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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名作•小说家的散文:纯真的担忧(精装)


名家名作•小说家的散文:纯真的担忧(精装)

作  者:骆以军 著

出 版 社:河南文艺出版社

丛 书:名家名作·小说家的散文

出版时间:2018年04月

定  价:38.00

I S B N :9787555906506

所属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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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由作家亲自编选,全书15万多字,63篇作品,共分4辑:“静静的生活”“失落之物”“地球书房”“无人知晓的”。骆以军的散文,沿袭了他的小说写法,凸显了他“会讲故事的温柔暴力熊”的特质。人声嘈杂的夜市,躁动与迷茫的青春,擦肩而过的面孔,文学同道的寂寞,父辈人的乡愁,城市恍惚破碎的影像,以及回忆、梦境、奇闻……在作家笔下一一呈现,似描摹了一幅浮生聚散、往事微茫的台北人与物。作家通过真性情的写作,无限地切近生命的悲欢。

  本书为骆以军在大陆授权出版的首部散文集。

TOP作者简介

  骆以军,台湾文学中生代重要作家,1967年生于台北,祖籍安徽。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月球姓氏》《遣悲怀》《西夏旅馆》,随笔集《我们》《经济大萧条时期的梦游街》《脸之书》,诗集《弃的故事》。

  曾获得联合文学巡回文艺营创作奖小说奖首奖、大专青年文学奖小说奖、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时报文学奖小说首奖等多种奖项。2001年出版《遣悲怀》,被哈佛华裔教授、著名文学评论家王德威认为是“新世纪台湾小说第一部佳构”,开创华文书写新高度。2010年出版《西夏旅馆》,获得世界华文长篇小说“红楼梦奖”首奖。近年来,他在大陆读者中的影响日益扩大。

TOP目录

辑一 静静的生活

泰顺街

静巷

永和

狗日子

姊姊的水饺

巷子

失恋的哥们儿

吃东西的房子

谢小姐

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北京

老同学

我哥

坠车

杀猪公

时代的病

女作家之死

逃家

幸福纪念日

 

辑二 失落之物

我年轻时开着一辆破车

丢了一只小狗

哥们儿的情书

拔牙

很小很美的一件东西

表错情

河堤

神交情

纯真的担忧

租书店

失落之城

夏日烟云

那一夜

山中时光

弹跳

转学

废园

搭错车

咖啡屋

 

辑三 地球书房

地球书房

给下一轮太平盛世

九○年代

我们好像欠了法国人什么

在无垠的黑夜里漂流着

化作春泥更护花

瞬光

二手时代

年轻人

 

辑四 无人知晓的

机场

等船

爱是不可能的

消失的神明

音叉

彩券

弃尸

暗恋

汉娜之死

山里的小鹿

逃兵

老屋

TOP书摘

女作家之死

  年轻的女作家自杀了,造成颇大风波,主要是小说内容,扯出当年补习班的老师对未成年少女之诱奸,且并非师生恋之层次,而是把许多这样的女孩当作性爱的玩具。女作家可能是这些受害少女中,唯一一个,能在多年后,将那暗室里,扭曲变态,老师掌握了不对等的权力与语言能力,这些少女内在像受孕般的伤害、自我感混乱、无法对等辩证的暴力,有能力全景返回勘探,像举着烛火在恶灵古堡的回旋阶梯,重绘出那个毁掉她们雏幼之翅的秘境。

  我最初读这部小说时,就是觉得是个天才小孩造出的内在曼陀罗世界,不同女孩的伤害像齿轮细细衔接,但完全没有想到是作者自己从绝望之境走出的心灵肉搏。当时出版社曾脸书私信问我,可否和这年轻作者对谈,我因身体状况不佳,没有答应。

  这阵子的失眠之夜,这件事缠困着我,一种心情是不切实际的遗憾,甚至是愧疚,像细细的藤茎在心底攀爬。如果在那之前,有机会跟那孩子见面,以长辈的身份说:“就算你是借贷,请给自己再活十年,那时你眼中所见,绝对远不止于此。”这种深沉的可惜、无力之感,在我年轻时,同辈小说家邱妙津、黄国峻、袁哲生之自杀,几年、几十年过去了,仍会像个黑洞破开在胸中。不只我,每遇同辈友人说起,某某自杀前两天还打电话给他,当时没有察觉或想象他会摁掉自己生命的按钮,这种遗憾无论时光过去多久,都无法抹去,像是在高空用双手抓住的特技,结果自己失手让对方摔落下去。前些天遇到好友阿运,她说她甚至和这个女孩喝咖啡聊过,她非常喜欢这孩子,她说了一句话让我非常震动:“我当时内心想,我要承接这个孩子。”但也还是猝不及防,最后她仍走上了孤独恐怖之境。

  另一种情感,是被这石头掷入池中扩散的涟漪,我们在这样的年纪,年轻时难免遇到力量、心智远较你强大的长辈,收你、用你,然后不可测地在某种颠倒错乱,让你感到羞辱;很多时刻你是像那女孩一样,自我感崩毁,像被琥珀包住的死虫。你不知道你(灵魂)其实已被强暴了。那样的伤害无处不在,校园课室、办公室,某个领域或小圈圈,或现在的网络。比较幸运的是,你能在极长的时光中,持续辩问,一点一点摸索自己的好,自己的珍贵,把自己重新拼凑回来。但这其实像佛经中说的唯识:我也曾经听不同的女孩,说她们成长的伤害故事,但在另一情境移转下,我看到她们扮演了施暴者。我年轻时读川端康成的《睡美人》,为之目眩神迷,或听哥们儿说起昆德拉式的猎艳,耽美的碳爆光焰,和补习班老师向课室少女伸出魔爪,一纸之隔。但这个文明中,常又有仁慈与美善。女孩在生前最后一次采访中说道:“文学是一种巧言令色的技艺吗?”我想跟她说,是的,如果你这次活下来,我也没法跟你确证,当你出下一本书、再下一本书、再下下一本书,人类如此脆弱,展演着大千世界那么繁复隐秘的恶,像各种精神疾病的发明,它们像玉器中的沁色和包浆,它好像就是要纯洁美丽的那个什么,和这些扭缠搏斗,你有能力将那无以名状的旋转、明暗错驳,或无人知晓的爆炸与塌陷,通过你的观测仪像发现一颗超新星那般,观测到它,将之命名。这是多么珍贵且艰难之事。它的艰难之处,在于这个和这样的隐秘之恶要形成探勘,那是必须内在建构出只有文学才能磨出的光学仪器,而非法律或如今媒体、民代爆料,揪出魔头斩杀之的祭仪。

  女孩在采访中提到集中营,而现代性之大屠杀。纳粹屠犹之恐怖感,乃其灵感得自自动化运转之牲畜屠宰场,集体运送、集体一贯化宰杀。除了杀戮,那正是对对方个性、存在之独特性、独一无二的内在感受之抹杀。补习班老师在这个故事中,让人感到一种灵魂内在的恶,乃在于他站在补习班课室空间,挑选这些房思琪,同样有一种个体性被泯灭的现代性输送带印象。

  我年轻时非常喜欢艾丽丝?默多克的《大海,大海》,还有毛姆的《魔法师》,它们都是改写自莎翁的《暴风雨》,讲一个拥有强大魔力,智商、品位极高的老人,用独裁的爱的暴力,控制故事中的年轻人;年轻人如何学习这种穿过那伸进你内里之手,仍相信爱与自由。但我是到了五十岁,才稍感到自己强壮,不容易被伤害,被外境所迷乱。女孩自杀这个事件,好像把我这个“在活着的时光中让自己成为一块沁色的玉”的想法敲碎,让我彷徨、困惑、心痛,像人类终究是在漫漫长夜里漂流,没有一样过往累积的支架结构,可以抵挡某一颗陨石撞击的毁灭;我们仍能完好地在时空中运转,纯然是运气。

 

 

机场

  那辆厢型车把他们送到了巨大的机场航站楼,之前在封闭的车后座,他感觉他们之间能拿来敲碎沉默之尴尬的话题都已用完。另两人似乎是广义的同业,男的瘦削脸,唇上蓄胡,穿着非常设计师,没开口让人以为是日本型男;女孩也是浑身散发一种设计师的飒爽和知性,他们会交谈着一些某某最近如何,某某好像去了英国(应该都是那个圈子的名人)。他们非常温和有教养,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稍意识到他被冷落在话题之外,女孩便会找话题和他漫谈两句。

  他们一起穿过巨大但指示紊乱的航站楼大厅,终于找到他们那班机的航空公司柜台,三人的台胞证叠在一起交上,他们也一起把各自行李放上过磅输送带。这时,他突然对柜台地勤女孩说:“对不起,可不可以帮我安排逃生门旁的座位(就是和一般三个连排座位不同,只有两个座位,且前面不会有前排椅背抵着,通常是飞机起降时,一位空姐会拉下靠壁座板,面对面坐在这两座位前方)?我太胖了,看有没有剩这座位?”他怕他俩看出他的心思,他担心那柜台姑娘把他们三个排排坐,划位在一排。两个小时的航程,他觉得已过了那种忍耐,怕自己让人觉得不可爱,恰到好处合群却又不停扰人的年纪了。

  之后他们各自只剩下背后的背包了,他说:“你们先去出关吧,我去外面吸烟。”他们仍是微笑着说,好,那反正我们在登机匣口碰面喽,要注意时间喔。

  他又回到无比自在的一个人的状态了。这机场吓人地大,人非常多,乱哄哄的,大部分是拿着小旗子的导游带着一个旅行团。比较特殊的是在极显眼处(而非角落)的一片空旷区,三四十个穿着类似制服的中年妇人跪伏在花岗岩地板上,在她们上方,三个穿袈裟的和尚(其中一个拿着手机在讲话),一看并不像台湾的法师,恕我直言,他们脸部的某些表情的流动,让我想起这些年在大陆西北旅行,一些十年前荒圮废墟的破石窟烂庙,这两年可能地方搞观光硬把它们重修(并收门票),应征来像游乐园穿上企鹅装或虎克船长的临时演员,他们一般是村子里的青少年,有一张剃了光头的世俗之脸。也许这样醒目地与机场航站楼空间形成突兀的仪式,是他们想出来的创意吧?

  他走到靠墙角落一台饮料自动贩卖机前,正投币间,一个白发老者过来搭讪:“先生,我看您额头发光,必须跟您说几句,不耽搁您五分钟。”

  他用侧脸对着老者,继续专注地看着贩卖机里的罐装饮料,他左手稍微举起,做了个挡住的手势,嘴里咕哝:“不用了。谢谢。”刻意不进入他们的民间语境,让老头觉得他是个冰冷讨厌的台湾人或香港人吧,心里想:老哥,莫说这是在广州,二十年前我在台北恩祖宫庙前地下道,就常遇到这一招了。

  “先生,不,是真的你额头发光,我们只是结个缘吧。我是从安徽九华山来的,到广州办点事,你莫把我当骗子。”

  他一转头,一瞬愕然,老头长了一张跟他(记忆中)亡父近乎一模一样的方头大脸,且浓眉,充满笑意。若非他身形瘦削矮小不似他父亲那一米八的北方大个头,他突然在这异地机场,有一种“见鬼了”(“爸爸!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的多重宇宙混乱幻觉。

  老头察言观色他的表情有一秒柔和,继续说着“明年农历年过后你必然事业大发”这一类空话,并塞了一张金色地藏王像硬纸卡给他,“结个缘。”他心想:我老妈那里要多少张有多少张,比这更精美的多的是……但突然又想:或许不是在这个时空扭曲的机场,撞见还不知自己死去,只是像“机场情缘”似的困在一座洁净巨大的机场里,转悠这许多年的父亲的鬼魂?会不会是遇见了许多许多年后老去的自己?(正在骗稍年轻一些时的自己的钱?从小长辈们就说他和父亲长得像一个模子印的)。

  他终于干巴巴地问:“那……这佛卡要多少钱?”“没关系的,只是结个缘。”老者笑逐颜开。即使一开头他就冷峻声明自己身上没有人民币了,但这时还是从钱匣里抽出一张仅存的百元人民币给他。老者又向他要了一张百元台币“作为纪念”。

  总算走到航站楼外,和另一群脸孔模糊暗黑、各自背着包或拉着行李箱的男人,围着一只金属筒吸烟(之中还有一个光头的高个子老外)。这时,一个穿蹩脚西装、头油抹很重,但说不出的沧桑味的中年人来跟他借火。这也是一套细微的身体语言。他拿出打火机,帮对方遮风点火,然后眼神转向他处,自顾喷吐烟。

  那人用台语轻松自在问他:“台湾来耶?来旅游还是办公?”他也用自己有限的台语简短敷衍几句。似乎在大陆城市遇到台湾乡亲,都会故意用台语交谈,仿佛怕什么机密被四周的大陆人听去。交谈过程中,先后有一个独臂的男人和一个至少九十岁的萎缩矮小的老太太来向他乞讨。他分别给了他们口袋里剩下的两张揉皱的二十元和五元人民币。

  那个男人抽着烟,大声对他们说:“好运喔,拿到大老板的钱喔。”低声用台语跟他说:“免睬伊们,这里全都是,汝给不完。”

  他想对方是台商吧,自己的台语再哈啦几句应该被听出是外省人吧。结果那家伙开始说起这十几年来,他在大陆各城市或巴士转运站,总遇到那许多不同人却同一版本的故事,只是这次地点换成台湾:“我有一个朋友,在台湾,就是去年你们那个苏花公路塌方,不是死了好多游客吗,他们去挖,结果挖到一批老东西。好像年代很久远,还有一些纯金的年代很老的佛像(他听到这儿差点没忍住扑哧笑出来,要说是挖出有百步蛇纹饰的陶瓶或铁刀还比较逼真吧?)……我那朋友没有渠道可以销这批古董,看你在台湾有没有认识收这些老东西的朋友……”

  他蹍熄烟,摆摆手,跟他说,抱歉,我班机时间快赶不上了。我不认识这类人。抱歉,抱歉。说完,突兀地转身就走。

  他疲倦地跟着长长队伍穿过手续冗长的通关、验证、极严格的X光检查随身物品的闸门,穿过那条全世界机场长一样的免税化妆品、烟酒、服饰、星巴克或波森斐儿连锁店长廊,浑浑噩噩想着刚刚这个穿蹩脚西装的男子,他似乎曾在哪儿见过。后来他在登机匣口遇到那两位台湾同伴(真是温暖、怀念、恍如隔世)。他告诉他们,这短短分开的二十分钟吧,他就遇上两个骗子。他们还是微笑着听他描述……

  啊!那时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穿蹩脚西装讲台语的男子。他突然想起在他的城市,某一家他常去写稿的怡客咖啡店。不在他寻常出没的温州街、永康街、师大路巷子里的那些独立小咖啡屋路线上。是在新公园侧门衡阳路,那个像“末日之街”(世界尽头之街)的一个光线较暗、时间说不出的像钟乳石洞穴结了污渍并有盐硬块的T形街角。有他童年就存在的“公园号”酸梅汤或三色吧噗(冰淇淋);有黑玻璃里烫法拉头老阿姨,招牌破烂但旖旎的理发厅;有彩券行、金石堂、永和豆浆、老外省口中最顶级的江浙馆子,再过去是那些上一世纪上海人气势不凡的大药局、绸布庄和银楼……那间咖啡屋的户外吸烟区,散放几张小圆桌和藤编小圈椅,贴近车声轰鸣的马路,总是坐满那些脸脖松塌、布满老人斑的老外省,在嗓门极大地胡吹乱擂,品评时政和世界金融局势。有时候间杂一两个本省人。他总猜不出这群彼此熟稔的老人(有的还坐轮椅吊着点滴)在退休前的身份,是将军、“国安”的人、黑帮老大?或就是单纯的小学校长?

  某一个穿梭折切的画面,他清楚记得刚刚机场航站楼外那个借火搭讪的中年男子,也是常杂坐在那群老人中安静笑着的其中一张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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