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决策：周恩来与新中国外交

新中国为什么要实行“一边倒”的外交政策？抗美援朝谈判中，周恩来是如何将胜利的成果落实到国家利益上的？周恩来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有着怎样的中国智慧？中国对周边国家实行了什么样的外交政策？周恩来是如何处理中苏分裂的？为什么说中法建交是一次外交核爆炸？周恩来是如何开展微笑外交的？

本书用丰富的历史资料讲述了一个又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张颖，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研究员，美国丹佛大学博士后，《国际论坛》编辑部副主任，《区域与全球发展》编辑部主任。长期从事中国外交、美国外交的研究。出版专著3部，译著1部，合著3部。主持教育部项目1项，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项，外交部中非联合研究交流计划项目1项，参与多项国家和教育部课题。在《光明日报》《现代国际关系》《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等报刊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

潘敬国，法学博士，研究员，中央文献研究室第二编研部一处处长、中国中共文献研究会周恩来思想生平研究会秘书长、中国中共文献研究会任弼时研究中心秘书长。

“第一个政治上的突破”

　　在东盟国家中，马来西亚对华态度最为积极。1970年拉扎克担任马来西亚总理后，宣布对外奉行中立和不结盟的政策，并提出在东南亚建立和平中立地区。1971年，马来西亚在联合国第26届大会上投票支持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权利。此后，中马开始互派贸易代表团，并进行文化体育交流。

　　东盟外长会议之后不久，1972年11月，马来西亚总理特别顾问莫哈尔率领代表团秘密访华，为中马建交投石问路。11月19日，周恩来会见莫哈尔。当莫哈尔问及中国方面对中马两国建立正式关系有什么问题需要提出来时，周恩来明确地说：马来西亚在26届联大投票很公正，无须再提出什么问题。周恩来还表示，支持东南亚中立化。由于马来西亚华侨众多，周恩来又专门表示：如果有些华侨没有参加当地国籍，犯了法，马来西亚要求将他们遣返中国，我们可以接受。^①周恩来的表态十分关键，他的明确态度使谈判直接进入到议事程序。1973年6月，马来西亚在联合国正式开始同中国进行建交谈判。经过一年的谈判，双方最终决定建交。

　　1974年5月28日，拉扎克对中国进行了正式访问。当晚，周恩来举行欢迎宴会。在致辞中，周恩来着重强调：东南亚国家是第三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实现中马两国关系正常化，符合中马两国人民的利益。^②拉扎克则表示认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他说：“虽然我们之间有不同之点，然而我认为无论意识形态上的不同，人口多少的不同，以及我们对一些国际问题的态度的不同，都不应该成为我们两国在互相尊重、平等及和平共处的原则基础上发展良好关系及合作的障碍。”^③两位领导人相互理解的表态为最终签署建交公报确立了基调。5月29日，毛泽东会见了拉扎克。当天傍晚，周恩来在身体极度虚弱、医护人员随时准备抢救的情况下，仍坚持按原计划在人民大会堂同拉扎克就中马两国建交问题举行会谈。这是周恩来最后一次与外国首脑举行正式会谈。会谈中，周恩来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中国对华侨双重国籍的态度，他表示：我一贯主张中国血统的人凡已取得或将取得当地国籍者，即成为当地公民，我不赞成“双重国籍”。对尚未参加马国籍的20万华人，如有愿加入马国籍的，中国政府表示鼓励；如要求保留中国籍，原则上可同意发护照，但要在建馆后，经过调查研究再解决。^④中国在华侨双重国籍上的明确态度，打消了马来西亚的疑虑，也为后来中国与其他东盟国家建交提供了范例。5月31日，在入院施行手术的前一天，周恩来和拉扎克签署中马建交公报。公报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马来西亚政府声明，它们都不承认双重国籍。根据这一原则，中国政府认为，凡已自愿加入或已取得马来西亚国籍的中国血统的人，都自动失去了中国国籍。至于那些自愿保留中国国籍的侨民，中国政府根据其一贯的政策，要求他们遵守马来西亚政府的法律，尊重当地人民的风俗习惯，与当地人民友好相处。他们的正当权利和利益将得到中国政府的保护，并将受到马来西亚政府的尊重。”意味深长的是，公报还强调：“双方认为，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只能由这个国家的人民自己选择决定。它们反对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在世界上任何地区建立霸权和势力范围的图谋。”^⑤

　　中马建交是中国同东南亚国家关系的一个重要突破。在中美接近、中日恢复邦交以后，马来西亚成为“乒乓外交”以来“东南亚国家联盟五国中第一个同中国建交的国家”^⑥。中马建交被称为中国在东南亚的“第一个政治上的突破”^⑦，这一年被称为“中国同邻国关系中的重大的里程碑”^⑧。对于中马建交，外电评论说，中马联合声明“展现出中国对东南亚政策的雏型”^⑨，“意味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东南亚已经在政治上有了决定性的突破”^⑩，“反映了东南亚国家联盟里的政治气候正在发生变化”¹¹，标志着“亚太地区各国之间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第一次实现和平共处时代已经到来了”¹²。

①《周恩来年谱（1949—1976）》下卷，第563~564页。

②《人民日报》，1974年5月29日。

③《人民日报》，1974年5月29日。

④《周恩来年谱（1949—1976）》下卷，第670页。

⑤《人民日报》，1974年5月31日。

⑥路透社（Reuters Agency），1974年5月20日电。

⑦德新社（Deutsche Presse Agentur），1974年5月31日电。

⑧法新社（Agence France-Presse），1974年12月23日电。

⑨日本《东京新闻》，1974年6月1日。

⑩德新社（Deutsche Presse Agentur），1974年5月28日电。

11美国《巴尔的摩太阳报》，1974年5月22日。

12美联社（AssociatedPress），1974年5月2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