的河水,依然毫无波澜地、静静地流淌。两年过去了,外婆的母亲更疯了,一年四季都在那河滩上的坟茔周围跑来跑去。后来,外婆的母亲不哭了,她开始笑。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笑,笑声有说不出的穿透力,隔着三公里以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傍晚,外婆因为农忙没去背她的时候,阴森森的笑声让人背皮子发麻。

外婆的母亲像一盏油灯,在一个冬天的下午,终于燃完了最后的灯芯,倒在格西的坟旁,死的时候,两只眼睛大睁着望着苍天,一双血污的手紧紧地插进地里。

外婆的母亲如愿以偿地被埋在了格西的旁边。格西从此不再孤独了。

这些已经显得遥远的故事,外婆讲述的时候,眼睛望着远方,显得特别平静,叙述清晰而有条理。她好像在说别人的传奇故事,故事的主角好像不是她的父亲,她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连一点儿悲哀的表情都没有。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外婆眨巴眨巴那干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几十年,眼泪早就流光了。

当然,这个故事只有外婆有兴趣说,我有心情听。我的四个舅舅、三个姨妈对外婆的讲述表现出极大的愤慨。

多精彩的故事啊,我赞叹道。

“精彩个屁,就是这些故事把我们原本规划好的生活整得乱七八糟。”小舅继续说,“就是因为这个故事,我没有当成兵,你二舅没有入成党,你三舅没有提成干。”

所以他们压根儿不愿意提及这个故事,这是他们心中最隐秘的伤口,甜美睡眠中最残忍的噩梦。

但是外婆不管这些,难得有我这样忠实的听众,她就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第一章 末代土司

我希望外婆能够跑步进入情节,把格西曾经叱咤风云的惊天伟绩,把青冈堡曾经的刀光剑影,绘声绘色地讲述一番,将我带入青冈堡传奇的家族故事中。

外婆却说,要把这些传奇故事听明白,就得从青冈堡的三个同样有传奇色彩的寨子说起。

青冈堡三面环水,北川大峡谷下湔江水奔腾而过;一面靠山,高高的响岩山耸入云霄。北川大峡谷是进入关内青片番、白草番的要冲,因此千百年来,在这北川大峡谷前,湔江河畔,金戈铁马、狼烟四起的战争经常爆发。大峡谷的知名度便越来越高。

燕子垭就在陡峭的北川大峡谷之上,是进出青冈堡的咽喉之地。燕子垭地势平坦,草场茂盛,是种植、牧羊的好地方。燕子垭的得名,是因为寨子西头一座小山的垭口很像燕子的尾巴。据说就在这垭口下的岩层里藏着两只金燕子,每天清晨和晚上,金燕从岩石下飞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的金光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金燕子的故事不胫而走,许多人争相前来一饱眼福。

寨子里的人把金燕子当成寨子里的吉祥物,镇寨之宝。然而,寨子里一个叫瓦拉巴的人,却打起了金燕子的主意。瓦拉巴想啊,若是把这两只金燕子逮着,岂不是发了大财?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瓦拉巴偷偷地钻到垭口金燕子的藏身处,在洞口烧了旺旺一堆火,然后张着一张网。两只金燕子被烟雾呛得不行,刚从洞里飞出来,就被罩在了网里。瓦拉巴悄悄回到家里,为这笔意外之财狂喜不已。

好奇心驱使瓦拉巴关闭好屋子里的门窗,想一睹金燕子的真面目。网罩刚打开,刺目的金光让瓦拉巴眩晕不已,两只金燕子顿时变成一股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烟消失后,瓦拉巴被金光照射的眼睛开始红肿,第二天,双眼开始迎风流泪,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全瞎了。

起先,人们并不知道瓦拉巴瞎眼的原因,但自从每天早上本该在寨子上飞舞、带着金光划过天空的燕子没有出现,而是在对岸的石岩上盘旋飞翔和鸣叫,大家就怀疑上了瓦拉巴。第四天,瓦拉巴的妻子在上碉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双腿骨折。第五天,瓦拉巴五岁的儿子突然得了重病,上吐下泻,不省人事。

瓦拉巴晓得得罪了最有灵气的金燕子,便跪在老槐树下,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一是请大伙儿原谅他的错误,二是祈求金燕子放过自己的妻儿。寨子里的人对瓦拉巴又气又恨,但想到他那可怜的样子,值得施以同情。大家纷纷出谋划策,让瓦拉巴跪在被烧毁的洞口,向金燕子忏悔自己的罪行。瓦拉巴在金燕子栖居的洞口前不吃不喝一跪就是三天。也许是他的诚心打动了金燕子,到下午,儿子的病情迅速好转,妻子双腿也消肿止痛了。两只金燕子在傍晚,双双闪着夕阳映照的金光,又回到了垭口的洞里。

瓦拉巴的这番闹腾,让大伙儿对金燕子更加顶礼膜拜,而且,也让燕子垭声名远播。

燕子垭本来就出名了,而这个寨子里还有更出名的人,为它锦上添花。

首先出场的就是外婆的父亲格西。这个时候,格西才二十岁。虽然年轻,但他已成为整个青冈堡的知名人物。

格西拥有成为知名人物的两个最优异的条件。首先是英俊。格西俊美挺拔,如同山寨里笔直的杉树。高大的个头,黝黑的面孔,走路带风,呼呼作响。

除了英俊,格西最值得炫耀的,还是被称作神枪手。作为羌寨的男人,能打枪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遇上闲暇的秋冬,要是不能背上狗皮炮火,到山里打些野味回来,肯定会被全堡子的人笑话。但要练成百步穿杨的本领,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了。

不过,格西天生就是一块打猎的好料,他的枪法奇准,与人同时上响岩山,常常他枪筒上挑着成串的野鸡、野兔,而寨子里同行的年轻人却两手空空,悻悻而归。

青冈堡的冬天来得早,冬至刚过,纷纷扬扬的雪花就把青冈堡裹得严严实实,牛羊已经关进了圈棚,庄稼已经收进了粮仓,家家户户就坐在火塘边烤火闲聊,打发寒冷的时光。

这时,就该格西大显身手了。积雪一压,高高的响岩山上,獐子、野猪、兔子、猴子一起到山下觅食。遇上这样的好天,格西就带上自己家里的帮工,领着猎狗,哟嗬嗬吆喝上两声,热热闹闹地就爬上那响岩山。

远远地,在寨子里能听见山上偶尔传来的几声枪响和几声狗吠,等到夕阳从西山寨后的神女峰顶摇摇摆摆往下坠落时,格西和帮工已经高唱着山歌回来了,每个人的枪杆上都挂着野兔和金鸡等猎物,后边还常常由几个人抬着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

有格西的亲自教导,加上燕子垭各家各户男人们刻苦好学的好传统,不两年,燕子垭神枪手如同雨后春笋般,一茬一茬地冒出来。到了冬天,就基本垄断了整个响岩山的猎物。有了成绩,没有几个人不喜欢自夸的,这燕子垭的老男人、小男人们,大言不惭地宣称燕子垭为“神枪手第一寨”。

这个名号,却让东山寨、西山寨那些自诩为打猎老手的人不服气了,他们联合向燕子垭挑战,要举行一场公平的比赛。燕子垭的猎手们早就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都来询问格西的意见。

格西把脚一跺,大声说:燕子垭的猎手们,从来不惧怕,全力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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