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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解忧牧场


唯有解忧牧场

作  者:阿瑟穆·小七

出 版 社:新疆青少年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10月

定  价:48.00

I S B N :9787559022844

所属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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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唯有解忧牧场》是一本讲述哈萨克草原生活的故事集,本书以“牧场生活”为主题,不仅刻画蓝天绿草间无忧无虑的牧场风景、牧场生活、牧场动物,同时也刻画出了各具特色的,生活在牧场上的心地善良、纯真质朴的各民族群众。既向我们展示了解忧牧场美妙、自然的乡村自然图景,又展示了各民族群众间淳厚友好的美好情感。身在多民族聚居的边地,她的写作让人意识到,在不同的民族身份之下,原有一个安稳、绵长的共同生活。


TOP作者简介

    阿瑟穆·小七, 新疆哈萨克草原女作家,“解忧牧场”品牌创始人,享受大自然,灵性追寻者,动物爱好者。

    已出版短篇散文集《遇见阿勒泰:惟愿莲心不染尘》,治愈系散文随笔集《从前啊,有一只猫小宝》、《我的小羊驼蜜糖》。曾获民族文学奖、华文最佳散文奖。

    与家人及三只猫一只小羊驼居住在新疆阿勒泰牧场。


TOP书摘

一堆熊粪便——我真没开玩笑

两个人,在草地上一前一后走着。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在草丛中绊了一下,前冲了几步,摇摇晃晃站稳了,又接着走。她岔开腿,弓着腰,磕磕绊绊走路。看,她的肩膀冲向前面,而脑袋冲得更前。难以相信吧,她就是平时优雅端庄的阿依旦,走在她前面的是比她高出一头的丈夫,他叫布鲁尔。

七月的阳光,把布鲁尔微微卷曲的头发烤的发烫,估计再来点小风,便会冒出火星。现在,他俩走在没有任何遮挡的草原上。他们正在赶去路边搭乘班车,去城里婶婶家做客——婶婶的女儿考上重点大学,宴请亲朋庆祝。

布鲁尔抬起胳膊,擦掉脸上流下的汗。“嗨!怎么回事?”他催促她,“能走快点儿吗?”

一个小时内,他这样说了不下十遍。

他俩爬上一道山坡,绵延不尽的浓绿草原浮现在眼前。在绿色的尽头,山清晰地映衬着蓝天。阿依旦喜欢树木、花草和云彩,很容易被风景左右情绪。可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这些——她没有因为眼前的美好而感到任何愉悦。瞧,她眉头紧蹙,嘴角抽动,脸上是咬牙苦熬的痛苦表情。还有,她双腿纠缠着,好像腿脚受了伤,或者是腰的某个部位很不舒服。

“喂——今天怎么回事?”布鲁尔走在前面,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如果赶不上12点的车,我们只能在大太阳下等到下午,坐4点的车了。”班车一天在那儿停两次。

“好,呵。”阿依旦答应着,好像亏欠了布鲁尔一般。她不时咬牙冲刺几步,以免落后。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

今天一大早,她便开始不慌不忙翻箱子,挑选衣服。最后,她扭着身子,把自己挤进新买的直筒裙里,外罩胸前绣有羊角图案的齐膝坎肩。布鲁尔则站在毡房门帘外,抱着手臂,耐心等待。嘴里的香烟早已带着长长一段烟灰。让他一直想不透的是,她就那么几件衣服,为什么每次都是老半天之后,才找到对的那件。

终于,阿依旦结束了穿衣打扮,走出毡房,“你弄得我很紧张,”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嗨,别老那么站着,快告诉我,看上去怎么样,嗯?布鲁尔?”她是个小个子女人,圆而挺立的乳房,细腰,细胳膊细腿,大屁股。

他掐掉烟,眉毛一高一低地上下打量。“啧啧,你的裙子,绑在腿上,你还能拉开腿吗?”看到阿依旦紧裹在腿上的、臀部有点收紧的长裙时,他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他觉的她的衣服穿得像是要去城里参加模特表演或者是选美比赛。

“没事,没事,我认为这样还不错。”阿依旦扭动身体,走了几步,证明自己很好。

“啊!我的老天爷,瞧瞧你的鞋子吧!”布鲁尔自上而下看去时,发现她脚上还穿上了一双闪闪发光的新皮鞋。鞋跟很高,像是踩着两根摇晃着的木头棍子;鞋头很尖,像个牛舌头。“喂,你这个样子不绊倒才怪呢。”他一边的眉毛更高了,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哦,不会的,不会的,我没觉出有什么不舒服。”阿依旦朝前走了几步,低头欣赏脚上的新鞋。这会儿,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打扮中,不去理会布鲁尔怎么说。

“呃,我的意思是,你这样走到坐车的地方,恐怕要到下午了。”

“这个嘛,虽然高,但是很舒服,”阿依旦朝后抬起一条腿,把头努力往后扭,左边瞧瞧,再扭到右面看看,“还有,穿衣服打扮的事情,你又不懂。”说完,她把抬起的腿落下,并起脚,蹦了一下,还把嘴唇翘起来,朝布鲁尔晃了晃头。她想让他看涂了口红的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啊,临出发前,阿依旦脚上的新皮鞋,的确舒适的让她心花怒放。尤其,那从脚底油然而生的自信,让她兴奋的,恨不得立即飞进城里,向亲戚朋友们展示她的新鞋。还有,新买的直筒裙,把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完美无瑕。这些啊,都将在此次宴会中,向大家展示。阿依旦心想,她们大概早就想知道身材绝好的她,这次会怎么装扮自己——简单时尚,一如既往——但她注意到,就在刚才,自己的脚……腿……呃……开始有些……咝……脚趾大概是磨破了皮,脚后跟……咝……可能在渗血。还有……还有……两条腿像是被绳子捆绑在了起来,步步艰难……咝……

十几分钟过后,她开始这么想。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脚上这双完美的新皮鞋,正随着她脚步的移动,上下左右磨着那些脱了皮,并渗着血的伤口。她疼的想哭……咝……她咬着牙,倒吸着凉气,强忍着。咝……很快会过去的……很快会的……咝……她安慰自己。

不过,又过了十几分钟,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唉!这辈子最难以忍受的事,差不多就是这段不到五公里的路了。“嗯,我想,我……”阿依旦停下脚步,四处寻找。哦,现在她迫切需要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脱下鞋,好好休息一会儿。

无论如何,走在前面的布鲁尔都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听,他又在催促,声音里还掺杂进许多的不耐烦,“喂,阿依旦,你难道不能走快一点吗?”——男人啊,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女人穿高跟鞋、紧身裙的痛苦。

古丽娜尔抽搐着脸,“哦,可以,”她说,“当然,我,咝……”

“那就快些呀!还磨磨唧唧干嘛?”

她踮着脚尖迈开小碎步,咬着牙,忍着痛,踉踉跄跄挪动了几步,再次站下来。“咝咝……”她吸溜着嘴,“我想,我现在真该……”

“怎么了?”布鲁尔边走边说,“如果是这样,你该早些告诉我不想参加婶婶家的宴请!”其实,他并不是存心这么说话,只是他无意之中又瞥了手表一眼。他手腕上的表像是带上了电或者是某种利器,一抬起来,就会让跟在身后的阿依旦紧张到嘴唇发麻,心脏悸动。

“哦,你是知道的……”阿依旦提起裙子,弓着腰,歪歪斜斜大跨几步,跟上去碰碰他的胳膊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家一起热闹着……一直放着音乐,院子里拉着五颜六色的灯……吃手抓肉,各种点心……之后,我们一起跳舞……嗨!每次都是我第一个站起来,大声说:‘我们一起跳吧!’……喂——布鲁尔——你能不能……咝……”她疼得停了下来,冲着布鲁尔的后背招手。他已经拉下她好长一段距离了。

 “如果不想去,大可不必这样,”布鲁尔高声接话:“你昨晚可以告诉我。”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解释,或者根本是不想听。

“好,好,”阿依旦左右扭动身体,只能继续前行,“对,对。不过,能慢点吗?”

布鲁尔慢下来,脚步间流露出怒气。一边走,一边又习惯性地抬起胳膊瞥一憋手表。他心里头烦着呢,放下胳膊时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注意到表盘上的指针,而后他又抬起胳膊憋了两眼,“嗯?还有半个多小时,班车就要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依旦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你犯不着一遍又一遍不停地看表,不停地唠叨。你在前面走就是了,我在后面……咝……”不管前面走的多么艰难,现在这个时候,她唯一关心的事儿,就是如何结束剩下的路程。

为了减少脚部承受的重量,她随着身子的摆动,把重心从一条腿移到另一条腿上,再由另一条腿移回来。这样反复交替着,好像稍稍缓解了些脚部的疼痛——这十几分钟内,她是这么办到的。她脸上、手上汗渍渍的,从额头到下巴之间泛着油亮亮的红光。对她来说,时间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

“喂,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你再这样磨蹭着,可真的要误事了!”布鲁尔又在催促,脸板得跟石头一样。

草丛里的小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脚下的道路轻微起伏,先下坡再上坡,接着又突然下一个长长的满是砾石的陡坡。布鲁尔安静了几分钟。这个坡还真是不好走,使得他顾及脚下而无法开口。阿依旦强忍疼痛,几乎是蹲坐着,提起发抖的双脚,摇摇欲倒地向前挪动。一条肥肥的蜥蜴从她眼前蜿蜒滑行,周围安静的,草丛中某些看不见的昆虫叫声那么大,几乎盖过她拖绊的脚步声和衣服间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

这时的太阳正对着她,山坡上热烘烘的。热气扑到她脸上,烤的她头昏脑涨,鼻腔里也充满尘埃被烤焦的辛辣气味儿。天哪,从她的鼻尖到全身上下,统统都泡到了汗里头。不过,麻烦还不仅仅于此。这段陡坡上到处是一些棕黑色的灌木丛。阿依旦身上的裙子是那种像是皱纹一样的弹性面料。现在看来,这裙子还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那些灌木密密地钩住它,阿依旦没完没了地摘着钩子,试图脱身。她累的浑身发抖,好不容易松开这儿,那儿又挂上了。在一个小小的平台处,一不小心,她踩塌隐藏在草丛里的一堆石块,她右边的脚先是朝里扭了一下,接着身子歪斜着朝前踉跄冲了几步。她挣扎着,努力让腿脚站立起来。但她并没有做到——她那紧裹在长裙里的,凹凸有致的圆屁股高高翘起,脸朝地,趴倒在了草地上。

摔下来的时候,那只扭着的脚被压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下面。她感觉自己的脚趾像被割裂一般,钻心的痛。她咧着嘴,咝咝地倒吸凉气。露出的门牙上,沾满出门前精心涂在嘴唇上的口红。她的脸也不知是摔倒时蹭在了灌木上,还是太阳晒的或者是狼狈的心情引发的,总之突然间就烧的通红,像一块红布。还有,她看见,她真的看见,眼睛的正前方闪了几下黄色的小星星。

噢!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那以后许多年,在炎热的天气走在这片山坡上,听着草丛里不知名昆虫的噪音,都会让阿依旦联系起脚后跟和脚趾的疼痛,还有脸上一阵阵的发烧以及热晕了头的感觉,当然,还有对丈夫布鲁尔的不满。

“啊!你到底要怎样?”布鲁尔站稳脚步,转过身,咆哮着,狠狠地瞪向阿依旦。她爬着,翻转身子坐起来,眼睛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抱住自己的脚。

“哎呦……没有……咝……不是……”她想老老实实承认是鞋子和裙子的问题,嘴里却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身体不舒服,实在走不动了,除非让她死,也不会站起来之类的话。继而假装捂着肚子,垮了似得趴伏在草地上。

她知道接下来布鲁尔将要大发雷霆,她能感受到他体内窜起的像是路面上升腾的热气般的熊熊怒火,她做好了迎接一切埋怨、疑问的准备,还有无休止的催促……反正就是这么着了呗,无论你怎么絮叨,我就是不起来。我不但坐在这里,我还要躺在这里,直到我认为舒服了为止。管它什么赶车,管它什么做客,去他妈的……想怎么骂都行,只要别让我站起来……她掠了掠散乱的头发,准备好面对他。而四周却突然一片寂静,显得怪怪的,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依旦抬头看时,发现布鲁尔并没有望向自己——他收缩面颊,嘴巴张成一个紧张的0字,眉毛仰起,鼻翼翕动,眼睛瞪向离她不远处的一堆巨大的动物粪便上。很明显,那是一堆刚刚排泄出来的新鲜粪便。阳光下,粪便上方悠闲自得地冒着弯弯曲曲的热气。噢,天哪,那股味儿啊。

“嗯?那是……什么动物的……”布鲁尔走向粪便,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他的舌头像是僵硬着,不会移动了。好不容易他才挤出一句沙哑的近似耳语的声音:“唔……好像……对,对,这是熊的粪便!有一年冬季,我在山里见到过!对!”接着,他快速起身,警觉地朝山坡下张望——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大概五六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黑棕色的模糊背影。由于熊的下半身若隐若现在绿色的草丛中,所以看起来仿佛在绿色水面上滑行一般。从它钢精锅盖般硕大的头和宽厚的肩膀来看,那是一头可以一掌扇死人的成年熊。

熊能够迅速锁定目标,并出击。像他俩这样,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武器抵挡,被熊发现,算是没救了。

当布鲁尔回头朝着阿依旦张望之际,她已经利落且笔挺地站了起来,嘴里也不再吸溜了。很显然,她看到了布鲁尔看到的那一幕。在她脸上,布鲁尔看到了人们常说的“吓呆了的表情”——她大张着嘴,双手伸进嘴里,捏着牙齿,眼珠子瞪的差点掉出来。接着,她的表情又从呆然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呈现出惊恐而又混杂着冲刺前预备的神情。

“快跑!”布鲁尔指向山坡的另一侧,压低声音,惊恐地喊出一声。话音未落,阿依旦早已歪歪斜斜弓着身子,用类似鸵鸟的姿势,一上一下跳着,跃过一堆堆灌木丛,窜出一段不短的距离。

布鲁尔身体的强壮,在这一带草原数一数二,没得说。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瘦小的,紧身长裙裹在身上的,高跟鞋不断磨着脚趾头和烂脚后跟的,疲惫不堪的阿依旦远远甩在身后。他迈开长腿,使劲追都没能赶上。

瞬间,阿依旦跑完剩下的一半路程,来到不时有汽车和摩托经过的公路边,叉着腰,喘着气,等在那儿。当布鲁尔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时,发现她在这段路程上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

坎肩:哈萨克男女平时常穿的服装。对襟、无领、无袖,穿在衬衣、毛衣或者连衣裙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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