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东京和横滨之间一个叫大仓山的地方,确切地说是在东急东横线的涉谷站和横滨站之间,靠近横滨一点的一个小车站。大仓山的名字中十分少有地用上了“山”这个字。在涉谷和横滨之间,有“山”字的车站名,除了“大仓山”以及“代官山”以外就没有了。关于这个“山”是如何存在的,我将在后面详细叙述。
那时候的大仓山,既不是大城市也不是农村。它可以说是游离在城市和农村边界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在我刚进入大学时,我就在以折原浩为代表的左派社会学家那里了解了关于马克斯·韦伯(Ma)(webber)”“边界人”的概念。在随后开始的大学时期,学校并没有马上进行专业建筑教育,而是基础文化课程;很幸运的是,在这舒服的间歇期(moratorium)里,我终于有些许时间用来思考我出生的地方。
多亏了基础文化课程,我才能够接触到左派的人。因其门槛较低,所以能够轻易地成为资本主义手下的工具,他们认为建筑就是这样一门很危险的学问。特别是对于高度发展的日本经济来说,建筑和土木工程都受到经济的牵引。对于我来说,能够在身边遇到折原老师这种与潮流相对并极具批判精神的人,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韦伯所说的边界人不属于任何类型,因此无论面对什么对象(城市还是农村),他们的观点都带有批判性,甚至有点刁难。
即便有看法认为,边界人是凌驾于二元对立之上更高一级的存在,但从年轻边界人的实际情况来看,他们没有倾向于哪一边,常常处于这边不是、那边也不是的迷茫而又摇摆不定的状态。冷静地想一下,将其用“高一级”这个词来形容,其实并没有那么崇高。
虽然在边界地出生和长大,但谁也不想成为“边界人”或“边界孩子”。想要在边界处了解边界的状态就必须在边界两边来回移动。如果在移动跨越到边界之后,从对面一侧看过来的话,就无法感觉边界的存在了。
如果换种说法来定义这是怎样的地方,我觉得应该是有某些意味的边界。而且同时存在能够发现和不能发现的人。如果一直在转移的话,自己就始终认为自己该这样平凡地存在。自己的家也始终让自己感到厌倦,无论什么时候,那种被称为“边境”的惊险地方就不能够被发现。
移动对于我来说,就是在“大仓山”和“田园调步”之间的活动,我所读的基督教幼儿园在田园调步正中央,是一所“精英化的学园”。也就是从读幼儿园时期开始,我每天坐电车来回于大仓山的乡下和有着高级住宅区美誉的田园调步之间。
自从出生开始,我就是一个被悬空在边界的人,面对乡下和城市,怎样都无法被其中之一所同化。
折原先生当时同样还教授了马克斯·韦伯的代表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韦伯指出,新教教派中特有的禁欲、勤勉精神孕育了近代资本主义经济。这种关于韦伯和折原老师的学习经验成为了我之后关于“个人住宅批判”“资本主义批判” “勤勉批判”等观点形成的原点。
我父亲是一位出身工薪阶层的人士,他十分反感那些滴酒不沾、不受诱惑的人,或许他会被韦伯的观点所吸引。面对韦伯的“禁欲、勤勉精神是资本主义发动机”的观点,我的父亲给予了很有力的反对。当时的我也深有同感,觉得这很有说服力。
在我开始学习建筑之后便读到过这样的说法,即新教的禁欲主义促成了现代主义建筑的非装饰性、禁欲化的设计发展方向,我从这个概念里受益匪浅。
现代主义建筑的领袖勒·柯布西耶”,出生于加尔文派信徒家中,加尔文派是新教派中戒律最严的一个分支。在16世纪加尔文派受到压制后,他的家族就从法国最南部逃亡到瑞士深山中的拉绍德封,柯布西耶的父亲是一位钟表匠。
钟表匠这个职业可以说很好地体现了新教派的勤勉、禁欲精神,柯布西耶那种排斥装饰、禁欲化的现代主义建筑被认为是在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下诞生的。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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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32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