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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


守望

作  者:石钟山 著

出 版 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04月

定  价:39.00

I S B N :9787559401885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按地域分  >  中国近现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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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书荐

TOP内容简介

    《守望》系著名作家石钟山先生最新长篇小说力作,全书20余万字。小说以打工者周百顺、宋春梅等一群小人物为主线,讲述了他们面对生存、爱情、婚姻等所做的各种选择和抗争。作品通过一系列曲折的故事情节,反映了底层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是一部具有深切人文关怀的力作。

TOP作者简介

    石钟山,男,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著名编剧、影视制作人,1964年生于吉林。根据石钟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军歌嘹亮》《幸福像花儿一样》《母亲,活着真好》《角儿》《玫瑰绽放的年代》等,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征服了广大观众。

TOP目录

第一章A 1

第一章B 26

第二章A 39

第二章B 53

第三章A 66

第三章B 73

第四章A 80

第四章B 86

第五章A 97

第五章B 112

第六章A 120

第六章B 134

第七章A 158

第八章A 179

第九章A 201

第九章B 220

第十章A 233

第十章B 246

第十一章A 253

第十一章B 263

后记 265

TOP书摘

守灵人

北方冷的早,十一刚过没几日,便迎来了第一场雪。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夜。清早时,雪停了,周百顺推开值班室的门,被初雪的味道刺激得打了一个喷嚏。他袖着手,驼着背,打量了一眼太平间。一溜平房被雪严密地覆盖了,有几只麻雀,惊惊颤颤地踩在屋脊的雪上,惊惊乍乍地叫着。

一条水泥板铺成的小路,通向医院的后门,这就是连结太平间和医院的路,此时,已被雪覆盖了。守灵人周百顺袖了会手,用沌浊的目光又一次丈量了这条连结医院后门和太平间路的距离。迟缓地转身,摸起立在值班室墙角的扫把,雪在扫把两边褪去,露出水泥板本来的面目。

湿度让水泥板变得更加清冷坚硬,覆在水泥板上的雪在周百顺的眼前一寸寸地褪去。

天光又亮了一些,这条连通医院和太平间的路又呈现出本来的面目。周百顺踱到太平间门前,仔细地打扫着门前的雪,他的样子很小心,似乎怕惊醒睡在里面的人。在周百顺的感觉里,他一直认为里面的人,不是死了,而是睡在了那里。

自从从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他的腰便再也挺不直了,辗转着找了一份守灵的工作。

没伤之前他在建筑工地干活,那会他觉得自己满身上下都是气力。一顿能吃八个馒头,外带两碗白菜豆腐汤。到下次开饭时,他仍觉得饥肠辘辘。那会,他就感叹,自己的肠胃像一个无底洞,天天填也填不满。他所有的欲望就是填自己的肠胃。一天三次,周而往复,每次填肚子,都如同第一次。年近四十的人,被称为壮年,长年累月在工地上摸爬滚打,他浑身精瘦,没有一块多余的肉,汗水一层层凝结在浑身上下的肉上,形成了一层硬硬的壳。无论怎么洗刷自己,那壳还在,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自从他从三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不仅伤了腰脊,连同身上那层壳也离他而去了。没了那层壳的保护,人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先是唇上的胡须变得柔顺了,原本密实的头发也松软下来,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守护着医院的太平间,每天迎来一群又一群哭哭啼啼的人们,把亲人送到这里,三天后,又哀嚎着把冻僵成冰人的亲人从太平间里接走,拉到殡仪馆去火化。

民间的风俗,要让逝者在太平间里驻守三天,好去分辨寻找回家的路,去了殡仪馆,逝者就真的走了。回家的路有多长,有多难寻,只有逝者知晓了。

起初的日子里,守灵人周百顺整日里面对哀伤的逝者亲人,他被这种氛围浸染着不能自拔,仿佛逝者就是他的亲人,心里一直潮湿着,还没干爽,又来了下一拨哀嚎的人群。潮湿的情绪让周百顺很难适应,有许多个夜晚他蒙着被子也哀嚎地哭,不知哭自己还是那些逝者。总之,他哭了一场,又哭了一场,情绪似乎才有所好转。

从那以后,他只要心里潮湿的不行,都要蒙着被子大哭一场。心里的潮湿就淌在枕头上被窝里,渐渐地他心里干爽起来,也平静下来。再见到逝者和哀嚎的人们,似乎与己无关了。他认真地为逝者登记,寻找空位置,这种状态就是一份工作,就像旅馆里前台的服务员,登记房间床铺,再发钥匙牌。

他刚到这家医院太平间时,他接老胡的班。老胡看样子有七十多岁了。腿脚已明显不利索了,走起路来像打摆子。是守灵人老胡退休,他才有机会接老胡的班。接老胡班时,老胡把一个厚厚的登记本放在他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又歪歪扭扭地写满了老胡的字,逝者姓名和太平间里的“床”号。所谓的床号,就是一个个冷冻的格子间,格子间都有编号,就像一个又一个旅馆的房间。除了厚厚的登记本,还有两把叮当作响的钥匙。两把钥匙分管两道门,一个门是大门,打开大门是一个像房间一样的地方,逝者的亲人们站在这里完成对亲人的交接。另外一把就是太平间的房门了。里面没有窗,但有充足的冷气,冷气通过管道咝咝地吹进来,在太平间和尸体间弥漫。

老胡把记录本和两把钥匙推给他,就算完成了交接。老胡用一双浊沌的目光望定他,指着太平间的门道:人呢,死和活就隔了一扇门。

他怕冷似地站在太平间门外,弓着的腰努力地挺直一些,详细认真地望着老胡。老胡是张麻脸,每个坑里都干瘪着,老胡就干瘪地道:我走了,下次见到我时,别忘了给我留个好位置。

老胡四肢僵硬着,跳舞似地从他眼前离开,走过水泥板路,穿过医院的后门,在医院的前门是接老胡回家的儿女。儿女们忌讳太平间,他们只肯在医院的前院等老胡。

老胡跳皮影似的在他眼前消失,没再回头。当时他以为老胡就是句玩笑话,以为送走老胡再也见不到这个麻脸老人了。两年后的一个清晨,一群人把老胡送到了这里,当时他只顾低头登记逝者姓名和逝者亲人的姓名和电话了。他听一个中年男人说了句:咱爸又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见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床上被白布盖着的逝者,他把格子间的牌交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回身就冲送行的亲人说:爸对这里熟悉,不用咱们照顾了,走吧。

亲人们低着头,黙着声,转身离去。

他拿过笔记本,看到逝者的名字叫胡有发。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老胡的名字。他掀开床上盖在胡有发身上的白床单,他又一次看到了老胡那张麻脸。这张脸比两年前消瘦了许多,麻坑更加干瘪了。他默然地把老胡推到里间,咝咝啦啦的冷气让整个房间阴气森森。他找到那个空格子,把老胡安顿进去,随着格子间恢复原位,老胡只露出一双脚。呆了半晌,他一步步走出太平间的门,背靠着那扇门,他又想起老胡说过的那句话:活人和死人就隔着一扇门。

那会他心里已不再潮湿,他一步步离开太平间的门,向值班室走去,身后一直觉得有老胡的目光跟随着自己。他浑身上下,冷一阵热一阵的。

那天夜里,他“见”到了老胡,似梦非梦。夜里,他起了一次夜,刚躺下,就发现老胡坐在他的床头,像活着时一样,平静地望着他。他望着坐在床头的老胡并没有惊讶,只觉得老胡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老胡就说:那啥,我这就要走了,憋了一肚子话,不找人唠唠,走了都不干净。

他坐起来,点了支烟,想了想从烟盒里又抽出支烟递给老胡。老胡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他一边吸着烟,一边听老胡唠叨。

老胡养了三个儿子,老大四十多了,老疙瘩也快三十了。老伴过世得早,是他一个老光棍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五十多岁那会,想找个老伴,互相有个照应,已看好了一位,那女人四十出头,丈夫出车祸被车轧死了,拖着两个孩子。好在出车祸后,人家赔偿了几个钱,拉扯两个孩子并没有困难,就缺一个知冷知热的老伴。女人对他也有意思,当时老大大学刚毕业,他就找老大商量,老大几天没有理他。后来,他就特意做了几个菜,买了瓶酒,和老大喝酒,喝完酒后他又一次提出找老伴的事。老大这回开腔了,老大说:爹,那啥,你非要找我也管不了你,但以后养老送终的事,你就别找我们哥几个了。老胡当时听了老大的话心里很难受,也沉默了好几天,心里一直合计着老大的话。那会老二高中就要毕业了,老三正上着初中。女人的孩子,一个上着初中,另一个上着小学。老胡思来想去,觉着要是两人结合在一起,这前一窝后一块的属实不好整。他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女人。两人分手时,女人抱着老胡的肩膀还哭了一鼻子,湿了他半个肩膀头。五十出头的老胡,已经是个理智的中年男人了,最后还是硬下心,离开了那个女人。

不久,那个女人又找了一个离异男人,从他们居住的小区搬走了。搬走那天,老胡去帮忙装车。车装好了,女人上了车,狠狠地看了眼老胡,很平静地说了句:再见。从那以后,老胡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梦里倒是出现过两回,很飘渺。

又过了几年,老胡就退休了,那会三个孩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老大结了婚,都生孩子了,老二结婚不久,正准备要孩子,老三正在恋爱。

三个孩子大了,老胡一晃就到了六十岁,六十岁的老胡已经没有什么野心了,油干了,灯还没尽。老三正谈恋爱,这结婚的事,还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家里的房子,老大搬出去另住了,老二刚结婚不久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和他住在一起。老三很少回来,住单位宿舍。面对新婚不久的老二,老胡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睡早起早都不合适。后来通过人介绍,就来到了这家医院的太平间,做了一名守灵人。天天吃住在太平间的值班室里,起初还经常回家去看看,因为他的工作,亲人对他有忌讳,他回去,家人当着他的面不好说什么。他一走,家人就开始彻底打扫卫生,只要他碰过的东西,都要消毒处理。他再回家时,他从亲人的脸色中看出了端详,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回家了。

守灵人一干又是十几年,老大的儿子都上高中了,老三的孩子也上了小学。老胡终于退休了。他回到家里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他从太平间回家后,老大召集两个兄弟开了一次会,研究他的去处。研究来商量去,最后得出一个方案,就是老胡在三个孩子中间轮流住,每家一个月。

从那时开始,老胡就在三个孩子中间漂泊起来,这个家刚住热,又轮到了下个儿子家,转来搬去的,老胡成为了一名流浪汉。不论住在谁家,他都成了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外人。老胡七十多岁了,腿脚不便了,但脑子不糊涂,眼神不济,却也能看出眉眼高低,老胡就越发沉默了。他经常想起三个孩子小的时候,有一口好吃的都给三个孩子吃,怕孩子冷了热了。那会,老胡最大的念想就是盼三个孩子都有出息,子贵父荣。他要脸上有光,隐隐的想到自己的晚年,孩子出息了,自己的晚年还会差么?那会期盼三个孩子长大成人,成了老胡壮年时唯一的念想。

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受到了晚年的尴尬,在亲人眼里,他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多余的人,还有什么念想。老胡想到了老伴,老伴离开他有许多年了,老伴是患癌去世的,得了乳腺癌,发现时已经晚了,两个胸都被切除了,但还是没能保住命。老伴离开时,拉着他的手,他发现老伴的手冰冷,还硬。老伴就说:我要走了,不能和你一起照看三个孩子了,以后无论多难,你要把孩子带大成人……老胡冲老伴硬硬地点了头,用力握了老伴的手。老伴的手在他手里越来越凉了。老伴终于走了,在后来拉扯孩子的岁月中,他体会到既当爹又当娘的不易。但老伴的话一直是他的支柱,再苦再难他也要把孩子拉扯着长大成人。孩子终于长大了,也成人了,他却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生无可恋的老胡,自己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从老大家里,又轮到了老二家。刚进门,把铺盖卷放到床上,他一头扎在了床下,后来医生说:老胡脑内大面积出血,脑栓多处形成,这是老胡的死因。

老二住在五楼,没有电梯,他背着铺盖爬了半个多小时的楼梯才爬到楼上。然后一头栽倒,再也没有起来。

此时的老胡就坐在周百顺的床头,面对面和老胡相向而坐。老胡叹了口气,此时的老胡很平静。他简明扼要地叙说着自己,似乎在说着别人家的故事。

老胡叹完气之后,望着周百顺:这些话在我肚子里憋久了,平时没个人说这些。如今回到熟悉的太平间,又碰到了熟人,就唠唠,唠完了,肚子里就松快了。别的啥也没啥了。

他默然地听着老胡的絮叨,就像面对一个老伙计。他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烟头明明灭灭地在眼前燃着。半晌,他说:老伙计,让我为你做点啥?

老胡摇摇头:人到这时了,还用啥,啥也不用了。我只想留给你一句话,人活着时呀,就对自己好点,别跟自己过不去。那啥,你歇着吧,我走了。

老胡立起身,轻飘飘地从门里“挤”了出去。

他又躺在床上,迷糊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如期醒来,仍清醒地记得昨晚的事,但他却想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见过老胡。

他拿起太平间的钥匙,踱到太平间,打开门,走到放着老胡的格子面前,从格子里把老胡拉出来,掀开盖在老胡身上的白床单。老胡的一张脸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冷气的作用让老胡的脸蒙上了一层白霜。老胡的样子依旧安详如初。他缓缓地为老胡再次盖上白床单,又把老胡小心着安顿在格子间里。他走出太平间,关上门那一刻,自己和冷气隔离了。他站在阳光下,冲着初升的太阳很响地打了一个喷嚏。他又重新回到了现实,可昨晚发生的事,依稀如旧。

梦与现实就在他心里纠结了,老胡的每一句话,每个表情依然如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回头又看了一次太平间的门,老胡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他蹲下身,又点了支烟。他要捋捋自己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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