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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VincentKu
从少年时代开始,一直是楼上书店的坚实拥趸。
独立书店这门生意,谢天谢地,从来总是有若干有心人不计较回本与回报缓慢,默默经营。香港从来都是地狭人多,地铺租金昂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不过近年是昂贵得离谱而已),会得动脑筋的,很早便晓得将眼光和目标放在二楼,所以在传统商业区如旺角湾仔铜锣湾的商住式大厦开设楼上书店,其实不是近年的事。九十年中某炎夏的稀松平常的一个下午,在西洋菜街56号二楼的田园书屋一角,惊为天人地发现了迈克写的《影印本》和《假性经》--两本今天已经绝了版的书--站在轰隆隆的冷气机下,隐约听到街上喧闹的人声嘈杂,忙不迭地把论尽当年中外电影的《影印本》囫囵吞枣一番,心里在想,这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遣词用字造句都那么独到新颖,恍惚是把我们平日口头讲的,用更活泼生鬼的笔触文字记录下来,于是毫不迟疑地用了三十八元四角,如获至宝的捧回家中,到今天依然久不久便拿出来翻了又翻。倒是后来认识了他的本尊,却老是忘记把这个初邂逅的故事告诉他。
从前楼上书店至大的特色是多台湾版书籍,而且一定有折扣,比起连锁式的大型书店,经济实惠得多。所以即使店堂空间狭窄,还是吸引了不少顾客,毫不介意得爬上一两层的楼梯前去光顾(旧式建筑的地面一楼又特别高,往往甚至可以多一个阁楼,广府话谓之“阁仔”)。说起来也是有趣,五六十年代香港市区盖的商住大楼,很多还是没有升降机的“唐楼”——相对有升降机的,就是“洋楼”,要多洋气就有多洋气——要不就为了省下地下大堂的空间,好腾空来作地铺,多卖一分铜钿就是一分铜钿,得走一层才是电梯,像从前湾仔的青文书屋所在那栋大楼就是,记忆中楼梯干凈明亮,两边墙上贴满电影会读书会的海报。
我们通常叫“马Sir”的马家辉博士就曾讲过:“湾仔青文书屋是我这一代文艺青年的启蒙地。七十年代尾和八十年代头,书屋有个阁仔是香港青年作者协会的会址,文艺青年在此打趸,我是晚辈了,看着吴吕南、陈锦昌、锺伟民等在此谈诗论文,跟在他们身后做著文艺美梦……”
据前辈所说,青文书屋原是当年香港青年文学奖有关的一班发起人所开始,名之为“青文”,正是青年文学奖的缩写,店堂陈列的书籍也是文青气息甚重,尤其是本地香港作者的著作,最是齐全,掌柜姓罗,坐在柜台后面,经常对着计算机的的达达不发一言,但有时有时却与相熟顾客谈书谈得眉飞色舞。有一次找他定一套《八旗氏族通志》,他隔着柜台,把我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上头,似乎不大相信这个穿着一身bathingape板仔装东,腋下还夹着块滑板的四眼仔,真会知道这套老学究才会翻的书籍。
“应该有的,在货仓,要是不赶着要,哪天方便替你找找看。”这是他眼我讲的唯一一句话。
后来书没有找得成,大概因为那天已是2006年初夏,没多久便是八月,青文因为房东加租,逼于无奈暂时结业。八月卅日那天黄昏五点多,马Sir独自到访青文书屋,提取一早订好的钱锺书全集,目睹罗老板罗志华先生拆下青文招牌的一个历史性镜头。
关于青文和罗老板,其实还有个最让人唏嘘的后续篇:2008年初农历年前后,寒流袭港,冷得天旋地转,徘徊流连在摄氏十度左右。在广府人所讲的“年廿八,洗邋遢”的当日,罗老板为了准备年后青文复业,在大角咀一个货仓执拾存书,意外地被掉下来的书箱压住,失救去世,最最最教人难过是惨剧发生了都无人知道,待差不多两个礼拜后,看更巡查时在货仓外头嗅到里头传出异味,方才揭发,从此罗老板与青文,皆成绝唱。
说起来,楼上书店好像多是港台版书籍宝库,事实又未必尽然,像铜锣湾俗称鹅颈桥的坚拿道天桥旁边消防局侧边的书得起,就是专卖英文设计艺术图书为主。“书得起”三个字在广府话里,暗暗跟赢要漂亮,输要有型的“输得起”,在潜规则中显示出无限气派不平与黑色幽默,但原籍新加坡的老板何宗宪却侧重在一个“起”字:“起字在中文有展翅起飞的意思嘛!”至于英文名字Basheer却是另一重意思:Basheer源出阿拉伯文的????,多用作男性名字,是带来好消息和佳音的使者意思——中文够有趣盏鬼,英文够吉祥好意头——比起“叶壹堂”(PageOne)的定价和书种,无疑各有千秋,沿被画满涂鸦的楼梯走上一层,推开玻璃门,临街一整面落地玻璃窗,豁然开朗,明亮开扬。百余平方米的空间,非主流得来又不觉冰冷异类,况且多元化的设计书籍,也是认识世界、了解各地文化其中一个切入点。
也许这些楼上书店,不像大如百货公司的诚品那样吸引精彩,也未必像三联商务那样,定期有读书会甚至作家签名会,但一个有趣的城市,往往需要在同一个层面上给予人不同的选择,才算得上是多元文化,而并非千篇一律,闷出个鸟来。
文/陈意心
和雅趣编辑T君约在人民广场喝下午茶,碰面后发现附近的咖啡馆都已满座,于是提议“不如去福州路逛会儿书店吧”。想起前些天在网上看到的一则讯息,说调查显示,中国现在人均每年读书4.5本,仅为邻居日本40册的1/9,这实在有点辜负泱泱文明古国的称号。尽管亚马逊、当当、京东甚至苏宁这些书商电商的图书全场满XXX元返XX元活动是推波助澜了不少原本不爱买书的人购书兴致的,但是,个人经历还是觉得那些实体书店要来得更亲切些。所以,和T君去书店翻书才是正经事。
记得学生时代爱去新华书店是因为冲着画工精美的小人书和朝起朝落的古代名著演义们,这通常是期末考试成绩优秀得来的奖励与福利,如今新华传媒开的副业申活馆反而比书店更有人气些;到了青春发育期各种想象力丰富起来就开始迷恋武侠小说,那时的最佳淘书地是工人文化宫和上海美术馆的二手书市,而现在连上海美术馆都已经作古许久;大学毕业后庆幸终于可以逃离学海,于是把一大批藏书处理给了新文化服务社长乐路的老店,当初倒还可以卖出些价钱来,最近再去新文化旧书店瑞金路和福建南路的分店,10本书也只够收到10元钱的命了;工作一段时日后,因为公司在福州路文化街附近,就渐渐又捡起搜集闲书、野书的爱好来。
除去外地游客慕名的上海书城,福州路上个人跑得最勤快的还是几家打折书店。带T君先来到天蟾逸夫舞台隔壁的今声图书广场,老板是位斯文的眼镜兄,喜欢这家的缘由不仅因为书店环境惬意,音响里总是播着舒缓柔和的轻音乐,而且格局明朗,从新书到货、上海文化、中国文学、外国文学、电影戏剧摄影等等都分类清晰,另外万一回去发现买重了还可以和老板商量换书。走到杏花楼总店旁的古籍书店三楼特价书店,T君不禁感慨发现了好些寻觅多时的社会科学类书籍,这当然也是爱社科的我的共同心声,这边还有大量上海世纪集团出版的打折书,包括上海译文的翻译小说;古籍再过去几步路就是上海文化商厦,二楼也是和今声、特价类似的打折书屋,虽然格局有些零乱,但绘画和艺术类图书还是极有特色。而它对面就是外文书店,除了三楼经常会去翻阅的原版外文图书外,发现最近一楼还新开了台湾出版书的专柜。
复旦毕业的G君曾经有段时间也一直招呼我去国字号的那些路段淘书,国权后路上的古月书店是他的最爱,那些孔夫子网站上的绝版旧书例如上海书店徐霞村、穆时英、刘呐鸥、黑婴的现代都市小说影印本经常可以在店里觅到;隔壁的博师学术书店也的确很学术,喜欢社科类的T君一定又会两眼放光;还有国顺路政修路口的复旦旧书店,居然开在了菜市场的二楼,两层摆满的二手旧书由十多位书友共同打理;虽然附近知名的庆云书店多年前就关了门,但五角场复旦地区还是市中心外最贴心的人文田园。
W君也是位爱书之人,周末常常跟他约在文庙以书会友,因为周日白天有个非常出名的文庙书市,而周六深夜更是有个要拿着手电筒照才能淘书的“鬼市”。文庙里最优雅的路名当属梦花街,有朋友的独立乐团甚至写过首同名歌曲追忆南市老城厢的时光,可惜128号的书刊交易市场往日里批发各类图书杂志的热闹景象早已一去不返。
微信上看见推送的新闻里说美国亚马逊网站已经开始其出版业务,这当然是因为它推出的kindle占了先机,西方社会的实体书店也渐入泥沼,电子阅读取代纸质似乎大势所趋;但旧派的我依然喜欢书的纸香味,甚至在旅行时都爱在人嘈纷杂的城市中找到一家安静的书店,躲进去翻一下午的书,就好像人身处在沙漠,依然看得见绿洲。
(原文标题:去书店翻书才是正经事)
(本文原载于:财新Enjoy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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