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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版就是要追求潜入历史、化作永恒的境界,而不仅仅是一时的激荡血肉或洛阳纸贵。这,是很多上海出版人的座右铭。从陆费逵、张元济,到宋原放、巢峰,再到陈昕,一代一代上海出版人,都秉承这样的精神,流淌这样的血脉。
陈昕是上海出版业的一张“名片”,也是当今中国出版业的旗帜性人物。他一手打造了中国第一家出版集团,并带领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率先在行业内完成股份制改造;他始终把“努力成为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文化脊梁”作为企业的光荣使命与不懈追求,在他看来,现代出版业的最高价值就是铸造强健的民族脊梁,提升一个时代的精神海拔。他对于出版有着一份自觉的坚守,这份坚守也融入到世纪集团的血脉里和行为中,使他们在聒噪的产业化浪潮中,始终保持着独特的气质。
改革弄潮人
在中国所有的出版集团老总中,陈昕是执掌一家集团时间最久的一位,至今已快16年了。他曾婉拒出任更高职务的劝说,坚持驻守在出版第一线,从普通编辑做起,直到集团总裁。陈昕很享受这种学者、编辑和管理者的“多栖”生活。
虽然不做行政官员,但陈昕却通过自己的研究和实践,用才识和智慧影响着中国出版业的改革发展进程。
论对当代中国出版业的理论贡献,鲜有人能达到陈昕的高度。早在1985年,陈昕就曾发表了《开展社会主义出版运行机制研究》一文,后来被广泛认可为“将出版定性为产业”的开山之作。
此后,他做了大量出版产业研究,从图书价格改革到发行中盘建设,从打造新型市场主体到建立现代出版业物流体系,直到近年来被炒得火热的“数字化转型”,可以说,当代中国出版业许多重要概念和重大命题,最早的提出者都是陈昕,围绕每一个阶段中国出版业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他也都会给出锦囊妙计。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陈昕在出版实践中身体力行,领导着他所在的企业不断探索前进。
1995年,在北京的一次青年编辑研讨会上,陈昕基于长期的经济研究和对海外出版业的观察,在国内首先提出了“组建出版集团”的设想。1999年2月,在他的主持下,上海世纪出版集团正式挂牌成立,由此也拉开了中国出版业集团化的大幕。此后,世纪集团被确定为全国文化体制改革首批试点单位,又成为中国出版业第一个实现改制的股份制公司,陈昕和世纪集团一直以积极主动的姿态,始终立在改革的潮头,从未仿徨,从未停顿。
一把手的风格决定一家企业的风格,担任总裁近16年,陈昕也在世纪集团身上留下了深刻、醒目的烙印。
“我业余时间搞过一些经济学的研究,养成了用经济学的方法和工具来观察问题的习惯,这使我也比较敏锐地把握了产业发展的趋势,并把这些研究和观察应用到管理工作中。”陈昕说。
刚刚入WTO时,“股份制”对于出版业而言还是一个新鲜名词,推进起来阻力重重。陈昕坚持认为,股份制有利于改善公司的治理结构,有利于优化企业的战略决策。他多次上京说服主管部门的领导,率先在行业内引入战略投资者,成功实现了集团的股份制改造。
在集团内部,他全力推进对出版资源的整合。成立伊始,世纪集团就按照国际出版业集约化经营的模式,率先对发行和物流业务进行整合和重组,建立了基于信息化和网络化的大型业务平台,大大提升了集团的市场营销和推广能力。同时,他还大力推行财务整合,推行全面预算管理,统一资金调度,降低了运营成本,显著地提升了经营绩效。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出版集团化10多年来,除了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外,全国竟然没有第二家出版集团成功地对下属出版社小而全的发行和物流进行过重组,更不要提搭建业务平台了。
“纵观全球领先的出版集团,建立功能性的业务平台是他们的一致选择。因为集团的存在就是要整合资源、提高效率,不然,就不能称之为集团。”陈昕表示。为更好地配合各条业务线的整合,陈昕还着力推进世纪集团的信息化建设,如今,集团的工作流都建立在信息化平台之上,“离开信息管理系统是要瘫痪的”。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最难的改革,我们都经历过了,而且都平稳有序地度过。”陈昕说。而这近16年的磨砺,也让世纪集团成为了一家真正的现代出版企业。
不随波逐流
2003年以来,在中央推进文化体制改革的大潮下,出版业也遭遇“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文化理想和商业理性更加激烈地碰撞。特别是自2007年以来的“出版业上市热”,更是将出版产业发展推向一轮新的高潮。
其实,早在出版机构忙于转企改制与事业单位身份说再见时,陈昕便敏锐地观察到一股苗头:在文化和商业的博弈中,利润派逐渐占了上风。在转型的过程中,一部分出版企业出现了小小的偏差:过多地注意出版的产业属性,把追求利润最大化作为唯一的目标,忽略了出版在民族文化建设中应该起到的重要作用。
这让陈昕感到担忧。他一改以往的风格,无论是论坛发言,还是接受采访,抑或撰写文章,他都更多地呼吁出版人对出版本质的再认识和对出版传统的回归。有着“中国第一出版经济学家”之誉的陈昕,在最近几年给很多人一种感觉——谈产业少了,谈文化多了。
“推动当代出版的力量,既有文化的力量,社会的力量,也有资本的力量,成熟的出版人应该在各种力量之间找到平衡点。实际上,在推动中国出版产业化的进程中,我可能是国内对资本力量关注最早的人,也是呼吁重视出版产业特征最多的人。”陈昕强调。但当他看到文化和商业的天秤出现倾斜时,他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文化摇旗呐喊。
过去十年,在轰轰烈烈的体制改革、上市融资的大潮中,第一个完成股份制改造的世纪集团并没有像其他一些集团一样“顺风起飞”去上市,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人评价,过去七八年的产业发展中世纪集团似乎不在主流。
“2006年春节过后,中央领导同志来上海调研,在听完世纪集团的汇报之后,指示我们要尽快争取上市。”陈昕回忆。如果当时世纪集团全力以赴上市,“中国出版第一股”将来自上海,而不是辽宁。
不过,在陈昕看来,在当时条件下上市并不是世纪集团最理想的选择。“上市是出版集团做强做大的重要途径,上市有什么样的好处,我们都看得很清晰。”不过,对于那时的世纪集团来说,上市以后怎么用好募集来的资金实现更好的发展,却存在一些问题。“上市募集的资金应该更多地用在企业和业务的并购上,通过这种方式来集中优质资源和品牌,迅速地占领市场。但在中国,当时并购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受到很多非市场因素的阻力。”陈昕说。
另一方面,当时的世纪集团,相当多的出版社的一般图书业务都在盈亏的平衡点上,股价是一个企业的晴雨表,上市会加大出版社的经营压力,两个效益的关系处理不当,对多出好书很可能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我并不关心别人评价我们是否‘主流’,也不去评判人家做得如何,我只想说,世纪集团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从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的。上海是中国现代出版业的发端地,上海出版有着深厚的文化传统,这要求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对历史负责,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陈昕说。
出版集团必须利用资本、驾驭资本,但不能成为资本的附庸,这是陈昕始终坚持的经营之道。他不冒进上市,坚持不做房地产,坚持不搞盲目的多元化,这在当今的出版集团中,成为一道孤傲的风景。
皇冠上的明珠
在强调体量、规模的统计排名中,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并无优势,但要论出书的质量和水准,他们绝对是执牛耳者。
“对于出版本质的认识,我们一直强调‘多出好书’。我刚刚投身到出版业时,最先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个,这是一代又一代上海出版人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陈昕说。
也正是在这种理念的支撑下,陈昕鲜明地提出后来被广为传诵的“努力成为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文化脊梁”的企业价值观,为海派出版树立起新的标杆。
近年来,世纪集团在中宣部和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组织的历次国家级大奖评选中都引人瞩目,在每年的国家出版基金申报中,他们所获得的资助也遥遥领先。近16年来,世纪出版的《大辞海》、《辞海》(第6版)、《英汉大词典》(第2版)、《中华本草》、《古文字诂林》、《中国古典文学丛书》、《中国通史》、《中华文化通志》、《当代经济学系列丛书》、《十万个为什么》、《世纪人文系列丛书》等一大批精品力作,都在中国出版史上立下了一座又一座里程碑,也成为反映中国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进程的珍贵注脚。
“世纪集团了不起,他们出的书都是皇冠上的明珠。”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同志在考察世纪出版集团时,面对由上万种图书组成的一堵堵文化墙时由衷地发出这样的赞叹。
“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当时国家财政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出版项目有比较多的扶持资金,对很多出版社来讲,一些大项目可能要做十年,甚至更长,但我们一直在投入,一直在坚守。”陈昕说,对世纪出版集团来说,这完全是一种自觉的文化责任感,在任何时候都不变,不管有钱没钱,钱多钱少,他们都会坚持做这样的事情。
“上海出版业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中所形成的好的文化传统和精神,始终铭刻在我的脑海里,任何时候都不曾怀疑和放弃,世纪集团这些年在适应出版产业新的变化和应对各种挑战时,也始终牢记和坚守这些传统,当然我们努力使这些传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扬光大,进而推动出版产业的发展和壮大。”陈昕说。
而这,或许也正是世纪出版人、上海出版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获得了口碑,赢得了尊重。
尽管总裁的工作格外繁忙,陈昕也始终没有放下编辑这一老本行。我们在采访时,他办公桌上正在编辑的书稿是著名政治学者张维为撰写的《中国超越》,该书将于今年8月上海书展期间推出,与《中国震撼》、《中国触动》构成了完整的“百国归来思考中国”三部曲。而关于陈昕如何策划推出这套书的故事也在集团内广为流传,成为编辑们学习的典范。据集团有关同志介绍,陈昕每年审读的书稿超过20部,远远多于大多数出版社的领导,至于组织策划的选题则更多了。他乐此不疲。
在采访期间,世纪集团正在编制成立以来的第四个“五年规划”——“十三五”出版规划,并将于近日召开一个由近千名编辑参加的动员大会。为此,陈昕做了充分的准备,光幻灯片就有200多页。他不仅要给编辑们系统地讲如何做规划,还打算传授选题策划的经验。后来听说这个报告陈昕做了足足三个小时,反响极为热烈。
陈昕说自己愿意投身出版,是因为“热爱”,他不把出版看成晋升做官的阶梯和谋生糊口的职业,而是当作愿意倾注一生心力的事业。
这,就是最纯粹的出版人。陈昕也和世纪出版集团一起,守护着出版人的那份神圣和纯粹。■
(本文原载于:《出版人》2014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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