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哲之死：东北军参与西安事变始末(全2册）

本书以纪实的风格、细腻的笔法，依据翔实的史料，详细叙述了1936年12月12日发生的西安事变，以及1937年2月2日发生的“二二兵变”的全部演变发展过程。东北军六十七军军长王以哲，卷入两起事变全过程，成为“二二”血腥兵变的重要目标和牺牲者。
西安事变是中国从长期内战转向全民抗战的枢纽，在中国近代史进程中起了重要作用。在摆脱民族危机而奋争的漫长历程中，中共、东北军、西北军、国民党等各方政治、军事力量互相联盟、合作、交锋、斗争，各方豪杰纷纷走上历史舞台。本书刻画了毛泽东、周恩来、张学良、杨虎城、蒋介石、宋美龄等重要的历史人物，以及在西安事变中起重要作用的王以哲、孙铭九、应德田、苗剑秋、白凤翔、刘桂五等人物。他们有各自鲜明的性格色彩，他们选择的道路不同，在抗日的大背景下，在波谲云诡的政治、军事斗争中，演绎出跌宕的命运。
本书是对西安事变以及整个抗战史脉络一次别具一格的解读和梳理。

施原
高级工程师，上海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员，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会员。先后服务于1421研究所和上海虹桥经济技术开发区办公室。
出版的历史题材著作有《苏报案与辛亥风云》《国殇?国民党对日抗战谍战纪实》《国殇?第审判日伪战犯纪实》等。

上 册
第一章 通往陕北“红都”之路 // 003
第二章 鏖战陕北高原，东北军连战皆北 // 011
“围剿”与反“围剿”，东北军、红军会战黄土高坡 // 012
水土不服，首败劳山之战 // 015
东北军再败榆林桥 // 019
中央红军到达吴起镇，刘志丹获救 // 021
王以哲、董英斌又败直罗镇 // 025
第三章 在洛川与肤施进行的秘密谈判 // 033
客从远方来 // 034
高福源荣归 // 043
洛川会晤 // 049
红军秘密通道 // 057
信使董健吾 // 061
肤施会谈 // 070
第四章 “《活路》事件”与瓦窑堡之让 // 081
“《活路》事件” // 082
瓦窑堡之让 // 098
“艳晚事件” // 115
少壮派与元老派 // 124
第五章 洛阳“避寿”与山城堡之战 // 135
陕甘宁红军大会师 // 136
苗剑秋发威王曲军官训练团 // 142
蒋介石“避寿”洛阳 // 152
山城堡之战 // 164
第六章 华清池的枪声Ⅰ // 175
“哭谏”：要抗日，不要“攘外安内” // 176
一场虚惊 // 190
“命令你去把蒋委员长请进城来，要抓活的” // 195
第七章 华清池的枪声Ⅱ // 213
一红一绿的两颗信号弹 // 214
西京招待所 // 221
抱头鼠窜的大小特务 // 235
华清池的枪声（根据王玉瓒等人回忆） // 244
华清池的枪声（根据孙铭九的回忆） // 255
第八章 背叛 // 267
老婆当家的黄旅长 // 268
大意失潼关 // 281
闯潼关的各路英雄好汉 // 300
下 册
第九章 电台的故事 // 313
意外的舆论反应 // 314
通向共产国际的红色电波 // 316
“怪西人”牛兰Ⅰ // 322
“怪西人”牛兰Ⅱ // 331
格伯特的努力 // 341
东北军六十七军与大别山苏区的红二十五军 // 344
潘文郁的故事 // 373
上海滩的第二起“怪西人案” // 377
国际友人路易?艾黎 // 399
红色电波永不消逝 // 400
第十章 囚蒋与释蒋 // 405
新城大楼囚蒋 // 406
洋人探路 // 416
“三位一体” // 426
和平释蒋Ⅰ // 434
和平释蒋Ⅱ // 442
和平释蒋Ⅲ // 455
第十一章 王以哲之死 // 463
东北军群龙无首，初次交锋少壮派不利 // 464
甲案与乙案 // 478
战争与和平 // 484
男人们廉价的眼泪 // 505
从渭南决议到王宅“三位一体”最高会议 // 529
粉巷胡同内的枪声Ⅰ // 546
粉巷胡同内的枪声Ⅱ // 560
最后的“三剑客” // 575
附录：部分参考文献 // 593

★大西北穷，大大小小军阀多，拿什么充军饷？军头不约而同地动起了烟土交易的坏脑筋。自陕北榆林老军阀井岳秀开始，直到高桂滋、高双成，就连第十七集团军的大小军头，个个都脱不了干系。去年年底，张副司令去上海看望杜重远时，也特地看望过大毒枭杜月笙，谁敢保证副司令没动那念头？
“这次拜见副司令，是想让您派人将我送到瓦窑堡。”
“你说什么？”张学良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再想捞钱，也不能捞到红军根据地去吧？他补充提醒一句：“瓦窑堡可是‘匪’区啊……”
“实不相瞒，我去瓦窑堡不是为了考察什么，而是要见见毛泽东、周恩来。”

★当晚8时，街面已十分宁静，周恩来、李克农一行随六十七军的参谋人员进入肤施城。肤施城内钟鼓楼东北侧一座基督教堂，历史性的会谈就在这里举行。张学良首先与周恩来见面，他幽默地说：“周先生，我这里给你带来了一位共产党的代表刘鼎先生！”周恩来初听，不由得一愣：谁是刘鼎？等到见面，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原特科二科副科长阚尊民，周恩来才哈哈大笑：“原来是你呀，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周恩来和张学良进行了彻夜长谈。讨论了国内外形势和中国出路以及停止内战、组织国防政府、抗日统一战线等重大问题。对国内外形势及实现东北军、西北军两军和红军“三位一体”，背靠苏联，稳住大西北及组织国防政府和抗日联军等均没有分歧。唯一发生争论的是如何对待蒋介石的问题上，周恩来当然提出要张学良一道反蒋抗日，而张学良坚持要在蒋介石领导下抗日。周恩来述说了蒋介石的许多罪行。看起来，双方当然不容易达到妥协。但又不能让好端端的谈判局面破裂，于是，周恩来缓过口气表示：只要蒋介石愿意抗日，共产党是愿意在他的领导下，捐弃前嫌，一致对外的。

★王以哲此时正远在宁夏豫旺堡和陇东山城堡一带与红军打假仗。自山城堡之战后，胡宗南退兵了。尽管王以哲与红军打假仗的事早被蒋介石看穿了，但老蒋听从了身边人的劝告，不要对前线的王以哲流露出内心的本意。同时，因胡宗南兵败退阵，此时还是需要东北军，于是老蒋按住心头怒火，平静地催促王以哲单独出头与红军决战。蒋介石通过电台警告王以哲，服从命令。否则，新账老账一起算，军法从事！王以哲只好按张学良的要求去伪装，继续去打假仗。

★红军此时已是退无可退，若再逼，就又只能是再次长征一条路了。因此，彭德怀、周恩来乃至毛泽东再三电告张学良、王以哲，恳求他们“本友军之谊，成全弟方之战略方针”。
张学良这时既要暗中配合中共，又要在蒋介石的严令下不露痕迹，做起来也确实太难了。比如，此次蒋介石23日下令张学良督促王以哲务必于25日前占领山城堡。张学良则过了两天，才在25日复令遵办。然后逐日将真真假假的战况进展报告给老蒋，以敷衍其事。

★晏道刚是厚道人。他去见张学良，劝他再去见见蒋委员长。张学良回答说：“我遭受国难家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对不起部下，处此环境，有何面目？”晏道刚一边安慰，一边劝说张学良当面向老蒋解释，而不要依赖电报汇报。晏道刚告诉他说，电报作用不大，“电报恐不能说明详情，解决问题”。晏道刚还暗示张学良：不妨借绥远抗战问题替自己解围。他提示张学良可以向老蒋请缨，把东北军调离“剿匪”战场，直接参加绥远抗战。

★张学良这次来，本也就是做好了“尸谏”的思想准备。当老蒋指责自己时，他毫不示弱，顶起了嘴，还说了不盲从的话。控制不住情绪的蒋介石大怒，训斥张学良说：“我是委员长，我就是革命政府，不服从我就是反革命，革命的进来，不革命的滚出去！”到此地步，蒋总司令和张副总司令这对拜把的哥儿俩几乎要动粗了。

★的确，就像张学良身边有王以哲、何柱国、于学忠等大将一样，杨虎城身边也有王劲哉、孙蔚如、赵寿山、孔从周等贴心将领；张学良身边有孙铭九、应德田、苗剑秋等少壮派心腹，杨虎城身边也有王菊人、宋绮云、宋文梅、许权中等少年知己；张学良身边有军师黎天才，杨虎城有张慕陶；张学良身边有刘鼎等中共代表，杨虎城身边更有中共党员南汉宸、王炳南及毛泽东秘书张文彬等，甚至杨虎城夫人谢葆贞就是中共党员；张学良与红军有秘密协议，杨虎城同样与红军签有友好协定。正是这样，确定了东北军、西北军与红军之间“三位一体”的“西北大联合”的根本方针。所以，张学良与杨虎城所处的政治环境十分相似，他们所做的政治抉择也非常相近！

★张学良的眼泪丝毫没能打动老蒋。蒋介石勃然大怒。只见他烦恼地把正在看的《曾文正公全集》线装书丢在桌子上，厉声训斥曰：“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共产党的那一套我比你清楚，你是受了共产党的‘迷惑’，当今中国最大的敌人不是日本，而是共产党！‘剿共’是既定的国策！”并说，“你现在就是拿枪把我打死，我的政策也不能改变！”

★读者或许会发觉，张学良离开临潼这一时刻的内心想法才符合他的为人。他的一生虽然评价多样化，但不愧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他经历的近百年历程中，虽大半部分是没有自由、满心委屈的，他何曾是整天痛哭流涕的？所以，笔者虽然引用了以上许多有关他跪地痛哭流涕、求老蒋“纳谏”的记录，但内心总感到那样的记录多少有点矫情。是否记述者把自己内心的感受生硬地嫁接到张学良身上？当然，少帅也可能是真的哭了，真的闹了。而且这真哭、真闹，正可能是智囊团为副司令出的主意。他们一定是参照了《借荆州》中诸葛孔明给大英雄刘皇叔出的那个给人印象深刻的“哭计”：真诚地哭，哭得让忠厚的鲁肃和诸葛瑾也陪着落泪，让他们拉不下脸索讨荆州。可惜，眼前这位蒋介石先生是天生一副冷酷的铁石心肠，任你千呼万唤、痛哭流涕，他毫不动容。他老蒋绝不是忠厚老实的鲁肃或诸葛瑾，这点，张副司令和他的谋士幕僚事先也不是没有估计到。但张学良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哭谏”。其实，不断地出现在老蒋面前“哭谏”，就给人一个假象：一个劲儿地胡搅蛮缠的小张就没有时间去动坏心思了。老蒋就不至于要怀疑张学良会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后来，西安事变发生的前夕，陈诚来报警，老蒋自己也注意到疑点，但他没有逃离的念头。甚至他遭到张贤弟的卫兵追杀而狼狈逃窜时，依然急切盼望张学良来救他！这正证实“哭谏”达到了效果。

★晚上，蒋介石餐桌上的军事会议按时举行，但发觉杨虎城、于学忠未到。这事引起蒋介石的不快，他询问张学良。张学良如实回答说：“他们今晚也宴请来陕的中央长官，等这里散了，我们还要到那边去！”
委员长的盛宴进行到晚上8时才结束。张学良亲自驾车，把几位军政大员送到陕西绥靖公署新城大楼再次赴宴。车过灞桥，张学良说：“你们的命都在我手心里攥着呢！”众惊，问何故，张副司令笑着说：“我的手一偏，汽车就会掉到桥下，你们不就都完了吗？”大家为之一笑。
我们忘记说了，此车还多了两位倒霉的不速之客，他们本不该到此处凑热闹，却不约而同地来了。你道他们是谁？原来两位都姓蒋！他们是蒋百里和国民党内政部部长蒋作宾！


★蒋介石睡前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想起刚才席间，张学良精神恍惚，有点怪怪的。于是打开日记本写下：“今日汉卿形色急遽，精神恍惚，甚觉有异。此殆彼昨来见时受余责斥，因而不快欤？或彼今日已闻余训黎天才之言而不安欤？”他又想起清早，骊山上有不速之客登山向五间厅这边张望的事，再联想到白天，陈诚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是张学良将有异动，劝自己离西安去洛阳。于是他后悔了，刚才用点心时为何不与钱大钧谈谈？但此时已过11时了，派人去禹王庙找钱大钧有点不便，于是作罢。


★昨天陈诚不是已经闻到一股不祥的硝烟味，而且亲自到临潼劝老蒋离开避难吗？所以他有警觉。一大清早，一听到枪响，他就马上想到要逃命，但他发觉招待所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于是改变想法，决定先找地方躲避一下再说。他住在楼下114号房间，这儿去餐厅较方便。他抱头鼠窜地跑向餐厅，窜进后面的烧火室，看到一个贮藏啤酒瓶的木柜。陈诚是个大人物，却是小个子。此时躲命要紧，他也顾不得体面与否，就钻了进去，这一躲，就在里面闷了许久。他听得到外边翻天覆地的大搜查过程，吓得直打哆嗦。特务营营长宋文梅首先发觉少了陈诚。别人少得，这陈诚少不得！于是下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抓他出来！

★张学良以善良人的心态，下“按局部事件处理，以免给日本人扩大冲突的口实”的命令就大错特错了！没有全局防范的措施，那是什么局部也保不住的。日本人为达到侵略中国的目的，并不在乎是否获得“口实”。就九一八事变这事件来说，当天，就只有针锋相对、打掉那门沙皇老爷炮、严守阵地这条措施，才能制止日本扩大事态的阴谋，才能打消日本轻易占领中国的妄想。

★东北军一逃离东三省，就成为千夫所指，遭万众唾弃的败家子。王以哲的那支部队更是时时刻刻必须面对国人的鄙视。此后，他们一直很难得到全国人民的谅解。所以五年之后，东北军远离了日本人，来到了西安。他们发起了西安事变，高调喊出“打回东北老家去”的口号。可是，人们立即想起了九一八事变，想到他们原本就在沈阳，日本兵还来不及追寻时，他们就巴不得逃离沈阳，逃离东北，远离日本人。如今在看不见日本人的西安，却勇敢地要“打回东北老家去”，是真心，还是假意？人们难免疑虑重重。所以，西安事变中，全国舆论对东北军的压力之大是不难想象的。

★张学良、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在红军看来，是为朋友而两肋插刀的义举，红军当然不能不尽力回报，更不会置张、杨的困难而不顾。中共领袖深知西安事变后东北军、西北军面临“中央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于是提出出动红军援助的计划。根据东北军、西北军和红军搞西北大联合实现“三位一体”的精神，14日中共提议东北军、西北军两军和红军三支军队联合成抗日联军的主张，那就表达了与友军同生死共存亡的决心。当天中共中央通知张学良：拟派周恩来赴西安协商大计，同时派红军钳制胡宗南、曾万钟、毛炳文、关麟徵、李仙洲等“中央军”各部。中共方面还建议张学良立即将东北军、西北军主力调集平凉、西安、潼关一线。

★他们忽略了一个小小的差别：虽说他们与张学良都同样是两只手两只脚的人，但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是张学良！张少帅杀掉杨宇霆、常荫槐，是以少东家名义杀走狗。“三剑客”等于张学良吗？在那年代，自高自大冒充“主子”，自以为是东家，去枉杀军事长官，则是僭越，是叛乱，是大逆不道！是被众人讨伐的目标。利令智昏的“剑客”们，可能个个都是深谋远虑的战略家，却忽视了眼前这个最致命的问题。当然，此时这样说只能是一种预测。说得准不准，还要待以后的事实才能做评判！

★杨虎城在“战”与“和”之间的选择是艰难的。身边的人除南汉宸外，西北军中还有中共党员赵寿山、王炳南、申伯纯都反对内战、主张和平。同时，稳健的孙蔚如等人及杨太太谢葆贞，更是倾向和平。但另一面，他身边同样有一批激进的少壮派，比如，宋文梅、李建中、许权中、徐维烈、张子奇、任云章等，他们与东北军“三剑客”关系密切，志趣相投，是主战派！再加上巧舌如簧的张慕陶不断地劝导，杨虎城的立场总是摆来摆去。

★周恩来遍访被扣押的南京军政人员。他获悉西北“剿总”政训处处长曾扩情被关押在陕西省银行里，马上就决定去看望这个过去的黄埔学生。曾扩情猛然见到周恩来，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此刻断定西安事变的后台必是共产党无疑了。这位前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带着警卫而来。曾中将认得这些警卫，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孙铭九营长的手下，料定自己必无好果子吃。他自度今天必死，两腿禁不住颤抖起来。

★自12月22日宋氏兄妹到来之后短短三天之内，张学良、杨虎城这对原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为了如何释蒋问题，几乎已经闹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他们一度争论得非常激烈，据张学良回忆，几乎是到了“拔枪相向”的地步。最后是杨虎城表示十分不满，愤怒离他而去。这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捉蒋容易释蒋难！不论是张学良还是杨虎城，此时都为“骑虎难下”的问题费尽心机。

★张学良召集王以哲、董英斌、何柱国三人开会，密告将亲自送蒋介石回南京的决心。三人闻言，均觉得不妥，苦心劝阻。后来大家让步说，要送至多送到洛阳，一到洛阳就分手回来。张学良为了表达自己是一心一意拥蒋抗日，为了挽回蒋介石的威信，他执意要送到家，并嘱咐他们：“关于抗日联军的事，听命于杨虎城；关于东北军的军事听命于学忠。”

★当时张学良觉得天色太晚，提议明天再走：“日云暮矣，曷勿明晨径飞南京？”
宋美龄坚决反对：“尚欲等候耶？离此愈快愈佳！岂将等候彼之改变态度耶？犹欲等候彼等之恐惧与妄念而发生变故耶？当知今日为圣诞日。不！决不能做片刻留！应速行，毋再滞疑。”
此时已经是下午3时30分了。宋美龄性急，催促蒋介石快走：“可以行矣！”蒋介石却摆出领袖的架势说，还要给小的们训训话：“且暂缓行，余等行前须与张学良及杨虎城做临别训话以慰谕之。”倒也是，作为“革命领袖”，莫名其妙地让两个下级给关了半个月。临走，不摆几句话给他俩听听，这委员长不嫌当得太窝囊？


★开向机场的车队发动时，孙铭九带着卫队赶来了，他们将张副司令围起来。孙铭九跪在面前，抱着少帅的大腿哭求着：“少帅，你不能走哇！你……”但这深情的眼泪没能改变张学良的决心。
“开车！送委员长回京！”
只见张副司令一挥手，副官谭海驾车开道先行。张学良坐上委员长专车驾驶座，他要亲自把舵，送委员长夫妇去机场！接着，是宋子文和端纳，然后是蒋鼎文和黄仁霖，后面是杨虎城和东北军、西北军两军高级将领送行的车队。
历史上没有人刻意指出张副司令这一挥手放行的历史意义，也没有人观察到张副司令的人格发生了什么变化！然而我们看到，他选择维护民族统一、共同抗日的立场而放弃了其他！尽管他因这一选择而失去了个人自由，但他的人格反过来得到了升华！张副司令就是张副司令，而不是另一个新疆盛德三！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成了许多人心目中景仰的对象！我们不能忘记这个时刻！

★飞机凌空而去，不见傅作义飞来，只见张学良飞去，机场上百姓大惑不解，如堕入五里雾中。等到真相大白时，他们才知道，傅作义是不可能来西安的。自己是被骗到机场，名为迎傅，实乃送蒋，给蒋介石一个受众人爱戴的假象。
下午3时刚过，“设计委员会”的少壮派继续开会讨论释蒋问题。正在讨论的中间，听见飞机声，又看到匆匆而来的“设计委员会”秘书处处长洪钫回到会场。只见他一阵耳语之后，主持会议的高崇民向大会宣布，蒋介石已经走了！

周恩来副主席原来也只是原则上同意“放蒋”，并不曾料到张学良竟然如此性急：在12月25日就行动！更料不到张学良要亲身送蒋去南京。当孙铭九气急败坏地赶来向中共代表团告急时，周恩来才知道大事不好，急忙驱车赶往机场劝阻，但他赶到机场时，飞机已经起飞。他望着天空无限感慨地叹道：“汉卿啊汉卿，你看《连环套》那些旧戏中毒了。你这是‘窦尔敦摆队送天霸’啊！我迟来了一步啦！”周恩来怔怔伫立，直到飞机消失在天际。

★东北军、西北军两支军队内部形成了二元的局面：上层官长可以做决定下命令；中下层的少壮派则可以拉帮结派、自我行动以形成舆论“中心”，抵制长官命令！特别是在西安事变的善后问题上，“三剑客”为代表的少壮派主动发起舆论攻势，矛头直指主和的王以哲、何柱国等东北军元老，抨击他们背叛张少帅！“剑客”们以“武力救张”为公开口号，高举主战的大旗，高调地反对甲案、乙案，拒绝和平善后的方针！

★以“三剑客”为代表的东北军内法西斯秘密团体在2月2日发动叛乱，杀害东北军高级将领王以哲和一批东北军骨干的事变就这样发生了。这起法西斯叛乱，历史上称为“二二兵变”或“二二惨案”。
王以哲当时在家正在等一份电报！他希望能得到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答应援兵的回电，以最后确定在宝鸡、凤翔一带反击胡宗南向东进攻西安的作战方案。可惜，他听到的是：抢先杀上门来的“三剑客”杀手于文俊他们的喊杀声和枪声！

★杨虎城挥泪告别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西安城，到自己的发家地三原暂避风头。此前，他的西北军已经瓦解了。软禁在奉化的少帅张学良闻讯悲痛欲绝。他知道，没了东北军，他这辈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2月6日到8日间，宋希濂和顾祝同先后率军进驻西安。周恩来率领的中共代表团先是与顾祝同、张冲、贺衷寒，接着与蒋介石、张冲等进行了艰苦的谈判，最终达成国共合作、一致抗日的民族大团结协议。这年7月7日，七七事变发生，中华民族出现了团结一致、共同抗日的伟大局面。

开　　本：16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