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量文集•译文编：叶甫盖尼•奥涅金

《智量文集·译文编：叶甫盖尼·奥涅金》这部诗体小说是以书中男主人公的名字命名的。诗人通过这个典型的艺术形象反映生活的真实，传达他对现实人生的看法和他对人类本性的观察与了解，其中包含着非常丰富的内涵。

智量，全名王智量，笔名智量。著名翻译家、学者。生于1928年6月，江苏省江宁县（今南京市江宁区）人。中共党员、民盟成员。195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俄语文学系，留校任教。1954年转人中国社科院文学所。1958年被划为“右派”，下放到河北和甘肃农村，后又流亡上海，二十年历尽困厄。1978年调入华东师范大学。为中文系教授。1993年退休。历任上海比较文学学会副会长、全国高校外国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上海翻译家协会理事。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是建国后普希金代表作《叶甫盖尼·奥涅金》第一个译本的译者，翻译了俄罗斯及其他国家作家的多种文学名著，深受读者欢迎。他的长篇小说《饥饿的山村》，被著名学者贾植芳誉为“大大超过了教授小说通常的闲适飘逸的境界”，“能够再现生活的原始面貌，既挖出了垂涎血与肉，又达到了超越现实的一种哲理性思考的深刻境界”。

译者前言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普希金原注
奥涅金的旅行片断
第十章
《叶甫盖尼·奥涅金》别稿

十七
　　然而关于人的情欲问题
　　更占据两位隐士的思想。
　　奥涅金躲开狂暴的权力，
　　因此一谈到这些，他往往
　　不由地发出惆怅的慨叹。
　　幸福的是，历经情海波澜
　　到头来终能把这些甩开，
　　更幸福是，不知何物为爱
　　或者用别离来冷却恋慕，
　　或者用咒骂来排遣仇怨，
　　陪朋友、陪老婆打打呵欠
　　而不去为嫉妒烦神痛苦，
　　不把祖宗留的可靠本钱，
　　在诡谲牌戏上去冒风险。
　　
　　十八
　　当我们逃脱情欲的威胁，
　　投身理智宁静的大旗下，
　　当情欲的烈火终于熄灭，
　　它们任性也罢、冲动也罢，
　　或是这之后的飞短流长，
　　对我们显得滑稽而荒唐。
　　我们总算做到温顺沉静，
　　可我们间或也喜欢听听
　　别人激情的狂乱的话语，
　　也能够打动我们的心灵。
　　像一个退伍的残疾老兵
　　被众人遗忘在一间茅屋，
　　爱听年轻人翘着小胡子
　　大谈其驰骋疆场的故事。
　　
　　十九
　　然而如烈火一般的青年
　　无论什么事都隐藏不住，
　　悲伤、欢乐、仇恨以及爱恋，
　　他们都准备对别人倾吐。
　　自认为是个情场的伤兵，
　　奥涅金神色庄重地聆听
　　爱作心灵表白的连斯基
　　倾吐他内心忏悔的隐秘；
　　他把自己的轻信的良知
　　也天真坦率地表露无遗。
　　奥涅金轻易地便已知悉
　　这位年轻人的恋爱故事，
　　他的叙述虽然充满情感，
　　但我们却早已不觉新鲜。
　　
　　二十
　　啊，他在爱，在我们的年龄，
　　人们早已经把爱情抛开；
　　只有诗人的疯狂的灵魂
　　注定了还要去谈情说爱，
　　随时随地只有一种幻想，
　　一种那习以为常的愿望，
　　一种那习以为常的哀怨。
　　无论是渐渐淡忘的遥远，
　　无论是成年累月的别离，
　　无论是献给缪斯的时刻，
　　无论是他乡异域的景色，
　　无论是学问、喧哗的嬉戏，
　　都无法使他的心灵改变，
　　他心中有着童贞的火焰。
　　
　　二十一
　　他年轻，没尝过爱的痛苦，
　　但他已经满怀柔情蜜意，
　　做了奥尔加裙下的俘虏，
　　欣赏着她那稚气的游戏；
　　在浓阴如盖的橡树林间，
　　伴随她一同愉快地游玩，
　　他们的邻居、朋友和父亲
　　已谈妥两个孩子的婚姻。
　　这偏僻地方、这宁静乡间，
　　她的天真烂漫大放异彩，
　　在自己双亲的眼前绽开，
　　好似一朵幽谷中的铃兰，
　　隐藏在茂密的青草丛中，
　　瞒过了蝴蝶、瞒过了蜜蜂。
　　
　　二十二
　　是她把青春欢乐的梦幻
　　生平第一次带给了诗人，
　　他的芦笛的第一声咏叹，
　　由于思念她，才有了灵性。
　　永别了，黄金时代的游戏，
　　他爱上茂密丛林的绿意，
　　爱上了寂静，爱上了孤单，
　　也爱上月亮、星星和夜晚——
　　月亮啊，那盏天际的明灯。
　　为了它我们曾经奉献出
　　夜色苍茫时多少次漫步、
　　垂泪和隐秘痛苦的欢情……
　　但如今我们却只把月亮
　　看作是街头昏暗的灯光。
　　
　　二十三
　　她总是那样地温柔娴静，
　　总是快乐得像早晨一般，
　　纯朴得像是诗人的生命。
　　又像爱神的吻那般香甜，
　　一双眼睛蓝得恰似天空，
　　棕色的鬈发、微微的笑容，
　　举止、声音和窈窕的细腰——
　　奥尔加的一切……不过只要
　　顺手拈来任何一部长篇，
　　你一准能找到她的肖像，
　　非常可爱，从前我也欣赏，
　　但如今我对它极其厌倦，
　　我的读者，还是请同意我，
　　把她的姐姐来说上一说。
　　
　　二十四
　　她的姐姐名叫达吉雅娜……
　　随意用这样的一个名字
　　使小说的篇章出神入化，
　　在我们这里还是头一次。
　　有什么关系？它悦耳响亮，
　　但，我知道，它会令人联想
　　丫鬟、使女，或者老一代人！
　　我们大家都不能不承认：
　　我们很少有雅致的兴味，
　　甚至于连姓名也是如此
　　（我们就更不必谈什么诗）；
　　教化跟我们还不大相配，
　　我们只学到点矫揉造作——
　　除此以外，没有学到更多。
　　
　　二十五
　　总而言之她叫达吉雅娜。
　　她没有妹妹那样的美丽，
　　没有她红润鲜艳的面颊，
　　她一点儿也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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