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网
 您现在的位置:Fun书 > 大家小书系列:另一个古代世界
大家小书系列:另一个古代世界


大家小书系列:另一个古代世界

作  者:[英] 杰里·托纳 著

译  者:王艳

出 版 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丛 书:大家小书系列

出版时间:2017年09月

定  价:35.00

I S B N :9787220100529

所属分类:   

标  签:历史  其他  世界史  

[查看微博评论]

分享到:

TOP好评推荐   [展开]

TOP内容简介

  《大家小书系列:另一个古代世界》是介绍有关西方古代历史的通俗读本,作者杰里·托纳揭示了我们能从对古代社会的zui新研究成果中获得哪些知识。他审视了不同时期的古代历史,不仅仅局限于古雅典和罗马共和国,还对亚历山大之后的古希腊王国和基督教统治的罗马帝国进行了简析。他认为,必须将希腊和罗马纳入当时的世界历史范围内考察:当时的波斯人是如何看待希腊人?罗马帝国与中国又有什么关系?等等。

  大家小书系列由英国出版社Profile策划,并从2014年开始陆续出版。Profile出版社成立于1997年,致力于出版高品质的历史、商业、经济、科学与传记、科普等非虚构类图书。虽然成立不到20年,但Profile出版的图书已获得包括英国图书奖在内的多项大奖,出版社本身也数次获得年度小出版社奖。Profile出版社擅长策划出版系列图书,策划出版的“新科学家”系列、“BigIdea”系列图书等不仅赢得市场,也得到专业好评。

  “大家小书”系列的宗旨是:“SmallIntroductionstoBigTopics”,直译为“大话题,小入门”,也可以理解为用简单方式来解读宏大的主题,如政治、艺术、社会原理等。该系列的作者来自剑桥和牛津的学者,都是各自领域的权wei专家,但面向的读者群则是普通读者和15-28岁的学生群体,旨在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叙述,图文并茂地让更多普通读者了解这些看似深奥却与我们日常审美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学术话题。


TOP作者简介

  杰里·托纳(Jerry Toner),剑桥大学古典学博士,目前是剑桥大学丘吉尔学院古典文学系系主任,专攻古罗马社会与文化史,出版过《古罗马的大众文化》等专著。

  王艳,女,生于1983年,获香港中文大学文学硕士、香港理工大学哲学硕士、香港理工大学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学和语言学。现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系,教授多个本科和研究生翻译课程,拥有十多年的翻译经验,涉猎题材广泛。


TOP目录

第一章 另一个古代世界 001

  我们习惯了通过电影、绘画、新古典主义建筑来了解古代世界,这几乎让我们相信如果穿越时光回到过去会倍感亲切。如果笔者在这本薄薄的小书中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质疑这种熟悉感。

第二章 从底层社会看古代世界 025

  现代资料表明,由于各种因素,生活在古代城市的外来者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没有什么人脉,没有朋友家人;他们一般都饱经沧桑,地位低下,拿着可怜的薪水,承受着拼命融入新环境所带来的各种苦难。

第三章 什么是古代世界?它出现在何时何地? 051

  研究古代世界时从何入手?多数人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回答:希腊和罗马。古人的艺术、知识、军事成就在那时达到巅峰。

 第四章 如何探索古代世界? 081

  寻找不同的古代世界要用不同的方法,在科学领域,并不只有现代技术才能让我们重新审视古代世界,像精神病学这样的学科也能大大帮助我们领会困扰古代普通人的种种难题。

第五章 希腊和罗马重要吗? 109

  我们一想到古代世界,首先映入脑海的似乎就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蛮荒之地上矗立着的两座象征着文明的灯塔:华丽璀璨的希腊和气势恢宏的罗马。把它们放在古代全球史中一窥究竟,在更广泛的语境中审视,我们就能了解希腊和罗马真正的与众不同之处。

第六章 从经典作品看古代世界 135

  从古代末期往前算的1500年漫长光阴里,阅读古代世界的经典作品是学习的基础。科学的进步意味着古代世界开始在工业革命进程中越来越无足轻重,但在工业革命之后,经典再次复苏。

 

后续研究 157


TOP书摘

第一章 另一个古代世界

  漫步罗马是什么感觉?罗马,坐拥百万人口的帝都,工业革命前西方规模最大的城市。我们在这里会看到什么?是熠熠生辉的白色古代庙宇和穿着宽松罩袍的罗马市民?还是正在广场上发表演说的西塞罗?又如果我们徜徉在雅典街头,我们会不会看到苏格拉底振振有词地指出普通民众的逻辑错误?我们能否不去注视帕特农神庙的荣耀?本书并不想带您领略这些大家早已烂熟于心的古代景象。

  请想象另一个古代世界。我们穿行于一座古代城市之中会遇到什么?首先,我们会获得完全不同的感官体验。垃圾和人体粪便的臭味扑面而来。尽管罗马的排污系统十分发达,但其仅限于城市的主要公共场所。只要一离开这些地方,人们就肆无忌惮地随处倾倒污物。城市中的奴隶和苦力会把部分垃圾清扫到城墙外的坑洼里,但臭味仍在空气中缭绕。

  弥漫在空气中的还有死亡。大批流浪汉死在街头,即便是皇帝也难逃其扰。有一次,提多王正在用餐,街上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狗,把一截手丢在他桌子底下。在前工业化时期,人们对垃圾和身体残骸的态度与今日大相径庭。这并不是说古代人认为尸体无足轻重。相反,他们跟《伊利亚特》中的英雄一样,极度渴望体面的葬礼,即使只是在他们尸体上撒下一捧尘土。在罗马,火化是较常见的处理方式:人们把尸体运到城外,放在简易的柴堆上烧掉。像罗马这样规模的城市,死亡率较为稳定,也许每天都有一百具尸首在通往城市的道路两旁化成灰烬。焚烧尸体的焦臭气味把“游客”拉到古代城镇严酷的现实生活中。

  今日的游客在参观万人敬仰的古代景点时,大都对神圣之地心存敬畏。在罗马斗兽场内,出于对万千亡魂的尊重,游客都会安静地站着。这并不奇怪。斗兽场让我们觉得古代世界如此不同,让我们不得不尊重那些久逝的生命,但同时也会让我们对这里的生活产生错觉。这里的嘈杂之声震耳欲聋:露天剧场和大角斗场里挤得下约25万名观众,他们的欢呼声响彻全城。木马车咔嗒咔嗒地驶过石头铺就的道路;沿街小贩大声叫卖,商品五花八门,吆喝声也随之各异;赶牲口的人把成群的家畜赶到城里,屠夫宰杀后供市民享用。

  很多东西跟我们现在看到的不一样。看看帕特农神庙里的雕像,大理石冰凉洁白,其简朴似乎象征着古代世界的纯洁。希腊人创造了推理和科学,他们能透过事物的表象了解事物的本质。事实上,大多数(即使不是全部)古代雕像都粉刷过,或镀过金,或上过釉,或涂过漆,着重凸显面部的主要特征,一眼就能将人吸引住。眼睛涂成白色再嵌入有色玻璃,尽可能让其栩栩如生。嘴唇用厚重的红色,夸张得像是用某种古法进行了胶原蛋白移植。而且越重要的雕像,着色就越大胆,成本也就越高。比如,朱砂和埃及蓝用来展现皇帝至高无上的神权。如果您看到与古代雕像一样的模型,肯定会觉得过于艳丽、浮夸,可当时的人却认为这样更贴近神性。这恰恰说明我们很难如古人一般看待古代世界。我们习惯了通过电影、绘画、新古典主义建筑来了解古代世界,这几乎让我们相信如果穿越时光回到过去会倍感亲切。如果笔者在这本薄薄的小书中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质疑这种熟悉感。

  这些色彩斑斓的雕像说明了一切,如果我们回到古代,甚至可能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我们已经习惯用某种固定的模式看待事物。我们听到的声音或许和古代人听到的一样,但是我们对声音的理解却与他们大不相同。我们觉得异常难闻的气味在古代却被认为再正常不过,所以我们得重新训练自己的感官,才有可能融入古代人的生活。

  我们认为五种感官认知是彼此独立、各有特点的。但古代人却把不同的感知官能混为一谈,像块调色板,颜色错综复杂又相互重叠。荷马作品中的经典画面“暗酒海”不仅与颜色有关,也与辛辣的味道和刺鼻的气味有关,也许它暗示了站在海边的感觉,就像酒醉后的眩晕感。这种用味觉、嗅觉和触觉表达颜色的想法很难让人理解。其实阅读也是一种多样化的感官行为。当时的作品不仅用于阅读,也可用作聆听。当然部分原因是古代人读写水平不高。通过味觉、听觉和嗅觉体会纯视觉的描述似乎再自然不过了。好作品通过文字让读者身临其境。

  古代人的读写水平低到什么程度我们无从知晓,也许只有5%的居民识字,即能够进行简单的书面交流或是认得最基本的文字,能读懂高雅文学的人就更少了,可谓凤毛麟角。那时教育费用昂贵,普通人家的孩子很小就要干活挣钱。我们通常所说的古典文化指的是一小撮富人的高雅文化。只有富人才有闲暇读诗,研究散文中的出彩之处。事实上,正是这些毫无用处的活动吸引着社会的上流阶层,正如今日学习拉丁语一样。但这并不是说社会上其他人都不懂欣赏诗歌。世人都能欣赏荷马和维吉尔的作品,因为他们的作品就是让人诵读的。正式场合的舞台表演或非正式场合的广场朗诵都大受欢迎。这并不意味着作为传统经典课程核心的文学名著就要稍逊一筹。但要明确一点,如果我们想更清晰、更全面地了解古代世界,就得大大拓宽视野,不能光盯着高知群体。

  古代社会的贫富差距悬殊。要成为罗马参议员,最少得拥有一百万塞斯特斯的财产,这些钱够两千个家庭生活一年。超级富翁拥有巨额财产,比如资助恺撒大帝登上皇位的罗马首富克拉苏估计拥有两亿身家。为了获得像恺撒一样的军事成就,克拉苏率军入侵波斯,却死于这场战争。波斯人将熔化的黄金灌进已经死去的克拉苏的喉咙里,象征他对金钱的极度渴求。我们无法去比较不同时代的财富。在古代,中产阶级的缺失让普通人觉得富人是那么遥不可及。现代意义上的中产阶级是指拥有强大经济实力和独特文化与价值观的阶层。当时还没有资本主义,也没有能够催生信贷的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那时,财富就是土地和房产,而百姓很难获取足够的资本去购买。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赚够钱跻身社会上层,而多数人只能靠做小生意或一技之长来改善生活,比如当理发师或从事屠宰业。

  对于缩减贫富差距,社会抱着这样的期望:有钱有势的人把他们的财富分一点给普通市民。不管是布施面包,还是请大家去戏院看演出;不论是在竞技场举办斗兽或角斗活动,还是举办公众宴会或兴建大型澡堂,古代的政治精英为众多普通市民,尤其是帝国时期的罗马市民提供了享受优质生活的机会。罗马皇帝用“面包和马戏团”双方互惠互利的核心—来回报罗马民众对他的一贯支持。这恰恰说明普通人重视娱乐的程度不亚于注重温饱,而艰苦的日常生活无疑让这些娱乐活动显得更加有趣和鼓舞人心。

  古代是男权社会,只有男性享有投票权或担任政治职务的权利。妻子对丈夫只能卑躬屈膝,女儿对父亲得言听计从。即便有类似小阿格里皮娜那样的女子在幕后左右宫廷的事例,也只能说明女子这么做是何等离经叛道。为了儿子尼禄,她对权力的追求简直达到了冷酷无情的程度,她甚至被指控用一盘毒蘑菇谋害亲夫克劳狄乌斯。这证明了一种说法,即小阿格里皮娜拥有的品质与当时社会认可的罗马女性品质正好相反。有块墓碑记载着丈夫对已逝妻子的赞美:“纯洁、忠贞、慈爱、尽责、顺从。”这是男性对妻子的全部期待。几乎所有历史遗留文字都是男人为男人写的,那古代女性的声音呢?

  古代的人口结构也较为年轻化,但是年轻不代表健康。古人的平均寿命只有25岁多一点,而在现代西方世界,这个数字已经翻了3倍。恶劣的公共卫生、匮乏的基础卫生条件,以及有限的医疗知识让死神成了普通家庭的常客。“出生”这个词很关键。在死亡的人口中,婴儿首当其冲。约1/3的婴儿出生不到一年就夭折了,约一半的儿童死时不足5岁。只要能熬过头几年,往后的日子就好多了;能活到10岁的基本能熬到50岁。能活到我们认为的退休年龄的人不多。祖父母实属罕见,父母过世或者孤儿反倒比比皆是。古代家庭中父亲作为一家之长掌管一切的画面可能得改改,因为在残酷的现实中,很多父亲因为疾病、瘟疫或战争早早地就去世了。婴儿的高死亡率让女性不得不尽量多生孩子:平均每个女子需要生育5至6个孩子才能维持人口稳定。社会需要女性年纪轻轻就开始生育,比如有块墓碑上提到一个名为韦图里亚的女人,她27岁就死了,死时婚龄16年,生过6个孩子,其中5个在她活着时就夭折了。即便按古代标准,11岁结婚也算是早的。大多数女孩等到15至19岁,就会由父亲安排嫁给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男子,如果父亲过世,则由叔父或兄弟安排。

  虽说古代社会是男性掌权,但其人口却主要由外乡人和其他边远地区人群组成。即便是男性之中,也仅有小部分人享有权利。我们知道雅典是民主的发源地,但雅典及其周边地域中大约25万总人口中,只有3万左右的公民。虽然这个数字曾一度接近6万,但著名政治家伯里克利把公民准入资格提高到更加难以企及的水平,所以只有约10%到15%的雅典人享有投票权。诚然,小部分人的民主更为彻底、直接:每一位公民可就立法提议、投票,并不存在谁“代表”的这种情况,人人都得自己拿主意。大众并不相信选举,因为选举的结果往往被权贵用钱操纵。大家认为随机选择才是真正的民主,就像现在选陪审团制度一样。但是用我们现在的标准来看,当时有选举权的人只占社会的很小一部分,并且这一小部分还受性别、种族和出身等偏见的制约。

  奴隶是古代人口的主力军。我们很难估算古代到底有多少奴隶,因为手中的可考数据少得可怜。但是不管怎样,奴隶数量因时因地大不相同。雅典和古罗马时代的意大利是世界史上两大奴隶社会。它们在帝国各处搜罗奴隶,然后让奴隶去耕田、采矿,或者当餐仆。奴隶占意大利总人口的20%左右。在罗马,奴隶随处可见,约占人口的1/3。

  但令人称奇的是当地人对奴隶熟视无睹。我们无法通过诸如《为奴十二年》或其他一手资料了解古代奴隶的生存状态。在古代,奴隶制度再正常不过,人人都司空见惯。没有废奴运动,也无人探讨废除的可能性。那时有个奴隶,跟现在有台冰箱一样普遍。如果我们去一座古代城市,我想奴隶的存在会让我们觉得很不适应。不论是赶着去集市买食物,还是抬着主人去广场,古代奴隶像马一样干活。奴隶的广泛使用让我们看到古今差异的核心所在。

  对奴隶的野蛮粗暴让人瞠目结舌。哈德良是个公认的好皇帝,有一次他在写信时遭到一个奴隶打扰,立即龙颜大怒,用正在写字的笔尖把奴隶的一个眼珠捅了出来。事后,身为一个“好”皇帝,他的确向那位奴隶道歉了,并且询问那位奴隶该如何补偿他。那位奴隶直接答道,什么也换不回他的眼睛。皇帝感到苦恼,不是因为他把人弄瞎了,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该失态。好吧,这样的故事也许很难反映奴隶的真正的日常生活。有资料显示,日常生活中的情况更让人揪心,对奴隶使用暴力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份铭文记录了惩罚服务的价目表。如果想要鞭打、折磨或处死你的奴隶但又不想脏了手,那就请专家吧。出几磅面包的价钱,就有人上门代劳。他们甚至贴心地自带刑具,从鞭打用的绞架到把奴隶钉在十字架上用的钉子。有必要的话,还可以用滚烫的松脂折磨奴隶。

  有些惩罚几乎残酷到荒唐可笑的地步。罗马有个叫维狄乌斯·波利奥的有钱人邀请朋友奥古斯都大帝共进晚餐。中途有个奴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水晶杯,扰了大家的兴致。维狄乌斯为了向皇帝展示他的强硬手腕,直接下令把那个奴隶丢进自家鱼塘喂鳗鱼(有人说是七鳃鳗),但奥古斯都大帝并不为所动。事实上,他对这种新奇的残暴手段大为光火。他命令维狄乌斯放了那个奴隶,又让其他奴隶把所有的水晶杯都找出来,当着主人的面砸得粉碎。最后他命令维狄乌斯填埋鱼塘,杀光鳗鱼。

  这个有趣的故事告诉我们,不是所有古代人都对自家奴隶异常残暴的。大多数人都和奥古斯都大帝一样,对这种离奇的残暴手段大为惊骇。出于获取最大利益的考虑,奴隶主明白,光靠恐吓是不足以让奴隶辛勤工作的。相反,他们用五花八门的手段来激励奴隶,比如赏赐奴隶给予奴隶重获自由的希望等,好让奴隶更自主高效地工作。奴隶也是一种投资。奴隶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这些钱差不多够养活一家四口两年。对奴隶不好只会折损奴隶主的资产价值,让他们本该有的回报缩水。

  罗马人和希腊人不同,他们对外乡人更为包容。他们会让听话的奴隶(尤其是与主人有直接关系的家内奴隶)恢复自由之身,成为公民。同样,罗马人不停地征服世界,随着时间推移,所到之处或多或少会被罗马同化,这样做大大促进了罗马的公民制度。征战越多,军队就越庞大。征战的步伐不存在自然界线的制约,尽管被纳入帝国版图的一切都被罗马化了,但是千万别认为罗马帝国到处都一样。没错,很多行省都有露天剧场,这些剧场,主要分布在西方,已知的272个有252个都在那里;罗马行宫的确也遍布乡野,但这些却都是当地贵族所建。实际情况是罗马帝国囊括了不同的文化形式,有英格兰的普通百姓—罗马人称之为“脏兮兮的小大不列颠人”,也有拒绝完全被罗马同化的犹太人和叙利亚人,这不单是一种抵制行为。罗马帝国是个多元文化的混合体。在不同的场合,人们以不同的身份示人:跟政府打交道时,他们会强调自己的罗马公民身份或对皇权的忠诚;但参与当地政治时,他们则会说当地语言,突显自己在小镇的人脉;而当地统治者互相见面时,受过希腊和拉丁古典文学教育的共同经历会让他们立刻找到共同语言。任何对古代世界的阐述都不应该将对这种多元文化的探究排除在外。

  古代宗教盛行,但宗教可远不止是矗立在奥林匹斯山的古老众神。古希腊和古罗马国家层面的宗教活动当然是以众神为主,但这远非全部。古代世界就像个宗教超市,信徒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图随意挑选信仰。他们可以选择占卜算卦,拜访占星师;也可以拜访预言家,请众神参详自己遇到的日常问题。著名的阿斯特兰塞克斯神谕罗列了92条日常困惑。“我会获得自由吗?”一个忧心忡忡的奴隶问。“我家人会死吗?”有人问,也许是病人的配偶。“我会承继家产吗?”也有人问,或许担心自己虽然极力讨好一位年长的亲戚,但还是无法令他改写遗嘱。又或者有人做了一个不祥的梦,想要解梦人帮忙解答众神想在梦里向他传递的信息。也许有人害怕自己孩子遭到恶毒邻居的诅咒,所以花钱请术士施咒来化解。这些具有浓厚地方特色的各路神明,是缤纷多彩的古代宗教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随便在哪条古代街道上走一走,我们会发现身边千奇百怪的宗教形象:画在门上的家庭守护神;用于避邪的畸形侏儒风铃;把驴头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带侮辱性质的图画。教堂不是与世隔绝的,宗教也不是它的唯一功用。那些坐落在道路尽头的教堂,除了让人们每个礼拜去一次的功用外,更多地用于举办偶尔才有的盛事。在古代,什么都跟宗教有关。从希腊戏院到旅馆,从公共祭祀到竞技前的宗教游行:得不到众神的首肯,一切都无从谈起。在那个世界,无神论是不可想象的。

  有些虔诚的行为着实令人困扰。为了朝拜大母神,牧师身穿丝绸大氅、头戴金色花冠站在盖着铁栅栏的坑里,等着用鲜花和金饰装点的公牛在他头上被宰杀。他任由公牛的鲜血透过铁栅栏浇到自己身上、脸上,甚至特意让血流进嘴里。等血液浸透全身,他从坑里爬出来,站立在众信徒面前—无比纯净,像是重获新生。他经受了血的洗礼。这与基督教的洗礼相似却又不同,两者的目的都是象征性的重生,但前者用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力,而不是像基督教里只象征性地浸一下水。无怪乎记录这一切的基督徒在描述这种宗教仪式时会充满敌意,他被血吓坏了,同时却也可能因其与基督教的目的类似而心存顾忌。或许他夸大了整个过程,好贬低宗教竞争对手?不管哪种解释,都告诉我们看待古代作者时要慎重,不能只看表面,因为他们别有用心,各有各的打算。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世界上不是有哲学吗?那些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精妙论证的自然知识、物质世界真相,以及对事物的逻辑推理在哪里?我们如何看待荒谬与理智之间的关系?事实很简单,践行哲学思想的只有一小撮人,主要是上流社会人士。我们不是说这一小撮人的发现对于人类思想史和智力发展不重要,而是说只有在更为广阔、教育水平低得多的大背景下,我们才有可能理解那个更为宽泛的古代世界。

  就拿古代医学来说,我们都会认为它是现代科学医疗的先驱。为了纪念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生活在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很多医生仍然对他宣誓,虽然没人要求他们这么做。按传统说法,正是希波克拉底根据临床观察的实际应用,才建立起医学这个独立行业。他坐在病人床边,对身体疾病做推理判断,并记录病史,为他人提供了归纳法的典范。其实对于这段描述,杜撰的成分大于事实。希波克拉底死后,民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医术精湛的故事,比如治愈了饱受瘟疫的雅典人等,无一不夸大其词。甚至有人说波斯国王邀请他去波斯治病。事实上,宣称是他所著的大约70个文献里,没有一个是他本人所写。希波克拉底誓言也许并不是出自他手,而且在很多场合都经篡改,删减了不适用于我们现在对医生看法的内容。比如原文开头第一句开宗明义,祈求神力:“我以医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健康女神、万灵药神、康复之神及诸神的名义宣誓……”宗教与医学两者密不可分,与它在生活其他领域扮演的角色一样。神无所不在。

  更令人称奇的是,希波克拉底提出的医疗方法只是万中之一。广义来讲,古代医生都把人体看作体液的组合,而不是由器官构成。他们认为人体包括四种体液—黑胆、黄胆、血液、黏液,其中黏液又包括汗液、精液、尿液和唾液在内的其他液体。这些液体失衡就会生病。此外,古代医生似乎谁都不服谁。在残酷的市场里,他们是竞争对手,为了超过对方,大家都想方设法让病人觉得自己的医学理论和治疗方法比其他医生更具吸引力。有的医生认为所有疾病都可采用一种疗法:不管疾病是由收缩还是舒张引发的;也有的医生根据各个病人的不同症状给予针对性的治疗;还有一个流派则致力于找出表症的深层原因。

  古代看医生很贵。多数看外科医生的病人都是社会上层人士,平民百姓只能靠民间疗法了。老普林尼建议患严重头风的病人亲一下骡子的鼻子。这也许不是我们一想到古代医疗就会立即联想到的疗法。有些人嘲笑医生浮夸荒谬的学说,比如古代有个笑话,病人对医生说,“我拉肚子,肯定是我体液出了问题”,然后医生答道,“赶紧滚去厕所,免得坏了我好心情”。魔法是另一种广受欢迎的医学诊断和治疗方法。治疗咳嗽的话,让患者在羊皮纸上用墨水写下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行。我不知道古时候羊皮纸好不好找,但我怀疑狡猾的术士是乘机向人兜售他手边碰巧有的东西。有的咒语颇为复杂:治疗痛风的方法是先坐下来,把黏土放在脚下,然后在红褐色的油里煮一只蚂蚁,再跟无花果、葡萄干、委陵菜混合后,用来擦脚。各位尽管一试。

  与性相关的东西也很常见。尺寸夸张的阳具模型经常用来驱邪。很多性形象在我们看来像同性恋:男人间性爱是常见主题。这一点很复杂,因为古代性爱中,施与受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别。重要的是谁对谁做了什么,跟与谁做爱没关系。占据上方的位置是最重要的,而接受方通常是可耻的。古代性爱尤其看重地位,这跟今日迥然不同。这也说明,古代性爱绝不是像后来的基督教文化一样被分隔在日常生活之外的。性和性冲动十分普遍,其表现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比如在庞贝的维提之家,门厅墙上是一幅生殖之神的壁画。想象一下,你家里挂着这样一幅画会怎么样?这种态度让后来的基督教作家深感不安。古代城市中的妓女也无处不在。拥进城里找工作的年轻未婚劳工都是靠妓女解决生理需求的。妓女都是在半公开场合工作,通常是小旅馆,也就是说这样的性行为容易被不经意听到。妓院里传来的鬼哭狼嚎令基督教徒对罗马社会的弊病得窥一斑。

  日常语言有时也不堪入耳。我们可能觉得古拉丁语和古希腊语是高雅语言,但其实里面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脏话。有个涂鸦写着,“我干了尼索斯十次”。公元前41年冬季,屋大维的军队包围了佩鲁贾,守城将士曾用投石器还击。这些遗留下来的投石器上有的刻着:“我瞄准了屋大维的屁眼”;有的刻着:“喂,屋大维,快来舔我的蛋”!在原始粗野的古代世界,大多数人得依靠繁重的体力劳动才能存活,所以很多人对这种过激的言辞侮辱乐在其中也很正常。

  高雅文化只是古代世界的冰山一角。大多数人目不识丁,几乎或完全没有机会接触通常被视为经典的名著典籍。其他更为浅显易懂的作品反而能为我们展现古代完全不同的一面。对古代世界的研究需要另辟蹊径。考古学就很管用,不论是用来分析庞贝城里的尸骸,还是考察水车产生的影响。新科学方法能帮助我们发现古代人的饮食习惯及其不妥之处。要了解另一个古代世界,对新时代的探索也是必不可少的:不光是古雅典和古罗马共和国,还有继承亚历山大帝国的希腊化王国,以及后期的罗马帝国—这得感谢在今日主导西方世界的基督教。希腊和罗马不再孤立存在,而是作为世界史的一部分。比如,波斯人如何看待希腊人?与古代中国比较,罗马帝国是如何发展壮大的?最后,通过了解古代世界,我们才能认清一点,那就是对古代世界的诠释如何丰富我们对现代世界的认知,比如从什么是好的艺术到如何解读伊斯兰世界。

  ……


TOP插图


TOP 其它信息

装  帧:平装-胶订

页  数:172

开  本:32开

纸  张:轻型纸

加载页面用时:1095.7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