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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小说大王沈石溪精品集:狼国女王(注音版)(3册套装)


动物小说大王沈石溪精品集:狼国女王(注音版)(3册套装)

作  者:沈石溪

出 版 社: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08月

定  价:48.00

I S B N :9787539791876

所属分类: 少儿  >  少儿文学  >  儿童文学  >  中国儿童文学    

标  签:少儿  中国儿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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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狼国女王》讲述了生活在日曲卡雪山附近的一个狼群的故事。一只雄性的狼王被孟加拉虎咬死后,一只雌狼登上了狼王的宝座。此后,它带领狼群出生入死,经历了各种磨难,用自己的一生造就了一个传奇。

第一部《绝境登宝座》:紫葡萄本是狼王盔盔的妻子,却因为狼王盔盔死于虎口,紫葡萄不得不临危受命,在老母狼朵朵菊的帮助下登上王位,成为帕雅丁狼群史上头一只女狼王,狼群的命运就此改写。可女狼王为狼群捕食的首战便出师不利,使王的能力遭到质疑,统治之路充满坎坷……

第二部《王位争夺战》:母狼紫葡萄虽贵为王者,心肠却始终很软。出走的歪歪脖想要回归狼群,紫葡萄本该严惩歪歪脖,将其赶出领地,可它却力排众议,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歪歪脖。为了争夺食物丰盛的诺洛沙洲,紫葡萄带领帕雅丁狼群和宛莫沙狼群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却捕获了一只母狼和四只小狼,同为母亲的紫葡萄该如何决断?狼群中的大公狼们一个个都野心勃勃,伺机篡位。面对大公狼们的公然挑衅,紫葡萄又将如何应对?

第三部《虎狼大较量》:母狼羊踢踢和丈夫黑三为保护狼崽葬身虎口,失去了子嗣的女狼王紫葡萄领养了它们的狼崽,并且带领帕雅丁狼群毅然踏上复仇之路。面对孟加拉虎时,狼群义愤填膺,杀气腾腾,可惜还是有好几只能征善战的大公狼都死于非命。虎狼力量对比更加悬殊,在此危机时刻宛莫沙狼群及时赶来增援。虎狼再次陷入殊死搏杀,究竟鹿死谁手呢? 

 

TOP作者简介

沈石溪,原名沈一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作协理事。1952年10月生于上海,16岁赴西双版纳傣族村寨插队落户。20岁在当地当山村教师。1975年应征入伍,1979年开始儿童文学创作,其动物小说别具一格,在海内外赢得广泛声誉,他本人也被誉为“中国动物小说大王”。小说《圣火》获1990年世界儿童文学和平奖。《第七条猎狗》获中国作协首届儿童文学作品奖。《一只猎雕的遭遇》获中国作协第二届全国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 

TOP目录

第一册:《绝境登宝座》

第一章 悲惨的虎口夺食 

第二章 命运的转折点 

第三章 朵朵菊的荒唐举动 

第四章 紫葡萄临危受命 

第五章 出师不利 

第六章 野牦牛群——无法攻克的堡垒 

第七章 可怕的北斗沼泽 

 

第二册:《王位争夺战》

第一章 歪歪脖归队 

第二章 流血的领地之争 

第三章 斜斜眼的公然挑衅 

第四章 苦肉计确立狼王权威 

第五章 狼的繁殖季节 

 

第三册:《虎狼大较量》

第一章 宰杀白马 

第二章 羊羔带来的血光之灾 

第三章 灾星血瘤虎 

第四章 奇特的领养仪式 

第五章 虎狼大战 

第六章 狼国选举,女王连任

 

TOP书摘

一、悲惨的虎口夺食

“嗷——嗷——”紫葡萄发出凄厉的嗥叫,拼命用舌头舔吻盔盔的眼皮,试图能让盔盔睁开眼睛,能重新站立起来。

盔盔是一条大公狼,帕雅丁狼群现任狼王。狼是铜头铁腿麻杆腰,狼头十分结实;某些地区的人类将铁锤唤作榔头,就是从结实的狼头演化而来的。这条大公狼之所以叫盔盔,是因为它的脑袋特别大,也特别坚硬,就像戴着一顶青铜盔甲。然而,青铜盔甲般狼头也未能抵挡得住孟加拉虎锐利的虎牙,盔盔的脑壳上被咬出两个深深的牙洞,汩汩流着鲜红的血和白色脑浆。盔盔还在呼吸,胸脯一起一伏,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含混不清的声音,但两只眼睛已经闭了起来,生命体症已越来越微弱。

假如不是因为饿得走投无路,狼是不可能去招惹孟加拉虎的啊!

这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肆虐的暴风雪连续下了四天四夜,帕雅丁狼群每一只狼都饿得恨不能咬下自己的尾巴来充饥。盔盔也曾带着几只公狼,顶风冒雪外出狩猎,无奈风雪迷漫,所有的猎物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辛劳了大半日,身体都快冻僵了,却连一只老鼠也未能找到。好不容易等到大雪初霁,狼群可以外出正常狩猎了,却也时运不济,踩着厚厚的积雪跑遍了整个日曲卡雪山南麓,却没能找到可围捕的食草兽。也许是因为饥寒交迫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年幼体弱的缘故,紫葡萄膝下那只名叫白燕燕的小雌狼,走起醉步来了,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走两步便滑一跤,越走越慢。紫葡萄从小生活在日曲卡雪山,具备雪山生存经验,它明白,白燕燕已经饿得体力衰竭,倘若再吃不到食物,顶多还能坚持一、两个小时,便会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变成茫茫雪野一具冰冷的饿殍。

就在这个时候,风送来肉食的香味。对极度饥饿的狼群来说,肉香味是不可抵挡的诱惑。狼群赶紧循着肉香味兴冲冲钻进一片针叶树林,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从头冷到了脚。在一棵苍劲的老松树下,一只色彩斑斓的孟加拉虎,正在啃食一头羚羊。老虎的进食习惯,总是从猎物的腿部开始吃起。羚羊的一条腿刚刚被咬开,羊血漫流,还冒着蒸蒸热气。孟加拉虎一面大口喘息,一面伸出粗糙的虎舌,津津有味舔食滚烫的羊血。洁白的雪地里,虎蹄印和羊蹄印向山麓尽头延伸。看得出来,这只孟加拉虎经过一番激烈的追逐,刚刚将这头羚羊捕获。假如是一只熊,或者一只山豹,正在啃食羚羊,帕雅丁狼群还会有勇气设法从熊嘴或豹嘴里夺取宝贵的食物。但眼下是一只孟加拉虎在啃食羚羊,狼群夺食的勇气便烟消云散了。虎是百兽之王,尤其孟加拉虎,体格魁伟,性情暴烈,勇不可挡。所以,相距两、三百米远,看见是一只成年猛虎在啃食羚羊,所有的狼便心虚胆怯,停了下来,忐忑不安地驻足观望。

孟加拉虎也发现狼群了,停止啃食羚羊,抬起额头饰有王字纹的脑袋,了望狼群。

这个时候,如果这只孟加拉虎用藐视的眼神横扫狼群一眼,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汹汹低吼,或者弯曲四肢,平举尾巴,摆开跃跃欲扑的架势来,紫葡萄相信,盔盔决不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去觊觎老虎爪下的羚羊。

这个时候,假如那只名叫白燕燕的小雌狼,没有再次饿晕倒地,紫葡萄相信,盔盔也决不会冒犯虎威随随便便去虎口夺食的。

狼与虎,属于两个等级的猛兽,狼是中型食肉兽,虎是大型食肉兽,狼牙没有虎牙锐利,狼爪也不及虎爪尖厉,狼的爆发力更远逊于虎;尤其是孟加拉虎,在现今地球上八个虎的亚种里,体格仅次于东北虎,凶猛程度却排序第一,所以,狼遭遇孟加拉虎,第一个念头就是惹不起躲得起,脚底抹油,离得远远的,免得惹虎生气。

偏偏这个时候,那只孟加拉虎,了望狼群后,既没有汹汹低吼,更没有跃跃欲扑,而是凝神沉思了半分钟,突然做出了一个让狼群颇感意外的举动,叼起羚羊的脖子,沿着山坡上那条牛毛细路,向树林深处转移。

这只羚羊少说也有六、七十斤,孟加拉虎负重而行,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虎步高虎步低,显得有点吃力,走出三、四十步远,便要将羚羊搁放地上,喘一口气,然后再叼起猎物前行。

天晓得这只孟加拉虎干吗面对狼群要叼起猎物转移撤离?也许,这只孟加拉虎也因肆虐的暴风雪而几天未能进食了,也早已饥肠辘辘,在捕捉羚羊过程中又耗尽了体力,没兴趣再与一群饿狼周旋,只想着赶紧找个清静的地方,享用这顿羚羊大餐;也许,这只孟加拉虎有基本的数数概念,帕雅丁狼群二十余条狼,散落在雪地里,黑压压一片,便有了惧众心理,不愿以寡敌众,便明智地决定带着猎物撤离;也许,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虎,生命的锋芒早已被岁月磨钝,本来就体虚力弱,此时更筋疲力尽,没有力气、没有信心、也没有能耐再与一群饿狼搏杀,不得不采用转移策略,以求太平;也许……

不管怎么说,当帕雅丁狼群出现时,这只孟加拉虎一声不吭,带着猎物扭头走了。

偏偏这个时候,那只名叫白燕燕的小雌狼,两眼一黑软绵绵栽倒在地,饥寒交迫,竟然饿晕过去了。紫葡萄是做母亲的,天底下哪有亲娘不疼自己女儿的,它惊嗥一声,立即蹿到白燕燕身旁,将白燕燕搂在自己腹下,将自己身体的热量传导给白燕燕,又伸出自己温热的舌头,塞进白燕燕的嘴——这是一种特别的“渡食”动作,成年狼在狼崽幼年时,都会以舌对舌、口对口的方式将半消化的食物喂养自己的宝宝,狼的这种喂食方式称为“渡食”,遗憾的是,紫葡萄自己饥肠辘辘,腹中空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反哺给白燕燕,只有一点点温热的唾液,滴进了白燕燕的嘴巴。白燕燕生命力还算顽强,咽了几口妈妈的唾液后,便清醒过来,抖抖索索又挣扎着能站起来了,可怜巴巴地望着盔盔,翕动嘴唇,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似乎在求救:我好饿,救救我!我真的好饿,请救救我吧!

于是乎,紫葡萄看见,盔盔背脊上的狼毛竖立起来,目光变得坚毅,抬起尖尖的嘴吻,呦嗬~发出一声悠长的嗥叫,踩着冰冷的积雪,向孟加拉虎尾追而去。

盔盔是狼王,在帕雅丁狼群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狼群内部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狼王的行为对族群内所有的狼都具有示范效应。于是乎,除了紫葡萄留后面照顾膝下的六只幼狼,其余的狼,都跟随盔盔快速向孟加拉虎逼近。

一场虎口夺食,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紫葡萄无法确定,是何种原因又是何种力量促使盔盔甘冒九死一生的风险扑向那只孟加拉虎。也许,是饿晕的白燕燕刺激了盔盔父爱的神经,狼是大自然里为数不多的具有父爱意识的动物之一,大公狼与母狼结成配偶后,会厮守在一起,共同抚养子女,在狼的家庭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父亲这个角色,也就有了父爱这种感情,盔盔不忍心看到爱女在自己面前活活饿死,强烈的护崽本能,让它忘记了危险;也许,盔盔掂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孟加拉虎虽然凶猛,却孤身一虎,狼虽然在虎面前显得弱小,却狼多势众,帕雅丁狼群有大大小小二十余只狼,数量占压倒优势,镇定应对,巧妙周旋,是有可能从虎嘴里夺得救命的食物的;也许,盔盔对自己强健的体魄和聪慧的头脑太过自信了,盔盔曾多次从山豹、猞猁和狗熊口中夺得过食物,最辉煌的一次,是盔盔与两只公狼联手,在雪线附近的一个山坳里,从一对雪豹夫妻口中成功夺得一头梅花鹿,成功让盔盔陶醉,胜利让盔盔骄傲,犯下了轻敌的致命错误……

孟加拉虎携带一只羚羊,根本跑不快,很快,狼群便与那只孟加拉虎相距二、三十米远了。盔盔、歪歪脖、斜斜眼等几条大公狼,在孟加拉虎背后呲牙咧嘴嗥叫,跃跃欲扑,做出进攻的姿态来。盔盔当然不会真的去扑咬孟加拉虎,狼咬老虎,那是鸡蛋碰石头,自找死路。盔盔使用的是一种扰敌战术,用虚张声势的办法,激怒或惹恼对方,让对方扔下食物来追逐自己,这样,其它狼就可趁机将那只羚羊盗走了。

半个月前,帕雅丁狼群就曾用这样的扰敌战术成功地从一只棕熊怀里抢走了一只野猪崽子。

故计重演,希望能屡试不爽。

但孟加拉虎的智商显然要比棕熊高出许多,它好像知道狼群的意图,对盔盔、歪脖和斜眼等几只大公狼的嗥叫恫吓不屑一顾,仍不紧不慢叼着羚羊往树林深处钻,只是当狼群靠得太近时,便放下羚羊转身汹汹扑蹿两步,像赶苍蝇一样将靠得太近的狼赶远些,便又立即回到那只死羚羊旁,不给狼群有任何盗走食物的机会。

狼群尾随在孟加拉虎身后奔忙了好几公里,与孟加拉虎周旋了大半个小时,不仅没能夺得食物,反而白白消耗了宝贵的体力。对处在极度饥饿状态下的狼群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大公狼歪歪脖率先抬起下巴发出两声悻悻的嗥叫,紧接着,斜斜眼和另两只公狼也都怪模怪样发出悻悻嗥叫,那是在埋怨盔盔决策失误,不该冒冒失失向八面威风的孟加拉虎挑衅夺食。执意去啃根本就啃不动的硬骨头,是不是也太傻冒了啊!

也许是被公狼们的埋怨激怒了,也许是太想挽回狼王丢失的面子了,也许是对食物的渴望让它丧失了理智,在尾随孟加拉虎去到一块陡峭的雪坡时,盔盔突然就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闪电般向前猛蹿,一口气蹿到老虎屁股后面,张嘴去咬那根黑黄相间又粗又长的虎尾巴。盔盔或许是这样想的,冷不防扑过去,咬孟加拉虎个措手不及,只要能在虎尾咬上一口,就算不能将虎尾咬断,也一定会让老虎勃然大怒,虎遭狼咬,不气得发疯才怪呢,必定会扔下猎物,不顾一切咆哮着转身向盔盔追逐扑咬,而盔盔身手矫健,又是在山坡上,必定会连滚带跳向山坡下逃窜,老虎虽然扑蹿速度极快,但体格魁伟的虎不可能像狼一样连滚带爬从雪坡上滑下去的,在铺满积雪的陡坡地形,盔盔毫无疑问能从老虎的追逐下安全逃生,而这个过程中,歪歪脖、斜斜眼和另两只公狼就可趁机将那只羚羊拖走,钻进灌木丛去,与接应的狼群会合,以极快的速度将羚羊撕碎并吞进肚去,虎口夺食就算取得圆满成功了。

盔盔或许还会这样想,狼群大半个小时的尾追恫吓,很有可能会给这只孟加拉虎造成这样一种错觉,狼群色厉内荏,只敢跟在背后嗥叫吓唬,没胆量、没魄力也没本事真的扑上来撕咬,因此而漫不经心,因此而丧失必要的谨慎,在这样的情形下,它突然蹿上去扑咬虎尾,攻其不备,是有把握会成功的。

显然,盔盔想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了。它低估了孟加拉虎的智商,也低估了老虎的反应能力。百兽之王并非浪得虚名,紫葡萄在百米开外的雪地里看得十分真切,就在盔盔闪电般扑蹿到孟加拉虎屁股后面张嘴去咬那条虎尾时,那只狡猾的孟加拉虎仿佛背后也长着眼睛,那条平举的虎尾突然如灵蛇般舞动起来,不仅躲过了狼嘴的噬咬,还像鞭子一样重重打在盔盔的脖子上,虎尾的力量不容小觑,就像抽了个脖儿拐,将盔盔抽得横倒在地,还没等盔盔翻爬起来,孟加拉虎便轻旋虎腰,玩了个虎式回马枪,饰有王字的虎头和斑斓虎身旋风般扭转过来,两只强有力的虎爪野蛮地揪住盔盔的背脊,张开血盆大口,在盔盔脑袋上阿呜咬了一口……

悲剧就这样酿成了。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羊膻味,不不,是反惹来了杀身之祸!

孟加拉虎将盔盔咬倒后,抬起黑黄白三种毛色勾画的那张恐怖的虎脸,朝着尾随在它身后的狼群,欧——欧——发出威风凛凛的吼叫,虎吼又叫虎啸,具有很强的穿透力,随风而至,清晰地灌进每一只狼的耳朵,那是在用虎的威严无情地驱赶狼群:滚开,滚远点,谁再敢靠近,它就是你们的下场!

紫葡萄脑子一片空白,傻傻地站在雪地里,傻傻地望着孟加拉虎那张恐怖的虎脸,忘了要逃跑。只有一个细节它看清楚了,这只凶狠地咬倒盔盔的孟加拉虎,虎须焦黄,上颚左侧那枚尖利的獠牙折断了半根,虎鼻上,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红色血瘤,使得那张恐怖的虎脸增添了丑陋和狰狞。

血瘤虎,断牙的血瘤虎,记忆就像被烙铁烙过一样,永远烙刻在紫葡萄脑子里。

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虎啸声,把好几只狼都吓坏了,发出惊悚的嗥叫,扭转狼头,在雪坡上四散奔逃。

孟加拉虎也不追赶,叼起那只羚羊,大踏步钻进树林,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对这只孟加拉虎来说,能摆脱狼群的纠缠,能躲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清清静静饱餐一顿羚羊肉,就是最大的胜利。老虎对狼肉兴趣不大,生活在滇北高原日曲卡雪山一带的孟加拉虎,最喜欢吃的就是羚羊了,狼肉老韧酸涩,还有一股骚臭味,除非饿极了,老虎对狼肉是不屑一顾的。

紫葡萄和其它狼这才敢聚拢到盔盔身边,可怜一代狼王,再也站不起来了。

呦呦,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呦呦,睁开眼,看看你的儿女,你的儿女离不开你啊!

在紫葡萄呼天抢地的悲嗥声中,盔盔眼皮翕动,狼眼缓缓睁开一条缝来,恋恋不舍地望着紫葡萄,那狼眼越睁越大,但身体慢慢停止了痉挛,微弱的呼吸也没有了,只有那双狼眼,还流光溢彩,还瞪得溜圆。

这叫死不瞑目。

紫葡萄仍不相信刚才还活奔乱跳的盔盔就这样永远离开它了,俗话说狗有七条命狼有九条命,它守候在盔盔身边,幻想着再过一会,盔盔就像睡醒了似的,打了哈欠伸个懒腰站起来,抖掉身上的雪花,精神抖擞地率领狼群继续巡山狩猎。

狼群也都围聚在盔盔身边,哀悼不幸罹难的狼王。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渐渐暗了下来,日曲卡雪山冬季的日头本来就短,漫长的寒冷的难熬的长夜很快就要来临。

老母狼朵朵菊来到紫葡萄身边,用自己的嘴吻轻轻摩挲紫葡萄的额头,不断发出哽咽的轻嗥,那是在劝慰紫葡萄:狼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你瞧瞧你膝下的儿女,个个都在打哆嗦,再不赶紧找到食物,死神恐怕会再次光临我们帕雅丁狼群的啊!走吧,活着的比死去的更重要,勇敢地活下去,把儿女抚养长大,也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

朵朵菊是帕雅丁狼群辈份最高的母狼,是躺在血泊中的盔盔的妈妈的妈妈,妈妈的妈妈在人类社会被称作外婆;朵朵菊一生出来头顶的绒毛格外茂盛,就像盛开的野菊花,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带点诗意的名字,时过境迁,岁月无情,如今年岁大了,头顶如花般茂盛的绒毛早已秃谢殆尽,那诗意的名字却沿用至今;朵朵菊牙口十四,生活在日曲卡雪山的狼,最高寿限是二十岁,但在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下生存的野狼,不可能寿终正寝活满二十岁,能活到十五岁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朵朵菊牙口十四了还继续活着,算得上是帕雅丁狼群一个小小的奇迹了。

岁数大,经历的事情就多,阅历宽广,经验丰富,且狼群里多数狼都是与它有着血缘亲情的晚辈,便自然而然受到尊重,在帕雅丁狼群也算是有一定威望的老母狼。

紫葡萄抬头望望布满阴霾的天空,又扭头望望身旁一个雪窝子里瑟瑟发抖挤在一起取暖的六只幼狼,再用嘴唇触摸已冻得硬梆梆的盔盔,脑子总算清醒过来,呦欧~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嗥,也算是和盔盔的最后诀别吧,然后引领着五只幼狼,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踏着厚厚的积雪,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荒野走去。

紫葡萄刚走出去二、三十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咔嚓轻微的声响,好像是狼牙在啃咬什么东西,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那轻微的咔嚓声响,仿佛就像惊雷般在它心头炸响,它突然转身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盔盔遗体跟前,果然看到了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歪歪脖正在噬咬盔盔的身体,盔盔的身体已经冰冻,歪歪脖的狼牙咬在冰冻肉上,发出咔嚓声响。

那只名叫斜斜眼的大公狼,也馋涎欲滴,不怀好意地向盔盔的遗体靠近。

还有好几只狼,散落在四周,狼眼里闪动着饥馑的绿光,焦躁不安地奔来跳去,大有涌上来分一杯羹的架势。

太恶心了,恶心得令狼发指;太无耻了,无耻得让狼也会觉得脸红。

紫葡萄怒嗥一声,扑向歪歪脖,恨不得狼牙见红,咬它个皮开肉绽。歪歪脖似乎有所准备,敏捷地跳闪开去,发出一串不满的嗥叫:

——抛尸荒野,还不让吃,也太浪费了吧!

不错,狼社会确实发生过同类相食的惨剧,但那都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行为,譬如母狼产下一窝狼崽,其中一只狼崽死了,而母狼恰巧又因饥饿而奶水不足,便会狠狠心将已死的狼崽吞吃了,以拯救其它狼崽,还有一种可能,当整个狼群遭到猎人与猎狗围剿,众狼浴血奋战,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只狼不幸中弹,倒在血泊中,饥肠辘辘的狼们,便会蜂拥而上将中弹倒地的同伴撕碎啃食,以求更充沛的体力和更旺盛的斗志在猎人与猎狗形成的包围网间冲开一个求生的缺口……事实上,狼并没有啃食同类尸体的嗜好,正常光景下,即使在野外遇见其它种群的死狼,狼们也引不起食欲,同类不食,早已成为狼必须共同遵守的禁忌,假如没这条禁忌,你吃我,我吃你,可以毫无顾忌地互相为食,世界上恐怕早就没有狼了。

紫葡萄浑身狼毛竖立,狂嗥乱吼:

——你们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它是狼王,帕雅丁狼群的元首,它活着的时候,你们阿谀奉承,拍马屁唯恐拍得不好,它一死,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将它大卸八块吃掉,这也太过分了吧!

歪歪脖并没有脸红,更没有心虚胆怯,还在理直气壮地嗥叫:

——不管什么狼,不管生前有多伟大,地位有多崇高,死了也是一块没有知觉的肉。

公狼斜斜眼也在一边怪声怪调嗥叫:

——尸骨未寒,也太夸张了吧,冻得都像一坨冰了啊!

紫葡萄气得浑身发抖,呲牙咧嘴咆哮:

——它为了大家有东西吃,才冒险虎口夺食,才死于非命。它的死,说轻了是殉职,说重了是牺牲。对帕雅丁狼群来说,它就是英雄,起码也是烈士。你们好意思把它吃掉?天理何在?丧尽天良啊!

歪歪脖真是一条油盐不进的恶狼,对紫葡萄的指责充耳不闻,仍一意孤行地嗥叫:

——一坨冰肉,我们不吃,秃鹫也很快会来啄食干净的。我们都快要饿死了,你是存心想让我们也一只一只变成冰冻狼吗?

紫葡萄横挡在盔盔的遗体跟前,颠跳嗥叫,坚决不让歪歪脖靠近。盔盔不仅仅是帕雅丁狼群的狼王,也是它紫葡萄心爱的夫君,盔盔不仅是叱咤风云的狼王,也是十分称职的丈夫和父亲,盔盔强健的体魄和出众的胆略让它着迷,夫妻间的恩恩爱爱,决不会因为盔盔突然暴毙而立刻烟消云散,感情这样东西,缠缠绵绵,比生命更久远;更让它紫葡萄难以忘怀的,是盔盔对待儿女那份无私的挚爱,在幼狼尚小还不能跟随狼群外出打猎时,每次狩猎归来,盔盔都会将吞进肚里的肉块悉数吐出来反哺膝下五只幼狼,食物来之不易,而一般的大公狼,面对嗷嗷待哺的儿女,只愿意将一半的肉块吐出来喂养后代。就在刚才,紫葡萄在一旁看得非常清楚,就因为小雌狼白燕燕饿晕倒地了,盔盔才铤而走险冲上去虎口夺食的。如此优秀的狼王,如此称职的父亲,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紫葡萄觉得,把光荣倒下的盔盔,当做一顿晚餐撕碎啃食,是对已故狼王的一种亵渎,是对生命价值的一种践踏,更是对它紫葡萄感情的一种蹂躏,它是决不会答应的。

可是,狼心隔肚皮,紫葡萄这么想,其它狼可不会这样想。这时,暮色苍茫的天空,响起呀呀鸣叫声,好几只秃鹫,在狼群头顶盘旋。秃鹫又叫座山雕,嗜食腐尸,是大自然的殡葬工。那只名叫斜斜眼的大公狼,将嘴吻伸进积雪,呜哩呜哩,发出冰凉而阴毒的嗥叫,似乎在说:

——进秃鹫的肚皮和进我们狼的肚皮,有差别吗?我们都快饿死了,难道你的感受和你所谓的感情,比我们大家的性命更重要吗?

这是一种挑拨,更是一种煽动,果然,好几只狼呦呦呜呜朝着紫葡萄发出不满的低嗥。强烈的饥饿感,让狼心变得更邪恶,同类不食的禁忌变得十分脆弱。

紫葡萄觉得,秃鹫来收拾尸体,也算是万般无奈下的一种天葬,与同类相食进到狼的肚子里,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但除了它与膝下五只幼狼,狼群里所有的狼,似乎都在对它侧目而视。它把求援的目光投向老母狼朵朵菊,你是盔盔的外祖母,难道你也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外孙被撕成碎片?朵朵菊也刚好抬头看紫葡萄,两只母狼的目光短暂交接,朵朵菊立刻就把目光移开了,身体也趴躺下来,这套形体动作清楚地表明,老母狼朵朵菊在关键时候也谢绝了紫葡萄的求援。

朵朵菊饱经风霜,是一只阅历丰富的老母狼。它知道,狼心叵测,欲壑难填。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实大部分狼也是这副德性。为了获得活命的食物,许多狼是什么残忍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的。作为已故狼王盔盔的外祖母,它当然不愿看到刚刚咽气的亲外孙被狼群分而食之,但它明白,狼群饥肠辘辘,想要获得救命食物的欲望是很难压得下去的,事实上好几只公狼已经凶相毕露,假如执意不让它们罪恶的企图得逞,必然会引发一场严重的窝里斗。为了保卫一具冰凉的尸体,而引发种群内部血腥冲突,引发帕雅丁狼群的互相杀戮,实在有点得不偿失啊。所以,它虽然同情和理解紫葡萄,却无奈地选择做旁观者。

歪歪脖的气焰变得更嚣张了,使劲张开嘴唇,露出满嘴尖厉的犬牙,欧噜欧噜,喉咙深处发出刻毒的诅咒:快让开,我决不是吓唬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再横加阻拦,爪牙无情,休怪我要动粗了啊!

紫葡萄顽强地阻挡在盔盔面前,狼尾平举,全身狼毛恣张,不断用舌头磨砺牙齿,狼在对手面前做出这副姿态,是在向对方表白:我决不后退,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

是的,盔盔已变成一具没有知觉的冰冻尸体,但在紫葡萄心目中,无论是生是死,盔盔身上,永远凝聚着它的感情,凝聚着它的温馨,也凝聚着它对生活的美好记忆,它宁肯自己粉身碎骨,也决不会向歪歪脖和其它饿狼的淫威屈服。

此时此刻,只要能马上获得食物,哪怕是一只野兔,或一条冻僵的蛇,这些饿疯了的狼也会立即放弃同类相食的罪恶念头;但极目远眺,茫茫雪山,连一个活的物体也看不到,天空倒是有秃鹫在盘旋,秃鹫倒也可充饥的,但它们是活在现实世界里的真实的野狼,而非童话世界里长着翅膀的天狼,再进化一万年,也是无法飞上天空去抓秃鹫的。

歪歪脖终于失去了耐心,蹿扑上来,张嘴向紫葡萄颈侧咬来,紫葡萄扭腰躲闪,但咝地一声,颈部还是被咬掉了一撮狼毛。紫葡萄毫不含糊地进行反击,狼头猛撞歪歪脖的下巴,就像打了一记漂亮的左勾拳;歪歪脖斜倒在地,紫葡萄扑上去,以牙还牙,照准对方的脖颈咬去,歪歪脖是身手敏捷的大公狼,就地打滚,躲过了致命的噬咬……

就在紫葡萄与歪歪脖搏杀之际,斜斜眼在雪地绕了个圈,贼头贼脑绕到紫葡萄背后,又匍匐爬过来,抻长脖子,咬住盔盔一条腿,悄悄往后拖拽。物体在积雪上摩擦,发出沙沙声,紫葡萄警觉地扭头张望,勃然大怒,便扭身回蹿,扑向斜斜眼……

一场血腥的窝里斗,看来已不可避免。老母狼朵朵菊难过地垂下眼帘,伏卧在地,将脸埋进臂弯,发出悲伤的低嗥。

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这个谁也没料到的意外,不仅帮紫葡萄解了围,也改变了帕雅丁狼群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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