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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叶子


一片叶子

作  者:王旭烽

出 版 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年12月

定  价:39.80

I S B N :9787533939533

所属分类: 文学  >  非小说  >  随笔/散文  >  中国现当代随笔    

标  签:纪实文学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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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内容简介

  《一片叶子》是一部以第一人称为叙述主体创作的长篇纪实文学作品。作品名字取自习主席时任中共浙江省委书记在参观安吉县白茶生产基地后留下的题词“一片叶子,富了一方百姓”。
  作品以农历二十四节气为建构,以茶人、茶事为线索,展开对安吉白茶历史及现状的叙述。《一片叶子》从深山中那稀有的母茶——白茶祖说起,以历史的叙述为起点,写到获得“联合国人居奖”的浙江省安吉县欣欣向荣的白茶发展现状。作品以生活中的茶事为横断面,融会了作者对茶文化的独特理解,全面解读了茶在人类历史进程中的文化呈现。
  透过《一片叶子》,我们看到了以茶为依托,建设美丽乡村的成果,也看到了天人合一、万物共生、物与民胞的美好境界。

TOP作者简介

  王旭烽,教授,国家一级作家,浙江农林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人文·茶文化学院院长,茶文化学科带头人。祖籍江苏徐州,出生于浙江平湖,毕业于浙江大学(原杭州大学)历史系。曾供职于中国茶叶博物馆,现为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理事,浙江省茶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所著“茶人三部曲”前两卷《南方有嘉木》及《不夜之侯》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曾四次获得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文艺类图书奖,并获徐迟报告文学奖优秀作品奖,此外,获得各类文学奖项数十种。对茶文化及浙江、杭州地方文化史情有独钟,有多部小说随笔及史话问世。戏剧作品有越剧剧本《藏书之家》、昆剧剧本《红楼梦》等。

TOP目录

立春

梦中那株白茶树

雨水

东风解冻散为雨

惊蛰

喊茶的日子

春分

素面朝天承雨露

清明

且将新火试新茶

谷雨

今天您喝茶了吗

立夏

吃七家茶的日子

小满

小满的月光

芒种

茶农扦插忙

夏至

一期一会

小暑

中华茶礼

大暑

消夏的凉茶

立秋

林科所的第二片叶子

处暑

在可以喝的水中荡漾

白露

茶园里的守望者

秋分

六羡歌

寒露

一代茶人一代茶

霜降

第一滴水

立冬

从安吉白到安吉红

小雪

在不完美的世界追求完美

大雪

携茶走塞尔维亚

冬至

最漫长之夜的茶祭

小寒

茗粥芼茶泡米饭

大寒

寒夜客来茶当酒

后记

TOP书摘

  清明 新茶出锅的日子

  清明到了,有三天放假时间,可以好好地过一把茶瘾。正清明,一路奔往乡间,乡间有新茶,桃红柳绿之间,唐诗宋词元曲中的意境扑面而来,让人招架不住。我且将“雨纷纷”的杜牧式清明放到一边,因为今年的清明真正就是“清明”,俗语精准,就那八个字的套话: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清明亦有“三候”:“一候桐始华”,那是说白桐花开放了。一路想看白桐花,却没有看到,好花不为常人开,白桐花你到哪里去了?“二候田鼠化为鹌”,那本是说喜欢在阴暗的地底下蹿行的田鼠不见了。它真的化为鹌了,化成那只小尾短赤褐色羽毛的小鸟了吗?“三候虹始见”,雨后的天空可以见到彩虹了。彩虹真让我忧伤,因为我想说,在我的故园,彩虹几乎消失了。没有蓝天,哪来的彩虹呢?

  清明是茶事季节,前几日我在安吉白茶的故乡游历,去了大山,见了白茶老祖,又与桂家人一起喝茶品茗,享受天风。白茶祖就长在桂家那幢两层楼房的右侧,用铁栅栏圈了起来。新芽也已经细细地爆了一些,这山上的茶要比山下的起码晚发一周。

  重逢白茶祖,我不再有首次见到她真身时的惊讶了。须知从前这株茶树在我的想象中,是一株高大参天的古茶树,有银光闪闪的大树冠和大房梁一样粗壮的树枝,爬上大树的孩子们可以横跨在树枝上,瞭望山下的消息。为此,我还在“茶人三部曲”系列长篇小说中安排了这样的情节:一个美国飞行员受伤后躲藏在白茶树下,那个雪白的茶人少年忘忧爬上大白茶树的树梢为他站岗放哨。直到真正登上这天荒坪大溪村的山,见到白茶祖时,我才明白,几百年前的生命也是可以这样平实、普通且貌不惊人的。

  第一次朝拜白茶祖,走了几里的山路,路还没修好,一路绕着那些抬石头的民工。就在几乎走不动之时,远远地就瞧见了桂家场的两层楼房,简易干净,白墙灰廊,旁边还搭着一些木建的老房子。狗急促地吠叫起来,我看到了房子右侧有一块大约长两米、宽一米的大青石,“白茶祖”三个大红色隶书体字,一下子就跳入了眼帘,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周围还有一圈被围起的铁栅栏。我惊讶地问同行人:“那是白茶祖吗?”向导祝冬说:“是的,那是白茶祖。”我说:“白茶祖长得那么小吗?”向导说:“不小不小,你走近看,她挺大的。”

  走近了再看,她依然是小巧玲珑的,就是江南女性式的“她”。

  原来白茶祖并不伟岸,也就一人高,一米五左右,而且看上去也完全不是乔木型的,她甚至连半乔木也不像,只是一蓬高大的灌木丛罢了。而且,那一年的白茶祖因为受到了上一年的冬雪伤害,半边身体正在休整之中。她就像一个生育过多的母亲,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春天已经到来,茶叶也已经开采,从她身边的小道上,不时走过那些忙忙碌碌的采茶女工,但她仿佛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

  桂家的女主人是个打扮入时的老太太,名叫潘春花。她细高的个儿,眉毛画得黑黑弯弯的,耳垂上挂着亮晶晶的耳环,穿一件高领毛衫,忙着在她家门口的茶桌上为我们用山泉水泡白茶,还端上了瓜子和花生。我刚才上山时,不知是不是因为低血糖,在半道上差点昏厥过去,以为上不了山了。现在坐在桂家门前的靠椅上,手捧一杯白茶,几口喝下去,山风吹来,立刻就神清气爽,什么不适都没有了。

  桂家门前有一条溪,应该就是大溪吧。大溪上正在建一个活动平台,那年正是祭白茶祖的年份,民工们抬石头、砌墙基、铺台阶,忙得不亦乐乎。那株白茶祖沉着地蹲在一边,阅尽人间春色。

  我跟潘大妈边喝茶边聊天,讲起了旧年的那场大雪。说实话,我非常担心白茶祖的安危,因为看上去她好像有些病态了,一头高一头低的,树枝也很稀疏。想起云南那棵八百多岁的南糯山大茶树,最后“无可奈何花落去”,就更吃不准白茶树的身体如何了。倒是潘大妈十分乐观,她说,在去年年底下那几场大雪之前,白茶祖其实一直生长得非常好。几场连续的大雪后,山里的积雪达到了近一米深,周围不少茶树都被冻死了。当时,白茶祖的枝条全被压弯了,时间一长,左边三分之二的枝条上的叶子就被冻死了,只有剩余的三分之一枝叶幸免于难。当时看着让人又心疼又担心。情急之下,桂家人也想了一些办法,但都于事无补。安吉县农业局、天荒坪镇政府得知此事,立即跑到现场查看,考虑到大部分枝叶已被冻死,只好采取修剪的方式来补救。经过商量,最后将白茶祖被冻死的枝叶修剪掉了。

  “以前冬天下雪时,白茶祖也被冻过,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被冻死过。虽然,现在它冒出了新叶,但还是担心今年冬天下雪是不是会遭遇同样的事情。”潘大妈说道。

  潘大妈告诉我们,在受冻之前,白茶祖一直非常健康。每当春天来临时,她会把白茶祖上冒出的新叶采摘下来炒制成茶叶,让那些慕名前来的游客品尝一口新茶。为了让白茶祖吸收到更多的养分,桂家还特地从山上挑来新土填在茶树周围,在适当的时候施些有机肥料。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株茶树的所有权还属于桂家,其实不然。集体化以后,这株茶树就归了公家,即便农村重新实行体制改革,分田分地,但这棵白茶树依然是公家的。她被列入安吉县古树名木保护名录,是安吉县的一级保护对象。不过桂家与白茶祖的渊源太深了,所以国家依旧委托桂家看守这株白茶树。

  一直也没有看到桂家的男主人桂全宝,我便走进屋里想去找找。堂前挂着报道白茶祖的消息,镶嵌在镜框里,说明桂家对这株老茶树的珍视。

  找了一圈,竟然在厨房的门背后找到了桂大爷。他坐在矮竹椅上,独自一人,穿着旧式棉袄,呆呆的,他好像也病了,神态样子和那棵白茶祖有点像。

  我坐在他的身边,朝他笑笑,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笑,他一声不吭。

  我硬着头皮问:“桂大爷,您看这株白茶树没什么要紧吧?我实在是有一点担心。”

  他终于看着我了,张了张嘴,突然喷出了一阵哭声,老人家哭了。

  我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我不该问他这样揪心的问题,我不该把我的担心说出来的。

  整个灶间安安静静,有一只鸡从我们身边轻轻地踱过,对面老窗子望出去便是山中的茶蓬,整个世界鸦雀无声。老人家哭了,抽泣着,边哭边跟我含含糊糊地说着话,他的方言夹着哭声,我真的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但是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鼻子发酸,可这会儿不能出去。看着那一束阳光中的尘埃舞动,我一声不吭地陪在他身边,老人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关于这株白茶祖,有一个悠久的传说。清康乾年间的安徽徽州城,有一支先祖源自中原的赵姓望族,只因在京城当官的靠山突生变故,累及家族受株连。一道圣旨下来,满门被抄之际,只有一个人,恰好在外做客而幸免于难。大难不死,他急忙遁走他乡,慌不择路间只往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跑,天意让他选择了皖浙山路。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在这样僻静的山道上,也逃不开官府的追查。这“赵氏孤儿”被官差截在了半道上,官差开口就盘问姓甚名谁。那死里逃生者哪里还敢实言,焦急万分中,眼睛直直地望去,就见前方有一棵山中老桂,阵阵香气飘来,他张开嘴,蹦出一个字:“桂!”

  桂花树救命,赵姓人侥幸逃过一劫,从此改赵姓为桂姓。他流落到安吉县大溪地界,从此隐匿于这横坑坞的深山老林里。此地属于天目山脉,重峦叠嶂,人烟稀少,接近山梁的深坞里,有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山坡,前面有一条山溪横亘东西,在山岙里汇成一泓清潭,南面则是连绵群峰。这个避难者便在这里结茅筑庐,开垦山地,扎下根来。

  第二年春天的一个夜晚,避难者忽得一梦:一位须发皆白的仙翁将其领至西面山坡,随手一指,山地上破土而出一双奇葩,须臾,长成两棵白色的仙树。正惊异间,仙翁已悄然隐去。

  第二天清晨,在屋后的山坡上,避难者发现生长出了不少的野茶树,而且都萌发了新芽。满山的翠绿之中,竟然还有两株茶树的芽叶是玉白色的。远远望去,这两丛茶蓬如锦团簇拥,灿若太白金星。好奇之余,便精心呵护起来。后来,他又将这些茶叶采摘下来进行焙制,取来山前的泉水一泡,滋味竟是清甘无比。更为奇妙的是,这些芽叶在碗中展开后,叶片越发显得清澈,仿佛璞中美玉,焕如晶莹春雪。从此,这一大一小仿佛情侣般的白茶树就成了“桂”姓者的至爱。春去秋来,当年落难到此的异乡人与附近的山民成了家,并生儿育女,过着平淡如茶的山里生活。斗转星移,桂家与茶为伴,繁衍生息,至今已有十数代。这个地方,后来就叫“桂家场”,而那两株奇异的茶树就叫“大溪白茶”。

  桂家以茶为主要营生,自祖辈开始,就立下了“分家不分茶”的规矩。因为这两丛白茶产量很有限,桂家每年将采制的白茶视为珍品,仅用来招待贵客。他们也曾尝试过茶树繁育,可奇怪的是,白茶开花但很少结籽,即便结籽,播种长大后,叶子却是绿色的,失去了白化性状,与寻常茶树一般无二。久而久之,白茶树又多了一个别名“石女茶”,意思是无法传宗接代的茶。

  这个故事,是2006年6月17日午后,在安吉县天荒坪镇大溪村横坑坞(现名“白茶谷”)海拔约八百米的桂家场,由白茶守护者桂全宝老人亲自讲给我的朋友湖州茶人大茶听的,在场的还有桂全宝的妻子潘春花、儿子桂新财,《茶博览》杂志的孙状云。大茶把这个传说记录了下来,如今又进入了我的白茶的传说。

  记得我当时还问过潘春花,不是有两株白茶树吗,怎么现在只有一株了呢?

  说来也是话长。其实这株石女茶,明代时就有人提及了。当时曹洞宗的元来大师写禅诗,有“懒烹石女茶”之语。元来大师是安徽舒城人,和安吉灵峰寺的蕅益大师颇有法缘,他持有的石女茶很有可能就来自安吉灵峰寺。

  而《安吉县志》也有记载,1930年在孝丰镇的马铃冈,发现野生白茶树数十棵,“枝头所抽之嫩叶色白如玉,焙后微黄,为当地金光寺庙产”,可惜这些白茶树后来都不知所终了。

  至于另一株白茶树的下落,我那天在桂家,也听到了当地人的另一个说法。据说1958年,安吉县文化馆就有人拍摄了白茶树的照片,我的茶学老师、著名茶学家、浙江大学茶学系的庄晚芳教授还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过文章,并引起斯里兰卡育种专家的兴趣。正是“大跃进”的时候,因为建人民公社,有人想要把大茶树移到山下去,放到公社大院里。好事者为此还搬了一个养花的大缸,挖了那白茶,移种到大缸中,没多久,白茶树就死了。从此,大溪桂家场只剩下一株白茶树,孤寂地藏身于幽邃的山坞中。

  自清康乾年间桂家由安徽迁居而来,到农业合作化以前,该树一直都属桂家所有。老人说,从他懂事起就知道有这一棵茶树,虽桂家祖孙几代分家,但这棵茶树不曾分过,属共有之产,算来有十三代了。那年桂家要建房子了,老人问儿子桂新财,是在山下建房,还是在山上建房。山下建房生活当然方便,但从此就无法守护桂家茶树了。山上盖房嘛,儿子、孙子就和老子一样,从此就继续做个山民了。桂新财对两位老人说,还是在山上盖房吧,离白茶祖近一点好。

  今年再上山,大喜过望。经过一年来的休养生息,白茶祖缓过劲来了,举办祭茶祖礼后,白茶祖名气越来越大,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可以说是越来越尊敬、呵护了。但也正是应了“大有大的难处”这句话,名气越大,白茶祖的保护越成问题。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白天只要有路人经过桂家门口,看到这棵白茶祖,都很好奇,经常会有人要求剪几枝拿回去扦插,开始女主人还客气劝阻,后天就变成强烈制止了。因为桂家人发现,白茶祖被剪了好几年的枝之后,真的是有些元气大伤了。

  另外,晚上也是要高度提防的。总是担心有人会来偷茶,因此,桂家养了两只狗,我们还在老远的地方,就听见它们开始叫个不停。

  还有件头痛的事情,就是每年4月的采茶时节,外地游客就开始慕名前来参观白茶祖了。看了也不过瘾啊,茶树的枝头上冒出了象牙白般的新芽,很多游客就手痒痒,想亲自体验采摘,不少人还要求带点茶叶回去留作纪念。就这一株茶,以前还每年采点儿炒个几两,游客们来了能尝个鲜,如今连这点茶芽也舍不得采了。桂家人守着白茶祖几百年,白茶祖活一天,他们的心魂就和白茶祖相守一天。

  在白茶祖下,我想起了苏东坡。东坡的“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从青年时代开始便是我的座右铭。虽然我并不曾真正领略酒的醇厚与放达,但在东坡看来,酒茶是相辅相成的,是异曲同工的,是惺惺相惜的,我便唯苏东坡马首是瞻。你看,“寒食后,酒醒却咨嗟”,寒食之日,不得动火的日子,也就无法煎茶。故酒醒后的第二天他便“咨嗟”了,快来一盏醒酒的茶吧,我且要时不我待地、舍我其谁地用新火试新茶。记着啊,新火并非是新砍的柴烧出的火,新火就是寒食禁火之后点燃的火,那是另起一章的岁月华文,句号之后重新开始的人生。

  年轻时多么不懂东坡啊,还以为他是“宋代的李白”呢,直到将茶真正喝深了,才知晓东坡与李白之间的跨度。比如这首《望江南》,只知道苏东坡来不及思故国,且忙着品新茶,却不知那后面的内心的层次。“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之迂回,那真是宋人的意境,和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唐人式的天真率直相比,大有另一番欲说还休。豪迈与婉约,纯粹与繁复,超越与沉溺,调侃与排遣,苏东坡之大,大有深意啊!

  我是借着清明说东坡,还是借着东坡说白茶呢?这岁时,这人,这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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