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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现


昨日重现

作  者:张寒寺,韩寒监制

出 版 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09月

定  价:39.00

I S B N :9787541146909

所属分类: 文学  >  小说  >  生活小说  >  社会小说    

标  签:大陆原创  青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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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Yesterday once more,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恶魔。

  《昨日重现》以遥远未来的“记忆时代”为背景,糅合阴谋与凶杀,科技和伦理,讲述的却是人生命中重要的事物:爱、自我、欲望、信任与承诺。

  进入“记忆时代”,人类的记忆可以存储、复制、切除,甚至售卖:人们只需购买记忆软体,发出指令导入“回忆”,就可以随意体验未曾经历过的人生。

  忆联科和藏年,是贩售记忆的两大巨头。忆联科的创始人黄言邦行将就木,他是重塑“记忆时代”的伟大人物,也是李声讯的复仇对象。为了找到杀死挚爱未婚妻的幕后真凶,李声讯铤而走险,不料深入谜局——阴谋的背后,是朋友的背叛,是权力高层与垄断巨头的勾结,是黄言邦的惊人野心。三十年前的残酷实验重新启动,而李声讯发现,自己竟是这起阴谋目标……

  在一个记忆成为商品、成为凶器的时代,唯有深情者依旧坚信,“重要的东西是忘不掉的。”一部猜不到结局的烧脑小说,一则暗黑彻骨的未来寓言,唤起的是对时代和科技的冷静思考,探索的是人之为人的究极定义。

 

TOP作者简介

  张寒寺:

  「ONE·一个」人气作者,编剧。

  1988年生,不爱吃辣的重庆人,偏爱豆腐和鸡蛋。

  已出版作品集《猫饭奇妙物语》《不正常人类症候群》。

 

TOP目录

一刺客

杀死这些人,让他们从孩子的记忆里消失——郁慕龙相信自己是一个帮人去除苦痛的孤胆英雄,即便无人知晓,无人原谅,也在所不惜。

二失忆

“我跟你说,这世上就没有不能忘记的事,没有不能忘记的人。”

“记忆力最重要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的。”

三窃案

既然科学家可以保存爱因斯坦的大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更进一步呢?

四旧人

凡是作过恶的人,为了活得心安,要么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要么冻结作恶的记忆,永远不去回想。你属于哪一种?

五西久

有些事情放在记忆里,永远不忘就很好。如果一定要追求真相,说不定会引出恶魔。

六藏年

你我记忆里的欢笑和痛苦并没有什么不同。

七实验

我比你优秀其实是一种天赋,是天生的。你们能接受长相是天生的,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智力也是呢?

八陷阱

平凡的人都会以为,别人的生活总是比自己幸福,他们幻想着变成别人,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九毁灭

每一个人都是背叛者。

十母亲

也许这个世界上每个母亲都拥有应对孩子哭泣时的独特笑容。就像动物的印刻效应一般,那笑容会永远留在孩子们的心里,作为他们这一生的起点。

十一朋友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朋友不应该让他独自走到终点。但是,我会在终点等他,一定会的。

十二心酒

他认出了这个面容逐渐清晰的女人,女人的眼泪滴在了他的伤口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力量也像退潮一样散去。

终章再会

也许是因为太过想念。又或者,经历了死亡和失去之后,他想保护她一次,哪怕只是在虚妄的记忆里,哪怕最终只是徒劳。

 

TOP书摘

  记忆里,这条路似乎没有这么长。虽然因为下雪的缘故,申东年不敢开得太快,但花在路上的时间也太久了点儿。也许是因为他太过谨慎,就像被其他人所批评的那样,失去导师的同时也失去了主见。

  转过路口,他终于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建筑,红色外墙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估计没多少人能理解这种装修风格,把家装饰得像一个热闹的夜总会一般,彻夜灯火——也许是为了抚慰主人那颗难以跳动的心。不知道换了屋主之后,会不会重新粉刷一遍,让它融入现在这个崇尚平淡的时代。

  不,申东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想。时代仍然需要一个统治者,并且,他由衷地希望还是由房子里的主人来担当。

  开门的是保姆,见到申东年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楼上指了指。

  申东年默然地点点头。来之前的电话已经说明了一切,情况不容乐观,留给所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他们这五年的筹备、计划、等待、期盼,甚至绝望,似乎即将化为泡影——只因一个人的死去,而随着他离去的,还有这个伟大的时代。他们想要阻止它,以一种也许无法被人原谅的方式。只因为这个时代太过迷人、太值得珍惜,就像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一样,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希望它能延续下去。

  记忆时代,可以分享记忆的时代,申东年心底一阵刺痛。那个开创时代的伟大人物,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把大衣交给保姆,还没来得及像往常一样从冰箱里取一听苏打水,就径直走到了三楼西边的卧室,甚至忘了敲门。

  伏在床边的医生没听到有人进来,直到申东年高大的影子引起他的注意:“申先生。”

  申东年望着躺在床上的老人:“他怎么样?”

  医生让开一个位置:“意识很衰弱,说不出话。”

  申东年弯腰靠近老人——过去的一年,他每个星期都会以这样的姿势聆听老人的叮嘱,把他的那些伟大智慧变为现实,某种程度上的现实。

  “黄总,我在了。”

  黄言邦。申东年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名字,但从来不敢叫出口。这个曾经他事业上最强大的敌人,记忆商业的王牌——忆能联合科技的创始人和控制者,如今成了他信仰里唯一的真神。

  黄言邦的嘴唇动了动,睁开右眼,脸上的肌肉紧绷——他看上去比50岁要老太多,他想说什么吗?还是说,这只是他的神经反应。

  “我明白,我都记得。”申东年还记得黄言邦失去意识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间不多,不多了,你必须……找到他。”

  没有准备万全,计划绝不可以开始,这是五年前,四个人一起商议的时候定下的规则。自那之后,四个人再也没有聚齐过,但他们都明白这条规则的重要性,分秒的偏差都足以导致所有心血付诸东流。可是,彼时的谨小慎微并没有感动上苍,最关键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他总是活跃在各种传说里,就像一切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传奇角色一样,让人对他存在的真实性起疑。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旋和等待的余地了,风烛残年的赌徒唯有抛出口袋里的所有筹码,即便有可能为此输掉一切。“放心,我会找到他。”

  申东年理顺黄言邦花白的头发,看着他的胸口不规则地一起一伏,起身离开之前,他又靠近黄言邦耳边:“一定会找到他的。”

  郁慕龙是这家记忆专卖店的常客,因为此地的到货速度最快,他拥有的记忆软体都是从这儿买的。雇员的长相、柜台的陈设、灯光的明暗,任何一个细节发生一丁点儿与他记忆不符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虽然网络下载已经非常发达,并且足够方便,但还是有很多人迷恋在实体店闲逛的感觉,即便只是闻一闻记忆软体本身散发出的气味,都能让人生出一种迷幻的感觉。

  与往常一样,郁慕龙没有在“本周流行”的区域多作停留——那是年轻人喜欢的地方,堆在那里的无非是一些打了色情擦边球的所谓“心跳回忆”,就连名字都起得毫无创意,个个雷同,诸如“陪你度过最后一个夜晚”“与4个电影女明星共度的那一夜”“不完美的初夜”——一想到正是这些记忆构成了市场上的销售主体,郁慕龙就不禁怀疑,大公司所宣扬的“最贴近彼此的时代”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说不定,这其实是一个“最能感受肉欲的时代”才对。

  原来当记忆可以提取,可以复制,可以存储,可以销售,甚至彻底击败电影、小说,成为第一娱乐产业的时候,它还是不能免除色情化的风险。

  就像当年的音像制品店一样,记忆软体也按类型划分,或许是电影这个古老行当留给记忆产业的唯一经验。

  情感系列的记忆总是最多的,不管是爱情分支、友情分支,或者亲情分支,都能轻易卖出上百万个拷贝。尤其是爱情,因为其中大部分都包含了不便明说的福利。喜剧的销量也很靠前,但除了那几个天才设计师的作品,其余的搞笑回忆都显得低级而无趣。警方特批的一些真实案件被归类到了“推理”,实际上经过大幅删改,已经没有什么推理可言。唯一的卖点不过是可以切身体会“受害者”的真实处境。当然,如果你愿意花钱找人破解,也能以“凶手”视角进入回忆,感受完全不同的刺激。

  亲情区又更新了。郁慕龙远远地望了一眼,克制住想要靠近的情绪,转而朝角落的一个架子走去。

  架子上写着“灾难”两个字。和其他类型相比,这里的品类实在少得可怜,毕竟真正称得上“灾难”的事件不会很多。而取得这些恐怖回忆的授权又难上加难,首先要说服当事人和他们的亲人,这可能要花一大笔钱。如果是一起空难,至少要航空公司同意;如果是一起火灾,消防部门不点头就不能上架;就算只是单纯的天灾,也还有所谓的“人伦督导会”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以“违逆人伦”的理由向记忆公司施压。

  架子上的记忆软体很少,没有今年的作品。上个月发生在智利的地震仍然没有被推出,估计是在某个环节遇到了困难。想到自己竟然在期盼着经历别人的苦难回忆,郁慕龙心底泛起一丝愧疚。但是,就像男人总想掀起女人的裙子一样,明知那是罪恶,却也难以抵抗诱惑。

  “《前导官失事》没有了吗?”

  导购认出了郁慕龙,礼貌性地笑笑:“被召回了。”

  《前导官失事》是由航天中心联合教育部门推出的“科普类回忆”。记忆来源于深空探测飞船“前导官号”的宇航员,他在太空进行了为期一年的探测,最终不知为何死在了飞船里。尽管如此,他在太空里的经历,不管对于科研还是教育都有不小的作用。基于这样的考虑,在屏蔽某些涉及机密的部分之后,这段回忆在去年上架,并很快占领销售榜榜首——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毕竟,对受困于地球表面的凡夫俗子来说,星空永远都是他们向往却又无法抵达的地方。

  “官方出品的记忆也会被召回吗?”郁慕龙很喜欢那部作品,尽管很少回味——对于死人的回忆,他心里总是会生出强烈的排斥。

  “那个宇航员的母亲提出了抗议。她说那是她的儿子,她不想儿子在别人的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地死掉。”

  “嗯,是这个道理。”郁慕龙取下一张记忆软体,封面是黑色的,从纹理来看似乎是设计成了泥浆的质感,中偏右的位置有一只手,像一面投降的白旗。“这是新到的?”

  “对,早上刚到的,我才摆上架,实体店专供。你知道去年年底的相思岭泥石流吗?这就是。”导购了解郁慕龙的喜好,所以并没有多作解释。

  软体的封底写着一行很傻的宣传语:灾难重现,孤儿视角,灵魂湮没,生命沉底。出品公司是忆能联合科技。这有点儿奇怪。众所周知,和它的竞争对手藏年科技不同,忆联科的记忆产品几乎都是靠人工虚构出来的,而不是收购真实记忆。

  “忆联科也会出这种真实记忆吗?”郁慕龙拿出手机准备付款——手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无视导购诧异的目光,将手藏进口袋。“幸存者是谁?”

  “好像是个小孩儿,只有8岁。也真是难得,小孩儿的记忆可不好处理。”

  “小孩子啊……”郁慕龙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暗红色的连衣裙,面无表情。她又出现了。他转过脸,只是幻觉,是幻觉,他提醒自己。

  导购满脸堆笑:“嗯,这小孩儿很可怜的,家人都死光了。对了,还有新到的读忆器,黄言邦纪念款,体积特别小,要看看吗?”

  为什么要纪念黄言邦,他死了吗?郁慕龙知道这个人的分量,要是真死了,别说出个纪念款,把他印上钞票都有可能。郁慕龙戴上帽子:“不用。”

  “好的,一共是129块。”

  郁慕龙住的地方不大,大开间,卧室客厅混在一起,中间用一个书架隔开,书架上摆的都是记忆软体的包装盒。他躺倒在沙发里,手已经不抖了。最近这是怎么了,四肢轮流出现问题,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他撕开新买软体的包装——这一行也染上了过去电脑软件行业的坏习惯,软体本身虽然只比一枚硬币大一点,却非要被包裹在一个A4纸大小的盒子里。

  软体之所以被称作“软体”,是因为它的材质。当它被放在掌心的时候甚至会轻轻晃动,如果第一次见,说不定会有人把它当果冻吃进肚子里去,直到发现完全咬不动才察觉到异样。软体的颜色一般是暗绿色,放到光底下会显得微微透明。软体内部还有数不清的小光点,就像深邃的星空一样。存储在这个小宇宙里的就是长短不一,长则数小时、短则几分钟的记忆。

  郁慕龙从包里取出读忆器,接上电源。这台读忆器是三年前的旧款,银色,边缘有磨损的痕迹,体积跟一本书差不多大。短暂的自检之后,机器发出一声提示音,郁慕龙把软体放进读取舱,然后把机器内延伸出的接驳吸盘附着在自己的两处太阳穴上。

  “月亮。雨。船。血。荆轲。”

  这是自行设定的语音密码。密码有两重作用,第一重作用是,如果密码不匹配,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读忆器与大脑连通;第二重作用是,伴随着语音,大脑会释放“自愿脉冲信号”,只有检测到这种信号,机器确认用户处于自愿接受记忆注入的状态,才会正常运转。

  两重作用的目的是同一个:防止强制灌输记忆。虽然那样的事情从未在公开报道里出现,但人们总是担心会有那么一天。

  郁慕龙的密码是一组互不相干的词语,机器快速进行了比对,随着指示灯亮起,软体内的记忆开始被导入他的大脑。

  用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讲,记忆的导入过程很像做梦。使用者会暂时忘记自己所处的现实状态,完全沉浸到记忆当中,身临其境;但体验的过程又像是看电影,因为使用者无法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行动。他行动的所有选择都来自原始记忆里宿主的原始行动,但这种行动的唯一性,使用者自己是察觉不到的,所以使用者仍然会觉得是自己做出了这一选择。

  举例来说,当他经历一段足球赛的记忆时,他会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打入制胜一球。他停球、抬腿、射门,整个过程都来自这段记忆的宿主——也就是那个真正踢球的前锋,但由于使用者此时就是这个前锋,所以他仍然有接近现实的参与感。

  当然,这个世界上总有例外,郁慕龙就是其中之一。他可以在别人的记忆中自由行动。并且,当他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能力时,他也发现,不论经历了怎样的设计和包装,不管物理距离的远近,记忆的片段永远会与宿主的记忆中枢相连。就好像DNA片段会自带完整的生命信息一样。

  换言之,当郁慕龙将一段记忆导入自己脑中之后,他就可以通过这个片段进入宿主的完整记忆之中,而宿主本人却毫无知觉。

  这是一种超能,没有人可以阻止。只不过,它并没有如常人所想的那样,给郁慕龙带来真正的快乐。

  此时,他站在相思岭的树底下,看着村民下棋,天空阴云密布,一场倾盆大雨正在积蓄着力量,住在这里的人们尚不知道,这场大雨即将带来毁灭性的泥石流,整个村子都将永远沉入泥沼之中。

  郁慕龙看着身旁的小孩——那个幸存者,8岁的面孔和身形,稚嫩、纤细、没有力气,和他当年一样,并未察觉灾难即将降临,而在那之后,被痛苦包围的小孩子还要在孤儿院中受尽欺侮,孤立无援。

  这段记忆并不长,半个小时之后,它会以所有人的死亡作为结局。定格在这个小孩脑海里的,是他的全部亲人被淹没在泥浆里,他熟悉的家园只剩下残垣断壁,不,恐怕连残垣断壁都不会有。

  然后,一切复原,从生到死,在小孩子的记忆里无休无止地一次次重复。

  那样的经历太可怕,太痛苦。在宿主的记忆里,郁慕龙只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恐惧和孤独。这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承受的东西,已经没有童年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东西把记忆填满?他应该遗忘,永远地遗忘,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的生活。

  还好,还没人体验到这段记忆,指向不会出错,郁慕龙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进入那个小孩子的完整记忆里了。

  他抬起手,拨动手表的表冠。指针飞速倒转,眼前的景象也跟着逆行:鸟儿飞回自己的蛋壳,落叶转绿又挂回枝头,行人匆匆退回自己出发的起点——郁慕龙也来到了孩子与家人记忆的开端。

  空气里有节日的气氛。郁慕龙无法确定这是新年、生日,抑或是别的值得庆祝的一天。他只知道,在孩子记忆这条短暂的时间溪流中,这是记事开始的日子。在这一天,他记住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伯父、伯母,所有在那场灾难里死去的人,都曾在此团聚。

  杀死这些人,让他们从孩子的记忆里消失,让这场灾难消失——这就是郁慕龙买回这张记忆软体的目的。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帮人去除苦痛的孤胆英雄,即便无人知晓,无人原谅,也在所不惜。

  他握紧手里的匕首,推开了老屋的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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