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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史(上下册)


中国科学史(上下册)

作  者:李申 著

出 版 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01月

定  价:148.00

I S B N :9787549573004

所属分类: 人文社科  >  社会科学  >  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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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科学史是对科学和科学知识,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历史发展的研究。

  《中国科学史(套装共2册)》首先对中国古代有无科学这一问题提出了看法,进而以时间为序,分朝代详细介绍了中国科学的发展历程,内容涉及地质、气象、数学、医学、生物、音律、历法、地理等领域,内容庞而不杂,体量弘大丰厚。


TOP作者简介

    李申,1946年生,河南孟津县人,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研究员、上海师范大学哲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哲学、宗教和自然科学。

    主要著作有:《中国古代哲学和自然科学》《中国儒教史》(上下卷)《宗教论》(三卷本)《隋唐三教哲学》《简明儒学史》《道教本论》《气范畴通论》《敦煌坛经合校》《易图考》等。其中《宗教简史》荣获第三届中国大学出版社图书奖优秀学术著作二等奖。


TOP目录

导言

一,写作缘起

二,中国古代有没有科学

三,什么是科学

四,“科学”概念和科学观

五,“科学”一词在中国

六,中国古代的穷理和格致

七,中国科学史的起点和终点

八,中国科学史的意义

九,中国科学史的写法

 

上篇

 

第一章 传说时代的科学

第一节 考古和传说

第二节 传说时代的世界图像

第三节 错误和失足

 

第二章 先秦时代的科学(上)

第一节 先秦时期探索自然的热情

第二节 先秦的天穹结构论

第三节 先秦时代对日月星的认识

第四节 分野说与天人一体观念

第五节 先秦的大地结构论

第六节 先秦时代的气象学

第七节 土质和矿产

第八节 生物知识一:分类和相术

第九节 生物知识之二:物种起源和演变

第十节 农业知识

第十一节 人与天地参

 

第三章 先秦时代的科学(下)

第十二节 先秦医学

第十三节 保健、养生与长生

第十四节 气划分为阴阳和五行

第十五节 精神本质与人体的三元结构

第十六节 气的中介作用

第十七节 数与天数

第十八节 计算与九章

第十九节 变动不居的世界

第二十节 辨别、定义和类推

 

第四章 秦汉时代的科学(上)

第一节 气的中介作用在汉代的发展

第二节 由同类相动到天人感应

第三节 作为世界物质基础的气

第四节 汉代的阴阳五行说

第五节 阴阳五行框架在社会生活领域里的应用

第六节 汉代的天地演化论

第七节 天体结构论(上)

第八节 天体结构论(中)

第九节 天体结构论(下)

第十节 汉代的气象学

第十一节 汉代的气象监测

 

第五章 秦汉时代的科学(下)

第十二节 汉代的生物学

第十三节 汉代对于人体的了解(骨度和五脏)

第十四节 汉代对于人体的了解(经络)

第十五节 汉代对于人体的了解(精神和肉体)

第十六节 汉代医学的病因论

第十七节 五行说与汉代医学

第十八节 养生、成仙和化学

第十九节 汉代音律学

第二十节 汉代历法的进展

第二十一节 汉代制历过程的科学与神学

第二十二节 汉代数学

第二十三节 汉代科学精神状况述评

 

第六章 魏晋南北朝的科学(上)

第一节 汉魏之际的科学发现和科学思想的转变

第二节 魏晋时期天文新发现和历法的进步

第三节 南北朝时期天文新发现和历法之争

第四节 魏晋南北朝时期关于浑天说的讨论

第五节 浑天说中太阳远近问题

第六节 新论天三家与浑盖合一论

第七节 囊括天地人物的“物理”论

第八节 日月星光及其体质

第九节 新兴的博物学

第十节 博物学的两股潮流

第十一节 博物学与地理新发现

第十二节 地理新发现与大地中心观念

第十三节 博物风中的生物学

第十四节 博物风下的农学

 

第七章 魏晋南北朝的科学(下)

第十五节 魏晋南北朝医学的前驱

第十六节 魏晋南北朝医学的概况

第十七节 魏晋南北朝医学与精神现象

第十八节 炼丹术的理论重建

第十九节 魏晋时期炼丹术与古代化学的进展

第二十节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内修与养生

第二十一节 求仙者眼中的人与自然

第二十二节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数学之一:重差术和割圆术

第二十三节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数学之二:新的数学方法

第二十四节 规矩圆方和数学

第二十五节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音律学

 

第八章 隋唐科学(上)

第一节 从汉到唐一般学术和科学发展的大势

第二节 天文学新发现

第三节 隋代的历法竞争之一:刘孝孙、张胄玄与张宾历法之争

第四节 隋代的历法竞争之二:刘焯与张胄玄之争

第五节 唐代的历法进步

第六节 《大衍历议》的历法理论

第七节 隋唐的天地测量活动与浑盖之争的终结

第八节 隋唐时代对于天体的探讨

第九节 地理和潮汐学的发展

第十节 唐代气象学的进展

第十一节 望气术—误入歧途的气论

第十二节 隋唐时代生物学的进展

第十三节 捕蝗与修德:生物学领域科学与迷信的斗争

第十四节 万物可变论的巩固和发展

 

第九章 隋唐科学(下)

第十五节 隋唐医学的理论兴趣

第十六节 隋唐医学咒禁术的兴起和对精神来源的探讨

第十七节 隋唐医学对疾病分类和病因说的发展

第十八节 隋唐医学对于精神来源的探讨

第十九节 隋唐医学在医药学方面的进展

第二十节 唐代服食金丹的效果

第二十一节 炼丹理论的变化

第二十二节 金丹术与中国科学

第二十三节 服气胎息术的发展和演变

第二十四节 唐代科学与巫术的斗争

第二十五节 唐代的科学政策和对待外来科学的态度

 

第十章 五代科学

 

下篇 283

 

第十一章 宋-元科学(上)

第一节 学术思想的转变

第二节 理与穷理的愿望

第三节 格物致知与穷理

第四节 新的宇宙演化理论

第五节 太极图和宇宙演化论

第六节 宋元的天地生成论

第七节 地中概念的彻底动摇

第八节 宋元海潮论

第九节 地有四游和日月左旋说

第十节 宋元历法与历理之争

第十一节 沈括的十二气历

第十二节 授时历的历史地位

第十三节 日月星的形质和光芒

第十四节 实验方法和天文学

第十五节 天文仪器

 

第十二章 宋-元科学(中)

第十六节 风雨雷电成因

第十七节 水的循环探讨

第十八节 地理与地质

第十九节 风水与地气

第二十节 宋代生物学:气化和形化

第二一节 宋代生物学:专谱和细节

第二二节 人的精神与肉体

第二三节 死后精神的归宿

第二四节 魂和魄:中国古人关于精神现象的说明

第二五节 宋金元医学的理论兴趣

第二六节 宋代的五运六气说

第二七节 五运六气在金元时代的演变

第二八节 宋元医学的今古之辨

第二九节 医学专门化程度的加深

第三十节 炼丹术的余波

 

第十三章 宋-元科学(下)

第三一节 宋元农学

第三二节 水利与河源

第三三节 农业与祈雨术

第三四节 宋代关于音律学标准的探讨

第三五节 错解古人与音律学的进步

第三六节 宋元的术数数学

第三七节 宋元时代的算术数学

第三八节 开方三角和隙积术

第三九节 大衍求一术

第四十节 天元术

第四一节 格物说与科学

第四二节 宋元国家与自然科学

 

第十四章 明代科学

第一节 明代的学术和科学

第二节 格物学的两股潮流

第三节 明代天文学的发展

第四节 明代学者的格物成果

第五节 地理学和科学考察之风

第六节 明代的水利学

第七节 朱氏新律

第八节 明代医学的发展概况

第九节 明代医学的理论问题

第十节 传统病因学的重大突破

第十一节 明代农学

第十二节 明代历法和明末争历

第十三节 西方科学的传入

第十四节 明代科学发展述评

 

第十五章 清代科学

第一节 中国传统天文、地理和数学的尾声

第二节 西学中源

第三节 好历法与西洋人

第四节 尊经思潮与乾嘉学派的科学活动

第五节 明代科学的进步成果在清朝的命运

第六节 清代温病学

第七节 清代解剖学与王清任《医林改错》

第八节 清代科学小结

 

后记


TOP书摘

《中国科学史》序言(选摘)

 

一、写作缘起

    我作博士论文的时候,导师任继愈先生给我选定的题目是“中国古代哲学和自然科学”。当时“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不久,百业待兴。中国哲学研究领域,对于中国古代哲学和科学的关系,呼声很高。不过我的论文对这个问题只讲了一半,数年以后,我才有机会完成下一半,并于2002 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合成一册再版。当下一半将要完成的时候,又应席泽宗先生之邀,参与了由他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科学思想卷》(就是他多年来欲撰写的“中国科学思想史”)的写作。该书共七章,本来我仅担任两章,后来一位朋友因为出国,他担任的两章先后交给了我。最后,席泽宗先生在看过我撰写的稿子以后,把他自己担负的那一章也交给了我。《中国古代哲学和自然科学》以及“中国科学思想史”的性质,使我不得不把中国古代科学的各个领域,至少是那些主要的领域,都从头到尾摸了几遍。据我观察,在当今的世界上,还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像我这样做过的。

    在作博士论文的时候,我不得不搁置起关于中国古代有没有自然科学的争论。但是我写作下一半的时候,就不能再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然而迄今为止,认为中国古代无科学的意见,似乎仍然是学术界的主流。几部讲述中国古代科学的书,也都必须加上“技术”二字。好像离开“技术”,中国古代就没有多少,甚至完全没有科学可言。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中国科学史研究者,而仅仅是客串而已,但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仍然是始终难以释怀。近二十年来,无空则已,只要有空,就想要写一部纯粹的《中国科学史》出来。

    光阴荏苒,转眼已入老年,不能再等了。于是拿起笔来,撰写这部自认为应该写的《中国科学史》。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我之前,已经有一部《中国科学史纲》问世,而且是权威人士主编,专业人士撰写的著作。然而心愿早定,何况自古以来,同样题材多部史书的情况早就存在,于是,也就不顾浅陋,来凑一次热闹。

 

二、中国古代有没有科学

    要撰写《中国科学史》,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中国古代有没有科学?我的专业是中国哲学史,然而我这个专业,却设置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世界宗教研究系,毕业以后我又在世界宗教研究所工作二十年。我所知道的是,自从20 世纪初,西方学术由严复等人正式传入中国以来,关于中国古代有什么、没什么,就不断引发争论。研究哲学的认为,中国古代没有哲学;研究宗教的认为,中国古代没有宗教,中国古代是无宗教国。中国古代没有科学,不过是用现代学术标准反观中国传统文化的结果之一罢了。中国古代,既无宗教,又无哲学,也没有科学,那么,中国古代还有什么呢?按照严复的说法,中国古代就无“学”。在严复看来,所谓学,就是要通过大量的事实然后总结出结论来,才叫作学。中国古代,大家唯圣人之言是从,以圣人的是非为是非,根本就没有人从大量事实出发去总结出什么结论的事,这样,说中国古代无学,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么,中国古代,都有些什么呢?

    自从胡适写出《中国哲学大纲》,冯友兰写出两卷本的《中国哲学史》之后,中国古代无哲学的声音就低沉下去了。前几年又有人突然提起中国哲学的合法性问题,虽然曾经引起了一阵小波澜,然而也仅仅是小波澜而已。至少多数中国学人,不会再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在宗教问题上,任继愈先生提出了“儒教是教说”。虽然起初二十年间,赞同者只有三五人,但到今天,赞同这个判断的,已经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学界普遍承认中国古代有宗教,这个宗教就是儒教,只是个时间问题。

    记得在编写《宗教大辞典》的时候,当时多数人不同意编进儒教。我的一个朋友说:“你们让李申先画一个儒教出来,然后大家再批评,看他画的那个儒教是不是宗教。”今天,我也想先画一个“中国科学”出来,供学界批评:中国古代的这点东西,是不是科学?

    不过在画出中国古代科学面貌之前,还是应该先谈两句我对“什么是科学”的认识,或许对于读者和笔者自己,都有某些益处。

 

三、什么是科学

    目前关于科学的定义,据说是数以百计。据笔者所知,处于两个极端的,大约有两种。一种认为,只有从一个或少数几个基本原理出发,逻辑地推出一系列定理或判断的知识系统,才是科学。甚至认为这些原理或者定理,都必须能够用数学方式加以表示。其标本,就是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依照这个标准,不仅中国古代没有科学,即便在古希腊,符合这个标准的科学,大约也只有欧氏的几何学。而亚里士多德到托勒密的天文学、亚氏本人的《动物学》,都难以符合标准。因为直到现在,天文学和生物学的许多内容,还必须依靠经验的观察。其所含知识之间,也未必都能组成一个逻辑系统。

    实际上,这样严格的定义主要不是说古希腊如何如何,而是为了要说明,只有像近代以牛顿为代表的那样的“学”,才是科学。其他的,都难以称为科学,最多也就是经验而已。经验,仅仅是一些没有系统的知识的堆积,因而未必正确。

    这样的科学观暗自包含着这样的前提:科学所提供的知识都是正确的,而这些正确的知识之间都是有严密逻辑相联结的。凡是不能用严密逻辑联结的知识,很难保证是正确的。

    把这样的科学观打开缺口的,是以爱因斯坦为代表的新物理学。相对论和量子论的出现,使以牛顿为代表的物理学原理仅仅在宏观情况下才是正确的,因而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知识。与此相伴,欧氏几何的真理性也打了折扣:在曲面条件下,两点间并不是直线最近。这样,原本被认为正确的科学知识,仅仅在一定范围内才是正确的。新物理学曾经使不少传统的物理学家惊惶失措,而新物理学所带来的新科学观,给学术界所带来的震动,并不亚于物理学本身。

    牛顿科学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这就不由使人想起被牛顿科学所推翻的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物体只有被推才能运动,重物体比轻物体下落得快,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在当时人类的实践范围内,也都是正确的知识。甚至燃素论,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正确的,因为它至少指出了可燃物含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因为直到现在,维生素的得名,也不过仅仅说出了其中含有可以维持生命的东西。

    再往上推,就可以推到人类刚刚诞生的时期。这个东西是可以吃的,那种野兽是危险的,用木棒对付野兽要胜于徒手,用打碎的石头的尖锋挖掘比手好使,如此等等,就是人类最早的正确知识。这些知识,是科学的源头。因此有人得出结论说,一切确切的知识,比如“花是红的”“草是绿的”等等,就是科学,这是另一极端的关于科学的定义。这样的定义,也不能说是错误的,因为除了把“花是红的”之类的知识归入科学之外,还没有其他更好的归宿。

    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科学知识发展的序列,也是一部科学发展的历史:从最简单的确切知识到最复杂的知识系统。这些知识虽然正确的程度有区别,但在一定范围内都是正确的,则没有区别。知识系统化的程度,也是随时代发展而发展。当人类刚刚脱离动物界的时候,其知识是否有什么系统,是个不易回答的问题。但在我们视野可及的范围内,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区间内,人类的知识也都有了某种系统,只是系统化的程度有别,逻辑严密的程度有别而已。

    用这样的科学观看待中国古代的知识状况,我们完全有理由说,中国古代是有科学的。而本书,也就力求描述中国古代科学发展的历史,揭示中国古人认识世界的曲折历程。

 

四、“科学”概念和科学观

    “科学”在英文中是science ,德语是wissenschaft ,法文是scientin,均来源于拉丁文scientia ,词根为scio ,其本义是“知识”“学问”。“科学”的希腊文是εστμη,从动词επσταμα产生,本义为“知道”。但古代的这些知识、学问,从后人的眼光来看,未必就是正确的,甚至根本难以列入今天被称为“科学”的知识范畴。比如在印度,所谓知识,就是“吠陀”。对我们今天来说,吠陀只能归入宗教或者神话传说之类,但在古人的眼里,这就是他们的知识,而且被认为是真理,最正确的知识。其他民族所说的知识,虽然未必都把今天看来不过是神话的元素包括在内,但并不区分是自然界的知识和社会方面的知识,则是普遍现象。所以迄今为止,科学这个概念,在不少文字中,还是既指关于自然界的知识,也指关于人类社会领域的知识。而俄国或苏联所建立的科学院,就既包括了自然科学各个领域的研究所,也包括着社会科学或者被称为人文科学的研究所,至今仍然如此。我国的科学院,起初也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在一起的,二者的分离是“文化大革命”以后20 世纪80 年代初期的事。

    科学这个概念演变的历史,也是一部浓缩了的人类知识史。它说明,科学,作为知识或者学问,起初包含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其中正确和错误并存,精华和糟粕共生。科学史,应该如实地描述知识的发展过程,展示人类认识世界的轨迹,以给后人经验和教训,以及榜样和警示。

    相对论、量子论诞生一百多年以来,人们的科学观念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已经不再把科学等同于正确,看作真理的化身。人们知道,今天的科学成果,也可能包含着我们尚未觉察的错误,或者仅仅在一定范围内才是正确的。因此不可认为我们已经穷尽了真理,而应该谦虚谨慎,兢兢业业,把人类认识世界的事业继续推向前进。而在如何看待科学的历史方面,仍然认为古代,至少在中国古代,是没有科学的,从理论上说,这是不彻底的现代科学观。

    这种科学观的形成,是在牛顿时代,或者在这个时代以后不久。在这个时代,基督教教会认为,他们掌握着绝对的真理,不仅上帝,甚至教皇也是没有过错的。因此,那些和基督教会认定的教条不一样的学说,肯定是谬误。在反对基督教的18 世纪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家看来,恰恰相反,只有他们才发现了真理,那些传教的和信教的,不是骗子,就是傻子。当哥白尼、伽利略到牛顿的科学发现被证明为真理,并且被冠以“科学”称号的时候,此前被基督教会认定的学说自然被视为非科学的,至少是够不上科学的资格。而当人们把中国古代所掌握的知识和欧洲的相比较时,发现中国古代所掌握的,以天文、数学为代表的知识,甚至还不如中世纪后期的基督教会。因此,接受了近代科学的人们,无论是欧洲人还是中国人,都认为中国古代无科学,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一百多年以前有位伟人就说过,我们今天的知识中所包含的谬误可能比真理还要多。然而又过了一百多年,在相对论、量子论出来以后诞生的所谓科学哲学家们,才达成了这样一种共识:科学,是一个不断变换着思维方式的人类的认识活动,这个活动的结果,尽管被人们所普遍接受,但并不都是正确的。而要人们普遍认为科学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认识过程,相对于人们普遍接受了地球是圆(球形)的,围绕太阳旋转,就更加困难。

    人们考察发现“science ”这个词源于拉丁语,而且在science 出现以前,中世纪就有了同义的scientia 。假如当时没有scientia ,也就是没有科学这种东西,又如何能出现scientia 这样的词和概念呢!我们只能说,当时的scientia 和今天的science 相比,许多知识是错误的,或者是粗糙的,应予甄别。但应该承认,今天的科学,就是从当时的科学发展来的。

    为了区别今天的科学和过去的科学,有人发明了“前科学”或“潜科学”这样的概念。其意思是说,过去虽然也有类似的知识,但够不上科学的资格,就像胎儿还没有人的资格一样。当然,如果拿刚刚受精的卵和一个成人比较,其区别自然是明显的。然而,如果把刚刚出生的婴儿和一分钟前母腹中的胎儿相比,相差有多大呢?假如因为难产而晚出生了一段时间,或者因为早产而早出生了一段时间,则“潜在的人”就成了“现实的人”,或者“现实的人”还是个“潜在的人”。科学和“潜科学”或“前科学”的区别,还绝不像胎儿和婴儿的区别这样鲜明。“前科学”和“潜科学”既然都用了“科学”这个概念,就可以说,它们都是科学家族的成员。如同我们研究人体发育不能不研究胎儿一样,我们研究科学的历史,也不能丢掉近代以前的科学,包括中国的科学。如果仅仅认为牛顿时代开始的科学才是科学,而以前的不是,那么,迟早有一天,牛顿科学也会被归入“潜科学”或“前科学”一列。为了避免这种无用的,只能带来混乱的概念游戏,我们还是把以前的科学也叫作科学,并按历史阶段加以区别,就像我们把原始时代的社会也看作人类社会,而只是区别出社会的类型一样。

 

五、“科学”一词在中国

    有人说,“科学”是外来语,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首先把“science ”译成“科学”,后来被中国学者采用的。

    如果是外来语,那就应该是science ,就像今天的WTO 、GDP 一样,或者像菩萨、坦克、吉普用其音译。但是,尽管是日本人用科学这个词来翻译science ,但他们用的是汉语词。因此,对于汉语,科学不是外来语,在古代汉语中,曾经不止一次地出现过“科学”这个词。

    就现有的文献检索,有的“科学”可能是“科举”,因形近而误。比如陈亮《送叔祖主筠州高要簿序》“自科学之兴,世之为士者往往困于一日之程文……”中的“科学”,有的版本则写的是“科举”。从上下文看,“科举”也比较合理。有些“科学”,当时就是这样的用法。

    文献所见,最早使用“科学”这个词的是唐代人。唐朝末年,罗衮在《仓部栢郎中墓志铭》中说道:“近代科学之家,有栢氏仓部府君,讳宗回,字几圣……”(《文苑英华》卷九四六)其中所指的仓宗回,是个科举落第者。文中说仓氏随父学《开元礼》,考试内容是《尚书》,而他对《尚书》的理解,和当时认可的郑玄注不同,因此落第。此处的科学,当是指科举之学的学科而言。

    宋代薛季宣《答徐元德书》,说自己“早失义方之教,仕缘世荫。以惰不为科学之习。居官无有治迹可以求知上官。心非不欲为众所为,顾不能耳”(《浪语集》卷二五)。其中的“科学”也未必就是“科举”之误。元代王恽《绛州重修夫子庙碑》把“科学”和“异端”并提:“朝夕孜孜,匪不磨励。科学异端,簿书期会,愚者不及,沦于自弃。《秋涧集》卷五二)张宪《悼博罗同知没于军》则感慨自己即使没与军阵的友人从事科学,又能如何:“已矣专科学,于今定若何。阵云寒可掬,兵气耿相磨……”(《玉笥集》卷八)这两处,“科学”都比“科举”更为合理。

    明代初年,礼部公堂上立石,刻着礼部官员的职责:“尚书、侍郎,掌礼乐仪章、郊庙祭祀、朝贡会同、宾客宴享、学校科学之政。” (《礼部志稿》卷八)朱元璋曾有指示,允许监生回到父亲所在的地区参加“科学”考试。“近奉钦依,听其依亲原籍,亦得与考科学,亦固可待志士矣。”(同上,卷六九)清代所编《续通典》卷二十二载:“正嘉之间,文体日偷。杨慎极论其弊曰:太祖始制科学,诏举子经义,无过三百字,不得浮词异说。”明代《礼部志稿》中所说的“科学”,很可能就是明朝初年朱元璋以及他的臣子们曾经用过的词汇。因为朱元璋不可能“始制”科举。而这个词的意义,就是指科举的分科之学。

    今天有些学者喜欢谈论古代整体思维,以为古代的学问也是一个整体,并不分科,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至少在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先秦的典籍中,不仅学问在大的方面要分科,比如孔子把他的学生分为德行、政事、言语、文学四科;就是具体的领域,也是分科的,比如医学,《周礼》中就分数科。愈接近现代,与今天自然科学相近或相同的学科,其分科更是日益明确和固定。宋朝政和年间,医学“学生分三科,兼治五经内一经。方脉科,通习大小方脉。风产针科,通习针灸口齿咽喉眼目。疡科,通习疮肿伤折金镞书禁。三科学生,各习七书”(宋·章如愚《群书考索后集》卷三〇)。清代初年,关于天文学,“礼部议,于官学生内,每旗选取十名,交钦天监,分科学习。有精通者,俟满汉博士缺出补用”(《钦定八旗通志》卷九八)。当乾隆举办千叟宴的时候,在钦天监工作的、当时七十二岁的意大利人那永福作的千叟宴诗中写道:“欧逻巴州西天西,意达里亚臣所栖。六城环以地中海,高墉架海横天梯。人有医治教道四科学,物有金刚珊瑚哆啰珠象犀……”(《钦定千叟宴诗》卷二五)在这里,把西洋传来的学问译为“科学”,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如果再细心查寻,则自乾隆以后到清朝末年,中国人把西洋学问称为“科学”的,很可能有早于日本人者。在这里,重要的不是要争什么发明权,而是要说明,科学是中国固有的词。

    然而,将科学翻译成science ,却并不十分恰当。更恰当的应当是“格致”或其他词汇。其重要原因是,“格致”,是人类不可或缺的认识活动;而“科学”,容易被认为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成型且大体固定的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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